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呆子變壞了 文 / 莫悠
男人的話靠不住,死太監的話更靠不住!
第二天,當她宣佈要離府辦點事情的時候,那個滿口要與她共進退的某人立馬改口了:「長公主,你才從軍營回來多久呀?怎麼這麼快就又要離開了?奴家不依啊!」
君嫵淡淡地挑眉:「你不是說不論發生什麼,都會和本宮一起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反悔了?」
他略有不快,聲音都悶悶的:「是呀。可是奴家的話可不包括置長公主於險境哦。太后和陛下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斗吧,長公主何苦要參與其中呢?」
她一愣。雖然沒有和他明說,但憑著他的聰明,想出這些實在是輕而易舉。
這事的確和太后有關。
今天一早君嫵進宮,逼地君霖支支吾吾地吐出了點真相:「皇姐,朕有一回去太后宮中請安,無意間聽到了太后說起,父皇其實在駕崩之前曾留了一道密旨,說要是朕當這個皇帝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太后可以聯合朝臣廢了朕。」
說起來君霖這小子從小就不受父皇寵愛,能登基為帝也只是因為他的幾個哥哥在皇位大戰中全部炮灰了,只剩下他這麼個無依無靠的皇子。父皇沒得選擇,才立他為太子的。
她歎了口氣。也許就是原因,父皇才留了一手吧。不過沒關係,父皇已經入土了,把那道密旨毀了就是。
她目光灼灼得直刺人心,問:「說,那密旨現在在哪裡?」
君嫵淡淡地說:「本宮過給天要去密州江家。」
花翎忙起身:「密州江家?長公主怎麼會想起去那裡?奴家可是聽說,那江家人最是清高,與朝中人等都不往來的。長公主想要在太后和陛下之間斡旋,似乎找錯了人吧?」
她斜了他眼,死太監果然厲害,一下就說到重點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道密旨還就在那自負清高的江家人那裡。
她笑得高深莫測:「本宮這麼做自有本宮的道理。」
他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忽然他撲了過來,甜甜笑道:「那奴家也要跟著去!」
「你?」
「嗯哪!」
她一本正經道:「不成,本宮這回可是去辦正事的。」
他不依不饒,使小性子了:「哼,上回長公主也說是辦事,可結果呢,和前幾任駙馬那個濃情蜜意的!奴家要是再不看緊點,說不定長公主這回又被哪個野男人勾了魂去了!」
「胡說什麼,哪來的野男人?你當本宮是隨便什麼人都看得上的嗎?」
他眼眸一亮,慢慢粘了過來,神神秘秘地眨眼暗示:「長公主一路南行,路上總得有人伺候呀,長公主你就帶奴家走嘛。」
君嫵被他的深情款款的眼波晃暈了,鬼使神差地點頭應了:「好。」
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真正讓她動心的是某人的那句『路上需要伺候』。
按照計劃,他們要在五天後出發,但中間出了點意外,君嫵就把日期提前了。
當她和他提起時,花翎用他獨特的太監身份嗅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來,他瞇眼道:「哦,為什麼?」
說著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難道這事有什麼內/幕不成?」
君嫵一邊面無表情地斥責他多心,一邊回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幕。
君嫵早就感覺到駙馬有些和以往不同了,只是不怎麼確信,真正證明這點的,是昨天。
在回宮途中,君嫵總覺有人在注視著,一掀簾子,就瞥見了匆忙想躲起來的王詢。
「出來吧。」
他慢吞吞地從角落裡走出,眼神飄忽,低聲喚道:「夫人。」
「你來做什麼?」
「我就要回江州了,想在走之前再見見夫人。」這還是他第一次當著僕人的面說這樣的話,他的臉唰地紅了。
從宮中回來,君嫵已經被太后和陛下的事折騰得有些頭疼,實在沒什麼心情和他告別。
就在她剛要開口拒絕時,他純淨的眼眸閃過失落,他低垂了腦袋,道:「我明白了。」
