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願賭服輸 文 / 無非一生默

    谷中歲月無憂。轉眼，兩年又過去了。那天早上，當葉凌鳳看著蕭掠演練了一遍刀法和拳腳功夫、輕功等諸般武藝，十分滿意地道：「好徒兒！你已經青出於藍，師傅沒什麼可教你的了。現在世道，正可謂諸強爭霸，以你現在的武功和能力，必有一番大作為！」

    旁邊的葉靈聞言，頓有些不捨：「小師叔要出谷了？」

    葉凌鳳道：「你小師叔本是肅州蕭大將軍之子，無雙王的義子，他有自己的使命，哪能像你我可以呆在谷中一直悠閒？」

    雖然如此，但蕭掠看葉靈悶悶不樂的樣子，還是決定在谷中再留兩天。然而這天晚上，他剛入睡，便看見一名全身著紅袍的男子。那男子對他道：「趕緊回無雙城。你義父要見你最後一面。」

    蕭掠驀地從夢中驚醒，翻身便坐了起來。旁邊的葉靈驚醒了，迷迷糊糊也坐起，揉了揉眼，道：「小師叔，你怎麼了？」

    蕭掠道：「我得即刻回無雙城。」

    葉靈頓時睡意全消。他道：「這麼急？」

    蕭掠嗯了一聲。他沒對任何人說，從小到大，他夢到那紅袍男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那人預言的事都會成真。最近他已經好幾年沒夢到他，沒想到一夢到，竟給他帶來如此一個不好的消息。對於無雙王夏侯央的感情，蕭掠是極重視的，因為這位老人對他傾注付出的，比他的親生父親蕭琦更多，無論是在物質上還是精神上。

    蕭掠收拾了東西連夜出發。葉靈不捨，非要送他。出谷的時候，面對高高的懸崖峭壁，葉靈卻犯了難。卻見蕭掠很是輕鬆的幾步便竄到了半空中，而後回頭對他道：「等你可以自己出谷了，便可來找我。」

    為了他這句話，生性散漫不熱衷練武的葉靈不得不下苦功夫練輕功。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蕭掠上了山崖後，順著山路一直往前直走。走了半晌，卻發現自己一直在走重複的路。他聽葉凌鳳說過，這靈谷周圍有妖精鬼怪修煉，平時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實未料到，此刻竟有異物來和自己搗亂。偏偏他此際心急，當下便火起，拔出刀來，喝道：「何方妖物？為何與本少爺過不去？」

    話音剛落，便見前方倏地聳立起一座草屋來，一名老人從屋中步出，向他行了一禮，道：「公子見諒！老朽只是想見公子一面，才用此法子困住公子！」

    蕭掠一怔。道：「你我素不相識，你為何要見我？」

    老者看住他，頓了一頓，道：「公子曾於老朽有大恩。老朽一直無以為報。而公子非凡人，一般的妖精鬼怪也近身不得。老朽設了個**局，讓公子消耗了大量精力，才敢出來與你相見。」

    蕭掠越聽越糊塗。「你為何定要見我？你要報恩還要先將我累得半死？」

    老者道：「因為有人要老朽交給你一件東西。」說著指了指屋前的一棵樹。

    蕭掠疑惑的走到樹前。老者又交給他一把鐵鋤，示意他挖樹下。蕭掠挖了幾鋤後，碰到了一件硬物。他丟下鐵鋤，將那物扒出來，一看，竟是一口長條形的沉木箱子。將箱子打開，才見裡面躺著一把刀。

    「這刀……？」他暗暗詫異。因為只看了一眼，就察覺那刀非凡品。

    「這是……」老者頓了一下，道：「你朋友送你的刀。因為某種約定，他不能與公子相見，所以拜託了老朽。」

    蕭掠掂了掂那刀，似覺極稱手。拔出半截來看了看，只見刀身雪亮，寒意逼人，隱隱有風雷之聲。他脫口道：「好刀！」

    向老者拜謝了一番。老者連道：「不足為謝！公子對老朽的恩情，就是老朽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然後斟了一碗茶出來，道：「公子在山中繞了半夜，耗損了不少精力。老朽這有一碗茶，可以為公子提神。」

    蕭掠糊里糊塗的，也不知道老者說的恩情到底是什麼事，又心急於趕路，便接過茶一口氣飲了。

    說也奇妙，才一喝下去，渾身的勁氣都回來了，還更神清氣爽。他不免覺得奇妙，正要再道謝一聲，抬頭一看，面前的草屋和老人卻竟然都消失了，連手上的茶碗也變成了一片樹葉。

    雖對這番奇遇很是不解，但蕭掠忙於趕路，也不再多想，轉身便大步走了。

    他回到無雙城的時候，正是夏侯央病勢沉重的時候。他衣不解帶地伺候了幾天，夏侯央才有些清醒過來。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將所有夏侯家的人，以及無雙城的將領幕僚們召集起來，宣佈傳王位於蕭掠。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都沒有異議。因為夏侯央一向是英明睿智的，他做出來的決定，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再者，當初夏侯掠的英姿眾人可都沒忘。這蕭掠雖和夏侯掠說起來沒有任何關係，但奇妙的是，竟長得如此相似。大家也不免疑惑他和夏侯家的淵源。何況，蕭家和夏侯家，如今已是千絲萬縷的絆在一起，根本就是一家人了！誰還不長眼的去提出反對？

    眾人都沒有異議，偏偏蕭掠有異議。他堅持不肯接受。因為他的親生父親蕭琦和兄長蕭憶都健在，夏侯家也不是沒人了，怎麼能輪到自己稱王？最後，夏侯央只好退而求其次，將王位傳給了仁厚的夏侯予。而夏侯予也發下重誓，必定善待蕭家。

