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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章 青雲考驗 文 / 月染荼蘼

    次日一早,幾人草草的吃了早膳便往青雲山上走,青雲山上樹木蔥鬱,大霧瀰漫,時常伸手不見五指。加之山路崎嶇,時常有猛獸出沒。

    初時還有人會過來採些天材地寶之類的東西,後來霧氣愈演愈烈,便是那些精明的獵戶都時常未能有人能從碧雲山上全身而退,久而久之,此處便漸漸人跡罕至。

    人一少,動物們便有了活動的地點,故而,青雲山上雖則人跡罕至,珍奇異獸倒是不少。

    「還有多久才能到山頂啊,我的衣服都濕了,在這麼下去大家都得感冒不可。」楚瀟然抹去臉上又積了一層的霧水,苦惱的問道。

    「繞過這片湖,再走半個時辰便到了,這裡的霧氣比起我上次回來更濃了。」龍痕揮了揮面前越發厚重的霧氣,眼中瀰漫起了一層凝重。

    「這裡的霧氣大,濕氣也大。根本點不著火,再忍耐一會,到了前面應該就能找到地方換衣裳了。」歐陽月夏掃視了四週一眼,出聲勸道。

    好在聽從龍痕的建議,將兩個孩子留在了山下,若讓她們跟了上來,定然受不住這濕氣。

    「怎麼了?」看到前方走著的漓洛突然停下了腳步,幾人不解的問道。

    「前面,有東西。」漓洛伸手往前面一指,眾人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卻是白茫茫的一片荷塘。

    龍痕微瞇著眼仔細瞧了瞧那片河域,待看清河面上那若隱若現的影子之後,臉色微微一變。

    「師兄,怎麼了?」漓洛發現了他的異常,低聲問道。

    「那上面的是巫山河妖。」龍痕面色凝重的答道。

    「巫山河妖?」漓洛擰了擰眉,那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妖獸?

    像是看出了幾人的疑惑,龍痕耐心的解釋道:「巫山河妖原本是一些淹死在河內的死靈,因為常年的積怨而埋藏在河底深處,歷經千百年幻化為河妖,鎮守在河池之中。平日裡巫山河妖都是呆在池子底下的,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竟然浮在水面之上。」

    「浮在水面上的巫山河妖與沉在池底的巫山河妖有什麼區別嗎?為什麼看你的模樣,好像很是煩惱?」楚瀟然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倒影,壓低了聲音問道。

    「沉在河底的巫山河妖正常都在休眠狀態,只要人不靠近池子就不會被攻擊。而浮在水面的巫山河妖是清醒的,怨靈積聚而成的靈魂,一旦遇上乾淨的靈魂……」

    「便會迫不及待的將其污染,融為一體。」漓洛啞聲答道。

    龍痕怔了一怔,卻在兩人驚詫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河妖乃是沉塘的怨侶所化,一旦看到生人便會忍不住將他拖入河底。」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楚瀟然聞言不由自主的嚥了嚥口水,背後都開始滲出冷汗來了。

    他可是從現實社會穿越而來的,平日裡鬼故事也沒有少聽。來到這個異世魔獸妖獸看了不少,但那畢竟不是…鬼啊!

    「不用擔心,我們不要發出聲響,小心的繞過這片湖便是,河妖不能再超過湖邊緣的地方活動,只要過了這片湖,便沒什麼可怕的了。」像是看出了幾人的擔憂,龍痕寬慰的說道。

    幾人點了點頭,但事情真的能這麼順利嗎?

    啪的一聲,楚瀟然僵著身子往後一看,臉色刷的白了起來。霧靄之中的那黑影往這邊一看,爾後快速撲了過來。

    砰!龍痕在千鈞一髮撲了過去,將楚瀟然按倒在地,與此同時,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上方掠過,讓兩人背脊一陣發涼。

    「沒事吧。」漓洛迅速走到兩人身邊,低聲問道。

    「沒事,啥玩意兒?陰森森的。」楚瀟然被按得吞進了一塊草皮,站起身來呸呸吐了好久,才臉色發情的問道。

    「你不會是怕鬼吧?」漓洛挑眉睨了他一眼,低聲問道。

    「誰……誰說的,小爺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會怕鬼?」楚瀟然聞言又是一聲心虛的大吼,爾後渾身一僵,森冷的感覺再次迎面撲來。

