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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3番外 之我是陵延 文 / 莫悠

    自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在做著同一個夢,夢中的女子,白衣飄飄,僅僅是一個背影就知,必定是絕代佳人。那女子總在他不可觸及的地方,朝著我淒楚地一笑,然後縱深一躍,跳入了萬丈深淵。

    「我恨你!我永生永世都不要見到你——」

    那聲音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狠狠地紮在我心口,痛得我無法呼吸。

    那時我還是太子,父皇曾為我請來名醫,那些人無一不說:「殿下不過是夢靨,臣開幾副安神藥,殿下服用幾天就會好的。」

    我摸摸抽疼的心口,並不相信那只是一個夢。

    我總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牽引著我。至於那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

    得了這病,我一天天變得更加冷漠,除了國事,對什麼也不感興趣。要說還有什麼是他關心的,那就是我的侄子陵修了,大概是我們年齡相近又從小在一起的緣故吧。

    陵修是個愛玩的孩子,整天東奔西跑的。

    五年前,他雲遊回來後,變了個人一樣,動不動就唉聲歎氣,失魂落魄的。元寶還為此打趣:「陛下,世子可能有喜歡的人了。」

    我淡淡地一笑,也不在意:「修兒性子不定,你說的還為之尚早。」

    但讓我沒有想到的,就是他口中那個性子未定的侄子,聽聞榮國長公主招駙馬時,居然毫不猶豫地奔過去了。

    當時我正在趕往榮國秘密談判的路上,我得知消息時,面無表情:「去,直接找他!」

    聽說駙馬大選,所有候選人都待在一個皇家書院,找到那小子很簡單。

    他見我,和老鼠見了貓一樣,訕訕地笑:「嘿嘿,皇叔,你怎麼來了?」

    「你如今膽子倒是越發大了,敢隻身一人來到榮國?」我淡淡地說。

    「皇叔,我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才來的。」

    「哦?」我微微挑眉。這小子從小就機敏過人,我倒是想看看他會說出什麼來。

    他繼續狡辯:「兩國不是要聯姻嗎?我來,正是為皇叔把把關啊,要不然皇叔娶了個醜八怪回去,那可怎麼好?」

    「所以,那為了替朕把關,就來到這裡競選駙馬?」

    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是啊是啊。」

    我把茶杯一放,淡淡地說:「好了,胡鬧也要適可而止,你跟朕回去吧。」

    他忙撲過去哀求道:「皇叔,我好不容易出來一回,你就這麼忍心把我帶回去?好皇叔,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嘛。」

    我忽然想起了元寶說的話,也許他真的是喜歡上了榮國的那位長公主。

    我不由無奈,搖頭輕聲斥責他:「你可知你父王擔心成什麼樣?若不是朕這次恰好有事要和榮皇商量,朕還不知道你已經偷偷溜出去了。這次你居然報名參加什麼駙馬大選,簡直胡鬧。你是陵國世子,終身大事怎麼可以如此草率?」

    話雖如此,我到底還是心軟了下,同意他在榮國待著,競選那什麼駙馬。

    我繼續忙著兩國聯姻的事。

    北方異族越來越強大,我必須要徹底平叛他們,為了沒有後顧之憂,和榮國聯姻是勢在必行。

    某天,陵修那小子過來了。

    他抱著一大堆畫冊啪的一下放在桌上,對我說:「皇叔,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榮國的大美人,晉康郡主。她啊,出身高貴,容貌端麗,是六王的掌上明珠」

    他辟里啪啦地講了一大堆。我頭疼地放下筆,飲了口茶說:「嗯,既然你說得這樣好,那不如朕今日就和榮皇開這個口,把晉康郡主許配你,如何?兩國聯姻的事,就交到你頭上了。」

    陵修笑嘻嘻的:「皇叔你別這樣啊,我也是為你好啊。我是皇叔孑然一身多年了,做侄子的想替皇叔分憂嘛。怎麼說你也老大不小了,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會憋壞的。」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一點也不知進退,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問:「說起來,皇叔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立後納妃?」

    我微微一愣,緩緩地放下茶杯。

    為什麼不願立後納妃?

    這個問題母后也曾問過我。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那些鶯鶯燕燕,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又或者是,那個夢境太過真實,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已刻在我心上。

    「皇叔?」他眨眼,等待著我的答案。

    我淡淡地道:「回去吧。」

    他很失望地扁嘴。我輕輕一笑:「回去好好準備,過幾天朕和榮皇相談時,朕會和他說,讓長公主也過來。」

    他的眼睛一下明亮起來,那種喜悅是從心底發出的:「真的?」

    我點點頭。

    「皇叔!你太好了!」他飛奔過來,用力地抱了我一下,然後邊高呼邊跑了出去。

    我無奈地搖頭,到底是個孩子。

    我執筆,繼續批閱奏折。

    元寶端著茶進來,笑著說:「奴才剛才見到世子了,世子可真是開心,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我淺淺一笑。

    元寶把茶放下桌上,輕輕地一歎:「陛下,恕奴才多嘴。如今世子也找到喜歡的人,陛下還孑然一身,哎」

    我看了元寶一眼,元寶嚇得跪倒在地:「奴才失言!」

    我微微蹙眉,心間湧起了化不開的愁緒。

    「起來吧。」我有些疲倦地揉揉額角,「過幾日朕和榮皇的見面,你去準備吧。」

    「是。」

    等元寶走後,我一人走到院中,走走停停,反覆著想著元寶的那句話。

    孑然一身?我一點也不在意。若沒有那樣刻骨銘心的人,又何必和隨波逐流,立後納妃?

