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練功 文 / 無非一生默
過了兩天，葉靈和程鳴上午便上街去閒逛，正看到有人成親。兩人站在街邊興致勃勃的看了個熱鬧。看完了，天色也不早了，兩人便返程。進入宮城，卻發覺有什麼跟在後面。回過頭，竟看見一隻雪白的、肥嘟嘟的小狗一路追隨。而看到葉靈回頭，那小狗衝他搖頭擺尾地吠了兩聲，似乎甚是興奮。
「小東西。」葉靈將它一把便撈在了懷裡。「無家可歸嗎？想不想跟著小爺吃香的喝辣的？」
小狗「汪汪」兩聲，搖頭擺尾得更歡了。還在他臉上舔了兩口，似乎在說：「願意、願意！」
葉靈「呵呵」大笑。
片刻，回到永王府。卻見蕭掠站在辰星殿前。看到葉靈懷中的小狗，微一皺眉，道：「哪裡來的小狗？」
葉靈笑嘻嘻道：「它自己跟來的。小師叔，我今日才知自己的魅力，人與畜都難擋！」
聞言，程鳴幾乎噴笑出聲。
他的這個新主子，太有趣了！他是越來越喜歡了。
蕭掠有些啼笑皆非地。嘖了一聲，道：「你今日沒有練功吧？」
葉靈有些心虛，「嘿嘿」一笑，道：「我去瞧熱鬧了。下午補上。」沒有辦法，自從他跟隨小師叔以來，小師叔認為他武功太差，不足以自保，便要求他練功。戰時空閒時候不多，抓得不嚴，而現在，卻要求每日必練。
於是，用過午飯後，葉靈乖乖來到了練功房練功。練了半個時辰，出了一身汗，便如往常一般，跳進旁邊的浴池。正覺通體舒泰，忽聽得「汪汪」兩聲狗吠。抬起頭，便看見自己帶回來的小狗正站在池岸邊衝自己搖頭擺尾。
「小東西，莫非你也想沐浴？」葉靈一時興起，便鳧到池邊，伸手將小狗拎起，準備將它放進浴池裡。
「你在幹什麼？」卻聽到一聲大喝。
葉靈轉過頭，看到蕭掠竟站在門口，臉色十分難看。忽然想起小師叔有些潔癖，而這個浴池也是他每日都會使用的。當下心虛，忙將小狗又放回岸上，乾笑一聲：「沒幹什麼。」
蕭掠步入房中。那小狗竟似對他十分畏懼，一溜煙地便跑了出去。
站在池岸邊，蕭掠居高臨下看著浴池中的少年。漆黑似墨的頭髮半濕披垂於肩，白玉似的肌膚在熱水的熏蒸下，微微透出粉色，秀氣細緻的五官，在那雙充滿靈氣的大眼襯托下，竟似是出奇的美，奪人眼魄。
葉靈仰視著岸邊的修長身影。好奇怪，他似乎在小師叔的眼中看到了迷惑之色。他在迷惑什麼？
正要探究一番。卻見他倏地轉過了身去。
「葉靈，這些日子練功練得如何了？」
「還好吧。」葉靈低調地回答道。
「上來，我要考較你一番。」
「什麼？」葉靈一驚。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思忖小師叔萬一較起真來，今日下午他別想出這練功房了。
無奈地爬上岸，穿上衣物。蕭掠已扔了一把劍過來。而他自己則赤手空拳站著，神態閒適從容，一派輕鬆。
葉靈不確定道：「小師叔，你不用刀？」
蕭掠道：「我不用刀。」對這個懶散的傢伙，他焉用得著出刀？
葉靈握著劍，遲疑了一下，忽然喝道：「一飛沖天！」身形一晃，一劍便向蕭掠刺了過去。
他出招突然，卻又故意說了個相反的招數。明明是攻向下盤，卻有意誤導，說成「一飛沖天」。心裡還得意著，思忖可給小師叔一個下馬威。
不想蕭掠竟似乎完全預料到一般。腳下輕輕一晃，便避過了他的攻擊。
葉靈見一招不成，立刻施展開身手，連連攻出數十招，嘴裡依舊是胡亂說著招式。
而蕭掠的閃避仍是那般從容。
轉眼，葉靈已攻出了近百招。累得全身再次汗濕，但卻連蕭掠的衣角也沒碰上。正有些氣餒，卻聽得他道：「現在換我出手。」
葉靈一驚。這才想起一直都是自己在進攻，小師叔根本未還招。如果他一早出手，自己恐怕早就敗了一百次了。
閃念間，忽覺一股大得驚人的力量向自己迎面撞來，竟是無法閃避。「彭」地一聲過後，葉靈四腳朝天摔進了浴池裡。
「真舒服。」他就勢撒了劍，往水面上一躺，不再起來了。
蕭掠看著他慵懶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這傢伙！明顯是要砸了劍神家的招牌啊！
「明天開始，每天與我對練一百招。」他做了決定。
「啊？」葉靈怔了一下，道：「小師叔不用上早朝嗎？」
蕭掠道：「要。所以你得早些起床才是。」
趕在上朝前？聞言，葉靈頓時一臉苦瓜樣。
早睡早起，可不是他一貫的風格啊。
雖然不太情願，但次日開始，葉靈不得不在四更時便起床，接受小師叔魔鬼式的訓練。每天訓練完畢，蕭掠便去上朝，而葉靈得以回房睡個回籠覺。這一睡，便每每睡到午時。
