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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章 趁人之危 文 / 月照花林

    說是簡單的處理,但遲染這一身傷是沒幾個人敢動的,就連清理也變得十分危險,所以眾人只在還流著血的地方纏了繃帶,清理了沒受傷的臉部,其餘一概是不敢動的。

    書院院首也已到來,坐在一邊等待李老。學子在書院之中受到野獸襲擊,是大事。來書院中的都是學中翹楚、也都是各家中較為看重的人。若是今日事情處理不好,以後人們放優秀的年輕一輩進書院時,都會多一層顧慮。但是狼群襲擊的事情已然發生,所以今日,她必須盡力保證救治過程不出紕漏。

    回春堂的學徒收了很多,李老認的徒弟卻只有封執玉一個。出診時常帶著的,也只有封執玉一個。聽聞遲染重傷、生死未卜,李老急忙讓封執玉收拾了外用和退燒的常用藥,隨她趕往碧江書院。

    匆匆趕到時,李老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的夠嗆——臉上因為靠近頸部,被保護的很好,幾乎沒有一點瑕疵。這也是遲染身上唯一一塊完整的地方了——白玉樣的臉以下,脖頸上猙獰的傷口,渾身交錯的抓痕、咬傷……如此一鮮明對比,更是觸目驚心。

    最要命的傷口,是在背部。血肉翻出,混著污物和衣服碎片,深深的傷口橫貫而過。李老饒是聽聞描述是生死未卜,也沒想到見到如此殘破不似人形的遲染。明明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人,轉眼就這樣躺在那裡悄無聲息了。

    封執玉本不想再見到遲染,亦沒想到真能傷這麼重。本著醫者本色前來,亦是十分震驚。這一世的遲染貌似大傷小傷不斷,每次見到的時候都多少有些狼狽。等見到慘烈如此的傷情,只單純將遲染看做了病人,除了煮藥他已無暇去想其它。

    李老簡單交待後,眾人都暫時到了外間,便開始處理傷口。封執玉在書院廚房裡煮了器具和降熱退燒的藥,李老給遲染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親自清理包紮了整整兩個時辰,大汗淋漓。

    身上的傷口處理好後,李老喊進了封執玉,一起處理手腳的傷口。除卻一點小意外——就是清理遲染手上殘餘木屑的時候,她的手仍是下意識緊握——其它一切順利。

    「遲染!」

    遲府眾人趕到時,遲染身上的傷已經包紮完畢。丘棠進門便看見她如此蒼白的面容,缺乏生氣,只呼喚一聲想著她能醒來說句自己沒事。平時彷彿有無窮無盡精力的一個人,安靜下來時顯得如此脆弱。

    意識到躺著的人無法應答自己,丘棠將目光轉向一邊的李老,拱手垂拜,「晚輩丘棠,是遲染摯友。冒昧敢問李老,遲染可還危險?何時能夠醒來?」

    「還請放心,性命無虞。少則三五天,多則三五月……總歸醒來就是好的,不會有遺留的病症。夜半還要發一回熱,也無需擔心,我會對症下藥。只是這脈象之中還有中毒跡象……需以後慢慢調理。」

    雖然有些不盡如意,聽到性命無虞,且以後不會有後遺症,丘棠稍稍放下心來。然而一句中毒,又讓放下的心重新吊了起來——

    「中毒?」

    「沒錯,中毒。雖然此時這毒已對身體無礙,但恐怕這毒說明小染這番遭罪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李老上了年紀,為了保存精力之後更好地診治遲染,包紮完吩咐好,便在院首的安排下去旁邊的房間休息。安排好後院首離開,書院同窗也漸漸散去只剩林錦繡。

    封執玉則留著以防萬一,還有丘棠、紫木和水輕留下來守夜。

    眾人散去之際,遲羽芳姍姍來遲,一臉關切——

    「我可憐的妹妹!怎的成了這般模樣,不知如何了?我身為姐姐,是不放心的,不如在此守夜,諸位便去休息吧。」

    「不勞費心。遲染如今已無大礙。」她要守夜?這個表姐平素與遲染關係不好,丘棠也是知道的。忽然來守夜,令人費解,雖猜不到居心何在,丘棠也不敢放手。

    「丘棠小姐怎麼也是外人……我卻是和小染一樣姓遲的。姨母不在,羽芳自然要代為照看妹妹。怎麼,要你這個外人來回絕我?」

    丘棠一時語塞。她確實是外人。在場的紫木只是下人,水輕則是跟著丘棠來的,還真沒人能拒絕的了她。至於唯一能說上話的柳娘子,昨日剛剛因事動身離了京城去找遲染她娘。

    「那便一起守吧。」丘棠說道,「我與水輕是斷不能離開的。」

    「屬下雖是下人,也不能離了主子。」紫木趕忙說道。

    遲羽芳本是堵著一口氣的——那麼周密的安排,還能給她逃出來。剛才一句「已無大礙」更是噎得她肝兒疼。遲羽芳也顧不上娘親說的髒手與否了,只稍稍做了準備便要加把勁,來送她遲染一程。

