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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暗打聽 文 / 樓一畫

    夜裡出了那樣的事,羅媽媽並如意兩個駭歸駭,可到了白日俱還是守口如瓶起來。

    她兩個心下明白,這種叫個不知身份的賊人夜探香閨,實不是怎樣光彩的事,那心思正的興許體諒你幾句,若那心思歪的只怕不知又要如何編排了!

    因著這一層的關係,羅媽媽再三叮囑了如意守住口,若是走漏了風聲,那最後遭殃的便是姑娘了!

    這個設想是一瞬也不敢去想,羅媽媽熬了一/夜,到了白日方瞇了一個時辰的眼睛,這時間一番洗漱進食,之後便是派了丫頭去雇了專門築牆添瓦的泥瓦匠回來。

    佟姐兒正坐在屋裡繡帕子,繡繃上撐了張水綠色絲絹,那繡在正中/央的芙蓉花將將有了個輪廓顯出了。平安立在她身後,手上搖著扇兒,她便是個不能靜下心來的,不時伸了脖子看一眼。

    「姑娘繡這許久眼睛可累了。」平安倒了一杯溫茶送到佟姐兒手邊,佟姐兒「嗯」一聲,放下針線接過來,「屋外是出了何事?怎地動靜這樣大?」

    佟姐兒蹙了眉,繡繃子扔到一旁,人便站起身走到了門邊。平安慢她一步跟在了她身後,尚未跨出門檻便瞧見羅媽媽急急趕過來。「來了幾個幹活的,姑娘趕緊進屋去。」說著就扶了佟姐兒進屋。

    佟姐兒尚不知是何事,便聽了羅媽媽又道:「那頭的牆毀了,雇了幾個工人來修呢。」見姑娘點了頭,羅媽媽方又看向平安,「在屋裡好生伺候姑娘。」平安自是點頭應下,羅媽媽方放心出去了。

    實際這牆並不算矮,立住了牆角邊還很有些壓迫的感覺,按常理一般人是翻不進來,可若是尋了技巧進來,那便不同了。

    羅媽媽昨夜裡擔心受怕一宿,到了天明方想著這麼個主意,這雇了人來,在每面牆頂上密密麻麻插/進許多碎瓦片。這樣一來,雖是難保對方想了另外的法子進來,可到底心裡要安定不少。

    這牆也叫加高不少,趁頂上糊住的泥漿還未干,幾個工人便開始往上頭插碎瓦片。那有一個許是工頭,他自家拴了個水壺掛在腰上,頂著正午的日頭許是熱的很了,黝黑的面上落雨似的在淌汗,另三個都在幹活,他卻走兩步入了樹底下。

    「咕嚕咕嚕」灌下幾大口涼茶,方愜意地呼一口熱氣。羅媽媽原怕這些個不老實,便一直立在樹底下監督著,這時間一個大老爺兒站過來,她雖是個老婆子了,可到底還是幾分不悅。

    對方卻渾不自覺,他們這些個全是粗糙人,自來散漫慣了的,哪會去理那大戶人家唧唧歪歪的甚個禮節規矩。他們這行的,雖說是苦了點髒了點,可接活這一項卻是向來就翹。

    大戶人家的自然不會親自動手,小戶人家又沒學過這門兒本事,說到底還是要雇了他們這些個來。因此雖是做著下等活計,可心裡卻是半點不怵這些個僱主。

    他立住了歇了口氣,方對著羅媽媽拍拍胸脯,「這你就請對了人,老子在這青州城,你只管去打聽,哪個地方的房子不是出自我的手,你放心,這一樣樣給你弄好了,回頭再無人敢翻進來。」

    羅媽媽先時還不耐聽他吹噓,可聽著了後一句心臟便是猛地一跳,好在面上還維持著原樣,「這正經挨著街市邊上的屋子,哪個能有那膽子翻進來,老師傅可別唬人了。」

    「比方,打個比方而已。」揚一揚眉,又道,「這不是保不準嗎,就怕萬一。」這個人許是心性馬虎大意,甚個不中聽的都是張口就來,羅媽媽想透了這一點,心裡方穩下來。

    等這俱弄妥了,日頭也就快西落,羅媽媽命小丫頭端了幾碗茶來,又給支了桌子椅凳安在樹下,擺出幾樣點心供幾人歇口氣後,方付了工錢把幾人送走。

    羅媽媽轉身回到屋裡,便對著幾人囑咐道:「如今這院子牆角邊上再不能涉足,底下插/進不少竹尖子,可別戳傷了腳去。」這院子繞了牆角一圈俱栽了花草,平日裡不時有丫頭到那邊上去掐花插頭,旁的人她未去相告,光只跟屋裡三個叮囑起來。

    這自晌午開始院子裡便有男音傳來,佟姐兒待在屋裡半點也不知道屋外在做甚,這時間一聽羅媽媽這話,由不得要胡思亂想起來。「媽媽怎地突然叫人往那花叢裡插竹尖,可是為了防人翻牆進來?」

    羅媽媽想同她明說,可又怕嚇著她,因此只含混答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樣弄了,到底還是安心一點。」佟姐兒點了頭,羅媽媽方歇了口氣。

    ……

    一連過了好幾日,那賊人都未再來,可便是如此,羅媽媽心裡亦是未敢鬆懈下來。這一日起來,她便喚了丫頭梳頭打扮,要說這羅媽媽平素最是端莊樸素了,平日裡頭上插戴的也是簡潔大方,著的衣裳裙子亦是偏暗的穩重色。

