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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如此秘籍 文 / 月照花林

    回到府裡,遲染一看完信就暴躁了。

    師徒緣分已盡?孫鳥然和遲染她娘定的約定,是等到遲染有能耐把她折騰出府,她就不必再回來……而當時的遲染果斷在娘親剛走的時候,就每天想辦法請孫師傅、柳娘子回家歇著直到成功……

    什麼啊!怪不得話嘮大娘說,遲染不去這信就沒用,左右是個斷絕師徒關係啊!

    鳥然師傅,我以後再也不叫你鳥人了……你能回來不?遲染腦海中猛地冒出這麼一句煽情話,把自己雷得半死。於是甩一甩手裡的信封爭取把這句抹掉——

    原來信封裡還夾了一個紙條。

    「書房三排,底層,最右」

    鳥人師傅,你果然最懂我。不看到這張紙條,這輩子也不知道書房三排底層最右放著的是什麼。

    要說紙條上指的會是什麼,遲染第一反應是——肯定是學過後可以傲視武林無與爭鋒、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武林秘籍!誰人沒有武俠夢,此情不關老少年,兩輩子加起來不知道多少歲的遲染霎時間雞血沸騰了,渾身神采迸發。

    可是……這雞血短暫燃燒,還沒等遲染跑到書房呢,就冷卻了——鳥然師傅,徒兒如今斤兩實在太輕,無論什麼武林秘籍、驚世絕學,都不如您回來,和以往一樣天天坑我扎馬步比較靠譜!

    總算到了書房,遲染數到第三排,趕上前去,翻出來底層最右的書。是一個破本子。看清楚破本子封面兒上寫了啥,遲染的嘴角頓時抽抽了——

    毛毛糙糙已有些褪色的封面上,大書「雙修*」四字。

    遲染是飛一樣進的書房,爬一樣出的書房。太坑了。還不如武林秘籍呢,秘籍的話她用不了也能給別人用不是!雙修*呢?勸人好好滾床單麼?

    遲染默默地把破書放回去,猶豫一下,又拿出來,打開看一眼——萬一這破本子寫的其實是驚世絕學,雙修*是防人覬覦的幌子呢。

    打開扉頁,滿滿的拗口字,介紹了雙修來源和本書用途。大意為:雙修適應天地自然、陰陽調和,歷史悠久、來源正統!雙修有益武功精進!雙修越多,內力越強!每日一滾床單,就能天下無敵!

    翻到第二頁,字不再拗口,只有簡短一句:

    「雙修宗宗旨——夫郎在手,天下我有」

    再看第四五六七八頁……一直到倒數第二頁,都是糾纏在一起的春宮圖了。配上一些吐納之法,煞有其事。

    最後一頁寫著:「雙修之法,從一而終。若有換配,經脈逆行。有身驗者,無一存活。」

    翻完了合上破本子,遲染思考了一下這本「雙修*」的真實性。不得不說孫鳥然留給她這東西真心像江湖騙術。儘管看起來很像假貨,遲染最後還是把這個破本子團吧團吧、揉吧揉吧放自己懷裡,回房間鎖到了箱子底兒。

    從一而終啊……這輩子,自從那天見過竹真之後,遲染越發不明瞭感情。過後遲染捫心自問:難道,那就是她愛過的、為之喪失一切的男子?他不值,她亦已經不愛了。

    如今,她能想到最好的生活,是侍奉母親終老、夫郎孩子熱炕頭。無論娶的是哪個男子,她都會盡一個妻主的責任。至於從一而終……那個男子也會幸福的吧?

    如果一切和上一世一樣,自家正夫還要一年後進門,那麼這個雙修*暫時是用不著了。遲染不覺得這輩子還能對男色有什麼嚮往,所以,到時候就守著上輩子辜負的人,安穩度過此生好了。

    上輩子……是她沒做一個好妻主。

    她的正夫封執玉,人如剛玉,寧碎不全。

    最初對相貌的好印象過後,她厭惡了他的一本正經、厭惡了他的不冷不熱,也厭煩了他為數不多的話裡儘是說教。她釋放好意的時候,他永遠不解風情。即使是床第之間,她明明看見了他的動情,他卻仍保持著壓抑的狀態、彷彿公事公辦。

    新婚一年的相處之中,冷戰不斷。

    遲染明白,他看不上當時的自己,亦從來沒有動心過。他在盡為人夫的責任。

    可是最後,是他給她送了斷頭飯。

    名義為夫妻,當時已是十年未見。他的容顏幾乎沒有變化,只是整個人更冷、週身有無盡的清冷氣息。

    她當時狼狽不堪。他一如當初,衣服上的每一個細節都一絲不苟,頭髮亦梳得精緻,只是因為生活的磨難沒有了多餘的飾品、發上僅一根素簪。粗布衣裳,不掩風華。

    然後……久違的飯菜香到了嘴裡時,遲染忽然覺得,若沒有被竹真蒙蔽,與這樣的人共度一生,似乎原不是什麼難事。他梳得光滑不落一根髮絲的頭上,隱約的白髮,讓遲染知道,她有多失敗——他是她的正夫,他在她名聲狼藉的時候仍獨自照顧她年邁的娘親,他過的並不好。

    娘親去世了,遲府被人瓜分了,自己……也明天就不在這世上了。遲染彼時心酸,難以言語名狀。他一個男子,可有何歸處?

