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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驚破敵膽 文 / 無非一生默

    次日一早,她還在睡夢中。忽然被外面驚天動地的擂鼓聲驚醒。然後,感覺床似乎都晃動了起來。猛然坐起,聽到外面有人呼道:「掠少主!請速起床!南益人和西鳳人、東突人聯手攻打無雙城了!」

    瞳兒急忙下床穿衣。略略梳洗一下開門出去,只見公孫治正帶著兩人站在外面院中。而西廂門口,戴著面具的夏侯掠早已站在那了。

    幾人匆匆登上城樓。居高臨下一看,只見城外黑壓壓的全是人馬,已將整座無雙城包圍得水洩不通。三種分屬不同的旗幟迎風招展,分別打著「鐵」、「鍾」、「季」,代表著南益、西鳳和東突的勢力。

    公孫治抽了口涼氣,道:「昨日探子們還說這些人在五百里之外,一夜之間,怎麼會兵臨城下?」

    幾人從城樓一條捷徑步上城牆。才剛站定,便見大公子夏侯端和幾名將領打扮的人也到了。其中有一名少年將軍和兩名中年將領。瞳兒聽到夏侯掠的聲音在她耳邊道:「夏侯平、淵、奪。」

    她消化了一下,才明白那三人是夏侯平、夏侯淵和夏侯奪。看起來,夏侯平已經顯出老態了,眼睛浮腫,臉色不佳,分明是個酒色過度的男人;夏侯淵,相貌粗豪,倒是威風凜凜的;而那白袍的夏侯奪,和夏侯掠年紀相仿,眼睛裡閃爍的光芒略有些陰沉難測。

    夏侯平似乎有些驚慌,道:「怎麼會這樣?城外有十幾萬人馬吧?」

    夏侯淵道:「大哥何懼之有?我們無雙城,也有十幾萬兵馬!」

    夏侯平道:「公孫冶、蕭琦各帶著兩萬兵馬駐守在邊界。現在無雙城加上老弱婦孺才有十幾萬!那些人能作數麼?這回,無雙城恐怕完了……!」

    「父親!」夏侯端疾聲打斷了他的話,眼神狠厲。那夏侯平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吭聲了。

    瞳兒思忖,這夏侯平,甚是無能,還懼怕兒子!

    只聽得夏侯端道:「怕什麼?我們城裡現在有五萬兵馬。無雙城的實力一向最強,那三城人馬雖多,未必齊心。我們只需要堅守幾天,等公孫將軍和蕭將軍派兵回來,再加上我那岳丈大人,必定也會派人前來相助。到時內外夾擊,敵軍必破!」

    瞳兒小聲問夏侯掠:「他岳丈是誰?」

    夏侯掠沒答她。她卻聽到夏侯平笑了道:「不錯,無雙城加上西涼城的兵馬,兩強聯手,足以擊潰外面的烏合之眾!」

    這人,自信心一下又膨脹起來了。看來的確沒什麼腦子。至少,瞳兒看得出來,外面的人並非烏合之眾。他們膽敢來犯,便是吃準了夏侯央無力再戰,無雙城缺了靈魂,他們正等著瓜分這塊肥肉!

    那三城人馬在城外列隊鼓噪,喊殺聲震天,卻並不急著進攻。瞳兒聽到他們不時大喊:「夏侯央,出來迎戰!」還有人大叫:「若不出來,便是縮頭烏龜!」這些人,似乎都對夏侯央的餘威仍有忌憚。

    夏侯淵握著拳頭道:「這些雜碎!若非城主心軟,哪能讓他們逍遙至今?尤其是那個鐵昧,居然恩將仇報!」

    城外的叫囂聲一直持續。但始終沒有哪方勢力發動攻擊。這情形……瞳兒思忖,這些人難道真的各懷心思,都打著如意算盤,想坐收漁人之利?所以誰都不想搶先動手?如此一來,無雙城豈不是有機可乘?

