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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娘親 文 / 長安魂

    章節名:第二十六章娘親

    南喬淵告訴墨蓁說,柏太守於明晚設宴,為她踐行。ziyouge.

    墨蓁挑了挑眉,設宴?什麼宴?不會是鴻門宴罷?

    她不喜歡熱鬧,沒想過要將自己的身份張揚出去,柏太守也是個識趣人,沒有大肆張揚,只是低調的辦了場送行宴,以表示他這個地方行政官員對她安靖王殿下的恭敬之意。

    墨蓁冷笑,這個柏太守,兩面三刀,明顯牆角一根草,表面上是南喬慕的人,其實心底裡忠誠不忠誠,還真看不出來,不然也不會像那夜有人說的那樣,想要把自己的女兒獻給南喬淵了。

    行,那就宴罷,宴完了,清清爽爽的回長安就是。

    墨蓁說做就做,說要回長安,當真是要收拾東西回長安,墨小天歡呼一聲,對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表示很雀躍,織錦猶疑的看看墨小天,對墨蓁道:「主子,長安此地甚險。」

    墨蓁聽得懂他的意思,長安此地甚險,又因為她的關係,墨小天若是去了,難免會被人盯上。墨蓁自詡智勇天下無敵,此番前去長安,凶險難料,她連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以護周全,遑論小天。

    何況……

    墨蓁蹙了蹙眉,猶豫不定,末了遲疑道:「到時候,把小天送回墨門罷。」

    織錦目光微閃,微微垂下眼眸,小心問道:「主子,您還真打算讓小天一輩子都不認爹了?」

    墨蓁一眼橫過來。

    織錦往後退了一步。

    「小天有我這一個爹就夠了,還要其他的做什麼!」

    織錦面不改色,淡淡道,「不做什麼。只是覺得,這樣對小天來說不太公平。」

    「公平?」墨蓁冷笑,「什麼狗屁的公平!老子肯把人生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公平了!再說,當初是你勸我把人生下來的,既然勸了,就該知道生下來後會怎樣,現在跟我來討什麼公平!」

    織錦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是,屬下知錯了。」

    當初墨蓁意外懷孕,她初知道這個消息時,其實是不想要孩子的,還去抓了墮胎藥要想把孩子流掉,幸虧他見事不對阻止及時,苦勸不成,反被洗腦,墨蓁當時一句:「你也曉得我是個男人,男人怎麼會生孩子!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就叫他啞口無言,最後急了,逼出來一句:「難道主子您能讓女人懷孕,還是您這一輩子都不想要孩子了?沒有孩子,將來您老了,誰給您傳宗接代,養老送終?」

    墨蓁果斷很猶豫。

    他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反正這一輩子,主子您也不會回長安了。孩子跟他親爹,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

    墨蓁揮了揮手:「行了,別說了,明天晚上我赴宴的時候,你趁機就把人送到墨門,現在先別告訴小天,我怕小天鬧,到時候弄昏了,強行帶過去就是。」

    織錦忍不住又道:「主子,一旦去長安,便很難有機會回來了。您不能讓小天多陪陪您嗎?」

    墨蓁煩躁道:「這麼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似的,有什麼好陪的!」

    織錦又憂傷的歎了口氣。

    墨蓁對自家兒子,永遠都是凶狠粗暴的,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也不曉得多心疼一些,虧得小天抗壓能力強,活到今天還能活蹦亂跳沒心沒肺的,對墨蓁也是全心全意的崇拜。

    墨蓁讓他出去找了墨玉臣過來,將打算跟他說了,墨玉臣很是詫異:「你居然捨得……」話說到一半,就截斷了,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點頭道:「也對,長安那麼凶險,一不小心就萬劫不復,小天年紀那麼小,還是別去的好。」

    他又看了看墨蓁,問她:「難道你真要回去?表姐,其實祖父很擔心你,您好些年都沒回去看過他,他也念叨著你,這次出來的時候,他還一直讓我勸你別去長安,那個薄情寡性的地方有什麼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何必惦念在心裡遲遲不肯放下,這樣傷心傷肺,苦的還是自己。可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你也不會聽,索性就沒說……」

    墨蓁難得沉默,更難得的沒有糾正他的稱呼。

    「老爺子身子還好吧?」

    墨玉臣歎了口氣:「硬朗著呢,罵起人來虎虎生風,還有好幾十年的活頭。」

    墨蓁噗一聲樂了:「你小心叫老爺子聽見這話,還不打死你?」轉而笑意又淡了些:「身體好我就放心了,我今晚去娘那裡看看,自從來了郴州,還沒去看過呢。老爺子那裡就不去了,你明晚將小天帶回去的時候順便告訴他,我將來,一定會回來看他。」

    「將來?」墨玉臣直覺不喜歡這個詞組,低聲喃喃,眉毛擰了起來,轉瞬又笑開:「好,我一定會告訴祖父。還有,你幫我跟姑姑問個好。」

    「知道了。」墨蓁一邊揮手,一邊出了門,聲音遠遠的落下,人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

    墨玉臣剛剛下樓,就有人進來,掃視一周問道:「墨蓁呢?」

    墨玉臣眼前一亮,極歡喜的靠了過去。

    來人側身閃開,斂眉不悅:「墨蓁呢!」

    ……

    郴州城北,有一巍巍高山,名喚雀黎,正是郁木蔥蔥時節,登至頂峰,便是一處斷崖,崖邊立著一座碑,月色朦朧,墨蓁眼力卻極好,碑上所字:家母墨氏姝之墓。

    r/>墨蓁慢慢走了過去,在碑前跪下,在袖中掏出一壺酒,三隻酒杯,並排放下,斟滿了酒,然後看著碑面,緩緩開口:「娘,女兒來看娘了,帶著您最喜歡喝的醉花釀。」

    她在外人面前自稱男子,對熟悉的人也自稱男子,可只有在她娘的墓碑面前,才自稱女兒。

    她看了看墓碑四週一片潔白乾淨,無絲毫雜亂,笑了笑:「外公嘴裡怨著娘,罵娘不孝,其實心裡還是惦記著的,畢竟是親生的父女,哪能夠視為陌生人呢?倒是女兒,這麼多年都沒有來看過娘,娘不會怪我吧?」

    想了想,肯定的說:「娘肯定會怪我,可女兒也是無辜的,非是不想來,只是走的遠了,遠到天涯海角,海島仙山,最近才回來,又近鄉情怯,才遲遲沒有來看娘……」

    她說這話的時候,撒嬌賭氣意味多些,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磨蹭著為自己尋找避免懲罰的借口。又是神采飛揚,眉梢眼角一派輕盈靈動,神情姿態,仿若是一個最美好的年華里最美好的少女,就像是春日初開的桃花,灼灼其華。那種女兒家的姿態,似乎是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墨蓁身上的,可在一個人的墓碑前,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不遠處的林木暗處,有人身影動了動。

    墨蓁沒有察覺,然後她又說。

    「娘,我要回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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