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1章 柳家慘事 文 / 狐狸小姐
他已經說破了嘴皮子,可徐賀就是不讓。
如今,能救夕王妃的或許只有王爺了,他依稀記得那荒野外見到上官雪曄抱著司夕兒走出時的神情。上官雪曄的眼神那般的溫柔和深情,他小心地抱著懷中的司夕兒,就像是抱著一生中最為珍貴的東西。那也是第一次,他看到上官雪曄的眼中隱去了戾氣和肅殺,這麼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一個人。
那時,尚在睡夢的司夕兒面色紅潤,衣衫有些凌亂,但她沉沉安靜地睡著。然而在聽到四周的吵鬧聲時,她突地厲喝一句:「別吵,讓我睡夠。」
她的話一出,上官雪曄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對他們狠狠地刺了一個冰冷的眼神。聰明如他,當即明白了這位王爺的心思,他是愛著司夕兒的。只是可能他將感情隱藏得很深,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而已。
第二次見司夕兒,是在凰山之上,他拚死護了司夕兒一命。開始時是因為自己的職責所在,可後來聽她的話看她的神情,他由衷地對這個女子崇敬起來。而在得知曉雪如此護主之後,他更加相信,司夕兒是不會殺了白芸郡主的。
十幾年前,他與曉雪一同被上官雲錦和上官雪曄收養,成為他們的貼身近侍。十幾年後,一個成為了率領羽領軍的統領,一個成了夕王妃的貼身侍女。當年心心相惜,在無盡的苦難之中掙扎,他和曉雪是相依為命的人,所以無需言語,他就能明白曉雪的心思。她相信的人,定不會錯。
這也是他為何會傾盡全力幫助司夕兒,此刻來找上官雪曄的原因。
「王爺,真的不願意幫助王妃了嗎?」他喃喃著出口,似是自問,又好像是在問著徐賀。
徐賀無奈地歎口氣,神情複雜,答道:「請統領明白王爺的處境,不要再來王爺府了。」他說完即刻命人關了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暗道這事要是被王爺看到了,估計你藍辰的命就不保了。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正好對上了那雙陰鷙森冷的眼,半晌才知道行禮,「原來王爺也在啊!」
「門外是誰?」上官雪曄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在摻雜了落寞、悲傷、失落、心疼的感情之後,他覺得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住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出氣的,怎麼能放過。
徐賀剛擦去了冷汗,此刻又冒了出來,低垂著頭忙道:「沒什麼事,就是那送菜的送錯了門,還在那門口抱怨而已。」
「哦!」上官雪曄微一挑眉,「誰敢在上官府前抱怨?」
糟了!徐賀心下不好,一直精明的目光此刻也不知怎麼黯淡了下去,正要想辦法逃離,餘光突然瞟到了一抹青衣,朝那一望,大悲退去,大喜驚叫:「呀,西御醫也在這裡啊!」
西昀不知所以地朝徐賀望去,也看到他身邊鐵青著臉的上官雪曄。
上官雪曄嘴角突然蹦出了笑意,朝著西昀走近,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哥們似的閒聊,「好久沒有練劍法了,你來得正好,陪我練練劍吧!」
臉上一沉,直覺告訴西昀他要倒大霉了!側著臉抱怨的看了徐賀一眼,徐賀無謂的聳聳肩,好似在說:西御醫,好自為之!
西昀一頭黑線,努力地在上官雪曄的手下掙扎著。笑話,誰敢跟他這個名副其實的劍聖傳人練劍,不是明擺著要被他當劍靶子使嗎?他陰冷冷的笑著,感覺自己好詭異地求饒:「要不我陪你去喝酒吧,酒是好東西!」
暗地裡,卻朝上官雪曄大罵,尼瑪,既然不想她受苦,又何必假裝堅強呢!
豈知,上官雪曄好像一眼看透了他的眼神,嚇得他渾身一抖,只聽上官雪曄冰冷一笑,道:「聽說楚初夏要嫁到西秦國去,政治聯姻,你以為如何?」
西昀立刻沉下了臉,低垂下頭,再也不說話了!
……
腳上的鐵鏈隨著走動發出一聲聲鏗鏗的鐵音,如瓷片摔碎發出的刺耳聲音。四周鴉雀無聲,那聲音非常嘹亮。
司夕兒移動著步伐,斂聲屏氣,在這片空曠無垠的草地上,她發現身後的獄卒步履輕盈,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這些人的武功肯定不弱吧!自她這幾日偷偷地練過鳳烈訣後,鞭傷好了一大半,耳識也越發靈敏。
在幽深的建築前停下,那領頭的人終於走到了她面前,與門前守衛的獄卒交談之後,這才帶著司夕兒進入了裡面。
還未步入,一股腐朽破爛的味道已經撲入了鼻尖,司夕兒自枷鎖中艱難地抬起手摀住了鼻子,嘗試著問了一句:「可不可以把我的枷鎖取下?」
領頭的腳步停了一下,轉過身拿出鑰匙來替司夕兒打開了枷鎖,他的神情仍然是冷漠的,彷彿事不關己,彷彿做慣了這樣的事情。
沉重的枷鎖一取下,司夕兒放鬆地吸了口氣,認真仔細地打量起這座死牢來。她從通道中走過時,兩旁的牢房中也走出一個個被關押的人。這些人以驚訝的目光打量著司夕兒,他們發現這次進來的竟然是個女子,而且二十左右的年紀,還年輕得很。
從她華麗的衣衫美麗的容顏看來,心彷彿露跳了一拍。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以傾國傾城四字來形容也不為過。她的目光同他們一樣,帶著好奇和驚疑,不過隱隱透著雪亮澄澈的光芒,如月華般美麗。
她是誰?她怎麼會被關到死牢來?