    「該死。」漓洛咬了咬唇,往楚瀟然的肚子就是一腳,直接把站直身子的某人再次踹了回去。

    白影掠過,漓洛身子往後一仰,眼睜睜的看著河妖從自己的眼前飄了過去,白紗翻飛,飄飄似仙,只可惜身著白紗的黑影之上只有三個黑呼呼的圓孔,面目全非。

    漓洛倒抽了口冷氣,腳跟一瞪,向後飛快掠去。還來不及站穩,那河妖已經發現了動靜,再一次掠了回來。

    漓洛四處躲閃,打出去的力道完全沒有絲毫的作用,這河妖就像看到一樣,渾身都是軟綿綿的。無論漓洛怎麼打都像打在棉花之上,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太糟心了!

    「小師弟,用火。河妖屬水,怕火。」龍痕站在另外一邊焦急地大喊道。

    火?!漓洛雙眸一凜,止住了上下逃竄的動作,低喚一聲:「朱雀。」

    一道紅光掠過,朱雀啪嗒一聲落在了漓洛的頭上,被突如其來的撞擊整的頭暈眼花。

    「主人,叫我幹啥?」朱雀頂著兩隻蚊香眼問道。

    「吐火。」

    「咦?」朱雀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還想再問,河妖已經追了過來。

    「啾……」漓洛猛地往下蹲,朱雀被河妖掃得在空中打了個滾,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奶奶的,竟然敢打姑奶奶,看火。」朱雀被刮得滾到一邊,穩住身子朝著那白影大吼一聲,口中登時噴出一顆偌大的火球。

    「……」漓洛渾身一僵,轉過頭去深深地看了朱雀,咬牙道:「不是讓你少跟燕環飛呆一塊嗎?」

    朱雀縮了縮脖子,從空中掉了下來,黑魆魆的笑顏眨呀眨,一副認錯的模樣。

    被火球撞到河妖不堪一擊,頃刻間便散成了好幾片,碎片之上燃起了一層淡藍色火光,搖曳的光火間,一聲聲嘶啞的尖叫聲穿透耳膜,令人毛骨悚然。

    眼見著那白影被火光吞噬,眾人才算是鬆了口氣,漓洛捏起朱雀剛想轉身離開,身形又是一僵。

    幾人發現漓洛神色有變,剛放回肚子裡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順著漓洛的目光望去,身子跟著一顫。

    不遠處的鏡湖水面,一道道肖似螢火蟲的光點沿著湖邊緩緩的飄起、聚集,最後化成了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靠之,怎麼這麼多只?」朱雀瞪大了眼睛,一臉愕然的大吼道。

    「……」漓洛雙眸微冷,直接將頭上的小不點扔了出去。屢教不改,丟!

    漓洛盯著遠處已經蠢蠢欲動開始往這邊飄來的巫山河妖,有些不耐煩,這樣陰森森的生物,果然不招人喜歡。

    召喚出碧鸞,在劍身之上裹上一層火焰,長劍一掃,直接將最近的幾隻河妖攔腰斬斷。

    轟的一聲,耀眼的藍光裹挾著赤紅的火焰蔓延到了整個鏡湖表面,驚起一道碩大的水花,水花落下之時,一道道藍色的火焰猶如午夜鬼火,在水面上肆意燃燒,淒厲的哀叫聲此起彼伏。好在不是午夜,否則,光那喊聲便能讓人寒了心。

    「這條湖怎麼聚集了這麼多的河妖,都不會打起來嗎?」楚瀟然一臉驚恐的往後縮,那股子從燃燒的河妖身上透出的寒氣即便隔了這麼遠,還是能讓他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河妖這麼多只能說明,最近這裡淹死的人多……」龍痕站在楚瀟然的身後,面色凝重的說道。

    楚瀟然被嚇了一跳,倏地跳了起來,往後一看才發現是熟人,撫了撫自己的小心臟叫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能不能別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我的背後啊?」

