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卷 第十九章 英雄救美 文 / 月染荼蘼
於此同時，運起體內所有的幻力加持在碧鸞之上，纖長的羽翼從身後破體而出，扇動著雙翼像炮彈一般直接朝著東臨青雲衝了過去。
忍著身體叫囂的疼痛，奮力出手的一擊使得靜寂的夜空撞擊出一抹七彩的焰火。
電光火石之間，下方的眾人反射性的伸手擋住雙眸，依稀只能從指縫處看清那光火之中的兩道黑影。
「呵呵……」漓洛咬牙支撐著手中的長劍向東臨青雲逼去，卻聽到了熟悉了冷笑聲。
心頭一顫，初一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東臨青雲放肆妖冶，扭曲瘋狂的笑顏：「以為這樣就能贏得了我，太天真了。」
漓洛雙眸一凜，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動搖，但是手上不斷逝去的力道卻直白的知會她，何為——以卵擊石！
「你既急著想死，我便成全你。」東臨青雲輕飄飄的話語帶著明顯的嘲諷。
下一秒，下方的眾人雙眸猛地一縮，光影綽綽間，一道黑影猛然僵直了身體，鮮血張揚的噴湧了出來，在那同樣張揚的夜空中刷上一抹鮮紅的艷色！東臨青雲怔怔的望著那穿胸而過的長劍，臉上滿是愕然。
漓洛心中的震撼不比他少，剛才的那一瞬，明明是自己落了下風，怎麼回過神後，卻是自己的長劍洞穿了他的胸膛？難道是……碧鸞？
東臨青雲抬頭盯著漓洛的臉，卻見一隻雪白的花狐貂嗖的竄上了漓洛的肩頭。
漓洛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微微側目，看到正齜牙咧嘴朝著東臨青雲吼叫的小動物，驚訝道：「絨團？」
東臨青雲的雙眸在觸及絨團的一瞬，陡然一縮，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短暫的驚愕之後，他卻再次低低的笑了起來。
不甘與瘋狂，狂躁與暴戾全部在這一瞬暴露無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我不服，我不服！」
東臨青雲一聲大吼，喚回了所有人的理智。殊顏發覺東臨青雲的異常，臉色一變，沖漓洛大喊道：「快跑，他要自爆。」
自爆！所有人都被這話給嚇到了，自爆是幻師不到最後不可能使出的致命一招，旨在與敵人同歸於盡。全天玥自爆過的幻師屈指可數，因為自爆便意味著不只是身體，連同靈魂都可能於自爆之中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與之相對的，自爆的後果也是所有幻術所難以比擬的，當年霄澤便有一位大將軍為了守住自己的城池，選擇了自爆，後果便是他帶著前來攻城的月宴將士徹底消失在了天玥的土地之上，連本分痕跡都不曾留下。
故而，在殊顏吼出那句話後，幾人短暫的錯愕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滿滿的驚惶。
眼見著東臨青雲身上的藍光一點一點的包裹住兩人，所有人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
「主子！」歐陽月夏倒在地上，一隻手死死的摳住地面，目眥欲裂。
東臨嘯和靈萱等人也是緊緊的咬住雙唇，一抹鮮紅從他們的嘴角滑落，眼中瀰漫著濃烈的不甘與擔憂。
「大哥哥，大哥哥。」蘇丹顏顯然也感到了氣氛的異常，衝進冬翠宮便要往漓洛那邊趕，卻被小蒼先一步攔住了腳步。
「讓開，讓開，我要去找大哥哥，大哥哥。」蘇丹顏使勁的掙扎著，眼中已經盈滿了淚水。
小蒼卻絲毫不肯退縮，獸類的直覺告訴他，前面現在很危險。而他，答應了漓洛要好好保護這個妹妹。小蒼咬牙閉上了眼睛，掩去因為蘇丹顏哭泣而升起的心疼，以及對於身後之人的擔憂。