眾所周知,這裡是中都關押死刑犯的地方,難不成那個年輕美麗的女子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不過看她的樣子,並不是十惡不赦之人啊!
就在他們看著女子的時候,最角落的一間牢房被打開了,從牢房中露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牢房中的小姑娘以為是獄卒要放她出去,即刻從牢房中探出頭來,可哪知一探出就被獄卒的皮鞭狠狠地打了回去。
一條傷痕,立刻從她的臉上橫貫了過去。
「你們幹什麼?」見是一個小姑娘,司夕兒不由得生怒。這些獄卒太不把人當人了,那小姑娘只不過是想探個頭出來而已,何必打她?
領頭的獄卒走到司夕兒的身邊,拱手想請,「委屈王妃了,現在死牢中沒有騰出多餘的牢房,只能將你和柳煙蘇關在一起了!」
司夕兒側目,狠狠地瞪了那領頭的一眼,轉身進入了牢房。她一進去,牢房立刻被鎖住,所有的獄卒都離開了通道。
被挨打的小姑娘蜷縮著身體,坐在發了霉的茅草上,她驚恐的眼看著司夕兒,弱小的身體不停地發著抖。
「你叫柳煙蘇是嗎?」司夕兒朝小姑娘走去,微蹲下身子,瞪著真誠的眼睛問她。
聽聞柳煙蘇越發地退後,直到後背抵上了冷冰冰的鐵欄,她才停止了後退。既不點頭,也不回答,只是以驚恐的雙眼看著司夕兒,自我保護般的環著身軀。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和你一樣,是被關進來的,從此以後我們就要相依為命了!」司夕兒盡量以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她嘗試著朝柳煙蘇走近,慢慢地在她對面坐下。
柳煙蘇看著面善的司夕兒,神色漸漸地放鬆下來,哽咽著聲音問:「他們說你是王妃,是真的嗎?」
她只是個不到十五的小女孩,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司夕兒慢慢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用自己能給予的溫暖包圍她,點了點頭,答:「是啊,我是王妃,不過我現在同你一樣,是個階下囚。」
「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見柳煙蘇沒有回答,司夕兒繼續追問。
柳煙蘇突然垂下了目光,神情變得悲涼和慘白。
那是她心底最不願開啟的角落吧,不然不會變得這樣難過!司夕兒如是想,同時她調換了坐姿,和柳煙蘇一樣背靠著鐵欄坐下。
兩人就這樣坐著,沉默了好久!這樣的安靜太過可怕,佈滿陰雲和死亡氣息的死牢中不時有老鼠的聲音吱吱的響起。那些穿著死囚衣服的人或坐或臥,眼中沒有一絲生氣。
「他們燒了我的家,殺害了我全家,逼迫我爹爹交出城西千醉樓的地契。爹爹死了,娘親瘋了,我淪落到了街頭,乞討為生。那時我想,我每天乞討點吃的,還能讓母親活下去。可是,可是後來……」
司夕兒聽著柳煙蘇忽然開了口,她想,那時一段柳煙蘇極其難以啟齒的回憶吧!
「後來他們還是沒能放過我們,在那間破爛的房間中,男人們撕開了母親的衣服,把她狠狠地壓在身下,我看到母親的身下有血流出。我當時發了狂一般地衝了上去,一遍一遍地叫著母親的名字!」柳煙蘇頓了頓,面無血色,目光呆滯,「他們終於在母親的鞋子裡找到了那份地契,我看著母親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她死去的眼睛竟然等得那般大。我不知道在她面前跪了多久,然後被人帶到了這裡。」
看著她面無表情、眼睛呆滯的目光,司夕兒嚇呆了。她忙握緊柳煙蘇的手,抱住她顫抖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沒事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這時,柳煙蘇卻猛地哭了出去,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哭得很大聲,在整棟死牢中都能聽見。這是她自母親死後第一次哭,沒有任何的隱忍!
「沒事了,煙兒,真的沒事了!」司夕兒環住柳煙蘇的身體,纖細有力的手指拍打著她的脊背,為她安撫。
柳煙蘇抽搐著身體,在司夕兒的安撫下漸漸地安靜下來。許久,司夕兒轉過她的身子,問:「那個害你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