這樣堅苦卓絕的訓練了大半個月後，葉靈自覺自己已有了很大提高。這天，他照例睡到快午時，忽然卻被一個女子的聲音驚醒了。
確定是名少年女子在說話，葉靈便倏地睜開了眼。因為他很好奇，這永王府中哪來的少女？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打扮得非常美麗的小少女，約摸十餘歲的樣子，大大的一雙眼睛，小小的紅唇，長得也十分可愛。
「姐姐，」那小少女看著她，難掩驚艷之色。「你是皇叔的女人嗎？」
「咳——」葉靈差點被口水嗆死。「誰說小爺是女人？」邊說邊一骨碌坐起。
小少女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隨後卻是一臉興奮。「你不是女人？！太好了！」
「太好了？」葉靈不解。
小少女上前拉著他，道：「我總算找到一個喜歡的人了！你日後做我駙馬好不好？」
葉靈再次被嚇到。做駙馬？這小孩才多大？怎麼就懂這些事了？等等——駙馬？這小孩是公主？她口稱的「皇叔」，應該是在說小師叔。也就是說：她的的確確是個公主！
葉靈急忙溜下床，準備行禮。那小公主卻拉著他，道：「不必行禮了。我們去找皇叔吧。」
卻聽得門口一聲輕咳。蕭掠也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了。「如意，」他似笑非笑道：「你才十二歲吧？」
小公主如意紅了小臉，卻道：「只有十二歲又怎麼樣？反正遲早得找個駙馬！」
「哦。」蕭掠看了一眼葉靈，只見那傢伙滿臉通紅的，卻是一臉無辜樣。他忽然心情煩亂，道：「這事日後再說吧。你們還太小了些。」
從這天開始，如意公主時不時便會出現在永王府裡。每次來都纏著葉靈。而葉靈，覺得小公主雖然小了些，還是蠻可愛的，他又是個玩性重的人，便也陪她玩得不亦樂乎。
私下裡蕭掠曾問過他，是否真的打算日後做駙馬。葉靈笑嘻嘻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聽他的意思，如果如意公主堅持要嫁他，他也是不會反對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蕭掠想不鬱悶都不成。
這天晚上，王府裡準備了酒宴。葉靈陪著小師叔喝酒。一向酒量不差的蕭掠，往日都只是淺酌而已。今日，卻並不節制，連喝了數壇陳釀，連帶的，陪喝的葉靈也糟了秧，直喝得酩酊大醉。
迷迷糊糊的，似乎枕著極舒適的枕頭，聽到小師叔在喃喃叫著誰的名字。醒來的時候，屋子裡還一片黑暗，葉靈卻分明感到，自己不是睡在聽風館裡，而是在鳳儀殿的大床上。
「小師叔？」他低低叫了一聲。
卻見亮光一閃，床前已亮起了一支蠟炬。蕭掠的身影出現在桌旁。
「小師叔，你怎麼不睡？」葉靈問。
蕭掠道：「四更了。起床。」說著便去開窗。
葉靈道：「已四更了？」認命的坐起，忽想起一事，道：「小師叔，我昨夜聽到你叫『瞳兒』。誰是瞳兒？」
蕭掠推窗的動作明顯一頓。道：「你聽錯了。」然後便將窗子一把推開。
「呼」的一聲，窗外刮進來一股極強的冷風，還帶著片片雪花。桌上的蠟炬應風而滅。而葉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骨碌又鑽進被窩裡。
「小師叔，這麼冷，今日就算了吧。」
蕭掠道：「這個不是偷懶的理由。」
葉靈道：「那麼就是有偷懶的理由了？」頓了一下，道：「我若做首詩，是不是可以免了今日晨練？」
蕭掠嘖了一聲。道：「你的歪詩，不做也罷。」
葉靈道：「是不是歪詩，你先聽了再說。」頓了一下，便吟道：「天上仙鵝大決戰，地上鵝毛千萬片。一片一片飄下來，化為塵泥全不見。」
蕭掠道：「我就知道是歪詩！」
聽到這樣的評價，葉靈嘟起了嘴。「小師叔，這詩哪裡歪了？」
蕭掠道：「我說歪，它就歪。」
這樣強勢的話語讓葉靈放棄了再做爭取。不得不坐起身，邊穿衣邊小聲腹悱：「小師叔有時真不可愛！」
「可愛？」蕭掠顯然對這個詞不太喜歡。
葉靈偷偷吐了吐舌。道：「我是說，小師叔日後會找到一個很可愛的女子做妻子！」
黑暗中，葉靈看不到蕭掠的臉。那一瞬間，竟是滿臉苦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