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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掉入火山 文 / 月染荼蘼

    噗地一聲,地獄血犬仰頭抖了抖身上的火種碎屑,張開血盆大口大吼了一聲,奮力一掙竟將四肢之上捆綁的那些束縛全部崩斷。

    啪的幾聲,漓洛和赫連景芝雙眸一動,在血犬掙動的勁風之中,向後倒飛了出去,落地退後了好幾步才總算站穩。

    「該死,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這麼厲害。」眼見著兩人都被橫掃回來,燕環飛咒罵了一聲,抱頭哀嚎。

    「那只死狗身上都跟貼了金塊似的,那些毛硬得都能當針刺用了,都不知道是怎麼長的?」楚瀟然也不由得應和了起來,抹去身上那些被血犬毛髮劃傷而滲出的血珠,痛得齜牙咧嘴。

    「難道它就沒有弱點嗎?老是這樣攻擊它的身體,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啊。」靈萱也急了,想要上前幫忙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拖累了幾人。

    「弱點?身體?」漓洛僕一站穩便聽到幾人的議論,像是得到某種啟示一般,雙眸一閃,朝著邊上的赫連景芝耳語了兩句。

    兩人對視一眼,下一刻便又朝著那只張牙舞爪的地獄血犬撲了過去。

    赫連景芝停於半空之中,操縱著懸崖之上的火山岩漿升騰而已,像一條巨龍一般在空中盤旋了片刻,直接兜頭朝著地獄血犬的身上淋了下去。

    燕環飛幾人目瞪口呆,倒抽了口冷氣,卻不由得雀躍,暗道,這次看這只地獄血犬還怎麼逃過那熾熱的火山岩?

    「哈哈哈……」慕容哲見此卻嘲諷一笑:「我的寵物常年生活在地獄的火焰周邊,你們以為這種程度的火山岩漿便能逼它就範,當真異想天開。」

    燕環飛幾人聞言心口一涼,剛想提醒兩人,卻見赫連景芝的唇角一笑,眼中也染上了幾分森冷:「我們從不曾想過用岩漿來制服你的寵物。」

    「什麼?」慕容哲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朝著地獄血犬的另外一面望了過去。

    一道藍色的身影拔地而起,手中藍光一閃,一柄絢麗的長劍出現在她的手上,閃爍著耀眼的藍光。

    漓洛一腳踩上血犬的背部,飛身而起,將手中的碧鸞往下一轉,認準它的眼睛,狠狠的刺了下去。

    「嗷……」一聲類似狼嚎一般淒厲的叫喊劃破天際,讓聽到之人都不由得渾身一抖。

    碧鸞還插在血犬的眼睛之中,血犬便劇烈的掙扎了起來,漓洛蹙了蹙眉,將碧鸞狠狠的拔了出來,足尖往前一撐,快速的向後面飛掠了出去,避開那些洶湧噴來的鮮血。

    地獄血犬常年待在冥域的地獄巖中,它的血只怕比這火山岩中的岩漿還要熾熱,她可一點都不想嘗試。

    失去了一隻眼睛的血犬沒有了方向,疼痛令它開始沒有差別的攻擊著周圍的人群。

    「快……快讓開。」燕環飛驚叫著躲開一隻鋒利的爪子,上躥下跳道:「這狗瘋了。」

    慕容哲也沒想到漓洛竟然會對地獄血犬的眼睛下手,怔愣了一瞬,便快速的退離了火山岩的周圍,居高臨下的望著幾人手忙腳亂的應付血犬的攻擊。

    短暫的詫異之後,慕容哲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加深,這群人顯然不知道,瘋狂的地獄血犬比憤怒的地獄血犬還來的危險。

    漓洛咬了咬唇,本以為傷了地獄血犬的一隻眼睛便能暫時壓制住它的行動,卻不想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山巔之上的慕容哲,漓洛的眼中劃過一抹寒芒。