    龍痕被他的大嗓門吼得一懵,漓洛走了過來,一退拐在楚瀟然的膝蓋彎,直接讓他以平沙落雁式撲到了地上。

    「師兄不必在意他。」說完還一臉嫌棄的看了某個被鬼靈嚇得瑟瑟發抖的男人,抬頭道,「師兄的意思是擔心青雲山上出了事情?」

    龍痕一愣,猛然清醒道:「沒錯,這裡會有這麼多河妖,定然是因為近來來此的人多,我擔心師父他……」

    「師父雖然平時像個老小孩,但是幻力高超,不會隨意便被人打倒的。」漓洛擰了擰眉,低聲回道,卻是不知這話是在安慰龍痕還是安慰自己。

    「明著倒是不怕,就怕別人有心衝著師父而來,暗施偷襲。師父看著年紀大,幻力高,心性卻與孩童無異,若真是如此……」

    漓洛臉色一變,顯然也覺得這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公子,龍公子,你們再這麼猜下去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朔方前輩就在山頂上,我們還是快些上去看看才是。」

    歐陽月夏適時的出聲,讓兩人如夢初醒。

    「歐陽說得對,我們趕緊上去吧。」

    「嗯。」龍痕說完便率先繞過湖泊向山道走了過去,漓洛與歐陽月夏緊隨其後,留下楚瀟然在原地哀嚎:「你們倒是等等我啊。」

    好歹爬過了好幾座山,青雲山縱然大霧滔天,卻終不如蒼巖凶險、闕平陡峭、赤霄惡劣,故而沒費多大勁,幾個人便繞過幾隻野獸和幾處溝壑,順利到達了山巔。

    「前面不遠處便是師父的茅廬了。」這一路上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讓龍痕暫時放下了心,微笑著朝幾人招呼道。

    漓洛環顧了四面一眼,山頂之上的濃霧遠不像山下那般濃烈,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四面的景致。

    順著山道往上看去,已經依稀能夠看到一方不算狹小的竹屋,竹屋的邊上還能看到幾處與之相連的小草屋,依稀能夠看出這幾間圍成了一個小小的庭院。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汪澄澈的山泉水,泉水環屋而過,最後倒進庭院右邊的一處圓形小池子中。池子邊上栽種著一株挺拔的桃樹,這個季節外面的桃花大多已經謝了,桃子都不見得還能看到幾顆,但這棵桃樹之上的桃花卻像是對上了季節,開得風風火火。

    粉色的花瓣在微風中幽幽飄落,灑進澄澈透亮的池水中,揚起一層淡淡的漣漪,還有一些則幽幽的落到了樹下的石桌子上,掩蓋住石桌上那未收起的棋局。

    「這個時辰,師父應該在書房。」龍痕看了一眼四面,低聲說道。

    漓洛點了點頭,跟著龍痕往書房走去,卻在書房門口僵住了身子。書房正門的油紙上,一抹艷色透紙而出。

    龍痕瞪大眼,伸手拭了拭那抹痕跡,抽回之時手上已經沾染了一圈的艷色:「是血。」

    漓洛雙眸一冷,拉開擋在前面的龍痕,砰的一腳踹開了書房的大門。

    書房的窗戶並沒有關上,呼呼地冷風貫穿了空無一人的書房,吹起散亂了一地的書冊,嘩嘩作響。

    漓洛快步走進房內,四處找了找,都沒有看到朔方的蹤影。

    「公子。」

    漓洛循聲望去,卻見歐陽月夏蹲在一旁,像是發現了什麼。漓洛快步走過去,才發現那被撞翻的書架邊緣有一攤與門上油紙一般艷紅的鮮血。

    「這血是不是師父的?」龍痕從初時的驚詫中回過了神,湊到漓洛的面前問道。

    「不清楚,但是這個房間經歷過一段激烈的打鬥,這是可以肯定的。」漓洛掃了一眼狼藉的地面,以及四面印了不少腳印的牆壁,啞聲說道。

    「這血還是溫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時辰。」楚瀟然也湊了過來,摸了摸那攤血液,湊近了鼻尖聞了聞,低聲回道。