    相看兩厭的時光那時候已過去多年,遲染多年的愧疚積壓在心上。如果,她一直是他盡職盡責的好妻主……她便不會在牢裡等死、他亦不會有如此清冷寂寞。

    愛與不愛又如何呢?她所謂的真愛不過一場虛幻。倒不如尋常夫妻,相扶到老。

    臉上的曬傷已經大好了。遲染去鏡子裡一照,發現蛻一層皮之後,自個兒的臉雪白更甚從前——甚至變嫩了。

    既不見成效,遲染無奈地放棄了繼續

    續曬太陽。伸手嫌棄地在臉上捏出一個紅痕,遲染拔起牆上掛著的劍就往府中的武場走去。管它什麼雙修*,好容易回到少時,把生疏的劍法撿回來是正經。

    招式確實荒廢多年,生疏了,好在現在的身體足夠靈活,還沒有在酒色縱肆中掏空。畢竟是自己練了多年的,昨日又重看了劍譜,加之身體記憶仍在,幾個旋轉反身之後,遲染的招式便流暢起來。

    空曠的武場裡,只餘利劍破空之聲與少女矯健的身姿——若是鳥然師傅在,看見她主動認真練習劍法,定然會高興的。想當初每天把遲染摁到武場上也是件頗費心力的事兒。

    遲染沉浸在這久違的劍意之中,十分暢快,她不斷地把自己生疏的部分一遍遍找回感覺來,不知不覺竟已過了一個時辰。

    「小姐,可要用午餐?」來的是古姨,平日負責維護武場。她看到遲染停下來歇息,一邊遞上了茶水一邊問道。

    「不急,時間還早。古姨,先過來陪我過幾招。」遲染抿一口茶水,臉上淋漓的汗水,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是。」

    喝過了茶後,遲染拿起同茶水一起端來的布巾,簡單往臉上抹一把,再次步入了場地。兩世相加至今,遲染從未曾如此爽快舒暢。前世不願讀書、不願練武的自己,究竟在幼稚什麼……她是要永遠做娘親抱在懷裡的小肉糰子麼?

    刀劍你來我往,古姨最初只是格擋,遲染出聲訓誡之後也開始主動出擊。

    荒廢的功夫補不回來,古姨一主動,遲染便覺吃力了。須臾刀刃已在眼前,遲染揮劍格擋,不查古姨伸腿橫掃,匆忙間跳起已是有些緊迫。落地時尚未站穩,刀刃又到腰間,遲染只此時格擋只會跌倒,索性不去擋刀,先倒到地上,一個驢打滾兒的姿勢滾離危險……

    古姨沒想到自家小姐遲染能有此動作,一愣。遲染笑著給她膝蓋一腿,正準備把她掃倒了揮劍上前……遲染笑容僵住了。

    因為,古姨空翻一下並未倒下,迅速把刀指向遲染胸前。遲染又是狼狽格擋……

    如此反覆,古姨實力比遲染略強,遲染全力以赴、適時躲閃,竟也是對招許久。到後來遲染體力不濟、腦袋由於體力不足也變得不甚靈光的時候,古姨曉得再讓就沒意義了,於是一刀挑了遲染的劍。

    「小姐恕罪。」古姨挑完了遲染的劍,自己也放下刀。

    「今日你讓我頗多……卻仍能讓我曉得自己的不足之處。且後來,我體力不濟,古姨結束的很是時候。時候不早,我回房了,古姨也去吃午飯吧。」

    遲染不知這一襲話,成功地改變了她在古姨心中的形象——

    以往小姐哪次不是對練武能躲則躲,躲不過才勉強應付的。從前與孫師傅過招,小姐自然沒試必輸,每次輸了之後定然求著孫師傅下次多讓些、最好能直接讓她贏了了事。可是今天小姐不但主動來武場,而且還與她說出這一番話。古姨看著遲染離開的身影,老淚盈眶——家主啊,小姐終於懂事啦!

    身為遲府的老人,古姨是看著遲染長大的,一心盼著她好、遲府後繼有人,所以才會為這麼點兒小事兒感慨如此。人到中年感慨多,古姨眼眶濕潤,咧嘴笑得原先皺紋並不多的臉上有如風中菊花。

    遲染沐浴後吃過午飯,雖然疲憊不堪,還是決定給遠在張王縣的娘親去一封信。

    上輩子不孝,娘親走了以後因為賭氣娘親不陪她,行事更加無法無天,一年時間把自己荒廢得不成樣子。

    種種行徑,是她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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