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煙花雨 文 / 淺涼意
夏小葉順著溪流，疾步走著，她怕天黑的時候她還沒有走出去，「這裡不是現代，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老虎，狼的。」她一邊想著，一邊走得越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一路上，她只敢沿著溪流走，不敢走進那茂盛的森林裡面。「古代的樹好高，和現代就是不一樣！」夏小葉站在森林外面，遠遠觀看著說。
「不行，累死了！怎麼還沒走出去！這死閻王，不是要讓我好好活下去嗎？幹嘛又要把我弄到這荒無人煙的破地方來！這破閻王。」不知走了多久，夏小葉實在是累得跑不動了，停下步子，彎著腰，不停地喘著氣。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水，順著臉頰不住地流淌著。
「你這小姑娘膽挺肥！難道不知道此山是我開嗎？」一位身穿著白衣，體態較為富態的人拿著一把折扇，倚靠在路旁一棵楊柳樹，閉著眼睛，緩緩開口說到。看著身影，那奇怪的人真實的年紀並不真切。
「你是強盜？」夏小葉一聽，隨即便脫口而出說到。
「哦！有我這麼悠哉悠哉的強盜嗎？」那奇怪的男人依舊是閉著眼睛，笑著說。「神經。」夏小葉一聽只覺得眼前的那個男人只是一個神經兮兮的人罷了，便低低回了一句。
「喂！我跟你這個小姑娘講話呢！你自己在那邊嘰嘰咕咕說什麼呢？」那怪人轉過身來，對著夏小葉吹鬍子瞪眼。這時，夏小葉才真正看清了眼前奇怪的那個男人，不由得笑出身來，「老伯，你的家人不管你嗎？」
「家人？」夏小葉面前的那個男人顫抖著身體說到，折扇竟沒拿穩一下子掉落了下來。夏小葉被這眼前的景像一驚。難道，老伯和我一樣嗎？在這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中孤身一人嗎？這麼多年的孤獨，老伯一個人是怎樣熬過來的？難道就像今天一樣苦中作樂嗎？「老伯，對不起，我是不是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夏小葉小心翼翼地問。那留著大把白鬍子的怪老頭，苦笑了一聲，而後又搖了搖頭，說:「沒家人就沒家人吧。」「老伯。」夏小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默默地流下淚來。
「你這小姑娘可真是！別人還以為我這個老頭子欺負你呢！」
夏小葉被這麼一說，愈發哭得厲害了。
「罷了，罷了！我不管你了，讓你餵這深山老林裡的豺狼虎豹去！」「老伯，你如果是沒有家人，可以將我當做你的家人。」夏小葉抽噎著說。那古怪的老人不說話。良久，除了夏小葉的低泣聲，這四周便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小姑娘，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你就可以走出去了。」說完，便消失了蹤影。只留下剛剛落下的那把孤零零的折扇於痛苦著的夏小葉。
夏小葉，夏小葉，你不是一向很堅強的嗎？那個人販子天天打你，你都沒有落下過一滴淚。怎麼，今天這麼懦弱！你知不知道，憑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你怎麼在這個時代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夏小葉，聽見沒，不准哭了。
夏小葉抬起胳膊，胡亂地將臉上的淚水抹去。撿起那古怪老頭的折扇，按他所說的方向走去。路上，淚水依舊充斥在眼眶。夏小葉將眼睛瞪得老大，她不敢眨眼，她怕她只要一閉上眼，這止不住的淚水又要奔湧了。她掐著胳膊，死死地掐著。
好不容易，終於走出了那片森林。她站在下山的那塊的大石頭上，向下俯視著人家。炊煙一縷縷升起，她抬頭仰望，原來現在早已日頭偏西。那輪太陽正緩緩降落，橘紅色的晚霞將西邊的那一片天空印染得火紅火紅。好久沒有像現在一樣看過這麼美的晚霞了。以前只能看見那炫目的燈光，而我只能正那黑夜裡行走……夏小葉，你想什麼呢！那已經是過去了，你要好好把握的是現在！
夏小葉這樣想著，便又邁開了步子，向山下的村落走去。
不一會兒，便走到了通向了村落的那條小路，兩旁是稻田，綠油油的在風中搖曳。夏小葉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那座大山。閻王的身影閃過在南海中，「既來之則安之」，這句低沉的話語在她耳邊迴盪。而後，又閃過那個，一大把白鬍子的怪老頭的身影，他那顫抖的蒼老的聲音，想必今生是不會忘記了。
夏小葉攥緊了拳頭，回過身來，向村落走去。
「唉！也不知道夏寡婦家造了什麼孽。丈夫丈夫死了唯一的女兒還跳河死了，到現在都找不到屍骨。昨天，她還跑到市集去找她女兒，抓住別人不放。估計是失心瘋了。」夏小葉走著，一路上關於這件事，議論聲不斷。
