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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現腰封 文 / 樓一畫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皆算相安無事,可就算這般,主僕四人仍舊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佟姐兒自那日開口問了兩句,之後幾日便少再開口,整日裡凝著細眉,不知一人又在思甚。

    近日來一連落了幾日的雨,所幸白日響完了雷,夜裡隔著一扇門窗一道簾卻還可聽見那「嘩啦啦」的大雨聲。如意正往屋角的香爐裡添著除潮祛濕氣的香料,回頭便見姑娘不知何時立在了窗邊。

    眼下雖是夏季,可礙不住落了幾日的雨水,入了夜到底還是生出幾絲涼意來。如意憂心走近了她,還未開口便被一股涼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原來那閉合的窗子早叫姑娘支開了一條細縫,這風便是走那細縫裡鑽進來的。

    如意趕忙合上了窗子,摸上姑娘的手就是冰涼涼的,她心裡一急,語氣便有些不當。「姑娘太隨性了,回頭若是受了涼苦的還不是您自個!」

    如意面色沉下來,扶了她到床邊坐下,蹲下/身子正要為她褪鞋,佟姐兒卻細聲止住了她。「慢著,我還不願睡。」佟姐兒蹙著眉,錯過她再次來到了窗邊。

    這幾日她靜下心來想了一想,覺著當日離開紀府實屬衝動之舉。那周氏心中之所以不待見她,無非就是覺著她配不上表哥,她留在府裡一是擋了人家的道,二是能叫周氏徹底放下心防不再暗害於她。

    當日光想著離開那叫她不得安寧的地方,一心以為遠離了是非之地,孰不知這是非哪處也有。她口上是說這輩子不嫁人,可身為一介無法超脫紅塵世俗的弱女子,哪個不想有個安穩的家歇腳,有個結實的臂彎依靠。

    壞就壞在自個一直心懷死結,說是說來了新地一切重頭開始,可昔日被人輕薄之事卻不好輕易抹殺,竟是時不時就要冒出來攪亂她原本將要平靜的心湖。

    想到這裡她不免紅了眼,思來想去這樣的日子實不是她所要的,若是叫她這輩子就這般認命妥協了,說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甘心的。

    屋子裡靜謐許久,如意已立在她身後多時,姑娘自小性子安靜少言,平素有個甚的想法,若沒人主動去問,她便從來不主動道出來。她幾個早習慣了,可這時間觀她面已顯出倦容,只好閉住口扶她上榻歇下。

    提心吊膽這幾日都未發現不對,幾人堅守的心防便也漸漸鬆散些下來。羅媽媽近日來一門心思全在管理內院事務上,反覆敲打了一眾下人,弄得一院子的下人皆有些怨聲載道起來。

    這天色好容易放了晴,正午間的蟬鳴叫個不停,佟姐兒坐在臨窗的軟榻上托腮翻著詩集,倆丫頭一左一右為她搖著扇。如今沒了冰塊兒,屋裡子只能提進幾桶井水擱在角落處。

    佟姐兒聽見腳步聲便循聲望過去,見是那羅媽媽正走外頭進來,一張圓臉叫正午的日頭烤的通紅一片,滿腦門兒俱是汗水,便指了平安過去為她拭汗。

    平安自桶裡舀了兩瓢井水出來,將那巾帕浸透了擰乾方才送到羅媽媽手上,羅媽媽誒一聲伸手接過,擦了一回面又喝下幾口涼茶才走近佟姐兒。「姑娘怎地未去瞇一眼,這大熱的天最易困乏了。」

    「白日睡足了,怕夜裡入不了眠呢。」佟姐兒合上詩集,捧起手邊的茶盞抿了兩口,方問,「媽媽這是走哪去了,竟熱的滿頭大汗回來。」

    「還能去哪兒,左不過去瞧了眼底下的人可是偷奸耍滑了。」羅媽媽如是答道。佟姐兒聽了,不免歎一口氣,「媽媽日後還是少去,這些個人與咱們俱都不同心,隔三差五去一回便罷,日日去了只會惹得人生嫌。」

    佟姐兒只當羅媽媽真個是那正兒八經的視察,不曾想羅媽媽只是挨個絮叨幾句便走開,全不似她想的那般。羅媽媽也不愛辯,只同她說道:「方纔出去一回,倒是聽聞這朝廷定下三年舉辦兩回的院試將要開考,當地不少考生皆在去往指定考點的途中……說是那陸大夫也在其中。」

