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卷 第十七章 震撼人心 文 / 月染荼蘼
城門樓前,焰火簇簇,廝殺漫天,刀劍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
東臨青雲立於馬上,吊著眼俯視著城樓之下呼聲高漲的隊伍,眼中晦暗難明。
忽然,他的雙眸微微瞇了起來,藉著微弱的月光看清立於隊伍最後高馬之上的兩人後,雙眸猛地一縮。
腦中猛然浮現出剛才在巷口所感到的異樣,東臨青雲的雙眸陡然冷厲了起來。
「來人。」
「王爺。」一名守城的將軍聞聲匆匆忙忙趕到,跪在東臨青雲身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守好城樓,倘若有失,提頭來見。」
「是。」
「不好。」一直關注著城樓動靜的殊顏,遠遠的看見東臨青雲下了城樓,轉身離去,已然料到事情敗露,臉色微變。
「怎麼了?殊顏叔叔。」東臨燁疑惑的抬頭看向殊顏。
「沒事。」殊顏幽幽一歎,眼中滿是擔憂,「如今也只能寄希望於他們動作快一些了。」
冬翠宮內,漓洛冷著臉立於一旁,近乎冷眼旁觀著楚瀟然熟練的用過火的匕首劃開東臨紫暉的胸膛,動作流暢、利落、迅速,沒有絲毫的停滯猶豫。
說是讓她在一旁幫忙,其實也不過是在旁邊看著,一有失血過多的情況便用幻力暫時緩解血液的流動速度,減緩失血過多的情況。更多的還是托了某只現今還在舔著手上的爪子鬧彆扭的九階聖獸的福,有聖獸之血吊命,即便失血過多,東臨紫暉一時之間也死不了。
望著楚瀟然越來越流暢的動作,漓洛的雙眸微閃,越發堅定了要將此人留在身邊的決定,有這麼一個後現代神醫,至少今後不用擔心什麼頭疼腦熱的沒人照料。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惦記上了的楚瀟然,正埋頭專心致志的為床上之人修補血管裂口,臉上不時的滲出汗水,被靈萱細心地拭去。
忽然,楚瀟然的臉色一變,停下了手下的動作,大喊道:「漓洛。」
漓洛鳳眸一凜,快速取過桌上的一彎血水,灌進東臨紫暉口中的同時,用幻力將那血水徹底的融進東臨紫暉的血液之中。
楚瀟然臉色稍霽,外面卻響起了一陣高聲的喧嘩。
「別分心。」漓洛清冷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奇異的讓楚瀟然略微焦躁的心重新冷靜了下來。
漓洛看了一眼暫時穩定下來的情況,轉頭朝著歐陽月夏吩咐:「出去看看,不論是誰,務必幫著東臨嘯把人攔住。
「是。」
「大膽賊子闖入內宮,意圖謀害皇上,給本相進去搜,仔細的搜,不得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歐陽月夏剛一走出內殿便聽到熟悉的叫囂,臉上浮上了幾分訝然。
「是他。」東臨嘯初一聽到聲音,臉色陡沉,一貫溫和的臉上戾氣畢現。
「他怎會這麼快得到消息?」皇后聽到動靜也是臉色煞白,一臉的惶然。
東臨嘯沒有回答,手卻指向了跟在葉淵身側的兩個熟悉人影。
「是他們!」皇后倒抽了一口冷氣,跟在葉淵身邊的那兩人正是她的貼身侍女和一直跟在東臨紫暉身邊的首領太監。
「養不熟的狼!這樣看來,父皇會出事。這兩人定然脫不了干係。」東臨嘯的眼中迸射出了幾分厲芒,還未來得及發作,便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轉身一看,東臨嘯的臉上換上了幾分擔憂與愕然:「你怎麼出來了?我父皇……」
「皇上沒事,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公子讓我出來拖延時間,定不可讓人進去搗亂。」
「這是自然。」聞言,東臨嘯微微鬆了口氣,眸光也變得深邃了起來,主動朝著外閣的大門走了過去。
「太子殿下,你終於出現了。」葉淵沒想到東臨嘯會主動迎出來,卻是一愣,冷笑的說道。
「大膽葉淵,不經傳召,竟敢私自帶兵闖入內廷,反了不成?」
