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48章 平叛亂黨 文 / 狐狸小姐
雨水從頭澆下,將嘴角的血衝去。她仰天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眼中有蒼涼而悲慼的神色閃過。突然間,她轉過冷冽的眼,手中長戟豁然出擊。青色光芒淡淡地繞在指尖,纖細如白玉的手彷彿自虛空一抓,卻是將所有真氣注入了攏月之中。
重傷之際,再如此不要命地動手,已耗費了她所有的力量。眨眼間,她身體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嘴角血流不止,人癱軟倒在了地上。
「起來!」
眼前視線朦朦朧朧,好像有雨霧一般,她覺得好累,入夢之前耳邊模模糊糊地飄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強撐著往那邊望了望,只隱隱約約看到一張帶著銀色面具的影子,她艱難地伸出手,卻在半空頹然傾下……
從樹叢後跳了出來,一隻手將她抱起,一隻手手掌翻轉朝下,在他手中落葉瞬間被吸了起來。落葉翩翩,立刻變成一片片鋒利的利器,發出鏗然的嘶鳴聲。空氣中彷彿劃過一道道美麗的流星,溫度同時陡然下降,墨離白煒閃身避開,落葉落地時司夕兒與那名突然出現的男子已經不見。
雷霆追上來時,剛好看到司夕兒受傷倒地,他正想動手,卻突然看見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出現將司夕兒帶走。再追上時,面具男子已經不見,只看見司夕兒靜靜地躺在地上。
此刻,一個紫色宮裝的男子從宮中出來,到了城門處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往城東而去。路中小心地摸了摸懷中的信箋,又謹慎地朝後方望了望,察覺無人跟蹤才出了中都。
這一夜,中都內外都亮起了通天的火把,城外十萬長策軍圍住了城門,城門六萬禁衛軍拚死守城。刀光劍影,烽煙四起,往日熱鬧繁華的都城此時生靈塗炭。
這場戰事起得太快,許多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箭矢已經射中了自己家的屋頂。百姓慌張逃竄,不停地往內城湧去,因為那裡是中都的中心,叛軍還沒有打過來。
正值深夜,消息很快地傳動了各個宮中,聽聞消息時依妃臉色慘白。她突然想起今日夕兒的異樣狀態,心中稍有不安。此時,玉華宮的大門被猛然撞開,走進來的是上官雲錦身邊的得力助手。
普公公撲通跪下,將聖旨傳達,「皇上命令依妃娘娘跟奴才走。」依妃微微一怔,尚來不及這其中到底有何緣故,已經被人架著離開了玉華宮。
等到了勤政殿內,卻沒有發現皇上的身影,大戰已經爆發,她火急火燎地想要知道皇上的安危,抓住了普公公的衣角,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問他:「皇上現在在哪?」
普公公沉一沉眉,答道:「依妃無須擔心,皇上只是去了太后的宮中,並沒出事。」
依妃微微鬆了口氣,卻想起此刻的情況來,叛軍乃是夏家的長策軍,此刻皇上去太后的宮中,要麼是質問太后,要麼就是兩方交涉無果,大戰起來。
她心中不安,餘光掃向角落一把刀,突然間拾了起來逼近自己的咽喉,威脅普公公道:「帶我去見皇上,帶我去見他。」
依妃到達太后寢宮時,裡面已經被圍了三層又三層,一隻蒼蠅也飛不出來,禁衛軍看到是司靈依不得不放她進去。司靈依皺著眉頭進了大門,眼中正好撞人上官雲錦幽深墨黑的瞳孔。上官雲錦很少拿劍,此刻他卻一身明黃龍袍手握白劍地看著她。見她沒事,他似乎也鬆了口氣。
被圍在中間的是太后夏傾玉,夏傾玉神色冷然鎮定,絲毫看不出丁點的慌亂。
「哼……」夏傾玉冷哼一聲,目光如灌了寒冰一般地落在上官雲錦身上,她道:「我就知道皇上你會來,早早地在這裡等候你了。可你貌似來晚也來錯了,此刻十萬長策軍應該攻開中都的幾個大門,馬上就要攻入皇城了。」
「太后如此確定?」上官雲錦緊皺著眉,眸如黑夜,越發的幽深。他臨危不懼巋然不動的一番氣魄令在場的人都為之一振。
「難道皇上你還能未卜先知?」怔怔地看向上官雲錦,夏傾玉傲然一笑,「皇上幾日前久將羽林軍派去圍剿山賊,即使羽林軍收到中都告急的消息,此刻趕回來也只怕是無濟於事。」
「朕本以為太后只關注宮中的事情,沒想到連朕的國家大事也甚為關注。沒錯,羽林軍已經被朕派去圍剿山賊了,可是太后似乎關注得也不太夠,羽林軍早在一日前就將山賊給消滅了,藍辰將軍昨日已經帶兵到了城東二十里外。」神色冰冷,語氣更是毫無溫度,上官雲錦扯開嘴角淡淡一笑,眼眸中露出了極深的譏諷來,「此刻羽林軍應該包抄了長策軍才是。」