    這一日她倒有些奇怪,先是命丫頭仔細盤了頭髮,之後便開了妝奩匣子揀出一副純金打的如意簪來插戴好,耳朵眼兒上更是戴了兩顆金鑲玉耳釘子,手腕上一左一右俱套上金鐲子與玉鐲子,又翻出了壓箱底兒的好衣裳換上,通身派頭下來,很有些當家富太太的味道。

    平安進屋一瞧便覺眼前一亮,笑著湊近了羅媽媽,「媽媽今日好氣派!」羅媽媽打下她攀上來的手,豎著面孔叮囑道,「一會兒給我老實點,未命你開口你便老老實話閉住了嘴,可記下?」

    「記下記下!」平安忙不迭地點頭,羅媽媽不免又是歎氣,她今日這番打扮並非沒有緣由,原因還得從姑娘身上說起。這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既認準了一項,那便得花了心思著力操辦起來。

    為著這一事,她雖覺做的不夠地道,可如今無了辦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她今日這番打扮,便是要出門辦事。兩日前便約了青州城素有美名的廖媒婆,家中這現

    況,自然不好請了人進來,如此這般,只得自行拜訪她。

    將姑娘一人留在家中,羅媽媽自是放心不下,原打算的是帶著如意去,可又憂心平安心性不定,無法將姑娘照顧周全,這樣一合計,只好將如意留下,獨領了平安出門。

    這樣的事兒,羅媽媽還是頭一回做,知道不能叫人識破她的身份,因而便叫車伕將馬車停在了一家首飾鋪子前。平安假作她的丫鬟,扶著羅媽媽的手步上了台階,鋪裡的夥計最是精明,見兩人穿著不俗,忙上前熱情招待。

    羅媽媽心不在此,點了幾樣姑娘平素喜好的樣式,便叫包起來。為著不叫人查到蹤跡,羅媽媽只雇了在街上拉生意的馬車,並未用自個家中的。

    兩人在鋪子裡耗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出門就未再瞧見先前的那輛,因此又坐上了另一輛,在途中又借口買硯台再次換了回馬車。這樣前後倒了三次馬車,繞了不少冤枉路,兩人總算抵達廖媒婆的門店處。

    這廖媒婆之所以在青州城內這般吃香,原因還是因著她有個「一求必應,三年抱倆」的美名。這但凡是有了相中的人家,便都請了她去說媒,女方十有*都是應的。

    這還不光應下就作數,待女方嫁到婆家後多數都是頭三月便診出有孕,待頭胎瓜熟蒂落,不滿半載就又給懷上。因著這種種先例,不少人家都愛請她說媒,不說信不信,總歸都盼著有個好綵頭。

    羅媽媽到時,廖媒婆還在屋內搗鼓,是她那身邊的丫頭進來轉告,她方遲遲現身。羅媽媽早被丫頭招待坐在了椅子上,這時間見了人來,少不得站起身笑道:「冒昧叨煩,還請廖大姐見諒。」

    這廖媒婆眼瞅著要比她長上兩歲,因此羅媽媽便自覺稱她一聲大姐。早在兩日前,廖媒婆便覺這事可疑,按常理她是不該答應的,可礙不住人家手闊,一送便是滿滿一匣子,拿人手短,她便就約下了今日同她會面。

    「哪裡的話,該是尊您一聲大姐才是。」廖媒婆笑容可掬地請她坐下,又命丫頭看茶,坐定了方開始打量起這「主僕」二人來,「桂姐姐是相中了哪家俊秀?」廖媒婆面上一副公事公辦,心內卻在反覆搜羅著,這青州城可是又來了新貴人家?

    羅媽媽本就不願在此處停留過久,因而說出了來意,「敢問這城西陸大夫為人如何?家中境況可好?可曾定下婚事?」

    廖媒婆未想她這般直截了當,愣了一瞬方大笑起來,「唉喲我說桂姐姐,這陸大夫在青州城內可是吃香的很吶!隔三差五的便有人問他。」廖媒婆稍斂了點笑意,「婚事倒是未曾定下來,可性子倒像固執的很,想來還未打算說姑娘,您這趟怕是也要白跑了。」

    羅媽媽聽了便笑,「竟是這樣,他家裡高堂可都健在?為人品行如何?」

    「他爹原是個賭鬼,所幸早早便沒了,昔日日子過得清苦,如今你也必是瞧見,既開得了醫館,那手上必是有些銀錢。」廖媒婆俱都與她說了,這些個陳年舊事當地人俱是知曉,羅媽媽這樣一問,倒是讓她猜出了對方是個初來此地之人。

    羅媽媽聽見他爹是個賭鬼,心下還很是驚了一跳,待聽見沒了,稍好受一些。「那便是家中只得一寡母,再無旁人?」

    「寡母是其一,其二是有個胞姐,十二歲為還賭債被她娘半嫁半賣到虞家,如今早被休棄回家,這處出了問題。」廖媒婆指指腦門兒,羅媽媽心裡又是一驚,嘴上卻道,「倒是做了孽。」

    羅媽媽打聽著不少,廖媒婆蹦豆子似的往外道,途中幾次口乾,便停下來喝茶。羅媽媽知她意思,便摸了摸袖口,將一包沉甸甸的銀子推到她手邊。

    廖媒婆收了銀錢,更是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連同陸大夫親娘甄氏也一併道與她聽。知道是個性子強勢且不好相與的人,羅媽媽不免又是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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