    「如此……不如一起為妹妹守夜?」雖然要留下這些人礙手礙腳,但至少沒人能有這個份量說走她。

    丘棠與紫木,只得默認。

    捏了捏袖子裡的香囊,遲羽芳咬牙——左右他們也不會懂。封執玉留著,卻是會壞事。對著一直以來坐在床邊一言不發的封執玉,還有腰間佩劍站在丘棠身邊當佈景的水輕,遲羽芳換上了關切的笑容:

    「兩位公子,已有我們守夜,不如先去休息?兩位畢竟為男子……熬夜傷身啊。」

    水輕正欲開口分辯,已有丘棠說話:「不勞費心,我未婚夫武藝高強,站著亦可調息休息。」

    水輕聽著「我未婚夫」四個字,恍惚一愣,卻也沒有當眾反駁。

    武藝高強……遲羽芳聽到這裡一身冷汗。還好她放棄了假借餵藥往遲染喝的藥中摻東西的計劃。若是水輕真如丘棠所說,那眼力就非常人能比。拿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遲羽芳又再接再厲地勸著封執玉:

    「那封公子不如先行休息……」

    「多謝遲小姐美意。只是家師命我在此守候,執玉不能能擅自離開。」

    「外間便有坐塌,算不得離開,封公子先行小憩也好養精蓄銳……」說著,遲羽芳一屁股就坐在封執玉旁邊。這是好得手的位置,男女大之鑒,她坐下了封執玉怎麼著也得挪挪吧?

    封執玉卻神色間多了慌張。似是有何難說事,只略微抿唇,並未移動:「多謝美意,只是師命難違……」

    遲羽芳一著急,碰到了封執玉攤在床上寬大的袖子,卻感覺似有異樣。

    「執玉需時時診脈,還請遲小姐另尋坐處……」封執玉向來不擅長謊言,這話語間的慌張意味已經很濃。

    遲羽芳假作無意,實則故意順手掀起了封執玉的袖子——此舉唐突,但她相信看到的絕對值了。

    失去了寬大袖子的遮掩,遲染手裡緊緊握著封執玉的手,就這麼暴露在眾人眼前。形狀扭曲的手指纏縛了青蔥白玉,正是方才清理木屑時握上的,怎麼也分不開。

    「這……」

    「還請……遲小姐另尋坐處。」封執玉強自鎮定,眉眼間的閃爍卻暴露了他此刻的窘迫。

    正是清理木屑的時候,遲染握上去的。李老也看到,只是兩人針灸蠻力都試了愣是掰不開,也不敢讓遲染傷上加傷,封執玉只得用袖子遮了,想著明日再想辦法。聽人描述了當時情況後,他估摸著,遲染是把他當那顆樹了。

    「抱歉,委實抱歉……在下莽撞了……」遲羽芳又是拱手鞠躬,又是連連道歉,誠惶誠恐樣退回了旁邊的椅子上,心裡卻是暗喜。她改變主意了。這香囊今晚看來沒有機會拆開,她就不拆了。她有更好的主意。

    「無礙,也是清理傷口時無意握上的……見笑了,還請遲小姐人前不要聲張。」封執玉說著,坦然調整了與遲染連握的手的位置,重新覆上袖子。只是這袖子,都快被眾人的目光射穿了。

    紫木與丘棠則內心共同想著——臥槽!簡直閃瞎狗眼!主子/小染啊,你都這樣了還念念不忘握人家小手!

    看著封執玉強自鎮定的窘樣和坐得筆直的腰板,遲羽芳心裡樂呵呵笑嘻嘻,面上維持著完美的關切表情,心甘情願守了一夜沒做一點小動作。

    活著吧,你活著吧……你又找不到我,我以後有的是機會整死你。在此之前,我得讓你過得不那麼如意。憑什麼你一個旁支所出的,要我正兒八經嫡出大小姐擔驚受怕這麼些時候?死了倒不如活著有趣多了。有我在,你也甭想上演浪子回頭的戲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才是正理,姐姐等你醒來會好好對你的……

    現在,此刻,姐姐很樂意搶走你的心上人,也不介意娶一個美人。

    遲羽芳第二天回家第一句話就是對她娘說:「娘親,女兒看上封家ど子封執玉了,品行端正,相貌清麗,還請娘親為女兒提親。」

    封執玉比遲染稍大,正當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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