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通緝要犯 文 / 月染荼蘼
「公子。」慕容熙也就是那個一直被鵲兒護在身後的少女,見漓洛下來,慌忙迎了上去。
剛才漓洛背對著她們,她們只能依稀看清她的背影,如今走進一看,才發現救了自己之人是個很是俊秀的少年,慕容熙怔了怔,不由紅了臉。
漓洛抱著蘇丹顏,沒有理會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逕直向外面走去。
「站住。」漓洛的無視讓慕容熙原本微紅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鵲兒見自家小姐竟然受了委屈,也顧不得眼前之人多麼強勢,朝著漓洛便是一聲怒喝。
「我家小姐叫你呢,你這是什麼態度?一點禮貌都沒有,武功厲害了不起啊?我跟你說,我家小姐可是……」
「鵲兒,不得無禮。」慕容熙的臉漲得通紅,慌忙制止鵲兒繼續說下去,一雙靈動的眸子卻不住的往漓洛身上喵。
漓洛腳步一頓,唇邊劃出一抹冷笑,轉頭道:「你想說什麼?」
慕容熙一怔,被漓洛眼中的冰冷給嚇得臉色一白,鵲兒更加氣憤,剛想再罵,卻被慕容熙緊緊拉住:「剛才公子救了我們一命,我們很是感謝。冒昧問一句恩公的姓名,今後有機會望能報答恩公。」
「胡言辱罵,這就是你們的報答,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夜晗盯著下方的兩人,難得冷笑了一聲。
慕容熙被這句擠兌說得臉色微白,有些不知所措。
「我家小姐願意問他的名字,是他的榮幸。你們真是不知好歹。」鵲兒一口氣憋在胸口,又忍不住罵了起來。
「呵呵,只是問個名字?那問完名字是不是就該以身相許了?」燕環飛見著那丫頭張揚跋扈的模樣,也略有些動氣,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諷刺。
慕容熙身子一晃,從小到大被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她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一時之間,眼眶就紅了,淚水在眼中打轉,當真是我見猶憐。
只可惜,這個驛館之中的男人都不吃這套,唯一吃這套的楚瀟然對這個兩個圍著漓洛找事的女子也忽然間沒了興致。雖然男人都喜歡那種柔柔弱弱能激起自己保護欲的萌妹紙,但是誰願意成天跟一個動不動就哭的聖母花在一起,他自認沒有囊括大海的胸襟。
漓洛見著慕容熙和鵲兒的模樣,眼中掠過一絲譏誚,轉身離去。
「你…你們…欺人太甚。」鵲兒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幾步便要抓住漓洛的手。
手在快要觸碰到漓洛之時,陡然抓空,面前的身影一下子從眼前消失,怔愣時一柄冰涼的匕首便吻上了她的脖頸,讓她渾身一顫,開始發起抖來。
「別碰我。」漓洛冷冷的吐出這三個字,劍光一閃,再看時漓洛已經步出了驛館之外。
一撮濃黑的秀髮從空中緩緩飄落,鵲兒像是失了魂一般,陡然癱倒在地,嚇了慕容熙一跳。
楚瀟然見此也管不著這兩個算得上是自己出手相救的少女,一陣風便衝著漓洛去了。還未靠近漓洛身邊,一記冷眼便掃了過來。
楚瀟然腳步一頓,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道:「要是知道她們這種德行,我一定不會出手的。」
漓洛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楚瀟然,最後定格在他那雙還滿是油漬的手上,眼中掠過一絲嫌棄,收回目光冷道:「楚瀟然,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嗎?」
楚瀟然一怔,掩面淚奔,明明知道自己的痛楚,你還往我傷口上扎,漓洛,你狠!