「太子殿下,臣看你是看不明白現在的形勢,如今本相可是奉旨前來抓捕朝廷要犯。皇命在身,怎麼算是私自闖宮?」
「奉旨?奉了誰的旨意,我父皇現今仍舊臥榻再床,生死未卜,誰給你的旨意?誰給你的權利?」東臨嘯冷著臉朝著葉淵望去,臉上滿是殺意。
「皇上染病在身,七王爺協理朝政,臣自然是奉了七王爺的旨意。」
「七王爺意圖謀害皇上,居心叵測。本宮勸你們這些人及時回頭,懸崖勒馬,否則,必定天理不容。」皇后聞言也站不住了,上前一步指著葉淵等人怒喝。
「呵呵…皇后娘娘,您省省吧。今日既然太子殿下已經回來,那麼皇上的死期也就不遠了。」葉淵嗤笑一聲,盯著臉色發白的皇后繼續說道。
「七王爺意圖謀害皇上?呵呵…過了今晚,外面的說法便會是太子殿下覬覦皇位,下毒謀害皇上,七王爺大義滅親,斬太子平民憤,在百官的擁護之下,推讓不得,繼承大統。」葉淵說道此處眼中已經佈滿了喜悅,彷彿在已經看到了自己所說的那一幕。
頓了片刻,葉淵轉過頭去,看向東臨嘯和皇后的眼中嘲諷愈甚:「在這個皇宮之中,有能力的人才能堪當重任,你們怎麼時至今日還不明白?怨不得被人踩在腳下。」
「你們早早便算計好了,當真是反了,反了。」皇后痛心疾首的大喊,臉上已經褪去了一貫的莊重,滿是惶然。
「便是反了又如何,我便是反了,也是你們逼的。」葉淵也激動了起來,「想我葉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本相在朝兢兢業業,我妹妹麗妃娘娘更是對皇上百依百順,事事周到,結果換來了什麼?皇上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便對我們趕盡殺絕!是皇上逼我們的,是皇上逼我們的。」
「沒錯,如果不是皇上忠奸不辨,善惡不分,我爹又怎麼會投靠七王爺。都是皇上的錯,那個漓洛有什麼好的,竟然為了那個畜牲發落我,這樣的皇上不要也罷。你們都該去死,去死!」葉如燕尖利的嗓音穿透了整座冬翠宮,讓聽到的幾人都覺得不寒而慄。
「呵呵……」清冽似水的輕笑聲從裡殿傳了出來,打斷皇后想要與之理論的動作,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東臨嘯身後那座肅穆的宮殿。
磁性而清越的嗓音之中帶著幾分明顯的嘲諷:「本以為還能清閒一段時間,不想這事卻是因我而起,想袖手旁觀都不行。」
殿門打開的一瞬,所有人看到了那張冰冷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殘忍笑意:「歐陽,她的雙手,馬上給我收回來。」
歐陽月夏一怔,爾後朝著漓洛微笑的躬了躬身:「是。」
他早就看這個腦殘大小姐很不爽了,動不動就賣弄她那尖細的嗓子,當真是…吵死了!
葉如燕臉色煞白,沒想到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那人還能如此張狂,當下也慌了:「來人,擋住他,給我擋住他。」
葉如燕近乎尖叫的呼喊讓那些為漓洛所怔愣的侍衛們回過了神,慌忙湊到她的身側將她團團圍住。
「不自量力。」漓洛嗤笑一聲,唇邊扯出一抹寒意。
葉如燕見自己身邊人數眾多,剛要鬆下一口氣,卻見一抹黑影快速的掠過那層厚厚的人牆,準確無誤的朝著她撲了過來。
澄澈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那人的幽深如夜的眸子,下一瞬,雙眸猛地瞪大,一聲可怖的尖叫聲伴隨著漫天的血霧劃破了夜空,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顫。
漓洛狀若苦惱的蹙起了眉頭:「忘記讓歐陽先割斷她的喉嚨了,真吵。」
聽到漓洛呢喃的東臨嘯臉色微青,心中在對眼前之人多了幾分敬畏的同時更多了幾分駭然,這個人真要生起氣來,絕對比任何人都來得殘忍。跟隨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好嗎?