聽到殊顏吼聲的一瞬，漓洛已經知曉了東臨青雲的企圖，抽劍欲退，卻被東臨青雲提前預知，一手緊緊地握住那把穿越他胸膛的長劍，鮮血順著鐙亮的劍身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他卻像是沒有絲毫的感覺一般，死死地扣著劍身，讓漓洛根本動彈不得。
「想跑？沒那麼容易，今天便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墊背。」東臨青雲臉色猙獰，配上那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過度的面容，以及唇角滾落的血絲，甚是駭人。
漓洛蹙起了沒有，肩上的花狐貂還在炸毛。卻因為初時為東臨紫暉放血吊命，以及剛才為了救漓洛而不惜消耗所有僅存的幻力定住東臨紫暉而耗費了所有的體力，此刻也只是虛張聲勢，根本不能對東臨青雲做出什麼。
「絨團，走。」漓洛沉默了一會，冷聲說道。
絨團渾身一僵，卻固執的用爪子揪住漓洛的衣裳，不肯後退。
「主人……」漓洛的腦中猛然浮上一聲淺淺的歎息。下一秒，碧鸞的劍身之上慢慢的顯露出一道倩麗婀娜的女影。
那少女看上去不過豆蔻年華，一身淺青色的輕紗長裙，及腰的長髮分束兩邊用兩根青色的緞子繫著，襯得她那巴掌大的小臉越發嬌俏。膚白勝雪，唇若朱丹，顏若桃李，竟是比靈萱還要清純可愛幾分。
「朱雀？」漓洛試探性的喚道。卻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好像無人發現眼前之人的存在。
「主人，只有您能看到朱雀。」朱雀的臉上染上了幾分欣喜，但隨即這份欣喜便被淡淡的憂傷所代替，「朱雀解開封印之後，跟隨主人四處奔走，風餐露宿間吸取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終得幻化人形，卻不想初次見到主人竟是這般場景。」
朱雀頓了頓，低下頭：「主人，放下碧鸞，逃。」
短短的幾個字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漓洛怔了怔，望著眼前難得乖巧的少女，忍不住回想起她在自己耳邊唧唧喳喳的日子，唇邊劃開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心中的主人便是這種會丟下你獨自逃命，貪生怕死之人？」
朱雀猛地抬起頭，一時語塞，剛想再說話，卻被漓洛喝止：「回去。」
一陣天旋地轉，朱雀未出口的話便只能嚥回了肚子，陪著主人一同塞進了劍身之中。
漓洛望著那越來越大的魔法光圈，心卻靜了下來，眼中微微揚起一層漣漪之後又歸為了沉寂。
娘親，對不起，女兒不能幫你找到爹爹了。姨娘，對不起，漓兒毀諾了，不能看著保護顏兒平安長大了。再一次面臨生死，這一次不知道又要飄零到什麼地方？不，失去了靈魂，或許一切都結束了。
漓洛心中掠過思緒萬千，卻最終都只化為了一片空白。閉上眼的一瞬，眼前掠過一抹模糊而熟悉的人影。
漓洛一怔，是自己眼花了嗎？這個時候怎麼可能看到他！
轟的一聲，雷霆般的巨響震撼了所有人的神經，璀璨得猶如諸天繁星一般的煙火映亮了梵降的夜空，將漆黑如墨的夜空燒成了傍晚夕陽的火燒雲，耀眼奪目。
直至多年之後，梵降的百姓談及此夜仍會議論紛紛，欣喜動容。在不少人的心中，這是上天送給梵降的吉兆，而這份吉兆則是他們梵降的那位神秘而高貴的平君帶來的，那是他們梵降的驕傲。當然，這是後話。
然而，此刻的冬翠宮，卻不若外面那些不知內情的百姓那般興高采烈，光芒綻放的一瞬，所有的心都為之揪緊。那個帶著他們走到如今的少年，便這樣與他們最大的敵手同歸於盡，連一絲灰燼都找不到了？
東臨嘯等人不甘的用早已血肉模糊的手猛錘地面，而那些交心存活的將士們，見此則是有些不忍的別開了臉。
蘇丹顏望著不遠處的漂亮夜空，像是陡然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怔然的跌倒在地，低下頭人淚水一滴滴的掉落於襟前，低聲的抽泣，像極了宋氏離開的那日，只是那個時候她的身邊還有大哥哥，這次卻連大哥哥都不在了。