歐陽月夏看著飛奔而過,蹲到角落處種蘑菇去的楚瀟然,嘴角抽了抽心道,主子,你的天然屬性毒舌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主上,現在該怎麼辦?小洛洛不肯跟我們一起走了。」燕環飛一臉沮喪的趴在桌上蜿蜒盤旋,扭動腰肢,看得夜晗嘴角一抽。
「小洛洛。」赫連景芝鳳眼微挑,睨了燕環飛一眼。
「咳咳,主上你聽錯了,是公子。」燕環飛被那眼嚇得一抖,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赫連景芝盯著他笑了好一陣,直笑得他背後發寒才總算是移開了目光,重新望向驛館之外越走越遠的某道身影。
端起桌上尚留餘溫的茶水抿了一口,赫連景芝的唇角劃開一抹勢在必得:「不要緊,她會回來的。」
對面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一顫。跟隨赫連景芝多年的兩人自然明白,主上每次露出這幅表情之時便是某些人要倒大霉了。小洛洛(公子),保重!
沒有在意兩個下屬臉上的僵硬,赫連景芝在漓洛的聲音徹底消失於眼前之時,才總算分出幾分注意投到樓下一臉驚惶的兩主僕。
盯著慕容熙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赫連景芝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邊上的夜晗,眼中浮上了幾分若有所思。
月宴皇宮,華美寬敞的宮殿多以焰色為主,一朵朵美麗的焰火開在支撐的樑柱之上,讓整座宮殿於華麗中更顯妖冶。
大殿的皇位之上此刻正坐著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一雙同赫連景芝一樣銳利的眸子此刻卻因著下方之人的稟報而隱瞞憤恨,
「反了,赫連景芝欺人太甚。」面沉似水的聽完下方之人的稟報,月宴如今的太子殿下,原本的四皇子赫連景軒撈起邊上的茶盞便往下砸去。
陶瓷碎裂的聲響在整個宮殿中迴響,讓旁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們驚惶跪下:「太子殿下息怒。」
「是什麼人惹得太子殿下如此震怒,不妨說出來讓臣為殿下出這口惡氣。」慵懶而戲謔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讓盛怒中的赫連景軒雙眸一凜。
平復下心中的怒火,赫連景軒重新做回龍椅之上,朝著那緩緩步入宮殿的男子笑道:「稀客稀客,慕容兄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提前知會一聲,孤也好出去迎接迎接。」
話鋒一轉,盯著地上的幾個奴才,赫連景軒的眼中頃刻間染上了幾分危險:「外面的奴才都是死的嗎?慕容族長前來都不知道進來通報,來日只怕就是反賊闖進皇宮興風作浪,孤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禍從天降,那些太監宮女心中滿是委屈,卻無人敢有所反駁。在這些主子們的眼中,他們這些奴才的用途便是用來出氣的。只要是主子們給的罪,無論是與不是他們都得受。
「太子殿下不必怪他們,是慕容不願讓旁人知曉行蹤。」
「慕容兄這說的是什麼話,即便你不願讓人知曉行蹤,但這皇宮內院若是每個人都如慕容兄這樣來去自如,而外面的守將都絲毫不知的話,皇宮外面的那些護衛還有何用?」赫連景軒冷笑一聲,餘怒未消,「皇權不容許有任何的損害,即便慕容兄如今是魔族的族長,也不允許。」
慕容哲臉色微變,血色的雙眸未瞇染上了幾分危險,但隨即的那份危險便被慕容哲小心的受了起來:「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是慕容欠缺考慮了。只不過這次慕容當真是有要事不願讓外人得知,才會這般私下前來面見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可願賣慕容一個面子,暫退左右?」