    「地獄血犬的眼睛是最脆弱的地方,還剩下的一隻眼睛,不能留。」赫連景芝抓住漓洛的手腕,將她拖到另外一邊,低聲說道。

    漓洛雙眸一凜,點了點頭。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再次同時向兩邊衝去。

    赫連景芝身後的藍色羽翼陡然張開,一雙墨色的眸子猶如大海一般深邃,右手一揚,一道藍色的魔法陣從他的手心處升起,蔓延到他的手腕,爾後一點一點的在他的面前搭起一道堅固而美麗的屏障。

    地獄血犬揮舞的利爪有力的打在晶瑩的屏障之上,刮出一道道光亮的劃痕。燕環飛等人藉著這個機會,向後退了好幾步,隱到赫連景芝的身後。

    「高級魔法陣!」慕容哲雙眸一縮,雙手緊握幾乎掐出血來。赫連景芝不但是五行之體,還已經成了幻宗?!

    這個人當真是當年那個被放棄的病弱皇太子殿下嗎?還是說所有人都看錯了他,其實他才是月宴最有威脅的皇位繼承人。怪不得……怪不得赫連景軒會如此的忌憚與他,只可惜這樣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今日便要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慕容哲僵硬的臉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慄。

    「小洛洛呢?小洛洛哪裡去了。」燕環飛剛鬆了口氣,便發現周圍少了個人,當即又緊張了起來。

    夜晗面無表情的握了握手中的劍,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方向,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又是一驚。

    血犬的搖動的尾巴之上,漓洛死死地揪著一根絨毛,在尾巴搖晃到頂端的一瞬,漓洛終於放開了那根血色的絨毛,飛躍而起。

    碧鸞揮舞的劍身之上,一道道藍色的小魔法陣煞是亮眼,強勢之餘還能感到幾股森冷的寒意。

    漓洛雙手緊握劍柄,將碧鸞高高揚起,自上而下狠狠劈下。轟隆一聲,長劍劈下的地方煙塵滾滾,漫漫的沙塵一下子模糊了所有人的眼。

    「咳咳……」楚瀟然伸手抹了一鼻子灰,雙眼被沙塵磨得泛紅,心有不平的喊道:「臥槽,那傢伙什麼時候進階幻宗的,開怪不帶這樣彪悍的。」

    這一聲吼將所有人都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漓洛的幻力不知何時起已經由原來的青色變成了藍色,這這這……根本上就是進階到了神階幻宗的標誌啊!

    漓洛並未發現自己給眾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此刻的她趁著血犬因剛才那一擊而失神的一瞬,迅速從它的背部衝到了它的腦後,向前一跨,手中的長劍一揚,就想刺進血犬的另一隻眼睛之中。

    鏘的一聲,漓洛瞳孔一縮,手中的長劍被一把尖銳的銀鏢給打得偏離了軌道,正紮在血犬的眼臉之處,並沒有刺進它的眼中。與此同時另一把銀鏢已經緊隨而至,直直的衝向漓洛的心口處。

    常年的高度緊繃的神經,讓漓洛在一瞬做出了反應,身子往後一仰,巧妙地避開這致命的一擊,卻不想……

    銀鏢沒有刺穿她的心臟,卻割斷了她腰際那塊隨身攜帶的羊脂白玉的帶子。白玉從漓洛的身上掉落,飛快的沿著血犬的背部向下滾去。

    漓洛只愣了一瞬,便不管不顧的朝著那塊白玉俯衝了下去。

    這是娘親留給自己最後的東西,這是自己唯一能夠完成娘親遺願找到爹爹的東西,怎麼可能讓它丟在這個地方?!漓洛咬著牙,向一根長箭一般直直的朝著白玉飛去。

    在看清白玉滾動軌跡的一瞬,漓洛倏地伸出手去,一點一點的夠向那塊白玉,在觸到白玉的一瞬,李輪廓猛地往後一拉,將白玉重新握會掌心,才微微鬆了口氣。

    唇角的緊繃還未來得及舒展,便聽得身後傳來一聲驚喊:「漓兒。」

    被剛才那一擊打懵的地獄血犬在漓洛刺偏的一瞬便清醒了過來,明白漓洛的意圖之後,地獄血犬再次抓狂了起來。

    漓洛望著那朝著自己腹部拍來的爪子,只一怔,想要動作已經來不及了。

    身體倒飛出去的一瞬,體內的五臟好似都移了位,一股子腥甜從喉口湧上,漓洛稍一張嘴便吐出一口鮮艷的血液。

    意識開始漸漸模糊,火山岩的熾熱感在這個時候分外清晰。耳邊迴響著夜晗等人的驚喊以及慕容哲囂張而瘋狂的笑意。

    「自不量力,敢與我做對的人都要死。五行之體,神階幻宗?全都要死,全都要死!」

    漓洛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在向後跌去的一瞬,耳邊響起了一聲無奈的歎息,下一瞬便被擁進了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之中。

