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悲催的前世（二） 文 / 惜小雨
王明春不知道王虎為什麼而來，也許他只是來看看，自己死了沒有。
這樣的童年遭遇，讓王明春養成了有些少年老成的性格，處事也會比同齡的孩子穩重很多。在學校裡面，王明春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從來沒有放鬆過學業。
奶奶沒有多少錢，也幸好村裡的小學是花不了多少錢的，這才能支撐王明春把書念下去。可是，家裡所有的活都要奶奶一個人來干了，雖說奶奶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的。
可是現在家裡增加了一個王明春，老人家的負擔就顯得更重了，年紀大了有時候也要做很多的農活。
王明春看在眼裡，更加的發奮讀書，她發誓以後長大了要給奶奶好的生活。她恨不得自己一眨眼就長大了，那樣，她就可以到外面的大城市裡去打工掙錢了。
小學畢業以後，王明春的學費和相關費用增加了，奶奶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一個只能管住自己溫飽的獨居老人，這些問題對她來說，的確是很嚴苛的。
王明春有些想放棄了，那時候她才只有十三歲，她跟奶奶說她不想再讀書了。
奶奶流淚了，有些哽咽地摸著王明春的頭說：「孩子，你才十三歲啊，不讀書幹嘛去？連去城裡打工也沒人要你啊！難道你想跟奶奶一樣，一輩子都留在村裡種地過日子嗎？」
那天，王明春的奶奶從抽屜裡取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錢，塞進衣兜裡。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到車站，坐著大巴車去城裡，找王明春的父親王虎去了。
王明春不知道奶奶是怎麼說動父親的，但是，父親確實拿出了自己的學費給奶奶帶回來。
奶奶很高興的給王明春看手上的信封，在信封的開口處，王明春分明看到了幾張紅色的一百元人民幣。雖然也不是很多，但是看樣子，自己的學費是有著落了。
「怎麼樣？我說你爸爸不會那麼絕情吧，我的孫兒哦，你爸爸心裡還是想著你的。你可是他親生的，有著斬不斷的血緣關係，他不可能會不管你死活的。」奶奶笑著拉過王明春的手，不停地拍打著，眼睛都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嗯！」王明春點了點頭，她確實也沒有想到，王虎的心裡似乎還是想著她的。王明春的臉上慢慢洋溢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她盼著父親對她的關心，已經盼了很久了。
也是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王明春才得以瞭解到，奶奶這次進城去給她要學費是多麼的艱難。
這還多虧了父親身邊那個妖裡妖氣的女人說漏了嘴，王明春才知道，王虎本來是不想管她的。但是奶奶硬是跪在地上求他，王虎不答應，奶奶就跪到樓下去。
奶奶這樣一鬧，周圍聚集的人就越來越多，街坊鄰居們都圍觀著看熱鬧。也許奶奶也不想毀壞自己兒子的形象，只是跪在那，兩隻深陷又佈滿皺紋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王虎家的位置。
街坊鄰居議論紛紛，有好心的人，想把奶奶攙起來。可奶奶就是不起來，有人問，老人家怎麼了，為什麼要跪在地上，奶奶也不說話。
王虎迫於壓力，只好硬著頭皮在窗台上衝奶奶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上樓去。如果再這樣鬧下去，說不定連記者也招來了，那他到時候不知道會遭街坊領居多少唾沫星子。
奶奶這才露出一臉微笑，從王明春的父親王虎那裡，拿到了王明春的學費。
「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用這樣的方法向兒子伸手要錢，你害不害臊哪。」這是那天王明春聽到那個大餅臉女人說的最讓她感到憤怒的一句話，她的腦袋嗡地一聲，就像有一顆炸彈在裡面爆炸了一樣。
她沒有再去聽他們說了些什麼，也不敢去看，此時奶奶擠出的一絲尷尬的笑臉。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是進沙子了吧，酸酸的，直想掉眼淚。
忍不住內心的憤怒，衝自己的父親大吼：「王虎，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是你的女兒，你這個混蛋。」說完，也不去看眾人的表情，衝到自己的房間啪地關上了房門。