跳河？我醒來的時候也是在河邊的。那裡離這個村子又是那麼近。不會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就是，他們議論的那個寡婦的女兒吧。如果是這樣，那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可真幸福，有這麼一位愛她的母親。哪像我。夏小葉想著，甚至心底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期盼於渴望。期盼自己能夠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感受到愛的真諦。
突然，一位老媼將夏小葉的胳膊死死抱住，大喊著:「女兒！」
「女兒，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為娘找你找得好苦啊！」那老媼嚎啕大哭著，緊接著又是將夏小葉一把抱入懷中。
周圍的鄰里聽見老媼的嚎啕大哭，便匆匆趕了過來。看見，村上的那夏寡婦正抱著一位面容消瘦，看起來弱不禁風，衣衫有些襤褸，頭髮更是凌亂不堪的年輕女子。「女兒，你可回來了！」那老媼依舊不停地念叨著。
夏小葉看著抱住自己的老媼，好久沒有被人用這麼溫暖的懷抱抱著了，好像是小時候母親的懷抱。唉，當初，如果父母不丟棄我，或許，我現在正在幾千年後活的好好的。
「老夏唉，她不是你女兒！」村人指著夏小葉說。
「不，不，她就是我女兒！」老媼聽了，直搖頭，愈發抱的緊了。
夏小葉聽著村民的一遍遍否認聲，內心的期盼一點點逝去，伸出手想要將緊緊抱住自己的老媼給推開。這位老婆婆只是失去愛女，悲痛心切，我就這麼推開她……夏小葉想著。隨後，又放下了手，說:「各位父老鄉親，我本來是探望親戚的，結果路途中遭遇劫匪，死裡逃生，來到了這個地方。我並不面前這位老婆婆的女兒，請大家幫忙勸勸她，勿要認錯人了。」「哎！姑娘，你不知道，她自從她女兒死後就再也沒正常過。可憐啊！」
「女兒你怎麼能不認識為娘呢？」一直低喃的老媼聽到夏小葉與鄉親們的對話，流著淚，鬆開了夏小葉，哽咽著說。
「老婆婆，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你更不是你的女兒。」夏小葉看著那老媼哭得紅腫，佈滿血絲的眼睛，連忙轉過身來。她怕自己看著那老媼會忍不住落下淚來。
「女兒，是為娘不好，不應該逼婚，是為娘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這個做娘的，不要離開娘啊！」那老媼又抓住了夏小葉的衣裙，苦苦哀求著她不要離開。
夏小葉聽著老媼的聲聲懇求，想起了她小時候也是如此這般懇求她的親身父母的。她也是死死抱住了母親，哭著說，自己不要上學，不要上學，只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現在把你丟了，說不定會遇到好心人收養你。跟著我們，吃了上一頓，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頓。孩子，對不起。」可是，她的父母單單是留下了這句話，就轉身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一個回頭的背影也沒有給她留下。她原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會忘記，結果她還是記住了，而且是那樣深刻地烙印在了她的記憶裡。只要微微一想起，整顆心都疼痛地顫抖，甚至痛到了骨髓。
「女兒，你還是不肯原諒娘嗎？孩子啊。為娘給你跪下了，原諒為娘好嗎？」那老媼依舊在哭著，淚水在臉上肆意地流淌。說著，便要跪了下來。「老夏啊，她真的不是你女兒！你這樣又是何苦呢！」村人見狀，連忙說到。
那老媼不知是年紀大了，聽力不好了還是聽見了當做沒聽見，並不理會鄉人的勸說，依舊是跪了下來。眼看著，就要跪在了地上，鄉人依舊在勸說著，可是似乎沒有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娘！」夏小葉回過身，扶起了眼前的老媼，流著淚喊出了聲。
那老媼聽到了那一聲娘，便呆呆立在了那裡。這一聲娘，我等了十多天了，自從女兒出事後，就再也沒有聽見過，有人叫我一聲娘了。不過現在好了，女兒終於肯原諒我，叫我一聲娘了。老媼想著。
「既然老婆婆您女兒去世了，我也無依無靠，一個人，如若不嫌棄，我願意當您的女兒。」夏小葉擦乾淚水，笑著說。話畢，又當眾跪了下來，「母親大人在上，請受女兒一拜。」「傻女兒，快快起來吧！和娘一起回家吧。」老媼霎時間笑容滿面，高高興興地說:「我女兒又回來了，我又有女兒了！哈！哈！哈！」
一路上，老媼始終牽著夏小葉的手。老媼的手掌裂開，有著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可是，夏小葉卻知道，在那厚實的老繭下，有著一雙這個世界上最柔軟最溫暖的手。這樣想著，她的嘴角終於揚起了那久違了七年的笑容。甚至，她自己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