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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交差 文 / 末日先驅

    一個星期後,我們終於進入了堅毅城,走完了這枯燥、乏味、還差點兒晚節不保的淨化之旅。在這座斯特亞特片區最大的城市裡,西蒙親自接待了我們,當然,我沒好意思去。

    當費雷羅要帶我一起去見懷特的時候,我很猶豫,因為以少校的身份去拜訪一位元帥,似乎顯得太…自命不凡了。可是當費雷羅告訴我這是懷特自己的意思時,我心裡就…更沒底了!因為這兩年來我發現同鑄會的大人物們消息都邪了門兒的靈通,連那些你自己都記不太清的底細他們都頭頭是道兒,而我的很多記錄…著實都不怎麼光彩。

    可是我能說不去麼?當然不能。

    話說回來了,這可能也是我的一次機會,不是麼?

    懷特.黑豹,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立刻就把他跟那些熱帶地區的黑人聯繫在一起,但是當我們走進會客廳的時候,是的,並非我想像的那種大禮堂,能裝下百十人的那種,因為我總是喜歡把位高權重的人跟那些大場面聯繫在一起,就像安德烈作為一個小小的鎮級領導也總愛開大會一樣,簡直是…等等,我想說什麼來著?哦,懷特.黑豹!

    我見到了他,就他自己,連個副官什麼的都沒帶。

    「坐吧。」他微笑著說,聲音渾厚,語氣和藹。

    沒有多餘的寒暄,費雷羅幾乎剛坐下來就開始對他匯報清掃行動的種種種種,就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似的,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我不知道該不該插話,只好尷尬的待在一旁,臨危正坐的看著這位老者…白種人,五十多歲的年紀,不算整齊的花白短髮,滄桑的臉龐,下巴上有道明顯的傷疤。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正看著費雷羅,眉頭微皺,看起來很認真的聽著。穿著暗金色的全覆式騎士重甲,胸前別著那枚無論走到哪裡都足以引起轟動的徽章——張開大口,神似咆哮的黃金獅頭鑲在金質十字架上,這代表著他是守護者薩菲隆麾下的核心騎士,同鑄會的中堅力量,一位獅心元帥!

    其實「黑豹」並不是他的姓,而是他成為獅心元帥後的封號,這作為同鑄會高階領導的傳統已經持續了超過了四百年。在騎士、牧師、元素法師這同鑄會的三大傳統職業中,都會有幾個最優秀的人才被選拔出來,組成各自的核心領導層。騎士的叫獅心元帥,牧師被稱為狐尾祭祀,法師則是鷹眼魔導,每一個核心成員又會獲得專屬的封號,比如克裡斯蒂安.夜梟,盧西奧.蒼狼,還有懷特.黑豹。如今的同鑄會已經有十位獅心元帥,八位鷹眼魔導,以及八位狐尾祭祀了。至於這些封號是怎麼來的,誰想出來的,就不是該**心的了。

    有時候我在想,成為一名鷹眼魔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我實在沒法把伊格納斯從熔岩煉獄踹出去的話。不過就算這樣我跟星辰之間的差距依然不是一星半點兒,所以嘛…看來我也得弄一個像她那樣專門屬於自己的封號才行,烈焰魔君怎麼樣?太俗嗎?好吧,炎之霜降應該是個不錯選擇,像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寓意…我想不去了,因為我看到費雷羅站了起來,看來他已經匯報完畢了。

    「嗯…通靈師,通靈師…」懷特皺著眉頭沉思著,看來這果然是個大發現。然後他也站了起來,語氣嚴肅的說:「費雷羅,死靈法師又出現了,這是個壞消息,很嚴重!我們必須保證埃蘇雷格境內的亡靈被徹底剷除,並為每一個埃蘇雷格教區內信徒的安全負責!所以我不管這是不是阿倫的又一個遊戲,我希望你能再對埃蘇雷格進行一次全面搜索,費雷羅上校!」

    我看了看站姿筆挺的費雷羅,「不願意」這三個字已經明顯寫在了臉上,可他還是響亮的說出了:「遵命!」這兩個字。

    「好!」懷特拍著費雷羅的肩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記住,要有針對性,提高警惕,明察秋毫,決不能放過一隻亡靈!」

    完了,我懊喪的歎了口氣,又得繼續這該死的旅程了,真不知道我來這一趟是為了什麼!

