正文 第16章 箭齒馬的陷阱 文 / 郁安
謝思華沒有時間再去考慮這個問題，在洪教官的敦促下，整個隊伍毫不遲疑的踏上了征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周教官明知洪教官此舉有可能帶領這群新兵走向毀滅的路上，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女兵們在先天性的身體條件上，比不了這些大男孩。在這樣艱難的境況下，自然不能讓她們繼續身處險境。
隊伍行進過程中，嚙虎一直在尋找攻擊的機會。赤鮭獸和其它不知名的小動物，則充當搗蛋鬼的角色。一些新兵被搞的心頭發毛，忍不住便要開槍射擊，洪教官雙眉一豎，大聲叫道：「不要浪費彈藥，這些傢伙不值得。」
話雖如此，可精神高度緊張的新兵們哪能放得下心，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簡懷人，都一直瞪著眼睛支著耳朵，生怕那些小傢伙搞一個突然襲擊。簡自豪原本還能像謝思華一樣鎮定自若，可看到兄弟的神情，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洪教官頗有大將之風，面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不過，他的估算還是失誤了。走了不到五里，嚙虎率先發動攻擊，衝向落在隊伍後頭的幾個新兵。幾個新兵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打了一通亂槍，不僅沒能傷到嚙虎，反而差點誤傷友軍。周教官帶著兩位老兵健步如飛，匆忙間趕了過來，對準嚙虎的腦門開了數槍，這才把嚙虎擊退。
「快點跟上，」周教官肅然道，「開槍時要鎮定，別忘了課堂上學過的那些東西。」
簡懷人撇著嘴苦笑道：「我沒一槍打在洪教官的屁股上，已經謝天謝地了。」
周教官瞪了一眼，道：「你說什麼？」
簡懷人立時挺身敬禮，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沒有，長官，我是說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兄弟。」
謝思華和簡自豪面面相覷，跟著田七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周教官也不在意，安排兩名老兵殿後守護，又快步走向洪教官身側，將剛才的戰況匯報了一遍。洪教官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笑著說道：「這些畜生，倒還會點兵法。」
周教官接口道：「疲兵之計？」
洪教官點點頭，道：「是啊，讓我們在這裡身心俱疲，到了箭齒馬那裡，我們就沒有還手之力了。嘿嘿，這些傢伙，真是了不起。」
這是洪教官第一次公開稱讚這些畜類，可聽在新兵蛋子的耳中，就成了另一種滋味。原本他們就對這些傢伙心生畏懼，而洪教官又如此讚頌，頓時把他們的積極性削減了一大截。洪教官對此當然心知肚明，可他只是冷眼瞥了一下身旁的新兵，就不再多說了。
周教官暗地裡歎了口氣，對洪教官的做法不以為然。他明白洪教官是在用激將法，可這些人心惶惶的新兵蛋子，根本就不理解這一點。這群人中，唯一理解這點的人是謝思華，可這個人似乎跟洪教官天生相剋，三句話說不到一起去，就彼此看不順眼了。
嚙虎的第一波攻擊有些虎頭蛇尾，這顯然不能讓箭齒馬滿意。過不多時，數頭箭齒馬從森林深處縱躍而來，開始親臨戰地，敦促嚙虎再次攻擊。嚙虎和赤鮭獸沒有選擇，只得分頭偷襲，試圖讓隊伍首尾不能兼顧。
這個戰略確實收到了奇效，以洪教官為首的老兵，既要抵禦嚙虎和赤鮭獸的衝擊，又要分心保護新兵蛋子的安全，頓時弄了個手忙腳亂。三五個回合下去，老兵們打倒了十數頭嚙虎，卻也先後有幾人受傷。看著手足無措的新兵蛋子，洪教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氣沖沖的吼道：「周教官，帶領所有老兵守在外圍。」
周教官驚訝的問道：「不派人保護新兵了嗎？」
洪教官面色鐵青，怒氣不減的道：「他們現在也是士兵，應該明白我們在打仗。像他們這樣的窩囊廢，死了也是活該。」
又是激將法。周教官默默的點了點頭，帶著一隊老兵，率先擊退赤鮭獸的偷襲，隨即建立了臨時戰線。新兵蛋子驚懼交加，但畢竟求生的勇氣戰勝了恐懼之心，紛紛提起光脈槍，向瘋狂的嚙虎獸群接連射擊。沒有槍支彈藥的謝思華等人夾在中間，反倒成了最悲催的人，不僅要防備赤鮭獸的進擊，還要防備友軍誤射的槍彈。
田七看似憨厚，頭腦卻異常精明，當獸群來襲時，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謝思華就往人群裡鑽。他們沒有武器，不必擔負作戰任務，藏身在人群裡就安全多了。簡自豪看在眼裡，立時扯住簡懷人的胳臂，也卯足了勁往前衝。
