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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行卑鄙 文 / 樓一畫

    周氏兩眼一翻,險些栽倒過去,兩個丫頭連忙扶住她,又是掐手心掐人中才給緩過來,周氏猛地一下抓住二人的手,「老爺!老爺呢!」

    「老爺早走了!」出了這樣大的事兒,哪個心裡不膽戰,紀大老爺尚不及仔細打理,只略略整頓了裝束便就急匆匆去了。

    兩人合力將她扶到了榻上,柳紅才又繼續道:「太太萬不好再激動了,老爺既去了衙門,就必定能擺平了此事,咱們此刻該做的便是在府裡靜心等候,萬不能自先亂了陣腳。」

    周氏一下子癱軟了身子,愣怔許久,又突地彈跳起來,「快!筆墨伺候!」紫霞剛一轉身,忽地又被叫住,「停下!耽誤時辰,紫霞走一趟,務必請大老爺出面。」

    這大老爺便是指的周氏娘家大哥了,她想的清楚,這一家勳貴得給個三分情面,兩家勳貴只會更好,沒有更壞。周氏見紫霞去了,便再也坐不住,在地上來回走動不停,心裡一刻不歇的求天告地,只盼那受害的一家是個庶民才好。

    ……

    紀大老爺天色將亮時才回來,帶著一身寒氣步進屋,臨走時尚還鎮定自若,回來時卻是鐵青著一張國字臉,滿目怒火。

    周氏在屋裡坐立不安,聽見動靜就奔到了門邊,不顧去看紀大老爺臉色,伸著脖頸就往外看,竟是半個人影也未瞧見,心裡「咯登」一下,面色又青白幾分,回頭就焦急發問:「江兒呢?我的江兒呢?老爺怎地沒帶回來!」

    「還帶回來?我真恨不得沒他這個兒子!」紀大老爺背手立在桌前,怒地揚手就砸碎一隻茶盞,「這個孽障!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往日早叫你嚴加管教你偏是不聽,這下好了,為著一個娼妓竟還惹出了人命,官府已經緝拿,鐵證如山,除非受害那家不再追究,否則,便難逃牢獄之災!」

    周氏猶如五雷轟頂,僵在當場久久回不過神來,過了許久,才一下跌倒在紀大老爺腳旁,失控地哭喊起來,「老爺為何不救他出來!那章大人不過年初剛上任,初來乍到,任事都須酌情考慮,咱們多送些銀錢去,就不信他不識趣!」

    「我何嘗沒試過?可人家似是半點不著道!倒似清正的很吶!」紀大老爺重重歎一口氣,甩甩袖子在桌前坐下,思起他與大舅子好話說盡,那章大人卻仍是一副油鹽不進、裝傻充愣的模樣,心裡就七上八下,片刻不得安寧。

    這小兒子平素再是不得他喜歡,可終究是他紀家的骨肉,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鋃鐺入獄。

    周氏這時已經被丫頭扶起來,抹了眼淚慢慢鎮定下來,知道自己再不好添亂,只一雙眼睛殷切切地看著他。

    紀大老爺驀地站起身,看她一眼道:「也莫太過憂心,身份擺在那,量他不會傷人,我這就去林大人家裡走一遭。」

    這林大人便是前任青天大老爺,與紀家算是有些交情,現任章大人不賣情面,老交情的林大人卻不好不賣。

    林大人已是花甲之年,吃好睡香體健不說,整日裡最大的愛好,便是修剪園林,侍弄花草。

    這日照舊鑽在園子裡擺弄,下人便報,「紀家大老爺來了。」

    他心底稱奇,不及換身衣袍,出來就見紀大老爺候在廳裡,一副焦慮不安的模樣,見他一來趕忙就迎上來,揖了一禮,「今日實屬唐突,還望老兄見諒,小弟有一要事相求。」

    林大人本還要同他侃上兩句,一見他神色有異,便放下取樂之心,引他進了書房。

    紀大老爺道清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為這麼個不省心的兒子,林大人不免也長吁短歎起來,「這事我倒是聞見了風聲,只當你輕易便可解決,沒想……倒是我疏忽了,你且先回,我派人細細再去打探一番,明日再予你答覆。」

    紀大老爺一宿不曾睡好,趕在林大人用完早飯後,便再次登門。

    林大人請他坐下,待丫頭上了茶退下,才沒頭沒腦地來一句,「你可是得罪過薛家?」

    紀大老爺懵了片刻,才道:「老兄何出此言?倒是不曾有過。」

    「那就奇了。」林大人捋捋鬍須,「那受害之人,正是薛家的下人,沒道理為著個下人打抱不平,就不顧忌兩家因此解仇?」

    「原來如此。」紀大老爺一瞬回味過來,怪不得章大人不為所動,原是薛家在背後搗鬼!

    只這薛家為何要這般做?