    下墜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漓洛的意識也越來越迷離,耳邊是那人胸口處規律的心跳聲,她的心也慢慢隨之安定了下來,嘴角緩緩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失去意識的一瞬,漓洛想:下次他要再敢這麼乘人之危,吃自己豆腐,一定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青雲山中,對弈的兩人若有所覺的同時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地方,臉色丕變。

    「師弟。」元敬看了猝然起身的朔方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師兄,我的小徒兒和你的徒弟他們……」朔方有些不高興的擰了擰眉,一門心思全在自己好不容易認的小徒弟身上。

    「師弟,你該明白,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命劫。」元敬低歎了口氣,撈起一枚白子落玉盤面,低聲回道。

    「可是……」朔方還是不放心,雙眸緊盯著懸掛在不遠處的逍遙鏡,這東西是那日鳳照政變之時,他從鳳照皇宮取回的。

    此物原是道教之物,不但能夠於千里外看清人的舉動,更能看穿人的前世今生。因緣際會進了鳳照的皇宮,那日場面混亂,他帶了逍遙鏡匆匆回來,沒有將此物交給自己的小徒弟,不曾想這一念之差竟是亂了小徒弟的命格。

    「你不必自責,雙星的軌道早在你取得逍遙鏡之前便已改變,非你我所能左右。」

    「什麼?怎會如此?那這樣我的小徒弟會不會有危險,為什麼他會和你的那個狐狸徒弟搞在一起?怎麼可以跟你的徒弟搞在一起,我的小徒弟會吃虧的,不行,我要過去看看。」朔方義憤填膺,說著說著便想往外跑。

    「師弟。」元敬低聲的輕喚仍舊溫和,但是明顯降了幾個調子的語氣卻讓朔方渾身一僵,知曉這是自家師兄發怒的前兆,朔方立刻老實了起來。

    「師兄,我只是擔心我的小徒弟……」朔方可憐兮兮的的望著自家師兄,心中哀嚎,為毛自己每次被師兄這麼一盯說話就都弱氣了呢!!!

    元敬幽幽一歎道:「你的小徒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朔方聞言撫了撫自己飄逸的白鬍子,一臉得意。

    元敬見他這幅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不阻止,到時候倒霉的絕對是眼前之人,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若是眼前之人攪了自己徒弟的好事,今後朔方的日子定然不好過,自己的徒弟可是連自己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敢冒犯的主。

    「可是……」朔方得意了一會,又覺得哪裡不對,剛想說什麼,卻被元敬早一步打斷。

    「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古就沒有徒弟們的事情,師父插手的先例,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你我勿需擔心,先下完這盤棋再說。」

    說著,元敬還指了指棋盤上的一處,示意朔方坐下。朔方一見那處,登時跳了起來,暫時忘卻了離去之時,驚叫一聲:「師兄你竟然吃了我的龍頭,不行,我要重新下,剛才的不算,你把子拿回去。」

    元敬挑了挑眉,淡然道:「落子無悔。」

    「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朔方急了,慌忙就上前去移棋子。

    元敬哭笑不得,這時一陣冷風從邊上襲來。元敬與朔方同時一僵,站起身來。

    「看樣子,現在就算你想去找你的小徒弟,也走不了了。」元敬微瞇著眼望向邊上的一棵大樹。眼中滿是警戒。

    「這位小友既然來了,何不出來與我們見見,這般藏頭露尾,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朔方吹了吹自己的花白鬍子,朝著樹的方向吹了個口哨。