赫連景軒沉默了片刻,盯著慕容哲那雙血色的雙眸,終是揮了揮手,示意殿內的其他人盡皆退去。
「有什麼事?說吧。」
「臣聽說皇太子殿下回來了。哦,不對,應該說前皇太子殿下。」慕容哲戲笑的盯著赫連景軒陡然變色的臉。
「誰告訴你的,一派胡言。他怎麼可能回來?怎麼會回來?」赫連景軒蒼白著臉失控的大吼道,吼完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卻已經晚了。
「臣本來也是不信的,但是現在看來……確有此事。」慕容哲欣賞著赫連景軒的變臉,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惡劣了起來。
「便是有此事又如何?如今月宴的儲君是孤,月宴未來的皇帝也是孤,孤才是名正言順,順應天命的天子。他算個什麼定西,他不過是個被丟棄的棄子,回來了又能怎樣?」
「這可不一定,臣還聽說這一次前皇太子殿下之所以回來便是為了奪回本屬於他的東西。太子殿下,你說,本屬於他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荒唐,當年他的儲君之位是父皇親自褫奪,他所享有的皇家權利更是在他作為質子前往鳳照之後,便被父皇盡皆廢去,月宴何曾還有什麼屬於他的東西?」
慕容哲笑了,眼中滿是憐憫:「本屬於他的東西,比方說太子殿下即將到手的這個皇位。」
赫連景軒臉色又是一變,看向慕容哲的目光剎那間變得怨毒了起來:「可笑,月宴早沒了他的立足之地,他憑什麼跟孤爭,拿什麼跟孤爭?」
「那太子殿下剛才為何發那麼大的脾氣?」
「孤……孤那是……那是擔心他意圖不軌,危害月宴的百姓,損害月宴的安寧。」赫連景軒有這一瞬的慌張,在那雙邪惡的血瞳之下,好像什麼心思都被挖出來,**裸的展現在那雙眸子之下,這樣的感覺讓他分外厭惡。
「呵呵,太子殿下何必自欺欺人。臣可聽說這次景芝殿下可是有備而來。鳳照前段時間已經易主,聽聞鳳照現在的國君乃是景芝殿下的好友,更有甚者,還有傳聞鳳照看似易主,其實早已改朝換代。鳳照皇位上坐著的只是一個傀儡,而真正的幕後操縱者——是景芝殿下。」
慕容哲望著赫連景軒越發發黑的臉色,微微一笑:「太子殿下現在還覺得他不能與殿下抗衡嗎?」
赫連景軒怨毒的掃了慕容哲一眼,憤恨道:「慕容兄今日不會是專程前來為難孤的吧。」
「太子殿下誤會了。慕容絲毫沒有為難殿下的意思。慕容只是聞訊前來,想要探探殿下的口風。」
「探孤的口風?」赫連景軒挑了挑眉頭。
「不錯。殿下也知道魔族作為月宴的守護一族,向來只效忠月宴的最強者。太子殿下以為,若是景芝殿下歸來,魔族該如何自處?又或者說,慕容該如何自處?」
赫連景軒聽完,臉色一沉,拍案而起:「大膽慕容哲,你這是要反我?」
「太子殿下先別動氣,臣只是提前知會殿下一聲。」
「提前知會孤你要背叛孤?」赫連景軒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怒火。
「太子殿下誤會了,臣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若能在景芝殿下回來之事在月宴傳揚開前便將景芝殿下處理了。那時候,誰還能威脅到太子殿下的地位。屆時太子殿下自然是月宴最強之人,而臣也定然只效忠殿下一人。」
赫連景軒冷哼一聲,重新做回皇位不屑道:「若真那麼簡單,孤還能這麼苦惱?」
「這有何難,太子殿下只需與臣合作,臣幫著太子殿下排除異己,定當事半功倍。」
赫連景軒雙瞳微冷,算是知道了慕容哲的來意,嗤笑一聲:「慕容兄真是熱心腸。說吧,有什麼要求?」
「太子殿下快人快語。臣有一胞妹,年方十八,與殿下年紀相近,一直很仰慕太子殿下精明強幹。臣既已跟太子殿下結為同盟,何不親上加親,月宴與魔族永結秦晉之好?」
赫連景軒眼中掠過一抹寒意,微微笑道:「慕容兄一番好意,孤自然喜不自勝,只是這人魔成婚終究……」
「太子殿下,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拘泥於這些陳規舊俗?」慕容哲微笑著打斷赫連景軒的話語,眼中滿是不容拒絕。