    次日，夏侯央便帶著欣慰和一些遺憾辭世了。無雙城舉行了隆重的葬禮。遠在中原的南益王鐵紫微不顧路途遙遠，親自前來弔唁。當他一眼看到蕭掠時，就驚呆了。

    這個少年，分明是當初的夏侯掠啊！

    回到南益後，鐵紫微向獨子鐵擎天交待了一件事：這天下，可以爭，但如非必要，最好避免與無雙城的蕭掠正面衝突。

    鐵擎天先前自然是不明所以。但在未來的兩三年裡，隨著蕭掠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兩位戰爭之神也終於打上了交道，他才明白父親的意思。

    他和蕭掠，竟是棋逢對手一般。兩人的武功、軍事才華都相差無幾，在戰場上同樣以勇猛著稱。如果他們過早的起衝突，自然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倒是白白便宜了大秦的那個老皇帝，以及虎視耽耽的諸城。

    這片大陸的格局，在夏侯掠轉世後的近二十年時間裡，已發生了很大改變。先時諸城顧忌夏侯掠的威名，結盟成了兩大勢力。一股勢力是以明德皇帝為首，包括西鳳、北漠以及數股小城勢力；另一股便是以無雙城為首，包括南益、東突和西涼。而夏侯掠消失後，諸城慢慢的失了顧忌，開始各自為政，大肆吞併周圍的小城，擴張自己的領土。

    如今，所有的小城勢力都已不存在，只剩下了愈加壯大的六城勢力——無雙、南益、東突、西鳳、西涼和北漠，以及，偏安於燕京的大秦明德皇帝。

    面對橫空出世的兩位少年戰神，諸城這次採取的措施不是去親近巴結，而是暗中結盟，準備共同應對。因他們的這一舉動，也促成了兩位戰神的合作。無雙城和南益，再次結盟成了盟友。

    結盟後兩方人馬在一起宴飲，鐵擎天向蕭掠提出一個賭約：「如今大秦已基本名存實亡，但大家都怕成為眾矢之的，沒人敢率先向皇帝發難。不如就由我們來動手吧。誰先攻破燕京城的大門，逮住老皇帝，誰就可以向對方提一個要求。不管這要求是什麼，對方都不得拒絕。」

    「好！」蕭掠一口便答應下來。

    隨後，兩人各自帶了兵馬，大張旗鼓的直奔燕京城而去。經過京城門戶泗水城時，守城的兵將風聞是這兩個煞星，早早便豎起了降旗。

    當然，到了燕京城，就沒這麼順利了。畢竟，京城裡有一批皇帝的死忠禁衛。

    不過，兩位戰神的鋒芒又有幾人可擋？

    一天之後，兩人便各自攻破了東、西兩座城門，衝進城裡。蕭掠或許運氣稍差一些，在城裡遭到了頑強抵抗。等他殺開一條血路進到皇宮裡，鐵擎天已坐在龍椅上喝茶了。

    「你輸了！」他笑了道。

    蕭掠眉都不皺一下，道：「你的要求。」

    鐵擎天站起，道：「現在暫時不知道提什麼要求。等過些日子吧。解決了諸城，我們再慢慢商議。」

    那個時候，蕭掠以為他必定會提出要這大秦江山。

    在京城休整了幾天，廢黜了明德皇帝，收整了武百官，安撫了受驚的百姓。諸事畢，各自留下一支人馬駐守，協助百官處理事物，兩位戰神便準備撤出燕京城了。

    然而那天，一個意外來客的造訪卻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那天，蕭掠和鐵擎天剛從皇宮裡出來，準備各自帶著人馬撤離。然而才走出宮門，便聽到有道清亮的聲音興奮地叫道：「小師叔！」然後，一個穿著白衫的少年便向蕭掠撲了過去。

    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身量未足，臉形清秀細緻，一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笑容燦爛，即使風塵僕僕的，但卻十足的透著可愛。

    那一剎那，鐵擎天認定那是名女扮男裝的少女。而且，那少女奇妙的令他有一種熟悉親近之感。

    蕭掠有些詫異。「葉靈？」這孩子，已經快十六歲了吧？怎麼還沒怎麼長個？他記得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和現在差不多身高了。

    「小師叔！」葉靈一把抱住了他。「我好想你！」

    鐵擎天看他的舉止行為，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那一刻，他的眼睛微瞇了瞇，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蕭將軍，」他道：「本世子現在知道該向你提什麼要求了。」看著有些疑惑的葉靈，他咧嘴一笑。「你這位師侄很有趣。本世子想要過來做隨侍，可好？」

    葉靈一怔。蕭掠目光已沉，道：「鐵世子！」他道：「葉靈並非軍中之人！」

    鐵擎天道：「蕭將軍！願賭服輸！本世子早就說過了，不管任何要求，對方都不得拒絕！」

    葉靈似有所悟。「小師叔！你和這人打賭輸了？」

    蕭掠不得不點頭承認。

    葉靈笑了，道：「沒關係的，小師叔，願賭服輸，我就替你履行賭約好了。」說著向他眨了眨眼。

    蕭掠忽然就想起他曾對師傅葉凌鳳所做的那些惡作劇。他便也笑著點了個頭。

    天界。從那面巨大的天界之鏡中看著這一幕，天君忍不住「哈哈」大笑。「魔君啊魔君！這一世，恐怕你連江山和美人都要失去了！」

    而在冥界，同樣看著這一幕的冥帝，卻波瀾無驚。「掠！我信得過你，絕不會讓我失望！天君，早知你卑鄙，所以，本殿也早做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