    「對了,我會增派兩千捍衛者,還有兩名法師,一名牧師協助你,供你調遣。不過,我想把這個人留下…」說著,懷特把目光轉向了我,是的,進門兒以來的第一次。

    他說:「你好,索薩。」

    「啊?」我對這位獅心元帥突如其來的問候吃了一驚,一時間居然忘記了該如何回應。

    「我早就接到了費雷羅關於你的軍銜申報,批准令也已經簽好了,可我更想親口告訴你。」懷特微笑著對我說,我看得出他眼睛中的欣賞:「現在,我以第九軍團指揮官的身份正式向你發出邀請,索薩中校。」

    「啊?」我下意識的說,似乎就只會說這一個字了。

    「孩子,想成為第九軍團的一員嗎?」懷特又重複了一遍,臉上那和藹的微笑不減。

    哇哦,他是在邀請我加入第九軍團麼?我默默的問自己,只覺得突然掉進了雲霧裡,整個身體都飄蕩起來。我就這麼成為教會精銳部隊中的一分子了?不再是一支雜牌兒軍中野法師了?也不用再跟著費雷羅為了這些不入流的任務東跑西顛了?想起這裡,我心中突然糾結起來,這對於一路提攜我的費雷羅來說…好像實在不太公平。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接受!」費雷羅當胸捶了我一拳。

    「遵命!」我行了一個從軍以來最標準的軍禮。

    「很好,回去準備準備吧,我隨時等你來報道。」懷特頓了一下,語氣更親切了:「帶上你的娜塔莉。」

    我說什麼來著,他們什麼都知道。

    「費雷,其實我…」在斟酌了半路的措詞之後,我終於開了口。事已至此,我們終須分別。

    「行了,索薩,這是好事兒。」費雷羅用力揉了揉我的頭髮,語氣中卻夾雜

    雜著些傷感:「回去喝幾杯,為你送行。」

    「你為什麼不拒絕?」我問從第一杯酒開始就只顧自斟自飲的費雷羅:「你不是恨透了這份差事嗎?」

    「因為…」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懷特不喜歡被拒絕。」

    「可是…你至少…」我用力揮了揮手,打發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是啊,在懷特.黑豹這種級別的人物面前,除了服從,我們最好一句話都別多說:「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還能怎麼辦?再走一趟嘍,從堅毅城再轉回安樂城。」費雷羅端著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情緒依然低落:「差不多還得一年的吧,當然,前提是別再遇到什麼破事兒的話。」

    「然後呢?」

    「然後?」他愣了一下,好像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在至少沉默了一、兩分鐘,而他又喝乾了一、兩杯酒後,他才終於開口說:「我想退伍。」

    「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想退伍。」

    我吃了一驚,看了看酒瓶說:「你這也沒喝多少啊。」

    「沒有,剛才想了想,我覺得是時候了。」他長歎一聲,有些苦澀的笑了:「我十七歲參軍,二十三歲以軍士長的身份進入第九軍團,到現在十六年了,差不多了,真差不多了。」

    說實話,我沒聽明白。莫名的想起了剛認識他那會兒他跟我聊的那些——怎麼打壓異教徒,怎麼搶軍功,至今記憶猶新。當時我就感覺他應該還會在軍隊待很久,就算他把一輩子都扔給軍隊我想我都不會感到驚訝。可是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居然想卸甲歸田了,這讓我…

    「其實這兩年我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我留在部隊的目的是什麼。」還沒等我問出口,他就繼續說道:「我不缺錢,早就不缺錢了,自己帶隊伍嘛,想搞錢很容易的,這些你以後自然會懂。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們都在安樂城,我老婆還算賢惠吧,反正家裡的事兒從來沒讓**過心。我從軍那會兒就這倆理想,我記得特別清楚,現在都有了,不挺好嗎?」

    我沒說話,只是幫他加滿了酒,我知道他還沒說完。

    「上校是個坎兒,再往上就是將軍了,這一步很難,很多人卡了一輩子都沒混上去,而且以我現在的實力,跟鑄就騎士還差得很遠,可是…」費雷羅用力搖了搖頭:「我總是想爭一下,以我的年紀還有機會,不是嗎?再說了,十六年了,我所有的人脈幾乎全在第九軍團,一退伍,全沒了。」