赫連景軒唇角的笑意一凜,卻又在轉瞬間恢復:「慕容兄既然都這麼說了,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相識一笑,此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伴隨著兩人的笑聲,大殿之中一人想著如何在成婚之後好好地懲治眼前之人,統一月宴政權;而一人則想著如何借助自己的妹妹蠶食月宴皇權。
兩人各懷鬼胎,卻為著未來的利益暫時的聯合在一起,對付共同的敵人。
月宴城門口,漓洛望著皇榜之上突然出現的那張肖似自己的臉,覺得自己腦中的某根弦的一聲斷了。
「聽說最近有個精通易容術的賊人趁著皇上病重,偽裝成了前皇太子殿下回來準備危害月宴呢。」身後一個老百姓望著皇榜上的字低聲說道。
「前皇太子殿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這人?」
「這你都不知道?前皇太子殿下就是當年月宴的大皇子,後來因為體弱多病不良於行被皇上送到鳳照去做質子的赫連景芝殿下啊。」
「是他,聽說當年景芝殿下可聰明了,皇上的幾個殿下加起來都不及景芝殿下聰明,不想後來卻……真是天妒英才啊!」
那百姓見身邊之人這麼說,被唬得一跳,看了看四面沒人聽到才道:「皇家的是少議論,當心讓現在的太子殿下聽到了扒了你的皮。」
「是…是…」
眼見著百姓們的話題越來越偏,人也越走越遠,漓洛才壓了壓自己頭上的草帽,直接往赫連景芝所在之處走去。
砰地一聲,原本正在討論事情的幾人被這一聲巨響驚得轉過頭去,卻見被踹開的大門處,一少年凜凜而立。
「小洛洛,你回來了……」燕環飛率先反應過來,一貫的飛撲,卻硬生生的頓在了半空中,不只因為身後投射過來猶如實質的眼刀,還有他要撲之人那渾身滾滾而起的寒氣。
燕環飛收手收腳,一個後翻,重新坐回桌邊,一副明媚憂桑狀,彷彿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被他的一系列動作給無語到的某人。
漓洛感覺自己頭上的青筋這次爆的一定很明顯:「解釋。」
赫連景芝正面承接漓洛的寒意,淡定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無辜道:「我不明白漓兒的意思。」
看著那張分外無辜的臉,漓洛覺得自己長期以來修煉而成的鎮定再次面臨挑戰:「為何月宴的皇榜之上會有我的頭像?」
「漓兒,你這可問錯人了。皇榜又不是我們貼出來的,當真要問的話,漓兒也該去張貼出皇榜的那人才是。」
漓洛看著赫連景芝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暗自磨牙:「你是故意的。」
故意將他們的行蹤透露給赫連景軒,故意算準了時間讓人在那個時候挑釁自己,故意激怒自己讓那些人記住自己的相貌,一起都是故意的!
「漓兒這樣說可就冤枉我了,我怎會知道四皇弟會這樣在意漓兒,竟然還將漓兒與我們牽連在了一起,我也是始料未及的。」
不知道?漓洛清晰地感覺頭上的青筋跳得更歡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總是能夠輕易地燃起她的怒火。當初她究竟是倒了什麼血霉才會與這個男人牽扯到一起。
漓洛抽了抽嘴角,轉身離去。她來月宴不過是想查清血玉的來歷,根本就不想再牽扯進皇室之爭,但顯然有人並不準備就這麼放過她。
「漓兒,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呆在這裡就好。現在出去外面的官兵一定會立馬認出你,到時候……」
「你認為我會怕?」
「我知道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你,但是你就算不顧慮著自己的安全,也該顧慮顏兒和小蒼的安危。你現在出去,行蹤定然暴露到時候顏兒和小蒼又得過上四處逃竄,打打殺殺的日子,你忍心?」
「是誰害的?」漓洛再次磨牙,轉頭怒視著赫連景芝。
「木已成舟,漓兒再糾結於此也沒有多大用途,不如靜下心來一同喝杯熱茶,想想怎麼應對即將到來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