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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無盡的深淵 文 / 石三海棠

    冬日的夜這麼長,窗外的夜色濃的化不開,陳帆一夜之間經歷了這麼多,而天還沒有亮。陳帆木然的坐在床邊,房間裡很暖,可是她的手冰涼,她還沒有辦法去接受這樣的身體,無論怎麼叛逆,怎麼放縱,怎麼頹廢,也都是性格上思想上的問題,對於陳帆來說,這個可以解決。現在,她所面臨的這個問題,是她沒有想到,也沒有接觸過的。

    手機在黑夜響起,這個時候會有誰打電話過來?

    陳帆扭頭看了下,一串長長的數字,美國長途,美國現在是白天。陳帆接起電話,傳來了魯成業溫柔的聲音:「嗨,江燃。」

    魯成業的聲音立刻溫暖了陳帆,她想起那張白淨的,斯文的,俊秀的臉,那是一張謙謙君子的臉,陳帆不由得振奮了起來,對,江燃還有魯成業,她的生活不算太糟。

    「嗨,魯,魯智深。」這個五大三粗的名字陳帆一直和魯成業的臉結合不起來。

    「今天20號了。」魯成業在那頭說。

    「哦,」陳帆沒反應過來,應了聲。

    對於陳帆的反映,魯成業明顯感到意外,他在電話那頭沒吱聲,似乎在等待陳帆。

    20號?什麼意思?陳帆在腦中努力的想,在經歷了剛才蝕骨般的折磨後,腦中也一片空白,就算江燃能在她的身體裡留下什麼訊息,她都想不起來。

    「我過幾天過來陪你?」陳帆說,大概是這個意思吧,約好了日子去看魯成業?

    魯成業的聲音聽起來比陳帆更不解:「你要過來嗎?」

    「呃,好,過幾天,一個禮拜我就過來。」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一個禮拜?來不及了吧,你不先匯過來嗎?」魯成業的聲音依然溫柔。

    徹底糊塗了,陳帆遲疑著,不知怎麼回答。」「今天喝多了嗎?我就知道,你去翻翻你的手機,過了提醒日了吧!」

    陳帆喏喏著,掛了電話,她在手機上翻著,在提醒事項裡,她看到了在20號這天,確實有備忘錄,幾個小時前,她正在洗手間痛的死去活來。

    備忘錄上面寫著:每月20日,1萬美元。後面是帳號,帳號的戶名是魯成業。

    陳帆好像有點頭緒了,魯成業說的20號是讓她匯錢的日子。魯成業在美國上學的費用都是江燃出的嗎?

    江燃的生活越來越複雜了,陳帆把自己投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比醉酒還要難受的眩暈感,讓她整個的世界都在不停地旋轉。

    太陽的光芒刺醒了陳帆,昨天彷彿給了她無數的問號,今天她要把這一切解答。

    江燃的電腦打開了,密碼是什麼,陳帆想了想,輸了江燃的生日進去,居然對了。

    電腦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下載的電影,陳帆希望能找到的東西一件都沒有。陳帆無力的躺在轉椅上,她看著電腦,能把自己的生日做為密碼的女孩,可以看出江燃是個很天真的人,這樣的人,應該喜歡記日記。

    想到這,她決定找找江燃有沒有日記本之類的東西。

    抽屜都是上鎖的,真是搞不懂,這是在自己家,怎麼搞得跟防賊一樣。陳帆翻著包,找出一個鑰匙包,裡面有一小串小小的鑰匙,每個都試了試,打開了抽屜。

    抽屜裡的東西,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彷彿年代很久遠的東西,裡面有一個餅乾盒,很舊很舊。陳帆覺得她想知道的東西一定在裡面,打開餅乾盒,裡面是一些珠珠串串,應該都是小時候小女孩的玩意,還有一些小紙片,上面是小孩稚嫩的筆跡,有的上面寫的是媽媽,有的上面寫的是你在哪。

    看到這裡,陳帆基本上搞懂了,江漠的媽媽不是江燃的媽媽,怪不得昨天陳帆親暱的對她,她看起來那麼不自然,想來平時的關係一定不好。

    江燃的生母是誰呢,江燃比江漠小4歲,不是親生的,這個問題有點費解。

    陳帆從窗戶下望下去,江漠的媽媽在花園裡澆花,江漠的爸爸已經上班去了,保姆應該出去買菜了,只有她們兩個在家。

    如果就這麼直接去問,是不是太奇怪了,陳帆搖搖頭,又重新倒在了床上。

    江燃的生活很無聊,白天沒人找她,一到晚上,電話就響起來了,看著手機上閃爍的頭像,陳帆認出來,是那天晚上夜店的女孩子,陳帆翻了個身,不打算接,忽然,她想,如果她的這些朋友會不會知道江燃的身世?