    臨走前林大人還給他出主意,指路他親自登門拜訪一回,探明了薛家用意,總好比在家中蒙頭轉向的好。

    為著不顯唐突,紀大老爺回府就派人送去一張拜帖,因是當務之急,時間便約在了當日下午。

    兩人草草用過午飯,周氏頂著一張憔悴的臉問道:「老爺這時候去薛家做甚?」又似想到了什麼的,聲音一下變得尖銳起來,〞江兒出事,可是薛家害的?」

    紀大老爺這會子急著出門,沒空同她解釋,周氏卻只當他這是默認了。一時氣的渾身顫抖起來,待紀大老爺遠的再瞧不見身影,揚手就將手邊的茶盞重重摔在地上,「果然是那個掃把星!」

    柳紅紫霞兩個聽得明白,對視一眼,才又各自在心裡歎氣:佟姑娘怕是要不好過了。

    ……

    紀大老爺進了薛府,薛府下人怠慢無禮不說,光說他在這會客廳裡等候許久,不說薛家主人,光是連個府裡像樣的管事都未見著。廳裡除了幾個隨侍的丫頭外,便只得他這一個客人。

    紀大老爺心下惱火非常,暗道這薛家果然是粗俗無禮的暴發戶人家,

    竟是這般不講究禮節,半點待客之道也無!

    許是見紀大老爺面色沉下來,廳裡幾個丫頭心下微有些發楚,背著他相互使了個眼色,才有兩個丫輕手輕腳退出去。

    須臾,便捧了茶進來。

    紀大老爺碰也不碰,心下冷哼一聲。壓了壓火氣,正要打發個丫頭再去傳話,廳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叫紀老爺久等了。」金大作勢哈一哈腰,動動眼珠子,面上笑容可掬,「實在不巧,老爺清早便出門辦事去了,這會子還未回來,二爺昨晚上吃多了酒水,這會子正倒在榻上養精神。原說躺一躺便能好的,誰想這時候腦袋還疼著,不好親自出面會客,因此特派了小的前來問候一聲。」

    紀大老爺原以為正主來了,誰想竟是來了個狗腿子,還一張口就一大堆托詞借口,態度敷衍輕慢,惡劣至極!心裡本也慪著一口氣,這時間更是到了忍無可忍,當即拍案而起,「休要再應付敷衍,只去跟你們二爺說一聲,怎樣才肯罷手!」

    金大卻是半點不楚,面上斂去笑意,倒是顯得一本正經起來,「小的心下不明,倒是臨走時,二爺讓小的傳一句話給您,說是紀老爺家的外甥女兒倒是不錯,很一副溫柔小意的模樣,咱們二……」

    「無恥之徒!小人之舉!」不及金大話道完,紀大老爺便怒不可遏地拂袖離去。

    金大望著那暴怒之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無辜地摸摸鼻子,「……那就等著替紀二收屍罷。」

    金大回身就去匯報戰果,薛二爺哪裡是吃多了酒,倒在榻上精神不濟,這會子明明悠悠哉哉地歪在羅漢床上,邊上還跪著兩個服侍的丫頭。

    薛二爺聽見他回來的腳步聲,眼睛也不睜開,含糊就問一句,「怎樣?可是被氣走了?」

    「二爺英明!可不就是!臉都叫氣青了!」金大狗腿地湊近。

    「起開!」薛二爺想也不想,朝著他大腿根上就是一腳踹上去,「濁氣逼人!」

    金大嗷叫一聲,正委屈地揉著大腿上的軟肉,才又聽了薛二爺語氣輕鬆肆意地道一句,「倒是難為他這個讀書人了。」

    「嘿!」金大揉著大腿,聽了這話又忘了之前挨的一腳,不怕死地又湊上來,「二爺怎地不急?奴才瞧這紀老爺是個正人君子,怕是不會同意將佟姑娘送進來?」

    「哪個許你呼她閨名了!」薛二爺照著他腦瓜就是一掌。

    眼冒金星的金大好不委屈,「那該喚甚!二爺給奴才說說!有話好好說不成,非得這樣動手動腳的,奴才便是下人,那也是有血氣的!再說奴才也未喚佟姑娘閨名啊!要依這個,不知您還須揍多少個人才算罷休!」

    「咳咳!」薛二爺咳嗽兩聲,見他一個大男人故作委屈地癟嘴,頗覺刺眼,不耐煩地呵斥一聲,「給爺閉嘴!再給我嘮叨,便將你送出去!」

    金大趕忙恢復過來,挺直腰桿,整頓頭面,又恢復了平日正經模樣。前不久就有一個爺看上了他,問二爺討要了幾回,好在二爺還未使喚膩味他,將他保了下來,可那位爺如今還惦記著。

    二爺自來行事肆意,沒準兒哪日心血來潮真個將他送了出去,那他才要哭爹喊娘呢!

    「二爺,可怎辦?」言歸正傳,金大又憂心起來,連帶著岔開了話題。

    「能怎麼辦。」薛二爺狀似無意的來一句,「寬限他一日,後日若是還無舉動,你便再往衙門走一趟。」

    金大會意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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