他默然轉身,拖著踉踉蹌蹌的腳步回去了。
阿蘭不忍心:「長公主,你就去一下啊,這樣讓駙馬回去,不是讓他抱憾終生嗎?」
君嫵揉著眉心,深深吸了口氣,道:「罷了,本宮去就是了。」
她下了馬車,快步走到他前面。王詢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激動地聲音都在打顫:「長公主你真的」
「是啊。快帶路吧。」她輕輕捏捏他白軟白軟的臉蛋,捏到哪兒,哪兒就一團紅暈。
「嗯!」他眼睛亮晶晶的。一提腳,蹬蹬蹬地走到前頭,好幾次,他險些被絆倒,他傻乎乎地回頭一笑。
君嫵心中一聲歎息,這個呆子啊,怎麼就在她這一棵樹上吊死呢?自從軍營回來後,她不是沒有和王老夫人通氣過,但王老夫人對此也只是搖頭:「我那兒啊,看似軟弱,其實固執得很,老身也只能隨他了。」
走到小院裡,石桌上放著些精緻的點心和一壺小酒。
君嫵眼眸微微瞇起,淡淡笑道:「看來你是算準了本宮一定會前來啊。」
王詢別過了微紅的臉,道:「我一直希望夫人能來,這幾天都有備下的。」
她收回了那點猜疑的小心思,道:「嗯,那本宮就陪你喝上一杯,算是當作給你踐行吧。」
她相信,以他的聰慧,是不會聽不出這話的意思的。果然,他聽完,身軀微微一愣。
「夫人請坐。」
王詢出身世家,用膳什麼的都遵守禮儀,規規矩矩的,不像放蕩不羈的死太監,吃個飯都要膩膩歪歪,你餵我我餵你的。
一想到這裡,她的嘴角止不住地彎起。
他抬頭,眼神一暗,片刻功夫後,他道:「夫人,嘗嘗這酒吧。」
說著他起身為她倒了一杯。
酒剛倒出,她就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她不禁誇道:「好香的酒。」
他靦腆一笑:「這是江州產的百花釀,不是什麼好酒。夫人快些嘗嘗吧。」
「好。」
她端起舉杯,剛要飲上一口時,他出聲阻止了。她記得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濃烈的掙扎,很快又消失不見,他溫和地笑道:「夫人快喝了吧,遲了,味道就不好了。」
「長公主?」
「長公主!」
在花翎的催促下,君嫵才回了神。
「長公主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他瞇起危險的眼眸,笑道,「難道是在想別的男人?嗯,讓奴家猜猜,是誰。不會是那個王詢小白臉吧?哼,長得無辜,其實一肚子壞水,早知道就宰了他,省得他狐媚人!」
君嫵沉默著。
他很好奇:「咦,今天奴家說他,怎麼長公主不怪奴家了?」
她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你說的沒錯,怪你做什麼?」
「長公主說什麼?」
「沒什麼。」
他不信:「長公主,你有事哦。說起來奴家正想問呢,從長公主進宮到回來,從前只需要一兩個時辰,今天似乎特別久哦。」
君嫵挑起眉毛,懶懶看著他。這死太監不愧是幹這一行的,對她的行蹤是瞭若指掌,具體到什麼時間見了什麼人。
不過這次她有意隱瞞了,因為那段用了特別多的時間,是在王詢府中度過的。
當時她喝了那杯酒,就醉了過去。
醒來時,她已在床上,床邊坐了個深情款款望著她的王詢,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接下去的是什麼情節了。
她不帶溫度地說:「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嗎?」
「嗯,知道。」他低著頭,神色莫辨。
他似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忽然俯低了身,望著她,神情羞澀,眼神卻異常得堅定,他說:「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
說著,他的唇,壓了下來。
「長公主,你有心事?」
死太監真敏感。君嫵淡淡點頭:「嗯。」她從未想過純良的駙馬會從溫潤小綿羊黑化成了一匹狼,真是感慨萬千。
要是放在從前,她一定歡欣鼓舞,可惜太遲了。她現在已經有了這只風騷的妖孽了。
她摸摸他的腦袋:「小花,明日我們去密州。」
他撲在她懷裡,笑道:「嗯,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