「大哥。」漓洛的輕喚讓東臨嘯渾身一抖,一回頭便撞上漓洛仿若洞察世事的眸子,「政場如戰場。」
漓洛清冷的話語好似一盆冷水迎頭潑下,凍醒了東臨嘯幾近麻木的知覺。心頭猛地一顫,東臨嘯的嘴角劃出了一抹苦笑。
是啊!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現在可是在形勢嚴峻的戰場之上,如若他們不殘忍,別人便會對他們殘忍。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當斷不斷,婦人之仁了?
蹙著眉頭閉上有些恍然的雙眸,再抬起頭時,東臨嘯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剛才那一瞬的迷茫仿若不曾出現。
「主上,我父皇他……」東臨嘯壓低了聲音詢問,語氣之中已沒了初時的試探,而是真的滿含恭敬。
「無妨,只差最後的閉胸縫合。」漓洛回以一抹安慰的眼神,成功讓東臨嘯放下了心。
「你…你…」葉淵看著那斷了兩隻手臂,在地上苟延殘喘的女兒,臉上滿是錯愕和駭然。
「怎麼?」漓洛鳳眼微挑,睨著葉淵的眼中滿是不屑,「不上去話別嗎?那可是你最疼愛的女兒,不是嗎?」
葉淵望著那渾身抽搐,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響的血人,臉色慘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盯著那身影的抽搐越來越微小,最後不再動彈。
漓洛看清他的動作,眼中劃過一抹清冷的嘲諷,這就是人性。在生死權勢面前,所謂的親情、疼愛,根本入不了這些人的眼。
「沒想到太子殿下的身邊還有這樣狠絕的人物,倒是本王低估你了。」就在所有人都被那血腥的一幕震懾之時,一道低沉猶如大提琴一般悅耳的嗓音打破了那駭人的沉默。
歐陽月夏只覺得一股陰冷的寒意從背後襲來,常年身陷危險的直覺讓他快速的做出了反應,長劍往身後一擋,一根凶狠而鋒利的箭矢已經到了身前。
強大的力道逼得他不斷地往後退去,眼見那寒光閃閃的箭矢尖端臨近胸膛,另一道綠色的幽光陡然從身後掠了過來,砰地一聲,身前的箭矢瞬間斷成了兩段。
綠光劃出一抹美麗的圓弧回到漓洛的手上,映照出那匕首之上的花紋。歐陽月夏則是在長箭落地的一瞬便一躍而起,回到了漓洛的身前,戒備的望著前方暗處。
陰暗中的身影漸漸出現,少年修長的身形顯露無疑。帶著幾分蒼白的病容,絲毫無損那雙銳利的長眸之中所透出的冷意。
「王爺,您終於來了,您要為我做主啊。臣好心勸降這些亂臣賊子,不想他們不但不感恩戴德、束手就擒,反倒殘忍殺害了臣最鍾愛的女兒,實在是……」
「閉嘴。」話還未說完,東臨青雲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讓葉淵未出口的抱怨只得爛在肚裡。
「東臨青雲?」漓洛望著那個與東臨嘯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冷聲問道。
「早聽聞皇兄新近認了位不得了的侄兒,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東臨青雲莞爾一笑,看似溫和,但那雙過分凌厲的眸子之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久聞七王爺大名,今日一見也非浪得虛名。」漓洛冷笑一聲,「上樑不正下樑歪,莫怪當朝宰輔會是這樣一副德行。」
此話一出,幾人色變,東臨青雲更是瞇起了那雙本就不怎麼友好的眸子,只是那份寒意並非衝著漓洛,而是看向葉淵。
葉淵被看得渾身發涼,倒是不敢再說半句話。倒是有人存心與東臨青雲過不去:「七皇叔,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父皇早有準備,你狼子野心再大,終究不如父皇和孤得人心,算計多年最終也只能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本王是沒有算到皇兄會那般聰明,也低估了你能耐,但這並不代表,本王會輸。」