低聲的抽泣漸漸的變大，豆大的淚水順著她嬌俏可愛的臉不斷滑落，惹人心疼。小蒼在一旁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如何下手。
就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激痛的悲傷中時，一聲熟悉的低笑傳到了所有人的耳邊。
「漓兒，本座這算不算英雄救美。為了報答本座千里迢迢前來搭救，漓兒可願以身相許？」妖嬈的嗤笑聲少了一貫的虛弱，反倒添了幾分以往不甚明顯的強勢。
眾人都因這句話而怔住，漓兒，是他們所想的那個人嗎？
下一秒，一道耳熟的冷喝聲帶著幾分冷意便貫穿了所有人的耳膜：「滾。」
咬牙切齒的怒喝卻讓所有人的心境都猶如過山車一般，在掉落谷底的一瞬再次直衝雲霄，太過猝然的驚喜讓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微張著嘴，失去了言語。
「主子。」歐陽月夏率先反應過來，撐著總算恢復了些體力的身子便往兩人的方向衝去。
藍光褪盡，空氣中還瀰漫著幾分燒焦的味道，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光圈之內兩人絕世的姿容。停滯於空中的兩人背後都扇動著兩翼冰藍的翅膀，細長的雙翼微微合攏，將兩人包裹在中央，像極了兩個相互偎依的天使。
赫連景芝的一隻手緊緊的圈在漓洛的腰側，逼得漓洛不得不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遠遠地看去，絕代姿顏的兩人這樣立於夜空之下，披著一身華美的月光，像極了一副唯美的畫卷，這樣的畫卷讓所有人都忘卻了兩人都身著男裝，不忍打擾。
然而這唯美的一幕只是表象，事實的真相是……
「赫連景芝，你的爪子往哪摸呢？」
「……」沖的太猛，聽到自家主子難得失控的吼叫，以及迎面接住被殘忍丟出來的花狐貂，就地石化的某歐陽。
「……」聽力甚佳，猝然得知真相的東臨嘯等人。
「主上……」靈萱等人也恢復了力氣，朝著兩人奔了過去。
赫連景芝掃了一眼下方的場景，終於在漓洛揮劍砍他之前，大發慈悲的放開了漓洛的腰身，霸道的扣住她的手腕，隨著她一同飛了下來。
「主上，可有受傷？七王爺他……」靈萱一見兩人下來，立刻擔憂的問道。
「沒事。」漓洛朝靈萱點了點頭，轉而掙脫赫連景芝的手，直視著他道：「進階幻宗了？」
赫連景芝微微一笑，權當默認，絲毫沒有在意漓洛的話語在眾人的心頭所造成的震撼。
幻宗？神階幻宗？！剛剛清醒過來的幾人再次被這一信息給打擊的發懵，眼前這個年輕的少年竟是幻宗，怪不得……怪不得他能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救到漓洛。
與東臨嘯一同過來的殊顏聞言也是一怔，看向赫連景芝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賢侄，不介紹下？」將那份複雜藏起，殊顏微微一笑，詢問的看向漓洛。
漓洛睨了赫連景芝一眼，倒是不準備開口，渾然不知自己這幅模樣，倒像是在與眼前之人鬧彆扭。
赫連景芝見狀，微微莞爾，主動笑答：「晚輩玥暗樓主赫連景芝，乃是漓兒的……好友。漓兒在此多日，承蒙各位照顧。」
雖說是好友，但那一副漓洛所有人的語氣還是讓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不自然的客套了幾句，倒也沒有多大的懷疑。
倒是殊顏和楚瀟然兩人臉色盡皆一變。玥暗之名，宮閣之人或者並不熟悉，但江湖之人可謂耳熟能詳。天玥最神秘而狠辣的兩個殺手組織，玥暗幽冥，向來以殺人於無形而著稱，今日竟能見到這個素來為人猜測的殺手組織的主人。怎能不讓他們詫異。
