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6章 文 / 零之碧落
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新一隻覺得她是個佳人。雖然和拉克絲那種充滿活力,強悍幹練的美不同。壹原侑子的美是一種給人一見到就想沉醉下去,不願意起來的感覺,身心彷彿都想學習她。是該說她帥氣還是理性?相處久了,就發現這個人的城府和言論都非常的具有深度,看似瓷盤盛水,實際上是深遠無盡。
拉克絲向侑子表示要參加聖盃戰爭並且獲得勝利的時候,侑子的一番話使新一對她的心表示了更深刻的懷疑。
「得到聖盃你想做什麼?是回到原來的生活中?還是拯救自己世界裡那些不斷煩惱和因紛爭喪生的人們?」侑子歪在黑色泥沼堆成的椅子上盤著腿。穿的是一件大紅色的禮服。鮮艷的好像人的血,不,是骨髓染成的。她叼著細長的煙斗默默的吐出一縷香煙,不等拉克絲回話她接著說:「對於被給予的東西,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你又有什麼配得上實現任何願望的聖盃呢?這不單單是讓我幫助你實現一個願望這麼簡單,因為我是會衡量的。代價這種東西,不能奢求多得,更不可以同情少獲,需要的是對等、均衡。只有這樣才不會被過去還有良心所困。然而,現在你們要面對的是聖盃。雖然只有一個,但它的前提是『任何』,一旦你的願望實現了,那聖盃就會向你索取代價,他不是活的東西,也不具有意識。我的意思你要明白,聖盃可能獲取超過你願望實現以後得到東西以上的代價。還有,你不要忘記。你得到聖盃的前提是消滅其他六個servant。也就是說,你實現了願望,就意味著有六個人或者數量更少怨氣更重的人不能實現他們最最迫切願望。他們的想法你可以一個一個去尋求,或許人類之間,你們這些被送到不同時代的人的願望可以達成一致。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出現異端。就算不出現異端,那你們的servant會不會妥協呢?人類是自私的,就算這個人多麼的偉大,甚至在他死後,神明不願意放棄他們使其升為英靈,他們的本質還都是背負著最基本原罪的人類啊。」
「也就是說,您可以幫助我們實現願望。但聖盃要給你,是這個意思嗎?」新一簡單明瞭的把剛才的長篇大論壓縮成一句話。
「對,就是這個意思。」壹原侑子笑著,沒有意義的。
「用剛才你得出的結論回敬,就算我們同意。跟我們簽訂契約後的servant不是也有自己的願望和意識嗎?」新一反駁。不過這也早在次元魔女的估算下。
「沒錯,參加聖盃戰爭的servant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使魔。而是真正的英雄,我們這個時代以前,在傳說或是史書上真實存在,或者是否存在不詳,但大名鼎鼎的人。他們的能力遠在身為御主的你們-master之上。然而,這些英靈願意效忠,或者敷衍你們進行戰鬥直至勝利的根源,就是他們擁有的不僅是自我意識和個性,而且還有生前未完成的心願在等待聖盃實現,所以任何不負責任的master都有可能被自己的servant出賣殺掉。因為本來就是殺人無數才獲得的英雄稱號,殺你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他們根本不需要產生自責或不安。」工籐新一徹骨的感受到壹原侑子的可怕,還有聖盃戰爭的殘酷。無論自己是多麼優秀的偵探,在這種事件上他的大腦都發揮不出作用。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平時,可以說賴以生存的推理能力,充當自己servant的軍師,保證不被打敗罷了。
看出新一不願意戰鬥的拉克絲非常溫柔的安慰了他。實際上新一對拉克絲很感到抱歉。畢竟被送到陌生地方,參加莫名其妙的互相殘殺的並不只有自己。那個粉頭髮,平時大大咧咧,心思卻又有常人幾倍細膩的女孩,相比心裡定會更加的不安。可自己還卻像小孩子一樣淘氣的向她撒嬌。
……保護拉克絲就交給我好了,至少archer和他的master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拉克絲當時很想哭,這一點是個人就看得出來。不過她心裡住進的房客,似乎很受愛戴,所以在其他男人面前流淚這一點她好像做不到。其實,新一何嘗不是如此想的。
一邊和archer探討著去處,一邊靠近剛才還展開著封絕的教會。在他不知道的另一邊,聖盃戰爭已經打響了。
應該可以看到的,只要有人慢慢的抬起頭,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就能被發現。
然而,行色匆匆的人們正在為頭頂,從大西洋飄來的那片厚而廣袤的積雨雲加快步伐。
最先濕的是華爾街,沿著直線,污濁的雲彩就像滴入清水的石墨一樣在天上研開。撐起的雨傘,灰色的雨衣,整個紐約的街區儼然化為老舊的黑白電影,惆悵頹廢。整個城市的行人並沒減少,一頂頂傘帽,各式各樣的花紋在黑色的群體中更為鮮明,矯揉造作的徒增一些虛有其表的艷澤。
