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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章 製藥丸 文 / 樓一畫

    眼見三年舉辦兩回的院試迫在眉睫,各地童生都在為著能一舉考中生員,從而獲得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而挑燈苦讀。既是下定決心絕不重蹈前世的覆轍,陸敘便只能暫時放手醫館的事務。

    前幾日,陸敘就領著兩個徒弟上山採草藥,這幾日頻頻見他在配藥方,一時吩咐枳實將草藥一一分類出來,擱在後院曬了幾日又叫巴豆搗碎研成粉。今日又吩咐了二人將那藥粉一一調蜜進去揉搓成丸狀,之後便用小瓷瓶一一裝起來封死。

    紅花在旁疑惑了幾日,終是忍不住開口問他,「師哥,這是為哪個制的?」紅花柳眉倒豎,這師哥她是十分瞭解,近日來總見他凝眉沉思,不難看出心中有事,只她並不知是何事擾了他。

    「紅花。」見她開口相問,陸敘便直接告訴她,「師哥近日瑣事纏身,興許會有一兩月不在館內,你要好生照看。要是碰到疑難雜症,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便莫做那無把握之事,大可好意勸告他去尋旁的大夫。這幾瓶藥丸,不日便會有人來取,你聽她自報家名是那紀家之人,且身患心疾之症,便是無誤。」

    要說紅花先時還在疑惑這藥丸是制給誰的,這時間一聽他要離館兩月,一顆心都變得焦躁起來,「師哥!你是出了何事?為何要耽擱這許久?」

    「並非壞事。」陸敘並不願與她明說,再次囑咐了兩個徒弟他離館期間應注意的各項事務,便離開不說。

    枳實還在摸著腦袋,心裡微有些暗樂,不是他心中不喜師父,而是沒了師父在這便沒人再會管他整日背這記那的,亦再不會動不動就挨罰了。

    他這裡正暗樂起來,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來,抬頭就見紅花師叔面色難看至極,心裡剛叫一聲壞了,那女魔頭就伸手賞了個爆栗。「你個臭小子,別以為姑奶奶我不知你心裡想什麼,趕緊給我回去幹活!」

    枳實「唉喲」個不停,捂著額頭一步一回頭地去了後院。

    館裡一時只剩下紅花與巴豆,紅花坐在椅上翹著二郎腿兒,招了手喚他過來,「派你打聽的事兒,可都打聽著了?」紅花隨意地撩一撩掛在白嫩耳垂上的紅玉耳墜子,往上挑的鳳眼朝他身上淡淡一掃。

    巴豆直著眼睛盯住她的耳朵瞧了好半晌,吞了吞口水,方有些磕磕巴巴回道:「回,回師叔,打聽著了一點,怕是近日來才入的青州。姓甚名誰不知道,光打聽著是位尚未出閣的姑娘,聽那左鄰右舍說裡頭排場倒像不小,院子裡整日都有僕婢穿梭。」巴豆撓了撓下巴,眼睛一亮,「哦,還,還有一事,傳言是來此地養病的,旁的就沒了……」

    「來此地養病……」紅花瞇了回眼,片刻後才慢悠悠站起來,「行了,我去後邊歇著了,你在這好好守著,師哥不在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有人來便去後院尋我。」不等他應下,扭腰便走了,巴豆看著她曼妙背影好一會子,才回過神來嗯了一聲。

    ……

    果不其然,兩日後便有人來請大夫。

    師哥不在醫館,紅花這幾日便有些心不在焉,面上亦是少見的陰晴不定。她看著這兩個氣喘吁吁的丫頭,自是記得這兩個曾來請過師哥,「陸大夫不再,還請另擇良醫。」

    平安一聽完,眼圈便是一紅,「怎地會不在?這可怎麼辦?勞你們去尋他來可好?我家姑娘正遭罪呢!」平安為主心切,這紀大爺囑咐的話,她亦是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知道這陸大夫同他是故交,且又同他打過幾回交道,自覺熟稔了起來,因此一得知姑娘身子不適,頭一個想尋的便是他了。

    「姑娘這話說的,合著陸大夫是專為你家姑娘一人醫病的?」紅花忍不住沒了好氣,「陸大夫此番去了異地,你若是願意等,你便等,大可隨意。」紅花說著就撩起布簾,拍拍手進了後院。