聽聞夏傾玉身子陡然一震,臉色詫然蒼白,昔日以來精心謀劃廢寢忘食的思考,終究還是抵不過他的城府。她彷彿還記得十多年前他弱小挺拔的身軀,記得她曾手拿鞭子抽打他的模樣。十年恍如隔世,她放養他的成長,終於等來他今日的報復。早知今日,她應該早早地殺了他才對。
上官雲錦繼續道:「反之,太后精心布這樣一場局費盡心機,豈知朕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柳傲霜被朕打入冷宮之後,你的注意力一度的轉移到了上官雪曄和司夕兒的身上,你以為,威脅司夕兒出門送信就可以引開朕的注意點,可朕早就知道你會派另外的人出去送信。朕沒有將那人攔下,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除去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呵呵……」夏傾玉突然冷笑,臉上露出可悲的神情,語氣凌烈地道:「原來如此,可你也太過狠心,竟然為了名正言順地殺我,置司夕兒生死不顧。」
「夕兒……」終於聽到了司夕兒的消息,依妃驚異出口。
「依妃,」夏傾玉轉過頭看向司靈依,張狂地笑道:「你來得正好,何不聽聽皇上是如何狠下心派人追殺司夕兒的?」
「皇上,難怪我覺得夕兒不太對勁,難道你真的對她下手?」原來夕兒忙著出宮是為了給夏傾玉送信,可夕兒又為何會被夏傾玉要挾?她現在在哪裡,是否被皇上截殺?
「朕追殺司夕兒只是為了引開夏傾玉的注意力,」雙手捧住司靈依的臉,幽深的瞳孔微微地收縮,他的目光驀然垂下,上官雲錦緩緩地道:「據墨衛回答,司夕兒已經被人救走了,她應該沒事。」
司靈依淡淡地點頭,不知為何心卻涼了下來,自古帝王最無情,這話是最真的。她退後一步,冷冷地巡視四週一眼,頭一沉突然昏迷了過去。
「來人,扶依妃回去。」上官雲錦接住昏迷的司靈依,將她送到侍衛手中,命令之後轉身繼續面向夏傾玉,冷聲問:「時至今日,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當年朝中有白勝司靖二位大臣,因此我不敢廢了你立梟兒為太子,至今想起來還是我一時心軟,然而……」鮮紅的指甲深深地扣入了肉心中,幾乎扣出血來,夏傾玉冷眼掃視上官雲錦,語氣依舊冷人肺腑,「即使我死了,我相信依你之心機城府,也定然容不下上官雪曄,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兩兄弟鬥得不死不休的。」
冷冽的目光如毒刺一般地看著上官雲錦,似是毒針,看盡人的內心,又惡毒又狠辣。突然間,從她的嘴角躺下黑色的液體,如同一根黑線流出,挺拔的身軀慢慢地彎下,最終倒向了地面。
普公公上前以手觸了觸夏傾玉的鼻息,回稟道:「太后已死。」
上官雲錦微微點了下頭,臉上浮現出疲憊的神色,他負手,轉身離開了太后寢宮。
……
找到司夕兒的時候,上官雪曄略略有些怒氣,因為雷霆竟然向他隱瞞這件事情。所幸司夕兒的命撿了回來,否則他一定不會原諒雷霆。
雷霆依舊跪在門外,身姿挺拔,有一種風雨吹之也不倒的氣勢。他自認有錯,錯的是那一日大街上見到司夕兒沒有及時的稟告主子。
上官雪曄走到草屋門口,自上俯視雷霆一眼,問道:「救她的是誰?」
「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
聽聞上官雪曄神色微微一變,繼續問:「你覺得那個帶著面具的人會是誰?」
雷霆想了想,道:「除了鳳羽閣左護法,屬下暫時想不出其他人來。」
「嗯,」轉身走入草屋,將門緊緊地閉上,對著門外屬下吩咐:「你先回王府吧,經歷了一場變故府中人心肯定不穩,你回去安慰安慰。」
「是!」
在司夕兒的床邊坐下,握住她冰涼纖細的手,一對劍眉微微地皺起,眉間似乎有極深極黑的陰霾出現。他神色陰沉,看著床上人憔悴昏睡的少女陷入沉思。她突然間闖出皇宮是為什麼?夏傾玉昨天見她給她說了什麼?
他知道如果不是對她有重要意義的事情,她是不會違抗皇命而替夏傾玉去送信的。
上官雲錦城府極深,比他之前認識的皇兄手段更加地毒辣。白衛已經查探出,上官雲錦也是在一年前性情大變,而這個時間似乎和司夕兒的改變是同一時刻。
難道說這兩個人之間有著什麼牽引?
前幾天見到神醫杜霍,問過他什麼樣的事情可以令一個人的性情大變,杜霍告訴他除非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或者失去了記憶,否則一個人的性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一年前司夕兒不受他喜歡的事情和被他一頓鞭打的事情,天下皆知。而她傷重之後失去記憶,性情大變,這件事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