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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復仇歸來 文 / 月染荼蘼

    「慕容族長,好久不見。不對,是你與夜好久不見。夜,還不出來見見你久未謀面的大哥?」赫連景芝立於最前方,並沒有回答慕容哲的問題,而是淡笑著揮手讓身後的黑衣男子上前。

    夜晗抬步走上前,一雙葉夜色的眸子佈滿冰凌,盯著慕容哲不無諷刺的喚道:「大哥。」

    慕容哲聞言微挑的雙眸猛地一縮,死死地盯著夜晗的臉,恨不得將他的臉瞪出一個洞來。

    「你…你是……」

    「闊別十數年,大哥連小弟的臉都認不出來了嗎?小弟可是日日夜夜都想著大哥呢!」夜晗低聲冷笑,洶湧的寒意透體而出,讓幾個人不由的渾身一顫。

    這是漓洛第一次看到夜晗情緒外露,這樣強烈的恨意,積攢了這麼多年,壓抑了這麼多年,終將一朝爆發,將所有對不起他的焚燒殆盡。

    「是你!你還活著,你竟然還活著。你這個孽種…你怎麼不跟你那不知廉恥的娘一起去死?竟然還敢這麼恬不知恥的活在這個世上,不要臉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慕容哲盯著夜晗那張肖似其父,但卻承襲了幾分母親柔美的臉,怒不可遏的吼道。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娘?」夜晗低喝一聲,眼中的冰凌愈發厚重。下一秒,手中的佩劍已經出鞘,直取慕容哲的面門。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對於夜晗來說,母親便是他的逆鱗。不論過了多少年,當時那道即便身負重傷,傷痕纍纍,還緊緊擁著自己承受最後一擊,及至赫連景芝發現自己之前都不曾放手的身影,鮮明的映在他的腦海中,支撐著他走到了今日,也讓他日日記著曾經他們所受過的不公平的對待,曾經自己的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被這個與自己流淌著相同血液的哥哥殺死。

    砰地一聲,兩柄長劍在夜空之下交匯,迷離光影之下映照出兩人同樣憤恨難平的臉。

    「憑你這個孽種,也敢在我面前囂張,你忘了當年你娘是怎麼死的?你又是怎麼被爹爹厭棄的?」慕容哲就近壓低了聲音朝著夜晗冷哼。

    「呵呵。」夜晗的回應只是一聲冷笑,以及……

    慕容哲望著從劍身處蔓延出來的寒意,以及從夜晗劍柄上猶如雨後春筍一般從劍身上竄出的冰錐,又是一驚。慌忙之間,收劍回護,卻終究晚了一步。

    嘩啦一聲,尖細的冰錐順著蔓延開去的冰塊凍結了慕容哲的長劍,夜晗唇角微勾,撥動佩劍。冰層碎裂,在月色的映照下飄落空中,碎成一片片似琉璃般璀璨的冰花,倒映出慕容哲驚駭的臉。

    足尖一蹬,在其中一片冰花劃過自己脖頸之前快速往後躍離,長劍一揮,破去上方的冰層,紫氣瀰漫,往前一揮,冰花碎裂,頃刻間化為冰水轟然落地,敲擊處一聲聲清脆的響動。

    夜晗抖落佩劍之上沾染的水珠,看向前方,目光凜然。

    慕容哲怔怔的撫摸著自己刺疼的臉頰,一抹艷色於手上綻放,讓他血色的雙眸越發的深邃了起來。

    「當年,我明明讓人廢了你的修為,明明這一世你都再不可能修習幻術,怎麼會……」

    「這一點可要謝謝大哥,若非大哥苦心成全,小弟也不可能有今日成就。」夜晗盯著慕容哲的側臉,面無表情的諷刺道。

    「當年若非慕容兄的一念之差,夜體內的禁制也不會這麼容易解開,夜還不感謝感謝你這位…大哥?」赫連景芝將慕容哲的驚詫收入眼中,也出聲冷嘲。

    「禁制?」慕容哲一愣,剛想再問,夜晗的長劍已經再次招呼了過來。刀光劍影之間,他已無暇他顧。

    「夜晗身上的禁制?」漓洛也微微蹙起了眉頭,抬頭看了赫連景芝一眼,顯然想聽他的解釋。

    赫連景芝微微一笑,眼見夜晗與那人纏鬥在一起,勢均力敵,一時半會還真分不出勝負,遂道:「當年,我撿到夜之時,夜已經昏迷,但是邊上的那些對他母子動手的男人卻死相淒慘。後來經府中之人診斷才知,夜的體內從小便被人下了禁制,禁錮了他一部分的幻力。夜的母親在他的面前生生被殺,禁制破體,那些人一個都沒活下來。」