王明春不知道王虎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直到奶奶走進她的房門，王明春才抬起微微泛紅的眼睛。
奶奶徑直走到王明春的身邊，坐下，臉上還是笑著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跟你的父親說話呢，下次不許這麼胡鬧了。」
王明春一把拉過奶奶的手，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嘴唇在顫抖，全身也在顫抖，她怕一鬆開就會忍不住掉眼淚。
「他……他怎麼能那樣對您？他不配做我的父親，更不配做您的兒子！」王明春有些哽咽，她覺得心裡難受，好半響才繼續說道：「我現在長大了也總算是懂了，他回來看我們，也是因為怕村裡的人說他的閒話吧。如果他連這點臉面都可以不要了，他可能早就把我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聽了王明春的話，奶奶默然不語，但是從那晚奶奶的眼神裡王明春看到了辛酸和失落。
就這樣拖著讀完了高中，王明春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一所重點本科大學，這在村裡是很少見的。
可是這讀大學的錢，家裡實在是拿不出來了，王明春不顧奶奶的反對毅然決定放棄自己的大學生活。
奶奶本來死活不同意，還想像幾年前一樣，去找王虎要錢。但是被王明春攔下了，王明春說她這樣要到的錢給她上大學，她是不會去上的。
其實，王明春知道，現在自己那個所謂的弟弟，讀書也需要錢，就算奶奶去求，王虎也不一定會給她錢。就算王虎真的想給，那個大餅臉女人也不會同意的，指不定會怎麼羞辱奶奶。如果是那樣湊到給她讀大學的錢，她用得不安心。
高考之前，王明春就想了很多，奶奶把她養大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因為她上大學，去找村裡的人借錢，先不說人家借不借，奶奶的負擔也實在是太重了。
王明春也想過，上了大學以後勤工儉學，或者多拿些獎學金。但是，她現在的問題是，上學之前的學費。
王明春甚至想過，高考的時候故意發揮失常，然後順理成章的不去上大學。可是，王明春又不甘心，自己一生中只有一次的高考就這樣過去了。她努力學習，也想展示自己的能力給奶奶看，甚至是那個所謂的父親看。
況且，王明春平時的成績是很好的，如果真的是她故意考不好的話，奶奶說不定，會有讓她再復讀重考的想法。
思來想去之後，王明春決定直接跟奶奶說出自己的想法，她跟奶奶說不一定要讀完大學才能有好的出路的。
「孫兒啊，奶奶就是吃了沒有讀書的虧，你這麼好一個苗子，就這樣放棄讀書，奶奶不甘心哪。」看到奶奶老淚縱橫的樣子，王明春知道她心痛了，王明春的心也很痛。
王明春沒有再繼續讀下去，而是選擇了去工作，來幫助奶奶貼補家用。
也許是因為王明春的努力，也許是因為她的勤奮好學，雖然沒有高文憑，但是，王明春依舊能把工作做得格外出色。
王明春得到了老闆的賞識，薪水也越來越多，打拼了幾年也能跟那些大學生比一比了。
父親王虎依然是很少跟王明春聯繫，甚至都很少回家看奶奶，好像對他們漠不關心似的。這麼多年以來，王明春也學會了不在意，反正她跟王虎實質上也是沒有多少感情的。
王明春倒是聽說，自己那個趾高氣揚的弟弟，學習成績差得一塌糊塗。不過，這些事都跟她無關，既不會高興也不會傷心。
她只關心奶奶的生活好不好，可惜她現在的房子也是租的，要不然她一定要把奶奶接到城裡來住。讓這位老人家，也享享城裡的清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認識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男朋友，宋義。宋義是一個大學生，人乾淨，長得也儀表堂堂。他和王明春是在工作上認識的，後來情投意合，就談起了戀愛。
宋義的父母是不同意他和王明春結婚的，原因是她沒文化，又是農村的，家庭條件太差，對宋義一點幫助都沒有。但是，在宋義的堅持下，王明春未來的公公、婆婆有些鬆口了。
王明春覺得，宋義應該是愛他的，直到帶宋義回自己鄉下老家的那天，看到宋義瞧著自家破敗的房子時異樣的眼神，看到宋義望著奶奶夾過來的菜時一閃而過的一絲厭惡和尷尬的表情。
王明春能看得出來，宋義雖然臉上在笑，可是比起平時的笑容顯得那麼的勉強。
王明春開始動搖了，她想過要和宋義分手，她不能容忍一個看不起自己奶奶的人做她的男朋友。就算是真的愛，也沒用。可是，畢竟和宋義在一起有段時間了，有了感情。
王明春不相信宋義是那樣的，她想應該只是自己想多了，宋義讀了那麼多書應該是很有思想的才對。不過宋義對她確實是不錯的，看起來，也是個體貼入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