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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21章 跟你一樣(1) 文 / 破線

    顧晨不忍心再看下去,擦擦他的眼淚哄著他說,「很晚了,睡覺吧,明天你還要上學!」

    這是顧崢四歲以後,頭一次被爸爸哄著睡。

    他一直對自己說他長大了,可是今天他才覺得他還小。他需要爸爸媽媽,他不知道媽媽是怎麼離開他的,卻開始害怕爸爸也會有一天突然的離開。

    所以,明明睡著了,手還緊緊牽著顧晨的手。

    顧晨還記得顧崢剛出生時,他是很疼愛兒子,那時候全身心似乎都放在兒子身上。直到回到顧家後,因為忙碌,因為知道他有能力給兒子更好的條件與環境,所以他沒從前那麼關心兒子。

    兒子從小小的一個長大了。他的身上,是他們滿滿的回憶。

    她初為人母時,他罵她沒有母愛。

    他尿床時,他們爭吵著誰換尿片。

    半夜他哭著吵醒大人,他們閉著眼睛困意十足的推攘著誰去哄孩子。

    他第一次發聲,他們爭論著說他是叫爸爸還是叫媽媽。

    那麼遙遠卻那麼心動的回憶。

    原來你已經陪我走過八載有餘。

    告誡過自己無數次,不要等失去了才知珍惜。以為自己做的足夠好,卻在失去後才發現,自己做的還是不夠好。

    趴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兒子的睡顏,直到手腳僵硬,這才動了動身體起身。血脈都已困住,伸一伸腿都疼,他忍著那股疼站起來。

    走到電腦前,還是忍不住拿下那個記憶卡,他想,這是她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想她的時候,慢慢觀看。

    心突然平靜了,不疼不痛。

    洗澡沖涼閉上眼睡覺。

    第三天舉行葬禮。悲的是,爸媽只能葬一件衣服,他的妻子也如是。莫非他們顧家的命運都是如此結局?

    馮家的人都來了。

    馮媽紅了眼眶,一看就知道哭了一夜。馮建強也是滿臉悲痛,馮爸一樣。大哥大嫂也趕了回來。

    他們都安慰他,同情的看著他。

    他笑著雙手回握住他們說,「我沒事,你們……不要太難過!」原來,他可以做到如此坦然。

    他只是厭惡別人的同情與安慰。

    因為,沒有人能體會他失去的是什麼。

    那種感覺不會有人懂。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他不需要別人的安慰與同情,在他眼裡,那都是虛情假意。

    只是他難過的時候,再也沒有那雙柔柔的手拉著他說,我會陪在你身邊,一直陪在你身邊。

    一直是多久?

    陪你到老!

    有人這麼問過,有人這麼答過。

    他笑著想,不必太悲傷,因為每個人都會經歷生離死別,只是早與晚的問題。

    媒體新聞都報導顧二少痛失愛妻的事。曾經熱鬧備受人矚目的婚禮,如今只餘淒涼。

    網上議論紛紛。

    官方的表示哀傷。這個表示路過,那個問,誰知道是怎麼死的?那個答,搞不清楚呢,豪門裡膩膩歪歪的事多的很,搞不好是為了爭財產被她老公謀殺的。

    又有人期待的說,不知道這個顧二少會堅持多少再大擺婚宴啊?

    那個鄙夷的說,搞不好小三早就存在了,看吧,要不了多久就浮出水面了。

    一天早上,顧晨無意間看到報紙,恨不得撕碎所有人。

    但這就是這個現實又無情的世界。

    有安慰,有同情,也有嘲諷和看笑話的。

    你的悲傷痛苦,在別人眼裡就是矯情與笑話。

    他撫著額頭,頭痛的暗想,我知道有一天,你們也會經歷如此的事。那一天,你們就會明白我此是的心情。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不會輕易的去嘲諷譏笑別人。

    一直覺得他的工作讓他驕傲有成就感。也很想出去工作,告訴那些人,他並不是裝傷心才閉門不出。

    只是,真的沒心情工作。

    也只有在哄孩子時,他的心境才會稍微平和。

    每天睜開眼,做早餐,送孩子們上學,澆澆花,看看天看看雲,想像著她從前做的事,然後他一一去做。

    花真的開的很嬌艷呢。看到孩子們幸福純真的小臉,滿足的吃著他做的菜,他也會覺得很幸福呢。

    他要一直這樣下去,一直這樣看著他們快樂的長大。

    只要不去想,他其實活的很開心快樂。

    只是夜晚讓人覺得隔外可怕。

    那種可怕的靜,沒有人說話,一切都沉默。

    床永遠是冰冷的,沒有她的溫度。

    當他半睡半醒時伸出手,身邊也永遠是空的。

    他一次次的告訴自己說,噢,她不在了,你是一個人了。

    你要記住,她不在了。

    於是,眼淚輕易的落了下來。

    有時候也會恨,馮晴晴,你算什麼東西,怎麼可以讓我如此愛你?怎麼可以讓我為你這麼難過?