    於是,她接通了電話,「喂。」

    「哎,江燃,這幾天死哪裡去了,晚上出來啊!」

    「去哪裡?」

    「新開了個酒吧,裡面帥爆了,就在你家後面的那個巷子,叫野貓。」

    野貓,陳帆笑笑。「這幾天不舒服,我媽不給我出來。」

    「江燃,你沒病吧,你媽?你媽不是死了嗎?」那個女孩子電話裡的聲音全是鄙夷,「你不會是說那個老太婆吧!」

    「呃,幾點?」陳帆打斷她的話。

    「10點見,我們等你。」

    掛斷了電話,陳帆起身走到衣櫃,打開了翻翻衣櫥裡的衣服,每件都拉出來看看,又實在穿不下去,躺了一天,陳帆打算去商場逛逛。

    陳帆看中了一條旗袍,中式的衣服總是給她最舒服的感覺,付錢的時候,陳帆用的是江燃的卡,輸密碼的時候,她輸的還是江燃的生日,居然又對了。陳帆笑著搖頭,這個純真的孩子。

    買完衣服,直接到了那個野貓。

    陳帆走進去,那個女孩就迎了上來,先是看見了陳帆的頭髮:「江燃,你這是什麼髮型?」又看見陳帆脫了大衣,對她身上的旗袍大驚小怪:「你準備去幹嘛,喝喜酒?」

    陳帆推開一直在扯她衣服的手:「別動。」

    那女孩叫阿貓,小黃毛就叫黃毛,不正經的人就是不正經的名字。

    看到陳帆來了,黃毛走過來,他臉上也掛了彩,比馮平川好不了多少:「哎,江燃,那天你那個什麼朋友,出手可真重,不就是玩玩嘛,較什麼真!」

    阿貓也湊過來:「哎,江燃,把那帥哥喊過來一起玩,什麼時候認識的呀,超有男人味的!」

    陳帆衝她冷冷一笑,不再理她。

    本來是想打聽一些關於江燃的事情,但是在這麼嘈雜的環境,沒有人能跟她好好說說話,她一口酒都沒喝,她不曉得江燃這種單純的女孩子為什麼總是喜歡來這種地方,在這裡,完全是浪費生命。

    得不到她要的答案,陳帆轉身就走,阿貓拉住她,「哎,江燃,去哪裡?」

    「沒勁,回家了!」陳帆甩開她的手。

    「買了單再走嘛!」

    陳帆轉過身好笑的看著她:「我一口酒都沒喝,為什麼要買單?」

    說著,她走出了酒吧,甩下那些人。

    還沒走到家門口,手機響了,是美國的號碼,接通了以後,不是魯成業:「喂,」

    電話那頭是個外國人,陳帆居然聽懂了他說什麼。

    他是江漠當時的主治醫生,現在有種新藥,他希望江漠能試試。

    陳帆很高興,想立刻打電話給安靜他們,想了想,她準備自己先去美國,順便見見魯成業,他應該知道江燃家裡的事。

    兩天後,陳帆坐上了去洛杉磯的飛機,在飛機上,身體就開始不舒服,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之後,飛機到達了洛杉磯。

    頭昏的厲害,腳下的地在旋轉,陳帆拖著行李,在機場大廳裡看到了來接她的魯成業,他微笑的站在那裡,看見了陳帆,立刻迎了上去,接過了她手中的行李。陳帆抬起頭看著魯成業的臉,一種溫暖流到了心裡,一種特別踏實特別放鬆的感覺,她倒在了魯成業的懷抱裡。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房間溫暖的床上了,魯成業坐在旁邊,溫柔的看著她。這是一張儒雅的,俊秀的,帥氣的臉,陳帆慶幸在江燃亂七八糟的生活裡還有這麼一個人,至少她以後還有他可以依靠。

    「我昏過去了嗎?」陳帆剛問出這句話,體內的一股尖刺的疼痛穿透出來,像一隻手從裡向外撕扯著她,「啊!」陳帆大聲叫了出來,她立刻蜷縮在一起,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疼痛,床上像著了火一樣,她從床上跳到地上,開始不停的打噴嚏,鼻涕也順著往下流。

    這副樣子一定像鬼,陳帆已經無法去想像她把江燃的這幅樣子讓魯成業看到,這讓她以後怎麼跟他解釋。無盡的折磨讓陳帆在地上打滾,她開始痛苦,隱約她聽到魯成業跟她說:「江燃,你等等,你等等!」

    陳帆狂叫著,「不,我不去醫院,魯智深,我不去醫院!」

    天地是灰暗的,房間裡是漆黑的,陳帆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耳鳴就像有一面大鼓在她耳邊敲,魯成業回到房間裡,扶起在地上的陳帆,很溫柔很溫柔的對她說:「當然不會去醫院,別動,別動。」

    恍惚間,陳帆看見魯成業拿著一根針管,擼起陳帆的袖子,很熟練的紮了下去,陳帆瞪大了眼睛,接著,她的世界變成了紅色的一片,又好像是白色的,白色的是當年日本的櫻花,紅色的是馮平川臉上被打的傷口,在她的眼睛前面不停的轉換交替,她慢慢的失去了思想,最後看見的是魯成業的臉,在她的眼前,微笑著,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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