    漓洛沉默了下,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兩人道:「誰下的禁制?」

    「那個時候能在他身上做那樣事情卻不被發覺之人……只有他娘親。」

    「他娘?為什麼?」漓洛詫異的回頭。

    「大概是不想讓夜的能力被發現,招致禍患吧。只可惜到最後他們終究還是沒能逃過。」

    夜的母親想要息事寧人,平淡一生。卻不想對於夜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來說,他們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種罪過,即便他們不爭不鬥,那些人也容不下他們。

    漓洛徹底的沉默了,轉頭任髮絲遮擋住她的面容,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世人都只道皇家無親情,卻不想這樣的名貴氏族也不遑多讓,不少人羨慕富貴權勢,卻不知道真的擁有這些,才知道那些平平淡淡的真心才是最幸福的。

    狠厲的劍招迎面刺來,慕容哲回身而護,抵擋的一瞬,卻感覺膝彎之處被猛地一頂,劇烈的疼痛讓他險些當場撲倒在地。

    咬牙撐住,手肘往後一咯,趁著夜晗伸手抵擋之時,長劍在手中靈巧的轉了個彎,直接往腰側刺去。

    夜晗一怔,側身避開的一瞬,一腳踹向慕容哲的腰腹。慕容哲右腿往後一踢,正好承接他的踢踹。

    一聲悶響,藉著這一踢的後坐力,慕容哲向後退了好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低低的喘息著,很是狼狽。

    夜晗一雙眸子緊盯著慕容哲,毫不懈怠,也微微的有些亂了呼吸。

    「看樣子慕容哲這幾年並不似傳言中的那般耽於聲色。」赫連景芝看著兩人的一番動作,微微瞇了瞇眼。

    「主上……我們……」燕環飛蠢蠢欲動的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赫連景芝攔住。

    「這是夜的事情,他不會願意我們插手。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舉妄動。」

    「是。」燕環飛怔了怔,才低聲的應了句。

    兩人喘息未止,夜晗便再次撲了過去,慕容哲雙眸一凜,也不再似初時的那般被動,抄起邊上的長劍也撲了上去。

    長劍似虹,紫光與藍光撞在一起,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讓幾人都不由得蹙起眉頭,伸手擋光,而某人正是看中了這個時候。

    「主上,慕容哲跑了!」燕環飛第一個反應過來,朝著赫連景芝喊道。

    眾人一怔,轉頭望去。慕容哲不知何時躥回了自己的駿馬之上,掃了幾人一眼,長鞭一揚。

    駿馬的嘶鳴劃破幾人的耳膜,驚醒了被這一幕驚到的幾人。

    「主上,現在怎麼辦?」燕環飛驚叫一聲。

    赫連景芝一低頭便收到夜晗詢問的目光,唇邊揚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倒是低估他了,追。」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慕容哲跑的方向正是赤霄山最令人畏懼的火山岩。想用火來制止他們?想的倒美。

    夜晗雙眸一閃,朝著赫連景芝躬了躬身道:「是。」

    話音一落,人已消失於眾人面前。赫連景芝和漓洛對視了一眼,同時抽身跟上。

    「哎,你們等等我啊。」徒留下輕功最差的燕環飛跟在最後驚叫哀嚎。

    赤霄的火山岩與月宴不少地方的死火山不同,此處的火山常年處於待噴發狀態,熾熱的岩漿猶如溝壑一般蜿蜒到整個後山山脈,一條條赤紅的熱流從山脈處流下,帶下一陣陣火辣的熱風。