    少年時,我偶遇一位高僧,他告訴我,我夢中的人,是我前世的遺忘的愛人。

    「殿下是想遇到她?還是想忘記這段夢境,重新開始?」

    「遇到如何,不想遇到又如何?」

    高僧雙手合十,微微一笑:「若是殿下想遇到,貧僧自有解開這個劫數。只是貧僧要奉勸殿下一句,前世今生,早已輪迴數載,也許前世所愛的人,到了今生也不過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如此,殿下還要遇到她嗎?」

    「要!」我毫不猶豫地說。因為那種心痛實在刻骨銘心,我無法忘懷。

    高僧念了句阿彌陀佛,交給我了一面陰陽鏡:「此鏡喚作陰陽鏡,能照出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在合適的時候,它會指引陛下的。」

    來榮國之前,那面陰陽鏡照出了榮國的影像,我便來了。

    但是一點也沒有那個她的跡象。

    我嗤笑一聲,覺得可笑,曾幾何時,我居然會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了?什麼前世,什麼今生,不過是那幫和尚扯出來的東西罷了!

    於是接下去的幾天我便專心國事。以至於到了陵修那小子的『相親大會』時,我險些遲到。

    元寶笑著說:「世子一定巴不得陛下遲點去。」

    我微微一笑。

    元寶替我開道,突然有人持箭對著我們。元寶嚇得大叫,我淡然地望著那位坐在馬上的紅衣女子,抬頭時,我心口猛然一震,那眼神太熟悉了那種犀利淡漠,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眼神,已在我的夢中已輾轉千百回!

    是她!

    竟然是她!

    「長公主!」有個宮女喊道。

    我一愣,她就是傳聞中那個風流成性的長公主?也是陵修他苦苦思戀的人?

    我的心有些亂。

    回去的時候,元寶一個勁地在說:「陛下,依你看,世子和長公主能不能好?哎,要是真好了,那世子不就當」

    元寶喋喋不休地說著,過了一會兒也沒有見我有反應,回神過來,訥訥地問:「陛下可是有心事?」

    我斂了斂神,平靜地道:「沒有。」

    元寶摸摸鼻子,『哦』了聲,便不再說話了。

    一路都是沉默。

    我開始潛心國事,和榮皇商量兩國結盟的事。

    一天,榮皇突然和我說起,長公主已選定了駙馬,而原本兩國聯姻的事,恐怕要他人代替了。

    而現在陵修正在傷身,怕是不可能了,唯一適合的人選,就是我。

    我有些反感,推脫再三。

    後來是母后的一封信,讓我改變了主意。母后在信中寫道:「兩國聯姻非兒戲,陛下要三思而後行。即便陛下不喜歡,那不妨讓出妃位,留下皇后之位,只等著陛下喜歡的人。」

    我尋思再三,也覺得有理,就這麼應下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和親的晉康郡主一早就被替換,至於是誰,我根本不在意,也沒有讓人調查。我也知道是陵修偷偷把人換了,我裝作不知道,想著那小子剛經歷了情傷,要是有喜歡的人,那我這個做皇叔的也樂於成全。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天御醫按例向我請脈,無意間說漏了嘴。

    我睜開雙眼:「你說什麼?」

    御醫有些心驚地說:「臣世子前幾日讓臣去他家中,也給他的婢女治病,哦,那婢女得的也是夢靨之症。據那婢女說,她一直以來都有這病,總是做著同一個夢,夢中的人」

    難道是她?

    我問:「你可記得那婢女長什麼樣?」

    御醫點點頭,一一描述出來。我心中一動,果然是她!難怪陵修他敢那麼做!

    我壓著怒意,召來了陵修。

    他很忐忑。

    在一番質問後,他終於吐出了真相。

    他上前幾步,撲通一下跪在皇叔面前,哀求道:「皇叔求求你,你以後會有那麼多妃子,你你就把她讓給我,好不好?皇叔你最疼我了,你就再疼我一次吧!」

    我微微動容。這孩子驕傲的很,凡事從來不肯低頭一頭,現在居然為了她如此低聲下氣地向我求饒?

    我皺眉,冷冷地斥道:「胡鬧!和親使者被替換這事,何等重要,你以為你只要把人藏起來就可以解決問題了?」我頓了頓,淡淡道,「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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