隊伍一邊作戰，一邊加速向前方行進。嚙虎和赤鮭獸的攻勢雖然比之前猛烈了許多，可在洪教官有章法的針對之下，也沒撈到什麼好處。十多名新兵受了輕傷，無人死亡，在洪教官和周教官看來，這是個了不得的成就。接連打退嚙虎三五次攻擊之後，洪教官鐵青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神色。
只是，周教官的臉上沒有洪教官那般樂觀，趁著隊伍休息的間隙，他找到謝思華，開口第一句便直奔主題，道：「思華，你知道怎麼對付箭齒獸的毒霧陣？」
謝思華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只知道它們噴出的氣息有毒，可是從未讀到過確切的資料，所以，我也不明白。」
周教官黯然的點點頭，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子，遞給了謝思華。
謝思華道了聲謝，伸手接過。雖然刀子這種冷兵器在現在的戰鬥中起不到什麼大作用，但聊勝於無，至少在嚙虎撲過來時，還可以捅一捅它的心口窩子。簡懷人撇了撇嘴，滿口酸味，道：「看不出來，周教官對你還挺好。」
謝思華苦笑著搖搖頭，將刀子遞給簡自豪，道：「你伸手比我靈活，還是你來用吧。」
簡自豪滿臉愕然，不迭的說道：「這怎麼行，這怎麼行。」
謝思華笑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打鬥這一行，我沒你擅長。快拿去吧，你還要保護我們幾個人呢。」
簡自豪轉念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雖然謝思華學識淵博，可比起身手，他只能算中等水平。既然身在險地，也用不著再客套，便坦然的接過了刀子，放在自己腰間。簡懷人的腦子裡卻沒想那麼多，皺著眉頭問道：「打鬥這一行，沒我哥擅長，我說，你這是誇人，還是罵人啊？」
田七嘿嘿一聲冷笑，諷刺道：「果然是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簡懷人怒氣上衝，道：「我自說自話，關你屁事？」
田七轉過頭去，憨笑著說：「我哪知道剛才有人在放屁。」
簡懷人愈發的怒不可遏，正要轉身跟田七一較長短，簡自豪瞥見洪教官大踏步的走來，隨即眼明手快的制止了簡懷人。不必多說，簡懷人也自覺的停在當地，舉手敬了個軍禮。洪教官面無表情的瞥了簡懷人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
「謝思華。」洪教官板著臉叫道。
「有。」謝思華站起身來，也敬了個禮。
「前方快到箭齒馬的毒霧陣了，」洪教官說道，「你跟著周教官走在隊伍前頭罷。」
謝思華毫不遲疑，應聲道：「是。」待洪教官走後，他才怔怔的看著洪教官的背影，輕輕的歎了口氣。他雖然知道箭齒馬布下了這樣一個陷阱，可他並不知道實情，而且也沒有辦法對付箭齒馬這種智力和體力都屬上乘的動物。周教官方纔已經問過了，他也坦誠以告，洪教官又何必特意安排自己打頭陣呢？難道，他真的對自己不滿，刻意給自己難堪？
簡自豪拍了拍謝思華的肩膀，又把刀子取出來，塞到謝思華的手裡。謝思華苦笑道：「你拿著吧，我在前頭，用不到這玩意。」
簡自豪拗不過，只得重新把刀子插回腰間。田七滿臉同情的神色，道：「保重。」
簡懷人似乎專門跟田七槓上了，冷笑道：「相距只有百十米，又不是生離死別，別說的這麼慘兮兮。我看，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瞧瞧你那樣子，跟大黑熊沒個區別。」
田七的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乍一看去，還真有點黑熊的風範。只是此刻面臨生死的考驗，他並沒有繼續跟簡懷人鬥下去。
謝思華穿過人群，走到隊伍前列，跟周教官等人會合到了一處。周教官見到他，一臉驚訝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謝思華無奈道：「是洪教官命令我過來的。」
周教官聳聳肩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也該配用槍支了。」他轉過身去，從一名老兵那裡取來一支光脈槍，遞給了謝思華。謝思華伸手接過，向遠方的小路望去。
嚴格說來，那條小路其實只是草木荊棘相對較矮的林路，大約在千米之外，隱隱約約可見五彩斑斕的霧霾。在謝思華的記憶裡，霧霾通常是灰黑色的，因為它裡面都是污染物的小型顆粒。可是，前方的霧霾看上去卻瑰麗異常，簡直比七彩虹還要絢麗明亮。
在周圍密密麻麻的林木間，那片彩色的迷霧既有美不勝收的誘惑力，又夾帶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驚悚感。謝思華暗地裡歎了口氣，毋庸置疑，這就是箭齒馬布下的陷阱了。他轉頭向四周看去，周圍都是聳入半空的高大林木和深可及膝的野草，中間還有多少說不清的怪物和毒物，從這裡穿過，說不定更加危險。或許箭齒馬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才選擇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