    樹影搖曳,一片片青翠的樹葉緩緩從空中飄落,優的打著旋兒掉落於地上,撲散了一地的生氣。初春的桃花在微風的吹拂下一朵朵的往下落,頃刻之間便落了慢慢一桌子,掩去了桌上那一顆顆黑白分明的棋子。

    一兩片的桃花落在了邊上的水池之中,池中的魚兒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爭先恐後的聚了過去。突然,一抹碧色的慌忙從那搖曳的樹影之中一閃而過。

    元敬和朔方只稍稍一合眼,一管青翠欲滴的笛子便朝著兩人攻了過來,元敬將朔方往邊上一推,自己順勢向另外一邊倒去,卻不想那笛子竟朝著他的方向又偏了過來。

    元敬一驚,身子往後一仰,避過那來勢洶洶的笛子。笛子的碧光之中還拖著一抹亮光,元敬瞇著眼才看清,原來在笛子的後方竟連著一柄尖銳的長劍,劍身之上還裹著一層冰錐,怨不得剛才避過之時,除了令人心顫的戾氣之外還感到了一股子寒意。

    「師兄,你沒事吧。」朔方一回過神便見那玉笛往元敬身上招呼,心登時漏了一拍,衝到元敬的身邊問道。

    「沒事。」元敬轉過身來,望向那根繞了一圈又快速飛回樹梢的玉笛。

    一根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握住玉笛的柄端,稍稍往下一揮,抖落上方沾染的水珠。在兩人探究的目光之下,那少年緩緩地轉過身來,一張華美的銀色面具映入了兩人的眼簾。

    兩人還未回神,少年握著那根玉笛已經再次攻了過來。白衣紛飛,掠過那平靜的水面,劃開一抹淡淡的水紋。伴隨著蔓延而來的漣漪,長劍破空,直逼朔方面門。

    朔方一驚,往邊上一側,單手想要扣住少年的脈門,卻被少年輕巧的掙脫。元敬見狀忙上前幫忙,卻被少年一腳踹向腹部,元敬雙手往下一個格擋,少年的長劍已經緊隨而至。只一瞬,三人便纏鬥在了一起。

    朔方右手彎曲成爪,卻抓少年臉上的面具,卻被少年躲開,玉笛一個翻轉,笛柄已經抵上朔方的肚子,在將朔方撞飛的一瞬,玉笛飛了回來,帶著長劍的一端直直的往元敬刺去。

    元敬冷著臉避開,擒住少年的手腕,往下一個翻折,想要硬生生的將少年的手腕折斷。少年雙眸一凜,手腕被扣住的一瞬,另一隻手往上一掀,一抹冷光掠過,精巧的匕首在他的掌心翻轉,在元敬動手的前一秒往他的臉刮了過去。

    元敬驚了一驚,就著扣著少年的手將少年往外一腿,足下一點,向後退了出去。

    少年被他一推,順勢在空中轉了個身,輕巧的落於兩人對面之上,將匕首收了回去。一副綽綽有餘的模樣,反觀兩人倒是都有些狼狽。

    元敬和朔方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驚詫,要知道在整個天玥能夠與他們打成平手的人不超過五個,更遑論這麼幾招便壓制住他們兩個,而且看上去還如此輕!

    「你究竟是什麼人?又為何要對我們痛下殺手?」朔方拉著一張老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年,要知道這個少年從身形上看跟漓洛兩人應該差不了多少,如若他與自家的小徒兒為敵的話……

    思及這個可能,朔方的臉色越發的黑了。

    少年並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看著他們的臉沉默了半晌,將手中的玉笛一折,玉笛後方的長劍倏地疊進了玉笛之中。

    少年修長的指節緩緩地爬上了面具的邊緣,在兩人戒備姿態下慢慢的取下那覆在臉上的面具。一寸寸的,一張菱角分明,卻沿著中間線黑白相間,涇渭分明的臉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朔方看清那人的面容,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氣,這個少年竟然是……陰陽臉。

    將兩人臉上的詫異盡收眼底,蠡君的唇角緩緩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將臉上的冷硬稍稍柔化,卻因為那一黑一白的對稱感而更顯可怖。

    磁性而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迴響,宣示著某種殘酷的審判,讓兩人同時僵住了身形:「吾名蠡君,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還可以叫我另一個名字……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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