東臨青雲上前一步,指著包圍在冬翠宮外面一圈的侍衛,冷笑道:「不得人心?你可知道這皇宮上下裡裡外外,有多少本王的人,又知不知道王城的守將之中有多少人已對本王投誠,朝停之中有多少重臣已成為本王幕僚,你以為就憑一個城門守將,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外加外面那些不問世事的獸人便能力挽狂瀾?」
東臨青雲看著東臨嘯略顯蒼白的臉,眼中滿是諷刺:「若真得民心,你們如今又怎會變得如此孤立無援?而本王又為何能夠如此順利的進駐皇宮?」
「小人所好者祿利也,所貪者財貨也。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疏,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戚,不能自保。」
此話一出,東臨嘯愣了,東臨青雲亦怔然,望著不遠處悠然出聲的漓洛,眼中的眸光越發閃爍了起來:「公子是在暗諷本王手下之人儘是小人,以利聚之?」
漓洛冷然不語,東臨青雲卻再次笑了起來:「雖為利而聚亦有為利的好處,用得好也不失為一招好棋。」
語畢,盯著漓洛的眼笑道:「太子意圖謀害本王皇兄,今日本王意欲清理門戶,這是梵降的大事,亦是本王的家務事。還請公子莫要插手,公子這樣的人才,若是能夠為本王所用,本王必定傾盡所有,以報公子。」
東臨青雲一語又讓所有人變色,葉淵不敢置信的看向兩人,而東臨嘯這邊之人則是臉色鐵青,有些不安的望向漓洛。
漓洛沐浴在各式的目光下卻不為所動,冷冷一笑:「傾盡所有?包括那個皇位?」
東臨青雲臉上的笑意頃刻間褪盡,看向漓洛的目光也鋒利了起來:「本王倒是看走了眼,原來公子也是為了那個皇位而來。」
「你認為那個位置對我有吸引力?」漓洛卻又是一聲冷笑,「這麼說吧,我看你不爽,所以那個位子給誰也不會給你,這樣說夠直白了嗎?」
「噗……」歐陽月夏終於忍不住噴了,自己主子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樣的話竟然也說得出來,不愧是主子!
皇后等人的臉色也由青轉白,最後凝結成了一圈的錯愕。東臨嘯的嘴角抽了抽,忍俊不禁之餘看著漓洛的雙眸也不由得複雜了起來。
縱然你不想要,以你的能力,以你的血脈,以你的背景,最後終究也會走上這一條路,到時天玥又將會怎樣的場景?
東臨青雲的臉終於完全沉了下來,看向漓洛的目光也危險了起來:」看來公子和本王是沒什麼好談的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你應該明白,皇兄一死縱然你們再多籌謀,也無力回天。更遑論,宮內全都是我的人,你們插翅也難飛。」
「他死不了,而你活不成。」漓洛的雙眸平靜得好似一汪死水,那份自信卻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份久違的不寒而慄。
東臨青雲看著漓洛沉靜的側臉,一貫的胸有成足首次發生了動搖,臉色微沉。
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東臨青雲右手一揮,一陣腳步聲乍起。不多時,一對精悍的御林軍便聚到了他的身後。」看樣子,你們是早有準備,那本王也不能在坐以待斃了。」
「不好,攔住他,他要闖宮。」皇后見狀臉色微白,一聲大喝喚醒了所有人的意識。
一瞬間,於慶龍帶來的那些守軍全都拔出了腰側的長刀,擋到了幾位主子的面前,一臉戒備的盯著那些御林軍。
「太遲了。」漓洛低下頭去低低的笑了起來,那笑中有暗嘲,有不屑,還有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