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97章 大戰前夕 文 / 狐狸小姐
司夕兒看這漢子粗心卻極細緻,想必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當即告之真相:「西狼國和匈族聯盟了,漠沙郡很快就不安全了,漠沙郡的將士少,肯定守不住,所以我才下令讓郡守來遷民。」
漢子如被當頭一棒,瞬間瞪大了眼,再問:「這怎麼可能,王妃可有向朝廷請旨,讓朝廷派兵來救援?」
司夕兒不敢真誠相告,她未曾請旨,因為知道上官雲錦是特意將他們仍在西荒自生自滅的。她點點頭,垂下眸撒謊:「是,我已經請旨,皇上也同意我的決定,讓你們先行撤出漠沙郡。」
那漢子何其單純,因為夕王妃曾救回一個被西荒擄走的女人而無比地相信她,「原來如此,那王妃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有他幫忙再好不過,司夕兒點頭,「是,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別人,你能做到嗎?另外,我要你協助斛律郡守一同勸說那些城民遷走,最好是不動聲響地離開。」
「這……還有難度,」漢子猶豫著,半晌點頭:「好,我願意,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到時候打起來他們肯定逃不了。但是那些年老的人,他們思想頑固,尤其念家,極有可能不會離開的。」
「這點我知道,你只需要將你家周圍的百姓勸服,然後一同離開。」
「那我的借口是?」
「就說朝廷下旨,漠沙郡地下發現了豐厚的鐵礦資源,不得不遷走他們,但是朝廷會給補貼,每家二兩銀子。」
「二兩?」不僅漢子鎮住了,連斛律容也震驚了。要知道二兩銀子對一家人來說可以活一年了,這麼多啊!
「是,願意搬家的可以立刻來北征王府領走,但是先領一兩,搬走後再發另外一兩。」司夕兒說道,眼中越來越露出擔憂的光芒,看來她這些個月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斛律容雖然驚訝,但很同意司夕兒這個做法,只有如此,那些百姓們才不會驚慌驚恐,而且願意搬走。他眉頭微皺,此刻對夕王妃再次崇敬起來。她一個弱女子,不僅會武功,而且冰雪聰明,本該落在她前夫君身上的重擔,她全都擔了過來。對於這樣一個女子,他如何能不崇敬呢?
司夕兒又對漢子囑咐了一番,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盤纏都送給了他,才帶著斛律容離開。她離開後沒有直接回去北征王府而是去民兵訓練的地方,新徵集的民兵不多,大概也就幾千人,都是衝著兩倍的軍糧和獎賞來的。
雷町在漠沙郡中特意圈了一片草地出來,搭建了一個點將台,點將台極其簡陋,全台木板搭建。他站在點將台上,遠遠地就看見了騎馬奔來的司夕兒,立刻迎了上去,雙手抱拳恭敬道:「屬下參見夕王妃。」
這裡是軍營,自然要嚴肅些,司夕兒對雷町微微點了下頭,她翻身下馬,雷町立刻替她牽過了馬。他又將韁繩遞到身邊一個將士的手中,跟著司夕兒走上了點將台。
司夕兒走上高台,俯視下方,立刻將所有士兵的情況都收入眼中。每個方陣大概一百多人,都由一個隊長擔任的,那些隊長都是比較資深的上過戰場的老將。老將們指點著將士們的出槍、收槍。
另外西面場地還有一支練習馬術和槍術的將士,那是騎兵,草原上的男兒都會騎馬,而且騎術極好,只有槍法比較弱些,是由鐵箏親自指導。
這地,這台,太過寒磣,也沒辦法!
司夕兒站在高台上,仔細看了一遍士兵的操練,才駕馬返回。她返回後,繼續埋頭於各種兵書和陣法之中。不得不說,在商場上她還能好好地應付,可是古代戰場呢……她還是被逼得要上。
她一直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也是她的名言,即使現在很困難,也要勇敢地闖出去。
如此想了一遍,她繼續埋首。
兵書不同小說,而且還是用古言寫的,她看得幾乎要睡過去。這時,門外忽然想起了敲門聲音,她讓那人進來。
來者是西昀,忙碌了幾日沒見西昀,今日一見突然覺得他怎麼憔悴了這麼多。下巴上的青色鬍渣都冒了出來,眼皮下面濃濃的黑色眼圈,一身青衣是很久沒有洗了吧?褶皺鬆垮,就那麼傻傻地搭在他身上,他一步一個踉蹌,濃烈的酒氣一下子就飄了出來。
司夕兒看得皺起了眉頭,這孩子,在楚楚離開的時候就變得很怪異了!楚楚是個好孩子,連作為女人的她都很喜歡,更別提西昀了。可是當年楚楚到底怎麼得罪西昀了,竟然讓他願意自虐也不肯原諒楚楚。
「嫂嫂,」西昀剛喚道,就打了一個酒嗝,司夕兒趕忙摀住鼻子,又聽西昀說道:「我這裡有份東西要給你。」
司夕兒看著西昀在袖中掏啊掏的,終於掏出個東西給她,她接過來一看,哇,好東西也!現代版的孫子兵法,她翻開只看了一眼,當即就明白其中所寫的意思,清晰易懂。
上面的字跡還很清新,應該是剛完成不久,字跡工整,乾淨清爽,每個字都寫得很認真,沒有一點潦草,但卻帶著一點飄逸的灑脫。
「沒想到你小子還懂兵法,本王妃正需要這種東西呢!」對西昀露出一個誇讚的眼神,司夕兒坐下繼續看下去。然而西昀卻沒有想走的意思,酒瘋子喝醉了喜歡耍瘋,他在司夕兒對面坐下,雙手枕著自己的腦袋,迷離的看著司夕兒。
酒瘋子自言自語道:「楚初夏,楚初夏,楚初夏……夏兒,夏兒,夏兒……」
他聲音很低,卻一字字都飄入了司夕兒的耳中,司夕兒原本被酒瘋子整得也快瘋了,可聽到他叫楚楚的名字突然來了精神。她清清淺淺一笑,哄孩子一般問:「西昀乖啊,告訴嫂嫂楚楚是誰?」
「呵,楚楚不就是楚初夏嗎,這你都不知道?」酒瘋子難得清醒,狠狠地白了司夕兒一眼。
「這樣,那你又知道楚初夏是誰嗎?」司夕兒繼續裝無辜,眼珠子轉了轉,眨了眨!
