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千鈞一髮 文 / 無非一生默
天黑時，夏侯映雪將人分成了兩撥。一撥是她和季玉兒，挾持著宋靈，再帶了三五高手裝扮成丫環婢女，入宮去覲見皇后；另一撥人，卻是由不知幾時潛回京城的夏侯端挾持著鐵擎天，將手下一百多名死士扮作禁軍，堂爾皇之進了禁城。
兩撥人幾乎同時出發，同時入宮。
宋靈雖然不再被綁著，也沒有在嘴裡塞入了手絹。但卻給人點了啞穴，無法向人示警。
眼睜睜的看著因為她的到來，帝后宣召她入內宮。季玉兒和夏侯映雪寸步不離跟著她。而宮門值守的皇帝親衛，都被換作夏侯端的死士。她卻無計可施。
「弟妹這麼晚入宮，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帝后在坤寧宮等著見她。
宋靈自然無法回答。夏侯端的人馬已一擁而上，將帝后脅持住。而身邊的太監宮女，連聲音也未來得及發出，便被割了喉。
帝后都不免動容。
這個時候，終於無人防範的鐵擎天忽然飛身後退，動作快得不可思議，手中光芒一閃，一把尖刀已抵在夏侯端頸上。
變生肘腋。季玉兒和夏侯映雪等人都大驚。急忙想上前救人。卻聽得鐵擎天冷聲道：「誰敢上前？」手上稍一用力，那刀尖已抵進夏侯端的肌膚，殷紅的血流了出來。
「你想怎麼樣？」夏侯映雪急道。
鐵擎天道：「放了皇上皇后和永王妃，我便放了他！」
夏侯映雪道：「你想用一個人來換三個？別做夢……」
她話還未說完，季玉兒卻打斷了她的，道：「鐵擎天，你想清楚了：即使我們同意交換，你一個人也是保護不了他們三個的！」
夏侯端忽也道：「安王，你的功力應該還沒恢復完全吧？」說著，忽然用力一肘擊出。
鐵擎天竟給那一肘擊得摔了出去。手中刀也「噹」的落地。
兩名死士立刻上前，用刀將他逼住。
夏侯映雪道：「殺了他們！」
季玉兒卻道：「等等。他們還有極大用處。先將他們關起來。」
帝后和宋靈、鐵擎天，被關在了一間房裡。手腳四肢被綁住，似乎已只能任人宰割。
「臣罪該萬死！」鐵擎天匐伏在地向帝后請罪。
夏侯予苦笑。「卿何罪之有？」
鐵擎天道：「是罪臣將叛黨引入宮，致皇上皇后身陷險境！」
宋靈這時發覺自己也能說話了，便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落在他們手中，王爺又怎會受他們挾持？」初時，她還真以為鐵擎天受了蠱惑，為了一己之私協助夏侯映雪叛亂。當方纔他奮力制住夏侯端，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原來他一直在找機會反戈一擊。可惜功力沒有恢復，導致功虧一簣。
皇后公孫萱已經嚇壞了，臉色慘白。道：「我們會死吧？如意呢？」
夏侯予道：「下午時嚷著出宮去玩。朕沒準。不知去哪生悶氣了。」
公孫萱流出淚來，道：「早知皇上就讓她出去不就好了？」
正說到此，忽聽到門響了一聲。幾人轉頭看去，只見夏侯映雪面有得色走了進來。
「映雪，你為何要這麼做？」公孫萱實在想不明白，賢親王府享受皇恩浩蕩，又是皇親國戚，為何她要謀逆？
夏侯映雪笑了一聲，道：「皇后嬸嬸！你不能怪映雪。要怪，只能怪皇上叔叔他行事不公！」
「朕哪點行事不公？」夏侯予問她。
夏侯映雪道：「當初，家父全力支持皇上登上皇位，這幾年也盡心輔佐，對皇上可謂忠心耿耿。可皇上的眼裡只有永王一個人，處處偏袒於他。朝堂之上，他對家父倨傲無禮，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霜兒出了事，皇上將責任全部推給她，還怪罪家父管教不當；那天，我家梁御史在汐水眾目睽睽之下，被永王打了，皇上也沒有為我們主持公道。試想，我們如何不寒心？」
聞言，夏侯予歎了口氣。似乎無話可說。倒是公孫萱道：「映雪，皇上做事，從來沒有有失偏頗。朝堂之上，大家政見不同，各抒己見而已，永王也並沒有對賢親王倨傲無禮；霜兒出事，本來就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傻了，還該判個重罪；你夫梁御史挨打，雖說有些難以接受，但你們要知道，是你們的船撞了永王的船，害得王妃落水。永王他急怒之下，才命人責打於他。於理，他並沒有錯。」
夏侯映雪不由冷笑。看著宋靈，她道：「皇上和皇后，我可以放過不取性命；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宋靈至此倒並不害怕，道：「請便！」冷冷看著她。
夏侯映雪咬住了唇。道：「我現在不殺你。我會讓你受盡折磨而死！」
宋靈道：「我勸你下手的話，還是早一些。否則永王他回來，你就沒有機會了！」
夏侯映雪「哼哼」兩聲冷笑，道：「你想激我殺你嗎？你怕我們用你來對付永王？實話告訴你，我們的確做了這個準備。永王過兩天就會回來了。他打了勝仗，皇上自然要犒賞他。賞他什麼呢？永王他似乎什麼也不缺，那麼就賞他一壺美酒吧。當然，那不是美酒，是世上最毒的毒酒！如果永王被毒死，就用不上你了；如果他沒死，你就是制約他的最好武器！」
宋靈聽到他們的打算，不禁驚急憤怒萬分。道：「好卑鄙！打不過別人，居然用如此下作手段！」