    「那你還退?!」我忍不住說。

    「因為我開始覺得不值了。」費雷羅抬起頭,粗糙的手掌拂過臉龐,讓那些歲月的痕跡更加清晰:「我都一年多沒回家了,孩子們本來就跟我不親,現在更別說了。而且…我開始怕死了。你想過沒有,索薩,就半個月前,在枯葉鎮,如果沒那麼順利的話,我們可能都死了,就像拉一樣。」

    我端起酒猛喝了一口,不願再想起那段可怕的回憶。

    「所以我會問自己,再去拚死拚活的衝鋒陷陣,就為了一個職位,一個頭銜,一個所謂的榮譽,值得麼?何況多少人把命都賠進去了,他不也沒當上將軍嗎?!西蒙.斯特亞特你知道吧?多能打啊,立過多少軍功啊,可就是因為他的身體掌握不了光明之力,所以永遠成不了鑄就騎士,也就永遠當不上將軍,到頭來還不是只能提前退伍?!」說到這裡,他自嘲似的笑了起來:「在軍隊混,特別是領兵打仗的那種,有太多不可測了,前一秒你可能還在高歌猛進,後一秒可能你就死了!這在戰爭中很正常。」

    「我算是想開了,索薩,退了,就這樣吧,挺好的。回我的安樂城去,一輩子什麼都不缺,多好!」說到這裡,費雷羅的笑容開始變得釋然起來,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可你跟我不一樣,小子,這一年多來你的進步我都看在眼裡,不誇張的說,我從沒見過成長這麼快的法師!所以你就應該加入第九軍團,跟懷特去見見大場面,只要保護好你自己,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站在那兒的!」他伸手指向天上。

    「乾杯吧!」我端起酒杯,不想多說。

    夜深了,費雷羅已經趴在了酒桌上,鼾聲如雷。我搖搖晃晃的在軍營中溜躂著,也許這是我在這兒的最後一個夜晚了。還是忍不住會琢磨他剛剛的那番話,值麼?就像當年麥克白對我說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我是那個功成名就的將領,還是那堆拋屍荒野的枯骨?哪個幾率更大,可想而知。

    我開始困惑,甚至想一走了之。

    直到一個名字出現的我的腦海裡——星辰之淚。

    我想…足夠了!

    「嘿,聽說你要去第九軍團了。」身後傳來一個有點兒陌生的聲音,我循聲望去,就看到了迪菲婭。她裹著亞麻毛毯,看起來比記憶中憔悴了很多。

    「是啊。」我想我的笑容一定不太自然。

    「你…」她靠了過來,抬了抬手臂,可能是想牽我的手,可惜我的手始終都插在兜裡。她有點兒失落的笑了,聲音也變得不冷不熱:「你不會忘了我吧?」

    「跟著我吧,寶貝兒。」我第五次…或者第八次這樣對她說,撥弄著那紅裡泛紫的**,直到她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你應該知道拉能給你的一切我都能給你,可是我能給你的,他連一半兒都給不了。」

    「可我怎麼敢確定你會把這些都給我呢?」她把手伸進我的褲襠裡撫弄著,手法嫻熟。而她那被雀斑佔據的臉上也泛起了兩團紅暈,不知道是因為我說進她心坎裡的話,還是因為我伸進她雙股間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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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你,我還能給誰,我那可憐的女僕嗎?」我用力捏了一下,讓她叫出聲兒來:「拜託,寶貝兒,別逗了!」

    這些影像突然在我的腦海中閃現,卻遙遠的就像過了一百多年。「當然不會。」我這樣回答她,同時保持著笑容。

    「那…再見吧…」她躊躇了幾秒鐘,終於轉身離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著她,說實話,她那蕭瑟的背影令人心疼…可是我的一切,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靈魂…如果我他媽還有靈魂的話,終歸是屬於星辰的,當然,首先我得先祈禱她真的需要這些。而不是給這個逐漸遠去的迪菲婭。

    寶貝兒,我想,我們不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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