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17章 致死，不辱使命 文 / 狐狸小姐
誰也沒有料到那個女子的速度如此之快，她嘴角的笑意如此地冰冷。斛律容艱難地抬頭，努力揚起脖子想要看清楚她的容貌，月光下她的臉極其美麗，是一張可以禍害萬物的妖冶之容，可那笑容卻如此冰冷，讓人聯想到即將到來的死亡。
他被她掐中了脖子，他身邊的幾個將士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他剛才只是看到一陣風閃過，藍影若風，如驅散不走的迷霧。她手起手落，將士們手中的箭矢已經反射回來，刺中的都是自己的心口。
他想要說些什麼，可她手在漸漸地收攏，目中流露出嗜血的冰冷。她瞳孔收縮，突然聽到卡嚓一聲，他的脖子在她的手中碎掉。
他被扔在地面，艱難地抬頭，想要再看一看天，想要再觸摸一下溫暖的陽光。然而，柔光未有突破地平線，他看不到觸摸不及，他想起夕王妃善良清澈的眸子，他喃喃出聲：「夕……王妃……臣……」不、辱、使、命。
斛律容是被司夕兒安排在玉河上游以防敵人突然攻擊百姓的，他沒料到，司夕兒也沒有料到，這一夜來此的不是別人，而是匈族之將許幻靈。
許幻靈看也不看草叢的幾具屍體，飛快地上馬離去。
司夕兒突然覺得心下一陣強烈的不安感，她出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拚命地咬了下頭。此刻是關鍵時候，切不可分心，漠沙郡有上官雪曄坐鎮，絕不會有事的。
她怎會料到，她以為最安全的地方此刻卻被人屠殺！她派去的數十名將士和斛律容均慘死在玉河河畔。
白勝雖然受傷，但姜畢竟是老的辣，他槍法極準，比之前更凌烈了幾分，北霆風被他逼得連連後退。刀槍交戰，幾十招之後，大漠刀法漸漸地處於了下風。
突然間，虛空一聲厲喝，大漠之刀從手中脫落，鏗然入地，而白勝的長槍正好逼近北霆風的咽喉。北霆風手中拳頭握緊，目光不屈地望著白勝。
空氣冰冷到極致，司夕兒感覺到滿面的冰刃次來。的確，清晨的風是最冷的！她望著北霆風高傲而冷漠的眼，心中隱隱有幾分同情。換做被俘虜的是自己，她又當如何……
北霆風轉過頭，看了看遠處的阿哈，目光一一巡視過口瞪目呆眼露絕望的西狼將士。無人知道他是將整個國力傾注於此，他出動了整整四萬將士攻打大夏反抗大夏，結局竟還是如此。
天意啊，天意如此！
「北王還不投降嗎？」看著太陽穴跳動的北霆風，司夕兒說道，這句是反問句，更帶著她的期待的心思。她願他屈服，減少雙方傷亡，她知他是鐵血好漢，卻不想他因此喪命。
北霆風回過頭來看她，笑意冷冷，他突然開懷一笑，笑得坦蕩蕩，笑得君子，道：「本，王，認，輸。」一字字說道，將屈辱全部都吞回腹中。
「好！」白勝鬆開長槍，他身邊將士已經將北霆風圍了起來。白勝轉身，對著西狼將士，一字字道：「還不放下武器投降？」
雪驊騎隨著這聲令，長槍出擊，紛紛指向西狼將士。西狼軍面面相覷，都看向他們的王，只見北霆風點頭，他們才扔掉了武器。
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有辱暫能忍！司夕兒崇拜韓信的能屈能伸，喜北霆風的高風亮節。
她此刻為北霆風的屈而折服，她看向白勝，拱手道謝：「多謝雪驊騎相助，將軍治傷要緊。」她說得極其真誠，雖未曾想過得到白勝的回應，白勝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左臂上的血仍舊在流，白勝的背影卻高大得如松竹一般，他是整個大夏的脊樑，是所有百姓的希望！
司夕兒收回目光，心下劇痛，為他作為父親的痛失，為他作為大將身為重任的艱辛。
她又看向北霆風，拱手一禮，真心道：「北王能為三軍著想，是西狼之福！白將軍乃光明磊落之人，北王之事他定然公正處理。」
「本王不怕死！」被三軍挾持著的北霆風掙扎著，長槍跟隨著他動，他不再亂動，目光卻灼灼地逼向司夕兒。
「我知道。」司夕兒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東不枰，道：「北王就勞煩東將軍了，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東不枰微微點頭，突然間發現這個絕代的王妃也不似想像中那般的殘忍和可怕，或許白芸郡主之死真的另有隱情呢？
「另外，」司夕兒欲言又止，頓了頓，道：「請東將軍好好地照顧將軍，有任何事請通知我。」
她言辭懇切，看不出半分的虛與委蛇，東不枰又點了下頭，帶著北霆風離開。
