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1被這個有幻想症的皇帝軟禁了 文 / 莫悠
君嫵醒來時,撫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她第一個反應是,花翎被抓了!她現在必須要想辦法救他!
她當即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但身子也不知是怎忙的,突然很虛弱,還沒走幾步就跌倒了。
這時有一隻手伸了過來接住她。那人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陵延。
「放開!」她面無表情地低喝。
陵延似是料到她的反應,沒說什麼。倒是剛端著藥進來的小宮女,見到貴妃冷眼盯著陛下,這氣氛怪怪的,她邁出的腳步有些遲疑,到底要不要現在過去?
他轉身,道:「朕來吧。」
他接過藥碗,輕輕地舀了一勺。
「你死心吧,本宮是不會喝的!」她冰冰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伸手就打翻了那碗藥。誰知道這碗裡面的是什麼鬼東西!
陵延渾然不在意,他吩咐宮女再去煎一碗後,輕描淡寫地對她說:「你一定會喝的。」
他微微抬眼,語氣是那樣篤定。
「哦?」君嫵怒極反笑,挑釁一味不足,「陛下就這麼有把握?」
他淡淡地吐了兩個份量極重的字:「天牢。」
她渾身一愣,像似被施了定神術,一動也不動。心口更似翻江倒海,攪得她天昏地暗,她嗤嗤地冷笑出聲:「你胡說!」
「你最好相信朕的話。」
她一寸寸地蜷起拳頭。身體崩得緊緊的,如一支隨時準備離弦的箭。
宮女再次端來了藥。這一次陵延開口了:「要是再打翻,朕即刻讓天牢的獄卒行刑。」
君嫵皺緊了眉頭,恨恨地盯著他,卻是再不敢動彈半分。
「來,喝了它。」
「這到底是什麼?」
陵延的神情閃過一瞬的柔和,但很快消失不見:「是一種能讓你變回阿若的藥。」
君嫵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他舀了一勺藥送到她嘴邊:「若是朕沒記錯的話,長公主患有與朕同樣的夢靨之症吧。」
「所以呢?」
「朕從小就得了這病,少年時,朕偶遇一位高僧,他告訴朕,朕夢中的人,是朕上輩子錯過的人。他給了朕一面陰陽鏡,會在合適的時候指引朕找到那人」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可君嫵深切地感受到,他的目光透過她,在尋紮著什麼。
君嫵的腦中轟然炸開。她很清楚地明白,他說的並非都是胡言亂語。
多少次,她從夢中驚醒,呼喊地一個陌生的名字?又或者是,莫名其妙地流淚?
那些夢境,那樣得真實,喜悅與痛楚,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烙印一樣地刻在了她心上,只是在等待甦醒的那一刻。
耳邊什麼都聽不到了,他所說的話,千言萬語,都變成了最終的一句:「而你,就是阿若的轉世。」
她木然地抬頭,那一勺藥已進入了她的嘴巴。
下一刻,渾身似沸騰了一樣,痛得她不由地蜷縮起來,而腦袋,更似炸裂開來。
她痛苦地倒在床上,一陣陣地痙攣。陵延上前,極盡溫柔地抱住她,撫著她長長的發,眼底滿是疼惜:「阿若,別哭,很快就過去了。」
那種痛簡直難以形容,似置身於炭火之上。她額間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轟。
腦中似乎有什麼裂開了。那一瞬,她只覺身子虛透了,無力地靠在陵延的懷中。
「阿若,你是不是記起來了?」他不忍的眼神中,隱隱有些期待。
君嫵已不會說話了,她呆呆地盯著搖曳的燭火,腦海中浮現了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一個白衣女子,眼眶中含著淚,楚楚可憐地抬頭望著眼前的人。那人,容顏俊美,冰冷如霜,毫無感情地看著跪求著他的女子。
她望著眼前的人,兩隻手搭在小腹上,形成一個保護的姿勢。她一邊後退,一邊極盡哀求:「求求你,他是我們的孩子,不要殺了他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他不該出生。」他的聲音優得無比比擬,也冰冷似雪,「當初你敢做這樣的事,就該料到後果。」
那女子渾身顫抖,而更多的,是眼底從未有過的絕望:「他是我們的孩子」
「他不該出生的。」依舊是優的聲音,但此時,卻多了一絲沉痛。
緊接著,一把冰冷的劍觸到了她溫熱的肌膚,尖銳的劍身,就像一條毒蛇一樣,讓恐懼漸漸地浸入了她的每一根神經中。
然後,那人揮劍。
那女子想大叫,卻叫不出聲音來。眼前霎時一片黑暗。
明明只是畫面,她卻不可控制地抽疼起來,眼淚更是簌簌地流下。淚眼朦朧中,她抬頭,茫然地望著陵延。