夏侯映雪「咯咯」笑出聲，道：「成王敗寇。我們不管手段，只要結果！」
她已準備走了，忽又回過身，道：「我雖然暫時不能殺你。但你那個肚子，我看著實在是不喜。」說著，忽然一腳往宋靈的肚子踢去。
帝后大驚，同道：「不要！」
宋靈也大驚。奈何手腳被縛，竟無法閃避。緊急關頭，卻是鐵擎天奮力一撲，替她擋下了那一腳。
夏侯映雪一腳踢到盔甲上，似乎受了疼，臉色難看。叫來兩個人，將鐵擎天拖到一邊。而她也學聰明了，不再用腳，卻拿了把刀，將刀背往宋靈肚子上磕去。
避無可避。宋靈頓時臉色慘白。心知這一刀磕下去，她辛苦懷了半年的孩子，焉有命在？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那刀已觸到她的肌膚，夏侯映雪忽然一聲慘叫，倒在了血泊中。
變生肘腋。旁邊的人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卻只有鐵擎天看到了。
他看到宋靈的身前忽然發出一道白光。那道白光擊向夏侯映雪，而她手中的那把刀也飛向了她自己。
那把刀本就是刃對著她。所以，就直插進了她胸膛，令她頓時一命嗚呼。
宋靈手腳上的繩子頃刻也斷裂。所以，她便欲爬起。
那兩名抓著鐵擎天的死士，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當然不能眼睜睜看她逃走，立即撲過去拿她。
驚急之下，宋靈猛往兩人擊出一掌。
這一掌，威力卻是大得驚人。
就見白光一閃間，那兩人都飛了出去。
帝后、鐵擎天三人都看呆了。因為他們怎麼也沒料到，宋靈會有如此好的「武功」！
不過，擊出這一掌後，宋靈卻覺自己全身都軟了，有些天眩地轉。
這時，門外傳出跑動聲。似乎是驚動了外面的人。
宋靈本想轉身過去幫帝后等人解開繩子。不料才走出兩步，便再也支持不住，腳下一軟便暈倒了。
眼見她便要摔倒。帝后、鐵擎天都驚急不已，奈何隔得遠了些，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誰也沒料到的是，在她堪堪倒地的一瞬間，忽然門口有人影一閃。當先進來的那人，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而後面，隨著衝進來數十條身影。
「永王？！」帝后不免驚喜萬分。
蕭掠將宋靈抱著，道：「皇兄，皇嫂，臣弟救駕來遲了。」
夏侯予一時百感交集，道：「不遲！剛剛好！」
說話間，那隨著蕭掠進來的十餘人迅速解開了三人的繩子。並向帝后參拜。這些人，都是軍中的大將，曾隨著蕭掠歷經百戰。
蕭掠道：「皇兄，安王的兵符已落在夏侯奪手中。如今，包括禁軍都聽令於他。宮中危急。你和皇嫂先隨我們出宮，到了軍營中，才算安全。」
於是一行人便棄宮出行。一路上小心觀察著，不敢有絲毫大意。眼看著宮門在即，都不免鬆了口大氣。
這時，蕭掠懷中的宋靈忽然醒了。
「小師叔？！」她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還以為是在夢中。
蕭掠溫柔看她一眼，道：「沒事了。我回來了。」
宋靈這才確信不是夢。伸出雙臂，一把摟緊了他。
「什麼人？」忽然宮門口有人大喝。
「呼啦啦」，宮門忽的大開。一大群侍衛衝了進來。當先二十幾人，全都持著強弩；後面一排人，卻背著強弓彎刀。
夏侯予不由抽了口涼氣。
作為皇帝，曾經觀摩過禁軍的演練。他太瞭解這些人的能耐了。這些人，便是禁軍中的精英，完全被訓練成了殺人機器，沒有感情，只會聽令行事，危急時，足可以以一當十。
「永王！想不到你回來得這麼快！」那些人的中間，現出夏侯端的身影。臉色竟有些複雜。
因為，蕭掠會突然出現在此脫出了他們的計劃。對付他，他們沒有把握。
蕭掠將宋靈交給身後的鐵擎天，道：「你帶皇上他們先走。」
宋靈急道：「你呢？」
他道：「我來斷後。」說著，忽然一掌拍向宮門側邊的圍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那扇牆應聲塌出一個大洞來。
蕭掠道：「你們快走。」
眾人立刻不再猶豫，往那處洞口奔過去。
夏侯端實未料到他有此一舉，急道：「快！放箭！休要放過任何一人！」
話音未落，已是箭羽如飛蝗。
蕭掠站在最前端，起碼有一半的箭都是奔著他去的。他也未閃避。卻將雙臂張開又收攏，在胸前起了個勢。剎那間，他全身的衣袍都鼓了起來。卻見那些箭飛到他身邊，猶如碰到了無形的牆壁阻擋，然後便開始跌落。而蕭掠要的顯然不是這個效果。只見他雙手在身前大幅度的畫了個圓，帶動週遭空氣，然後，那些快跌落的箭身不由己的轉了方向，繞著他身前旋轉起來。
這一幕，看得夏侯端一干人目瞪口呆。而識得貨的，卻難免心驚。因為這是內力登峰造極的人才可辦到的事。
就見那些箭越旋越快，倏地，竟不見了中間的人影。
隨著「彭」地一聲爆裂聲響起，所有的箭羽竟往來處飛了回去，動作更加兇猛，速度更快捷無比。
「快閃開！」有人大喊一聲。
待夏侯端避過一劫再起身，又哪裡再找蕭掠的身影？
「快追！」他絕不能讓他們跑了。否則待他們帶著大軍打回來，就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