    漓洛轉頭看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話倒是深信不疑,畢竟這傢伙前世可是法醫出身:「師兄,除了我們剛才的那條山道,還有別的路能上山嗎?」

    「沒了,除了這條山道,其他地方都是懸崖和溝壑,根本不可能上到山頂來。」

    楚瀟然起身摸著下巴道:「上下一趟青雲上絕對不止半個時辰,我們從山道上來並沒有發現有其他的人下山,也就是說……」

    「打鬥的人還在這山上。」漓洛雙眸一凜,突然朝著邊上敞開的窗戶冷喝一聲:「誰在那裡?」

    眾人一怔,還來不及反應,一道白影已經從窗戶邊掠了過去。漓洛沒有停頓,身形一閃便追了出去。

    白影的速度非常之快,不過幾步路已經將漓洛遠遠地甩在了身後,爾後腳下一轉,直接拐進了邊上的一條小道裡。

    漓洛咬了咬牙,運起幻力蛢命跟上,卻在拐過那條小道時,丟失了那道白影。

    「該死。」漓洛踢了一腳邊上的碎石,咒罵一聲,剛想往前走去。白影再次出現,往左側一掠,像是故意引著漓洛跟著他一般。

    漓洛雙眼微瞇,喚出碧鸞便跟了上去。

    這時悶聲的吼叫從漓洛的身後傳了出來,漓洛猝然轉身,才發現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隻碩大的吊睛白毛大老虎,那老虎步履穩健的朝著漓洛走了過來,邊走還邊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漓洛吼叫。

    漓洛轉身欲走,卻發現那道白影早已失了蹤影,而與此同時原本進入這個溝壑的那條路竟然……消失了!

    漓洛鳳眸微挑,知道自己這算是掉進某人處心積慮設計的陷阱了,抬頭看了一眼那只不慌不忙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白虎,漓洛的眼中略過了幾道森冷的冰稜。

    這麼一頭妖獸就想置我於死地?穿越前就經歷過地獄訓練,與猛獸有過殊死搏鬥的原特工在心裡對於這頭兇猛有餘,但明顯智謀捉急的野獸明確的表現出了鄙視。

    將碧鸞重新收回空間戒指之中,漓洛轉而從靴子之中抽出了一柄尖銳鋒利的匕首,竟是打算與這體型龐大的野獸近身搏鬥!

    漓洛在白虎徹底靠近之前,右腳打了個旋,原地一矮,奮力向前一瞪,竟然主動朝著白虎直直的撲了過去。

    白虎顯然也被這膽大包天的人類嚇了一跳,頓了頓才重新張嘴一吼,四肢一蹬向漓洛撲了過去。

    漓洛在白虎衝到身前的一瞬,往邊上一側,躲過白虎撲上來的鋒利爪子,同時左手往白虎的脖頸一抓,揪著它脖子上的白毛用力一擰,雙腳一個用力,竟就這麼騎上了白虎的背部。

    「!!!」白虎發現自己的背部被人佔領了,爪子在地皮之上生生抓出幾道刻痕止住了腳步,爾後四肢開始撲騰著,想要把漓洛從背上給抖下去。

    漓洛怎麼可能如它所願,抽出腰身之上的一條腰帶,直接就往白虎的頭上套,直接將這只森林之王當成了脫韁的野馬來馴化。

    只是這生物可比野馬難折騰得多,漓洛咬了咬牙堅持了一會,反倒是自己的手被勒得生疼。右手一轉,匕首在她的手上舞出了一道光花,漓洛抓住匕首的柄端,往白虎的頭上最脆弱的耳朵一個橫掃。

    一道高聲的嘶吼穿透了整個溝壑,漓洛趁著白虎因為斷耳而翻滾之時,將其脖子上的緞帶抽了出來,爾後一腳將體型龐大的白虎往邊上一踹,手中緞帶順勢飛出,在白虎掙扎之前便纏上了白虎的四肢。

    漓洛拉住緞帶的另一頭,用力一拖,成功將這只難纏的白虎裹了個四腳朝天。

    漓洛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地上的嗚咽掙扎的白虎,冷聲吐出一句話來:「師父,你還想看戲看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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