    漓洛不著痕跡的伸手擋了擋熱風,太過高熱的溫度,讓她的視線都模糊了起來。

    忽然,一隻手從一旁探了過來,握住她的手。微涼的濕意從掌心處傳來,讓她微微一愣,僕一抬頭便見赫連景芝淡笑著盯著她,眼中的溫柔讓她心顫。

    漓洛一哆嗦,想要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卻絲毫沒法動彈:「別動,這裡地勢崎嶇,我帶著你走。」

    我帶著你走。短短的五個字讓漓洛放棄了掙扎,多久不曾有人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堅強更孤獨。

    而如今,這個男人的一句話竟就能令她動搖,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岩漿鼎沸,令前進的駿馬怯退的向後蹬了幾步,卻終究止不住奮進的步子。慕容哲勒緊了馬繩,馬頭高揚的一瞬,雙腿往馬肚子上狠狠一踢,從馬背之上飛躍而起。

    高亢的嘶鳴從駿馬高揚的口中吼出,失去了平衡的駿馬無力的躍出懸崖,跌落崖底,頃刻間便與岩漿之中失去了蹤影。

    慕容哲一個翻轉落於崖邊,還未從驚險中回過神來,身後一陣腳步聲已經緊隨而至。

    「慕容哲,前面已經沒有路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燕環飛一見慕容哲的臉色,當即樂了,大聲喊道。

    慕容哲嗤笑一聲,盯著夜晗道:「你想要的命還是想要族長之位?」

    夜晗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殺了你,那個位子自然是我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我要你的命,也要族長之位。

    慕容哲何等聰明,自然聽清了其中的意思,放聲大笑了兩聲才道:「很可惜,我的東西便是毀了也不會讓別人動一分一毫。」

    赫連景芝和漓洛對視一眼,雙眸同時一凜,看向慕容哲,卻見他唇角微揚,瞬間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兩人的心中升起。

    慕容哲望著幾人,將手中的長劍巧妙地舞了個劍花,橫於身前,左手緊握住劍身。

    鮮艷的血液順著透亮的長劍一滴滴的落到了地上,滴滴答答的在地上圈畫出一環環的花紋。

    慕容哲臉色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改變,閉上雙眸低聲的吟唱著古老的咒語:「遵循古老盟約,傾聽吾之召喚,以吾之血澆灌地下嬰靈,開啟地獄之門,聽從吾之差遣,出來。」

    慕容哲血紅的雙眸倏地睜開,手腕一轉,那浸染著他滿手鮮血的長劍一下子便插到了花紋的正中央。

    嗤的一聲,那原本被鮮血染紅的圓環竟成了一個巨型的魔法陣,發出耀眼的紅光,令幾人不由得伸手當初了雙眼。

    待紅光略微弱下之時,幾人方才得以稍稍藉著手掌的遮擋,看清那紅光之中的那道身影,一瞬間,所有人的雙眸都為之一縮。

    在那巨型的魔法陣內,紅光的包圍之下,一隻巨型的大紅色獒犬慢慢的從下方升起,鋒利的犬齒放肆的開合著,顯露出那牙縫出還在不斷流淌的血水,一雙血紅的大眼睛好似午夜之中閃爍的大紅燈籠,煞是恐怖。

    「哈哈哈,想要殺我,先問問我的寵物。」慕容哲緊握著手腕處的傷口,早已在虹光閃爍的一瞬躍到另一邊的礁石之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幾人,血色的雙眸之中滿是嗜殺戾氣。

    「那個是……地獄血犬。」燕環飛驚叫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

    地獄血犬是稀有的十階魔獸,傳說中最為凶殘嗜殺的魔獸之一。傳聞地獄血犬以活人血肉為食。便是其主也需常常警惕成為其果腹之物的危險,故而也被成為最難以馴養的魔獸之一。地獄血犬的飼養與召喚都需以主人的血為媒介,他們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慕容哲對自己都能做到這般殘忍,竟然以血餵養了一隻最後的王牌——地獄血犬。