天空中,無聲的飛過兩個騎士。那並算不上是飛,因為飛至少要有一對翅膀。也算不上是漂浮,因為漂浮是沒有依托的在空中浮動。
八足的白色駿馬比一般的人類還要凜然帥氣,它踏著空氣中的雨滴飛快的穿梭在雲層裡,這種凌空的奔跑,就算是現代明的超音速戰鬥機也要自慚形穢。
坐在黃昏色馬鞍上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黑色卷髮,身穿夕陽紅甲冑的獨眼少年。少年的黑色眼罩上繡著琥珀色的字紋,是哪個國家的古語,這就不得而知了。另一個是穿戴清純明亮,飄飄渺渺的粉色頭髮的女孩,額前別著金色月亮形狀的發卡。她藍色的眼睛俯視著地面,有點嚴肅,又有點心安的眨著。
八足馬就站在紐約市最高的建築物-帝國大廈的避雷針上方。
魔力武裝的騎士抬起一隻手擱在額上,擋住躲在烏雲後面的太陽散放出的弱光,往中央公園望去。
「在教會展開的封絕消失了,master。」不明正體和職階的servant,年齡說不定才有二十五六歲左右。「戰爭已經結束,我們還要過去麼?」
「那就原路返回吧。」拉克絲下令,然後年輕的騎士便勒緊韁繩,帶著馬腹一飛沖天含進雲層裡。「還是選擇這麼危險的方式?」少女擔心的環顧著四周,暗暗的雲朵裡,白色的電光不停地在閃爍著。servant側過在閃電的照耀下冰冷慘白的臉,沒有表情的點點頭。
「還有,master有件事我不得不像你報告。」他說話的時候沒有憐憫或者為他人著想的感情,只是自己在單獨的闡述,他目視著前方。「從剛才起我就感覺到下面有一股很強烈的魔力。而且據我猜測,沒有錯的話應該是servant。」
「servant?」拉克絲吃驚的問,「單獨行動嗎?還是和master一起?」
「不清楚,靈體之間能相互感應,但是對魔術師這種形態的人類還不是很敏銳。」黑髮少年很誠實的說,紳士的點了一下頭。「不過,就職階限制而言,身為三騎士的我,就算是saber或者是archer也是可以隨意料理掉的。」充滿自信的翹首,臉上沒有得意的樣子,而似乎是戰士應有的驕傲。獨剩的一隻金色瞳孔漂亮異常,泛著蜜汁一樣,濃郁華麗的漪瀾。
「要迎戰嗎?」拉克絲伸過頭想要看含在長長卷髮下的臉。
「身為戰士,面對敵人就應該勇敢的上前,雖然來到這裡的烏合之眾算不上敵人,不過膽敢向我挑戰,那我也沒有輕視的道理。」雖然發言的時候已經很輕蔑了,但拉克絲並沒有責備自己從者的意思。因為只要是人就無法理解這個槍兵真正的煩惱和偉大。當然,拉克絲也無法理解,所以她不想去嘗試理解。作為短暫的夥伴,拉克絲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能夠瞻仰這位騎士的面容,永遠的抱著學生仰慕老師一樣的心情就很心滿意足了。
「是誰在尋求天罰,就讓我來會一會他!」少年的坐騎長嘶一聲,白色的流星劃破蒼穹直接落向了中央公園的傑奎琳肯尼迪納西斯水庫中央,極大的衝擊和隨之而來的真空尾流捲起百米高的巨浪直撲向岸邊,驕傲的立在湖中央被光環守護的二人,連衣角都沒被水珠碰到。
拉克絲謹慎的望著周邊的動靜。
從特蘭斯福斯羅德三街橫向走來,穿越森林的,是一個身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的妙齡少女。耀眼的金髮散在肩上垂到腰際,金絲銀縷的小巧王冠扣在頭頂。緋紅的正裝,一種古代英格蘭男士的風格在她的身上是那麼的協調。腰上的大劍包著硃砂色的聖骸布,估計是為了隱蔽自己的寶具和真身所用。
由此可以看出,她的master還有他自己都是無可挑剔的戰略專家。連猜測都省去了,因為拉克絲和她的servant沒有看到其他的寶具或者是奇怪的裝飾。
眼前一臉嚴肅,挺立面對騎士,沒有退縮的少女就是聖盃戰爭中號稱最強職階的劍士servant-saber。
天灰了。
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般景色。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從成為英靈被召喚到這個充滿罪惡的世界開始,她就再也沒記起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就連自己的名字,都是那個美麗的綠頭髮女性告訴她的。存在於大腦中的唯一信息,也就只剩下了殺戮。機械的遵從著四肢的本能,saber重生後第一次嘗到了鮮血和人肉。就算心裡和記憶都沒有任何的印象,血液滑入自己喉嚨的感覺都是那麼的甘甜。帶著濃郁的腥味,深入五臟,浸透六腑。
討厭的經驗。
一旦知道自己對血產生了興趣,那她以前會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些問題就漸漸在腦子中鋪開,儘是噩夢,無盡的噩夢。知道servant不會做夢,但就是怕閉上眼睛,這種畏懼是以前大概沒有過的吧,因為saber自己所畏懼的並不是別的東西,而是真正的自己-過去那個或許曾經殺人不眨眼的彷彿惡魔一樣的怪物。
聖盃戰爭。
無數次的聽master說過的詞彙,被召喚到這個時代的同時就被賦予了相應的知識。和自己一樣的servant有六個,都是一樣的英雄。
是英雄?自己嗎?