    他不喜歡睡覺了。他愛抽煙,愛站在窗外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變亮。然後是整個城市慢慢甦醒,他掐滅煙頭,梳洗一番,拍拍臉上僵硬的肌肉,準備充滿快樂的去為孩子們做早餐。

    很多人很多時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他也是。

    只是她在的時候,他常常幸福的忘了想這個問題。

    而現在,他每夜每夜都會問。答案是孩子。

    他生瘋了,沒人知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開心快樂的,大哥大嫂也放心的離開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生病了。一種再也快樂不起來的病。

    不知道是第幾個難眠的夜晚,沒有她的體溫,沒有她香味,他不願躺在那張大床上。

    他好像已經記不太清她的臉了。

    不知道是腦海裡刻意的不讓自己想起,還是真的忘記,只要他一努力想,腦子就會疼。

    她是他摯愛的人,他不允許自己忘記。

    他掐掉下,拿起那個記憶卡,去了書房,打開電腦。

    一個接一個的看,邊看邊笑。

    然後,突然他愣住了,眼睛瞪大,又拖回去重新從開始看。

    她坐在客廳米黃色的沙發上,不知道是無聊還是怎麼的,對著自己拍了一些鬼臉,又好像很不開心,努力的想做一些表情逗自己開心,最後失敗的正下dv正對著自己的臉。

    她歎著氣說,老公,我知道最近你很難過,雖然你不說,我都知道。

    她又擠擠臉,感歎的說,沒辦法啊,生死無常嘛。不過因為爸媽的死,我也有突然在想,萬一哪一天我們突然死了怎麼辦?

    她歪著頭有些天真的說,你說我這樣想會不會很無聊?可是我真的忍不住的想嘛。昨天夜裡也有想,想著想著就哭了,怕吵醒你,就偷偷躲到浴室哭啊。

    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哭吧,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到你突然死了,然後就一直哭。所以老公,好想告訴你不可以比我先死,因為我自私又懦弱,如果你比我先死,我可能沒有勇氣一個人照顧孩子長大,我可能會很懦弱的跟著你一起死。也許別人會覺得我是殉情,還感動的直掉淚,可是只有我知道,我是害怕一個人獨自面對留下來的一切。

    她眼眶裡閃爍著晶瑩的淚水,那是他顯少看到的脆弱。

    她望著他,就如同在他面前,低低的哀求說,想來想去,誰先死都不好,所以老公,我們要一起活著好不好?

    活很久很久,就算死也一起好不好?

    不要我為你難過,也不許你為我難過。

    她說著又笑了起來,可愛的抹抹鼻子說,你還沒聽過我唱歌吧,唱首歌給你好不好?

    她張唇,哽咽的聲音慢慢響起。清澈卻低柔,帶著無盡的款款深情。

    聊天,是甜蜜的習慣,把心情都交換,一天才算完。

    簡單,是我要的浪漫,你語氣有心疼,我就更勇敢。

    我今天,我明天,最想環遊的世界,就是你,最內心的世界。

    我後天,大後天,也不疲倦的想念,會是你看著我笑的臉。

    真愛像一座秘密花園,隨時有新的發現,得到新的體驗。兩個人彼此挖掘,在一起比對和回味,然後瞭解越深,相愛越深,轉眼就永遠。

    你的臂彎像片沙灘,既厚實又柔軟,能給我心安。陽光在你心裡燦爛,從指尖傳遞著,總讓我溫暖。

    遠方像蜿蜒的海岸,從晨光到向晚,景色會變換。我們走過萬水千山,辛酸會變答案,愛是歸屬感。

    我今天,我明天,最想環遊的世界,就是你,最內心的世界。

    管陰天,管雨天,我的心會是晴天,照亮你,多雲的,那一面。

    她輕輕的帶著甜蜜的神情唱完,沒有配樂,只有她柔柔的聲音,卻是他有生以來聽的最動聽的歌曲。

    從來都不知道,竟然有這麼好聽一首歌。

    她唱完了,靜靜的呆了一會兒,好像在想某種美好的畫面,突然臉色羞紅的說,我從來都沒給別人唱過歌,是不是很難聽?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就好想唱給你聽,覺得好像只有這首歌才能表達我對你的心情。可是一直都沒有勇氣唱給你聽。

    她的臉色苦了下來,怕你說我唱的難聽。

    唉,可能我唱的很難聽吧,不過……

    她的眼睛又突然亮了起來,湊近一點兒說,老公,我還是要告訴你哦,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哦!

    他笑著流下淚,在心底默默的說,我也是!

    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突然站起來喊:「等等啦!」然後跑開了。

    好久之後才回來,只聽到她說,糟糕,要沒電了,剛剛忘了關。

    可能,她已經忘了她是什麼時候錄的吧。

    也許,她都沒打算給他看吧。

    可是他看到了,好像因為她的話,她的歌聲,他的整個人又活了起來。

    他倒回錄相,無數遍的聽著她的輕唱,細細看著她每一句時的每一個表情。慢慢的,他好像聽到了那種美妙的東西,閉上眼,陶醉在裡面。

    耳邊是她輕輕純粹的聲音,那是一個由她和他勾織成的幸福世界。

    這個世界裡,沒有人能分開他們,包括死亡。

    他愛她,她亦愛他。

    他們永遠的在一起。

    金碧輝煌的大廳,光潔明亮的地板,一身黑袍的老人雖身材矮小,背影卻如崖頂受盡千年風吹雨打的松,傲然屹立的那裡,孤獨而倨傲!

    「父親!」聽到聲音,老人皺著眉緩緩轉身,一臉嚴厲。

    男人笑著對身邊面色冷漠的女子說,「叫外公!」

    女子冷冰冰看了老人一聲,啟聲,「外公!」那聲音比她的眼神更冰冷。這不是不敬,不敬至少是一種情緒,而女子的眼神中除了冷,就再無其它情緒。

    女子昂著頭站在那裡,黑髮高高束成馬尾,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臉上也有了血色,素淨的五官沒有一絲表情。

    老人從沒見過這麼奇特的人,她至少有一絲害怕,或者一絲好奇,或者有一些些其它的東西,怎麼什麼表情都沒有呢?像一個……對,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

    老人皺皺眉,略帶疑惑的問,「她好像不會生氣,也不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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