    羅媽媽這般一道完,便連忙去看佟姐兒,只見佟姐兒微訝一下道:「他不是大夫嗎?怎地竟也在其中……」話說完又覺著不妥,接著道,「……倒是未曾想到。」

    「可不就是,瞧他一番處事便知是個仔細之人,想來定能高中。」早先羅媽媽還不十分看好他,只有了上回特意為姑娘備藥之事,她這心裡便慢慢待見起他來。

    佟姐兒聽過便聽過,心裡未做其餘多想,羅媽媽心思卻有些湧動起來。說來這事兒原不該同她這黃花閨女兒道,可如今這處境不由人,思來想去還是湊近她耳邊低聲密語,「姑娘,你瞧這陸大夫如何?」

    佟姐兒沒想她突然問這個,先時還發懵,之後便羞惱得臊紅了一張小臉,玉白的耳朵「刷」的一下亦被染得透粉。「媽媽這是何意?甚個叫做如何?」

    羞過之後,便又生出幾分惱意,「這些個話若是叫旁人聽去了,我還有何臉面見人!」佟姐兒一是惱她說話沒了分寸,二是自覺蒙羞慚愧,旁人不知,身邊人哪個不知,她到底不是往日那個不韻世事的閨閣小姐了。

    羅媽媽面色半點未變,撫上她的肩又道:「我又如何不知道,這種話依照往日是如何也不敢說,可如今咱們境況不同,姑娘別真是想要一輩子不嫁人?」

    羅媽媽轉了話鋒,「姑娘前段日子亦是瞧見的,這家中若無個男人家主心骨,是要叫那賊人惦記的。俗話說得好,寡/婦門前是非多,咱們光幾個女人家亦是如此。」

    羅媽媽苦口婆心,她是真個為了姑娘好,知道自己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說不準哪日便去了。這平安如意兩個雖還年輕,可說到底也無法一輩子照顧姑娘,女兒家在娘家時一切靠的是父兄,出嫁了基本便是靠丈夫,待年老了除了靠兒子之外,其餘的全都是靠不住的。

    她也並非擇定了這陸大夫,原因仍舊簡單,如今

    紀二爺那處是無了指望,只怕周氏早叫人替補上去。她們幾個身處異地,打過照面的除了這陸大夫之外,便再無其他人。

    且這陸大夫樣貌品行俱是不俗,又有一門看病的手藝,如今更是盼著考取功名,可見這是個有本事的人,若是真個成了事兒,倒也不失為一段良緣。

    羅媽媽如是想著,打過幾回照面,觀這陸大夫倒似個端正之人,姑娘若是跟了他,兩人便是無有感情,能做對兒相敬如賓的夫妻也是好的。

    羅媽媽雖是樣樣算好,可也知道心急不得,怎麼說也不能叫陸大夫發現自個的意圖,說到底還是要男方主動起來,女方才有面子,亦不至於落得嫌話。

    佟姐兒叫羅媽媽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可要說她心裡願不願意,卻是難說。往日從未想過這茬,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如今無了父母,且又是這番處境,竟只能輪到奶母與自個定,她心下頗有些無所適從。

    羅媽媽自是瞧得出來,摸了摸她的長髮安撫,「這事兒急不來,姑娘好生想一想,我雖是為了你好,可話說到底還是要你自個同意。若是實在不願,媽媽自然是要一輩子都跟著你的。」

    羅媽媽眼睛一酸,連忙背過了身去,倆丫頭立在身旁聽了這許久,自然也明白羅媽媽話中之意,見姑娘垂了眼睫不說話,便都未再開口。

    羅媽媽白日所說之話於佟姐兒而言可謂衝擊力極大,入了夜躺在榻上竟是半點也睡不著,她側個身摸出了藏在枕下的小瓶兒,瓶上貼了條小紙片,字跡端正,力透紙背,一看便知是下了功夫寫字。

    那日平安亦同她說了,知道這是他特意囑咐下來了,因著這事一插/進來,要說她心中不去多想,那便有些作假了。將藥瓶兒塞了回去,心亂地再次翻了個身,這時間面朝著裡壁,輕咬著唇瓣再次陷入漿糊裡。

    夜裡不曾睡好,竟是近了黎明方才瞌眼睡去。如意天未亮便起了身,挑開帳子見姑娘夢裡都蹙著眉,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兒。

    昨夜裡是她值夜,榻上的姑娘翻來覆去,任她動作再輕,隔得這樣近了如何能聽不著。知道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來了,她便拉攏帳子自行穿衣洗漱不說。

    羅媽媽素來起的最早,她便住在挨著佟姐兒屋子的耳房裡,這清早間打開/房門兒,日頭還未升起來,倒還有幾分涼意。她攏攏衣領子,邁步往正屋走去,才磕了兩聲門,如意便打開了房門兒。

    羅媽媽瞅她一眼,正待問姑娘起來沒,低頭就見門檻邊有一異物,尚不及瞅仔細了,那如意便揀起來「哎呀」一聲,「媽媽,這倒像條腰帶,哪個的……」羅媽媽湊近了一看,面色便是一變,這物糙的可不像是女人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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