    三方人馬一直維持著包圍之勢,並不攻城。外圍,還搭起了營帳,似乎準備長期駐紮。瞳兒也終於明白了。這些人,是想將無雙城圍困住。如果城裡的人不想被困死,便只能主動出擊。而他們,想必已在城外做好了充分準備。

    當晚,所有將領和幕僚齊集議事大廳。夏侯央也坐著軟椅被抬到了廳上,和眾人商議對策。

    眾人的意見分為了兩派。一派主張趁夜殺出重圍,以夏侯淵為首;一派主張死守,等待援兵,以夏侯端為首。正在爭討之時,忽然有衛士來報,說有西涼城的使者求見。

    瞳兒不免奇怪。這四下裡圍得水洩不通的,那西涼使者又如何進得來?不過,當她看到進來的那人一身妖魅之氣,便明白了。

    那使者帶來的,是西涼城主的一個口信。對無雙城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但對於夏侯掠來說,就算不上了。

    因為那位西涼城主,也就是夏侯端的岳丈,答應出兵幫無雙城解圍。但他有個條件:他要夏侯央確立夏侯端為下一任無雙城主!

    這樣的消息,似乎夏侯端也始料不及,滿懷驚詫道:「岳丈大人真如此說?」

    瞳兒卻不免心生懷疑。思忖這恐怕是他們翁婿二人早就計劃好的吧?由此往深一步想,這次三城聯手圍攻無雙城,會不會也是他做的手腳?越想越心驚。如果這是事實,夏侯端也太不擇手段了吧?

    使者被請去休息後,議事廳裡一片沉默。誰都不好發言,只有等夏侯央的決定。而他,卻將目光轉向了瞳兒。

    瞳兒有些暗暗叫苦。夏侯掠,上午時因見三方人馬開始駐紮,不會急於進攻,便由她以飛遁之術送出了城,前往東突城尋解藥去了。他不回來,她又怎麼能替他做決定?

    夏侯央問她:「掠兒,為父想聽聽,你可有退敵之策?」

    看起來,他對夏侯掠抱有極大期望。而聽到他的問話,夏侯端臉色沉了幾分,夏侯奪卻仍是莫測高深的表情。

    瞳兒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不過才說出「孩兒」兩個字,門外卻有軍士大聲叫「報!」瞳兒便住了口。那軍士進門後,單膝跪地,稟報道:「城主大人,正門前方的南益軍不知為何忽然大亂,正倉惶往後撤退!」

    「哦?」聞言,除了夏侯端,其餘人都高興起來。公孫治道:「城主,不如在下與掠少主等幾位將軍上城樓看看。若是有機可乘,便出城一擊,破去他們的聯軍。」

    夏侯端反對,道:「若這是他們的誘敵之計呢?」

    夏侯央沉吟了一下,向公孫治道:「軍師,你一向足智多謀。那便見機行事吧。」

    於是,瞳兒便和公孫治及幾名將領忙忙登上城樓。居高臨下一看,只見正前方的南益軍正潰不成軍往後撤退,連相鄰的西鳳、東突軍也似乎受到了影響,戰馬嘶鳴,人群慌亂。

    當瞳兒看到人堆裡那逆向奔躍過來的身影,那手中揮動的長刀,她終於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所在了。

    「啊!是掠少主的朋友!」公孫治等人也看清了,大喜道:「想不到掠少主的朋友武功如此高強!竟可在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

    夏侯掠,想必他找到了解藥急於進城,所以大開殺戒。他本身體質非同尋常,天生擁有妖鬼之力,加上後天又勤奮練習,這些普通士兵,哪裡擋得住他?

    只見他所經之處,人馬紛紛倒斃,鮮血殘肢飛舞,看得人觸目驚心。

    瞳兒聽得夏侯端喃喃道:「這人……是人麼?」臉色竟一片蒼白。而聽到他這句話,他的父親、叔父和堂弟三人,三位夏侯將軍,都若有所思的看了瞳兒一—眼,眼神中包含著甚為複雜的光芒。

    並非完全人類的夏侯掠,交的朋友,當然有可能不是人類!