    「這就是你能夠殺死慕容無敵的理由?」赫連景芝微瞇著眼盯著那只蠢蠢欲動的牲畜,好似一瞬間明白了不少事情。

    「不錯,我將靈魂出賣給了冥界的主人,換取無敵的力量,誰也不能贏得了我,不論是誰!」慕容哲的眼中已經染上了幾分瘋狂。

    幾人還來不及在說些什麼,那只地獄血犬已經急不可耐的衝向了幾人,棕黑的鼻頭噴出一股白色的熱氣。

    地獄血犬嘶吼一聲朝著夜晗撲了過去,夜晗一個縱身,迅速的飛身踩在那朝著自己的血盆大口上方,一腳踹向它的鼻尖。血犬卻毫髮無傷,冷嗤一聲,揚起一隻猶如熊掌一般大小的狗爪子便朝著夜晗拍了過去。

    夜晗蹙了蹙眉,長劍一掃,直刺那朝著自己派來的爪子中央,砰地一聲悶響,狗爪子沒事,夜晗的長劍卻彎了。夜晗瞪大了眼睛,腳下一動,快速的躍離狗爪子的攻擊範圍。

    與此同時,燕環飛凝起身上的幻力,抽出一柄短匕,在短匕的刀鋒之上覆上一層堅固的金色,直直的插向血犬的腹部,又是一聲悶響。

    燕環飛還來不及高興,血犬後腿一揚就要往他頭上踩去。燕環飛驚叫一聲,下一瞬一陣風掠過,夜晗揪著他躲過那只毛腳的踩踏,落在了赫連景芝兩人的身側。

    燕環飛驚魂未定,手中還握著那把沒能刺進血犬肚子,反倒捲了刃的匕首,罵了句粗話吼道:「這也太誇張了吧,那隻狗究竟是什麼做的,加固過的匕首竟然動不了它一個汗毛,它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漓洛面容一冷,望向不遠處和血犬纏鬥在一起拖延時間的兩人。

    靈萱的雙腿號稱能夠單腿踹碎一隻成年猛虎的心臟,此刻卻連血犬表皮都踹不破,有些狼狽的退了回來。而楚瀟然本就只是因為站得太近被殃及池魚的,在血犬茂盛的毛髮之中上踹下跳,手忙腳亂。

    眼見著就要被血犬毛絨絨的爪子給一掌拍碎,一根纖細而堅韌的籐蔓破空而來纏住血犬的爪子,另一個則纏住他的腰身,將他奮力一拉,迅速拉離危險地帶。

    楚瀟然在漓洛的身邊剛剛站穩,便見漓洛蹙著眉頭,用力將另外一根籐蔓一甩,竟然直接將那只體型巨大的血犬甩了出去。

    砰地一聲,血犬在地上打了個幾個滾,停下來後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抬頭大吼了一聲,兩隻瞪大的瞳子更加艷紅了起來,顯然是被激怒了。

    濤濤的烈火在血犬朝著漓洛撲過去之前,朝著血犬的臉撲了過去,令血犬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

    「你們在這呆著。」漓洛朝幾人匆匆丟下一句話,便揮舞著手中的兩根籐蔓,朝著操縱火元素與血犬對峙的赫連景芝飛了過去。

    纖長的籐蔓靈巧的纏上地獄血犬的四肢,往下一扣,讓地獄血犬不再動彈,熊熊的烈火裹挾著層層的冰錐順著籐蔓直接朝著地獄血犬的四肢燒去。

    火焰邊緣的兩人配合默契,根本看不出這是兩人第一次合作。火與水交錯,木與土糾纏,手上鍍了一層金光的兩人來回飛竄,讓人眼花繚亂之餘,更感慨於兩人的實力高超。

    「五行之體!」一直旁觀的慕容哲看到這一幕,倏地瞪大了眼睛。

    驚訝之餘,升騰起的是一股難以遏制的嫉妒。這兩個人,竟然是五行之體,傳說中最有可能君臨天下的人才能擁有的體質!那種號稱神的寵兒才能有的殊榮,為什麼他們會有?憑什麼他們能夠擁有?

    「給我殺了他們兩個,殺了他們兩個,否則……我會用地獄的業火懲罰你。」慕容哲近乎尖叫的嘶吼,讓被漓洛兩人的攻勢而嚇得稍稍安靜下來的地獄血犬再次躁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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