「那人,是你?」她啞著聲音問。
陵延眼眸中浮起了濃濃的愧意,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她,語氣輕柔纏綿:「阿若,那一世我沒有好好珍惜你,這一世就讓我彌補吧。」
她喉間湧起了一股甜腥,含恨地問:「為什麼你要殺了那個孩子?」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不願多談,低了頭,低低地在她耳畔傾吐:「我願意用我的全部來愛你,阿若,我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來愛你。」
「滾開!」君嫵恢復了些理智,「本宮是榮國長公主,不是什麼阿若!」
陵延冰冷的容顏緩緩暈開了一抹淺淺的笑,他寵溺地說:「阿若,不要鬧了。現在天色不早了,阿若早早休息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這時君嫵才注意到,不知不覺,他已經把那個尊貴的自稱拋在了腦後,一口一個『我』起來。
他對阿若的感情毋庸置疑,但也僅限於阿若。因為他當即起身,冷冷地告誡滿宮的宮女太監們:「好好伺候娘娘,若是娘娘有個好歹,你們也就不用來見朕了。」
宮人們嚇得哆嗦不已,各個噤若寒蟬。
有了陵延的那句話,宮人們更是戰戰兢兢地伺候起她來,不敢有一點閃失。
她一旦表現出不配合的樣子,他們就撲通一聲跪下來,哭喊著:「娘娘可憐可憐我們吧!」
她氣憤至極,明知道這是陵延用他們的命相要挾,卻也無可奈何。
陵延每天下朝之後都會來,到她寢宮坐坐,什麼也不做,說說話,或者是在一旁安靜地看書。
今天也一樣。
「阿若最近似乎安靜了不少?」他放下書卷,淡然含笑。
她面無表情,不答話。
那些宮人們整天整夜都跟在她身後,她做點什麼都有人盯著,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一點救出花翎的可能。
陵延的狠絕不僅表現在這方面,有一回他派御醫為她診脈,她裝作熟睡,偷聽到了一點東西。這藥需要喝連續個十天半月才有效,之後,她將完全失憶,變成另一個人。當時她聽了後,整個人都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他居然想把她改造成另一個人!他瘋了!
「阿若是不是覺得無趣了?這樣吧,我來彈琴一曲,如何?」他放下書卷,吩咐宮人取一把琴來。
君嫵根本沒什麼心情聽琴,皺眉,想著該如何救出花翎。
但是,當他輕輕地撥起一個音時,她心口驟然一痛,那股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了。
畫面中,有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在彈琴。他的面前,有一個模樣精靈古怪的女子蹲在他的琴邊,拖著腮幫,認認真真地盯著他看。
「雲哥哥談得真好聽。」
「啊,雲哥哥真厲害,什麼都會!」
「雲哥哥,你長得真好看!」那女子湊了過去,笑嘻嘻地說。
只可惜那男子不為所動,停下了動作,淡然地收拾了一下,抱琴離開。女子有些氣餒,懊惱地拍拍自己的小臉,小聲嘀咕:「難道我說錯了什麼?沒有啊,都是好聽的話啊。不管了,先追上去再說吧!雲哥哥,等等我——」
她心口微微抽搐,少女執著的暗戀,泛著絲絲的甜蜜,也有些淡淡的惆悵,她感同身受。
又或者說,她就是那女子。她們本就是一人。那些感受,都真實地湧現,她無法抵抗。
君嫵有些茫然地看著陵延:「你就是」
他微微點頭,將她抱在懷中,如獲至寶:「是。我是雲延,是你的雲哥哥。」
「雲哥哥?」她低低地重複了遍,心腔中湧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恨意。
很快,她從失神中恢復了過來。不是,她不是阿若!她是君嫵,是君嫵!
她想要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但是卻被他更加緊緊地擁住。他抱著她,一貫從容的語氣隱隱有些顫抖:「阿若,當初是我不好,不該那麼做。可是我們不該有孩子,你明白嗎?你知道朝你揮劍後,見到你血流不止的時候,我有多麼後悔嗎?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阿若,不要離開我」
「阿若,我們現在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的語氣卑微地懇求道:「阿若你知道嗎?我這一世,只為你而活。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去哪兒,我都相隨,只要你不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