東臨嘯和靈萱心中的驚詫並不比殊顏兩人少，看向赫連景芝的目光也染上了幾分探究。
這個就是玥暗樓主，神劍蒼龍的宿主？這個男人竟然已是幻宗，而且若是他們沒有看錯的話，此人根本就是那個被送往鳳照為質的月宴病太子，他究竟是怎麼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隱瞞了這麼多年？
望著赫連景芝一臉笑意的立於漓洛身側，兩人頓覺腸子有點打結，一股子毛骨悚然的異樣感從背脊處升起。
突然，原本淡笑著與眾人交談的赫連景芝好似感到了他們的視線，微微側頭，一下子便對上了兩人的視線。四目相對的一瞬，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雖是在笑，但是那一瞬那個男人的眼神委實鋒利得令他們渾身發涼，比起東臨青雲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有志一同的低下了頭，不再試探。這個人和漓洛一樣，他們……惹不起！
專注於漓洛安危與赫連景芝存在的眾人，誰也沒有發現，在漓洛和赫連景芝落地的那一瞬，一抹乳白色的影子幽幽的飄到了窩在歐陽懷中的花狐貂的嘴邊，在花狐貂張口的一瞬，被它快速的吞進了腹中。
「是景芝哥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哥哥不會有事的。」看清不遠處發生的一切，蘇丹顏終於止住了淚水，一臉驚喜的盯著人群之中的兩人，雙眼發亮。
「我要去找他們，小蒼，我們去找他們。」蘇丹顏歡喜的招呼著小蒼過去，小蒼見此才總算是鬆了口氣，但下一秒，小蒼臉上剛剛揚起的笑意便僵住了。
「啊，哥哥。」熟悉的驚叫讓漓洛面容一冷，眾人循聲望去，便見蘇丹顏不知何時被一少年制於手下，正不斷地掙扎呼喊著。在她的另一邊，小蒼也被好幾個侍衛壓在了地上，正一臉氣憤的朝著那少年齜牙。
「老實點。」蘇丹顏劇烈的掙扎險些讓葉錫祥抓不住她，低喝一聲順帶將橫在她脖頸的匕首送前了幾分，才讓蘇丹顏委屈的安靜了下來。
「葉家的公子？」漓洛微微蹙眉，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張略帶陰狠的臉，似是在看一具屍體。
漓洛沒有半分感情的注視讓葉錫祥心中打了個突，感覺手下之人又動作了起來，他弱下去的氣勢又得到了推進：「別過來，你妹妹在我手上，敢過來一步，我就割了她的脖子。」
「你不敢。」漓洛腳步一頓，臉上卻帶著箸定的嘲諷與狠絕：「殺了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不管，反正都已經沒了活路，索性就拚一拚，你放我葉家一條生路，我便放你妹妹一條命。」雖因著漓洛的話有了一瞬的瑟縮，但想到退縮後的下場，葉錫祥抓著蘇丹顏的手又一次收緊。
「主上，顏兒她……」靈萱對於這個相處了好幾日的妹妹甚是喜愛，見此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漓洛沒有回答，雙眸微瞇，掠過葉錫祥掃向他身後的葉淵：「當真不放？」
「不放，除非你放我們一條生路。」葉錫祥怒喝一聲，手微抖，在蘇丹顏的勁邊劃出了一道小小的紅痕。
靈萱倒抽了一口冷氣，漓洛則死死地盯著那道傷口，面色微寒：「顏兒，玩夠了，該回來了。」
所有人盡皆一怔，葉錫祥臉色一僵道：「你不必虛張聲勢，我……」
雙眸猛地一縮，感到手下之人渾身一顫，頃刻間驚慌盡散，可愛的小臉上竟出現了幾分喜悅：「可以嗎？大哥哥可以嗎？」
「回來。」回應她的是簡短的兩個字。
「你……」葉錫祥話還未說完，手中的匕首已經從蘇丹顏的勃頸處漸漸凝結，鋒利的冰錐從匕首的底端一直蔓延到了柄上，似刀一般的冰錘劃破他的皮膚，讓他反射性的將匕首丟了出去。
與此同時，蘇丹顏趁著他一瞬的失神，用力踩了他一腳，直奔漓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