司夕兒翻身上馬，喝令漠北軍道：「眾將士都隨我來，走！」
鐵錚緊跟在司夕兒身後，胸中湧起了劇烈的崇敬之意，這場勝戰，夕王妃功不可沒。
……
匈族將士失去了主帥統領，被漠北軍和新軍打得節節敗退，而漠北軍又極熟悉漠沙郡城中情況，這場大戰，即將結束。
天光終於破開，第一道晨光清冷卻明亮。烽煙瀰漫了整座城池，家園劇遭毀滅，經歷了兩次大戰的漠沙郡，只剩下斷壁殘垣。到處可見屍體，血流侵入土壤，殘肢斷臂，觸目驚心。
而那位作戰之魂的軍師依舊坐在馬車之中，車門敞開，他未動一分，只是靜靜地看著戰局演變。是該結束了！原本這場大戰不該發生，只是參雜了人心的複雜之後，有些事不得不朝著悖逆的方向發展。
「鐵錚，天已經亮了啊！」上官雪曄望著天光，嘴角蒼白的笑意綿延，他似笑非笑，臉上一片蒼涼和悲哀。
「是啊，天色已經大亮了，這場戰爭也結束了。」
「就是不知道許幻靈在哪，命人四處尋找。」上官雪曄道。
「是！」
許幻靈下令屠殺了整個漠沙郡的百姓，她該死！每次一想起司夕兒那雙充滿自責而悲傷的眼神，他便覺得心痛難忍。
鐵錚穩穩地駕著馬車，突然間看到前方一襲藍衣從天而降，她身子輕盈，若風若雲，正好站在了馬車前方的屋頂之上。房屋雖然傾塌，可沒有完全坍陷，藍衣女子就站在屋頂之上。
「馬車裡面坐的就是上官雪曄吧！」許幻靈吐字清晰，語氣中稍稍帶著幾分不耐。想她許幻靈第一次帶兵，竟然落得個全軍覆滅的局面，司夕兒不在殺了這個男人報仇也可。
「你是許幻靈？」男子的聲音清澈冰冷，如同冬天從天上掉落的冰雹，清脆落地！
「不錯。」許幻靈看著從馬車中慢慢走出來的男子，突然驚羨了雙眸。她記得市坊中有傳言，說上官雪曄長得極其俊美，膚脂若雪，眉宇如畫，一雙眸古幽美麗。今日一見，他雖未曾有過那樣的俊，但整個人風姿挺拔，傲然凌厲，若風中盛開之梅，又若勁風之中屹立之松。
秦溟似玉，他便似月。
她記得曾經有人說她喜歡上官雪曄，雖然這謠言不知從何而來，但她覺得他的確是萬眾矚目少有的男兒。
她來西荒第一次見司夕兒時，暗讚她的美，也嫉妒她的美，曾有過想法從她手中奪去上官雪曄。
此刻看來，這想法多麼荒謬。不過自己，和秦溟在一起也未嘗不配。
「我正想找你，你來得正好。」上官雪曄走下了馬車，他微微站在風中，晨曦的光芒照得他的臉更加白皙。他本大病初癒，又連日辛勞，眼下浮現出深深的眼圈，嘴角清渣指半寬，整個人似乎憔悴了不少。
「聽說你已經失去了武功，而且還廢了一雙手一雙腿，此刻怎麼倒站得起來了？」許幻靈抿嘴一笑，毫不猶豫地諷刺。
上官雪曄猛然瞪大了眸，護在他身前的雷霆身子一顫，如被雷劈！主子廢武之事她怎麼知道？
這件事私下也就他們四衛和上官雲錦知曉，還未曾傳出去，連夕王妃也尚且不知，許幻靈是如何知道的。
上官雪曄緊緊盯著許幻靈，似要從她眼中看出什麼來，而許幻靈卻是淡淡的笑，笑意冰冷。
「我想你沒了武功，我應該很快就能殺了你，」許幻靈頓下，又突然道：「不過我暫時不想，不如我抓了你，看司夕兒會有什麼反應？」
雷霆忽覺自己不能明白女人的心思，也極有可能是他從沒明白過。
上官雪曄回頭一望，朝著西方苦澀一笑，暗想她會有什麼反應？不過是欣喜他的消失，欣喜他不再纏著她了罷！
他曾經不喜她的追隨，厭惡她的任性，更覺得她會成為自己的累贅。
現在，反過來了嗎？
或許他真的消失了，她會很開心也不一定。
「主子，」上官雪曄仍在發呆，雷霆喚道。
「嗯，拚死一戰，」上官雪曄答道，他衣衫獵獵起舞，目光回到了許幻靈身上，一字字道：「小心她的蠱，別中了招。」
這話說得如此平靜，彷彿他已經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站在風中，四周有好些護衛，不過他並不覺得他們能阻擋些什麼。
許幻靈性格乖戾，一旦認定了的事情絕不更改，她是與師傅、雲鶴子和夜晟齊名的四大高手，雷霆不是她的對手。而在這個時候，他竟然在期待著他把自己抓走，只因那句「不如我抓了你，看司夕兒會有什麼反應」。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有了幾分兒女情長。
高手出招一般是不需要說明的，許幻靈指尖一掃，一道厲光直刺雷霆眉心。她站在廢屋的上方，俯視下方，再加上她目力驚人，厲光如閃電般刺出。
雷霆雖只是小小的護衛，但身手也是不錯的，他抬刀抵擋，身子同時向後扯動。刀是擋住了敵人的攻擊，可那指尖般大小的光芒突然爆開，雷霆只覺得虎口發麻，手上被什麼鎮痛，刀刃立刻化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