「楚初夏不是楚鶴黎的女兒,南楚國的公主嗎?」酒瘋子覺得這女的問的問題怎麼都這麼白癡啊!他懶得搭理,頭沉得很,好想睡覺啊。
司夕兒猛地一驚,楚楚是楚初夏的化名,這小妮子竟然是一國公主,楚鶴黎的女兒?南楚國姓楚,楚鶴黎正是南楚的皇帝,媽的,這小丫頭片子騙得她好苦。
她咬咬牙,嘴角勾起一抹奸笑,繼續乘著酒瘋子耍酒瘋步步逼問:「那她為什麼會喜歡你?你們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酒瘋子突然來了興趣,對著頂大的太陽胡言亂語,「在一個荷花池邊認識的,那時候她化名楚楚,而我則是對著一池荷花吹笛子……你知道我為什麼吹笛子嗎?其實我沒那麼高的情操,我只是在南楚皇宮被擠壓無處派遣鬱悶心情,所以跑去吹笛子了。」
「結果她以為我是情操高尚的儒士,對我一見鍾情,在皇宮相見時她還騙我,說自己只是個小宮女。偏偏我還這麼單純,竟然相信她說的話,我真的是傻也,我好傻,真的!」
「嫂嫂,你不知道吧,其實有個人比她還腹黑!嘿嘿嘿嘿,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呵呵呵呵,我不說他的名字你就應該知道,你要小心哦,他可比楚楚那丫頭厲害多了。」
「我會等著的,等著你死得很慘的那一天!」
酒瘋子耍完瘋,又打了一個酒嗝,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走去。他走一步,搖三下,看得司夕兒是心驚膽戰。看著酒瘋子的背影完全消失,她無由地打了個寒顫,然後發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碰酒了。
經過西昀這麼一鬧,她什麼也看不下去了,突然間想起外院的那棵枯老的樺樹。她索性合上書頁,走了出去,在樺樹下站定,樹下那把梨花木製成的椅子還在,只是很空。
不知為何,看到這把椅子心中就莫名的空蕩。她走過去,坐了下去。
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莫名的死亡,神秘的穿越,那個霸道的腹黑男人,還有宮中的依妃,還有年老的司靖,去了南疆的司耶天……他們都還好嗎?
她和他們曾經都是最親的人,此刻,是否已經脫離險境?司靈依的孩子出生了嗎,自己是否已經做了小姨?
想著想著她忽然覺得好累,一覺睡了過去,夢中她也很不安,雙手環抱在自己胸前,眼睛緊緊地閉著,眉頭皺得很緊。
就在她睡著的時候,那個一直未曾走出小屋的男子走了出來。他邁著輕盈的步子緩緩地朝她走來,院中無人,他蹲下了身子,就這樣近近地看著她。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她了,她清瘦了不少,臉蛋又小了,腰肢又細了,腿又長了……
他的目光灼灼,看人似乎可以透過衣料,他突然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額頭,想要為她撫平緊皺的眉頭,可是卻做不到。
他慢慢地靠近她,在她額頭上落下羽毛般地一吻,如蜻蜓點水一般,似乎隔了千山和萬水,似乎隔了一個世界。
「夕兒,我給你的兵書對於這場戰爭非常關鍵,記得看完。」他低聲說道,又替司夕兒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撇在耳朵後面,才戀戀不捨地轉身。
這個時候,酒瘋的瘋子也不瘋了,他清醒地從後面拐角走了出來,歎息道:「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折磨自己了,你要放她飛,卻讓她又始終不能離開成為那根風箏線的你。」
「你真瞭解我!」他扯開嘴角,苦澀一笑,繼續邁步離開,他的步伐還不是很穩,但已經不用枴杖的支撐了。
他走後,西昀從袖中掏出一個藥瓶子遞到司夕兒的鼻子邊,一股淡淡的香味消失後,司夕兒醒了過來。她起身看著酒瘋子,咦了一聲,扭扭屁股進了書房。
她看書,突然一句話蹦進了腦海。
「夕兒,我給你的兵書對於這場戰爭非常關鍵,記得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