得到啟示的時候她還在懷疑,現在的saber終於明白了,自己是英雄,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她肯定是一個利用殺戮散播名號的大英雄。所謂的英雄不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嗎?不斷地進行殺戮,讓別人稱讚,排除擋在自己面前的生命,讓尾隨自己的人陪著自己送死。saber或許是有記憶的英雄無法苟同的,英雄中的異端。他討厭英雄,也更理解英雄。這些都是因為她失去了記憶。
並不是因為召喚的失敗,問題恰恰出現在她本人身上。
穿著c.c為她買的雨衣和一件漂亮的外套,saber獨自出門了。在帝國大廈的頂層,魯魯修正緊鑼密鼓的籌備著戰爭期間的計劃。昨天晚上,不知道是哪個servant召喚的傀儡襲擊了c.c所在的客房。雖然被saber簡單的擊潰,可他們精心佈置的工房卻毀於一旦。
三個人利用魅惑的魔術,暗示帝國大廈的管理人員,將頂樓完全的控制在手心裡。而大廈的其他人,則在魔術的催眠下忘記了頂樓的存在。
根據魯魯修的猜測,能夠準確的捕捉到工房,且連試探實力的傀儡都派得出來。那這個人肯定是魔術師,而master的力量不可能對servant產生威脅。那就只有一個結論,來到帝國大廈襲擊saber以及其master的是caster。這一點應該沒錯,畢竟在servant中能夠驅使使魔,沒約束操作魔力的也只有這個職階的servant。
從百老匯一直漫步到中央公園,陰天沒有丁點的好轉。厚厚的積雨雲仍然瘋狂的轉動著,悶雷憋在天上,就像蒙住破布的缶,聲音擊的胸悶。柔柔的草墊荒蕪的生長著,冬天的寒冷霜凍不知何時也已經降臨了這個臨海都市。saber的手摸著每一棵樹,拂過每一株草。乾枯的枝葉,龜裂的樹皮。那些陌生的觸感,雖然在腦子裡有這些東西的信息,而saber還是一樣一樣將其輸入心裡,牢牢地記下,明知徒勞也這麼做著。即使短暫,saber也希望能留下一些記憶,珍貴的體驗。雖然可能很快就忘記。
……沒有頭、沒有頭……
心裡的鬼祟一直不停地念叨著。
這個信念從自己降臨得到視野的瞬間,saber就聽到了。折磨著自己,搔弄著自己,讓自己去殺戮,想起過去的自己。不知道失敗為何物的,無情的以男人的身份戰鬥的這個「英雄」。
穿越一片還沒有完全凋零的林子,污濁的天空從稀疏的葉隙裡獻出頭角,恰似鋼鐵一樣冰冷沉重。但是,廣袤的蒼穹卻遠遠的輸給了saber眼中那個閃爍的白色星辰。
在跳躍,白如冰壁的皓潔。翻騰著微弱卻威嚴傲慢的魔力,拖行的尾光縫接著塊塊單獨雲朵,像是在山巔上躍動的羚鹿,優美至極。
saber撐起一股戰意將自己隱含的龐大魔力全部釋放出來。如期所料,白色的蒼星驟然駐足在一片雲端。俯視著老舊茫茫的大地。
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就算沒有記憶,戰鬥也沒有問題。只要是敵人,她手中的劍就不會猶豫躊躇。接下來就只要等待就好,這個敵人也是正面近戰型的,他捕捉到的魔力肯定會毫無疑問的引向saber所在的位置。
那個人也是一樣的吧,跟自己,跟其他被莫名其妙召喚到現在,為了根本不知道真實性的東西而拚命廝殺。有人把他們當做魔法師經常帶在身邊的使魔。但實際上她是在死亡之座上處於最高位的英靈。servant說白了就是一種得到軀體的過去的英雄。接近精靈,其力量和地位遠遠超過普普通通的人類。既然servant(從者)都是像自己一樣的英雄,那說不定會見到認識自己的人。只要戰鬥,戰鬥,不停地戰鬥下去,那麼答案肯定就隱含在勝利的背後。只要在這場聖盃戰爭中取得勝利,那聖盃就可以補完自己不完全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