    平安沒想對方這樣無禮,若不是礙著陸大夫的面,她早要同她爭吵起來。這時邊上福兒忍不住拉拉她袖口,「平安姐姐,這可怎麼辦好呀?」

    「既是不在,咱們便只得尋了旁人去。」平安兩個結伴剛要走,身後靜了老半天的枳實就忍不住叫一聲,「兩位且慢,敢問府上可是姓紀?」

    枳實摸了摸腦袋,暗暗為方才紅花師叔的態度感到稀奇。平安兩人停住腳,默了半刻方答了是。那枳實聽了又問,「再問一句,你家姑娘是何症狀?」

    平安自然照實答了,那枳實一聽,便忙將師父囑咐下的幾瓶藥丸送到她手上,「這是師父走時留下的,說是給那紀家的,且身患心疾的用,想來便是你家姑娘無誤,快些拿回去罷。」

    平安先時還有些愣怔,可隨即便是欣喜,心裡雖還有些疑惑,可這時候已顧及不了其他,當下謝過不提。兩人走在半道上還是放心不下,到底又新請了一位老大夫回去。

    那老大夫把完了脈,歎一口氣就準備開方子,哪知平安這時候卻湊了上去,「老大夫,可否幫我瞧瞧這是個甚的藥丸?」

    那老大夫「咦」一聲,湊近了眼睛仔細看了一回,又倒了兩顆出來聞上一聞,片刻之後就激動的面紅耳赤起來,「你,你這是哪處得來的?」

    老大夫語氣過於激動,平安不由嚇得往後退一步,「這是那城西陸氏醫館的陸大夫制的,敢問老大夫我家姑娘可能服用?」

    「原來是他。」那老大夫捋捋鬍須,面露喜意,「能,大大的能,這個藥方配的好哇,配的妙哇!老夫怎地就未想到呢?」說到此處,他不免皺眉歎氣起來,「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啊!」

    老大夫長吁短歎個不停,更甚執筆蘸墨在紙上寫了一寫,平安立在一旁毫無頭緒,羅媽媽只當她又話多耽擱姑娘治病,近前就斥責一聲,「什麼時候了還不長點心,

    趕緊一邊去。」

    平安吶吶地退到一旁,那大夫聽見響應方回過神來,「哦,並非是這婢子之錯,卻是老夫耽擱了,她手上拿的那藥可服用。方纔我見那瓶上還黏了紙片,想是怎個服法用量俱是寫明,既有陸大夫診斷在先,那老夫便去了。」

    羅媽媽還有些懵,派如意包了診金將人送出去後,方回過頭來尋平安。

    平安這時早理出頭緒來,喜得一下衝到了榻前,掀開床幔就要喂佟姐兒服藥。羅媽媽不明她在做甚,當下被驚得不行,一把桎梏住她,「這是甚!你就要給姑娘吃!」

    這時如意也進來了,平安一字不落地道明瞭前因後果,幾個不知情的方鬆一口氣。羅媽媽看一眼緊閉著雙眼兒的姑娘,一雙黛眉蹙的緊緊的,心裡就發急,「既如此,那便趕緊餵了姑娘服下。」

    平安自是贊同,將懷裡幾個藥瓶兒取出來看了又看,按照上頭的囑咐分別倒了一顆兩顆出來,如意一端來溫水,三人一個捏口,一個扶身,一個餵藥餵水,折騰了好一會兒方才見姑娘吞下去。

    羅媽媽命如意又去絞了熱巾帕來,細細給姑娘擦了擦滑出來的水兒,掖了掖被子,又摸了摸姑娘的額頭,方才拉好床幔。三人也不離開,便坐在離床榻不遠處歇著,羅媽媽低聲道:「這陸大夫倒真是個有心的,往日咱們偏頗了。」

    平安兩個點頭,「這倒是不錯,可我瞧他那師妹卻不似個好人,陰不陰陽不陽的,態度惡劣不說,陸大夫吩咐下的事還想瞞著我。」

    羅媽媽畢竟是個過來人,聽完便明白過來,「這倒也是個麻煩事兒。」

    她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好容易得大爺引見這麼個算是慢慢熟稔起來的大夫,盡心盡職不說,平素半夜裡去請竟也能請進來,正是大好的事兒,偏偏裡頭又有這麼個妖精在作怪,羅媽媽不免暗自憂起來。

    如意想來亦是明白過來,見羅媽媽面色便知她心中的顧慮,因此亦壓低了聲兒道:「我倒瞧這陸大夫有幾分正氣,他那愛作妖的師妹定是左右不了他。」先不說這話准不准,幾人到底是心裡鬆快一些。

    佟姐兒這身子,一年總有幾回犯病犯得厲害,羅媽媽幾人雖是十幾年來皆是這般經歷過來,暗裡早該麻木無知覺才是,可抵不過心裡為主心切,回回都驚惶不安。

    佟姐兒次日醒來,眼神還有些渙散,整個人虛弱的連根手指頭都動不得,她不吭一聲地望著帳頂,覺著這樣的日子簡直是暗無天日,生不如死。

    自打出生身子便不好,從小到大旁人能做的,她皆不可去做。

    不是怕吹著了風,便是怕淋到雨。這些她皆可接受,怕就怕在沒完沒了的疼痛常年伴著她,每每犯起病來她就想一死了之,可待她捱過了一回又一回,哪怕是只得一線生機,終究都是想要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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