    一名副將問:「軍師,我們要不要趁機殺出城去?」

    公孫治問瞳兒:「掠少主,你看如何?」

    瞳兒頓了一下,道:「不必急於一時。我這位朋友,一路殺進來,只怕已嚇破敵人膽了。有他在,什麼時候都可破敵!」

    公孫治點頭,讚歎道:「這位公子勇冠三軍。恐怕那三城人馬無人能擋住他!」他正要吩咐人開城門,那夏侯掠卻風一般從三四丈下的牆根處飛躍上了城牆。這驚世駭俗的身法,令得眾將領再次看傻了眼。

    夏侯掠身形再一閃,已到了城樓上,站在瞳兒面前。他仍戴著那張木頭面具,氣息並不見亂,身上也沒有血跡。他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交給她,道:「解藥。」

    「父親的解藥?」瞳兒故作驚喜地道。伸出手接過瓷瓶,眼角餘光卻掃向了夏侯端。只見那人似乎驚訝不甘,手緊緊捏成了拳。

    這人,果然是有問題的!

    公孫治、夏侯淵等人卻是大喜。夏侯淵道:「城主有救了!我們快些回去讓他服下解藥!」

    匆匆趕回夏侯央的住處。正見大夫為他把脈。看大夫眉頭深鎖,臉色黯然,顯然情況不容樂觀。夏侯央卻神色平靜,問瞳兒道:「掠兒,戰況如何?」

    瞳兒笑道:「父親放心。孩兒的朋友已將南益軍嚇破了膽。他們正在撤軍。另兩路人馬已不足為懼。」

    夏侯央看向她身旁戴著面具的夏侯掠,目光中露出讚許,道:「原來是公子列相助!夏侯央在此謝過!」公子列,是夏侯掠的化名。

    瞳兒道:「公子列的功勞還不止於此!他還將父親的解藥拿回來了!」邊說邊取出瓷瓶。夏侯淵親自倒了一碗水端來,道:「城主,快些將解藥服下。」而大夫,則幫著瞳兒將夏侯央扶了起來。

    服過藥後,夏侯央道:「掠兒,好好替為父謝謝公子列!」然後,他便陷入了沉睡。

    眾人都散去後,房裡只剩下瞳兒和夏侯掠,以及沉沉睡著的夏侯央。瞳兒問:「拿解藥時你可有什麼發現?」

    夏侯掠道:「東突人說,暗算父親的,並非是他們的人。」

    瞳兒問:「你信嗎?」

    他反問她:「你覺得父親身邊的人,誰最可疑?」

    瞳兒直言道:「夏侯端。」她將懷疑那人的理由說出。夏侯掠聽了,卻並未言語,也未有所行動。瞳兒不免奇怪,這人,居然也有如此沉得住氣的時候?

    看他一個人陷入了沉思。她便無所事事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到處打量。除了昨日所見的簡單家俱和牆上的兩幅地圖,一幅是大秦全域圖,一幅只是無雙城的域界圖,卻並沒見著冥姬公主的畫像。

    她不死心的轉到床帳後側去,終於發現那裡有一幅繡畫。上面繡的是很普通的蘭草圖案。然而當她掀起那幅畫,便看見了其後的另一幅畫。一幅人物畫像。

    畫中的女子,便是冥姬麼?真的很美!長長的頭髮烏黑如雲,琥珀色的眸子波光瀲灩。玉管似的鼻子,紅潤嬌艷的臉頰——跟夏侯掠,有三分相似。但她微笑的神態和屬於女子的氣質,卻比夏侯掠可愛多了。

    瞳兒正看得出神,沒察覺夏侯掠已到她身後。他不悅的一聲咳嗽。她便忙將繡畫放下,回過頭乾笑一聲,道:「你娘真美!」

    他未理她。轉過身去坐到床前。瞳兒無聊,也在旁邊的軟椅上坐下。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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