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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合作的病人 文 / 長安魂

    墨蓁經常失眠。

    這次照樣失眠。

    只是失眠的原因不詳。

    其實也算不上不詳,她自南喬淵處落荒而逃,逃回自己居處時已是滿身大汗,連衣服都沒想起脫就跳到了床上,撈過被子就要睡覺。

    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夢,這夢太噩了些,她有些承受不住,想著睡醒了就好了,可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噗通噗通亂響,響的她自己心煩意亂,將南喬淵罵了一千八百遍。

    要不是他昏著都不安分,她此刻哪會碾轉反側不成眠?

    昏了就昏了罷,那就有點病人的自覺不行嗎?還說什麼話!

    說了也就說了罷,咱也不限制您說話自由,可您瞧瞧您說的什麼啊?

    嘰裡咕嚕的說的都什麼意思?

    要是當時有別人,肯定會生出誤會來的,雖然誤會神馬的,咱也不是那麼在意,但誤會這玩意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能沒有就沒有不是……

    就算當時沒別人,可我還在啊,那話讓我聽了,也會生出誤會的,什麼想不想離不離開始亂終棄的,哪有那回事……

    好好的作甚污人清白?

    墨蓁翻來覆去睡不成眠,腦子亂糟糟的,她把手往心口按了按,想讓它跳的正常一點,可按來按去,它還是跳的不正常。

    噗通、噗通、噗通……

    她猛地一拍額頭!

    停!

    打住!

    胡思亂想些什麼!

    她直挺挺的坐起來,先唾棄了自己一句。

    墨蓁啊墨蓁!你什麼時候也會像那些千金小姐一般胡思亂想了?

    說不定人家說的話,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呢?

    對呀,南喬淵是什麼人,別人不瞭解你還不瞭解嗎?他有多討厭你你還不知道嗎?他天天想著怎麼把你踢得遠遠的永不再見就好你不也是挺討厭他的嗎?

    對的,是這樣沒錯,南喬淵討厭你。

    他討厭你,所以那話肯定不是跟她說的。說不定是他認錯了人,說不定他認識的人裡,爺有個人跟她是同名不同字的,他叫錯了而已……

    她想自欺欺人,卻又發覺這世上不可能再有其他女人能夠跟她一樣幹出什麼始亂終棄的事來……

    她捂著腦袋,幾乎快發了瘋。

    話既然是跟她說的,那其中意思是什麼?

    她或許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可潛意識裡有本能的抗拒,從而不願深想,所以此刻她昏天暗地的想著說辭,好為他一番不正常的話開脫,也好給自己開脫。

    想了半天,還真讓她想到了一個。

    對了。

    南喬淵不是中了毒嗎?

    對了。

    他不是受了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嗎?

    對呀!

    因為他受了傷,中了毒,昏迷不醒,所以神志不清,說的肯定是胡話!

    胡話都是做不得真的!

    對!

    就是這樣沒錯!

    胡話!

    她堂堂安靖王殿下,竟然為了一番胡話失眠,這要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這麼一想,她就輕鬆多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發現已近黎明,忙躺了下去,撈過被子就睡。

    夢裡卻有一個人,死死抓著她的手,一遍遍的在她耳邊呢喃:「阿蓁,你別走……留下來……」

    「阿蓁,我很想你……你怎麼可以不要我……」

    「阿蓁,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很……」

    她大汗淋漓的醒過來。

    靠!

    第二天正午時她頂著一雙熊貓眼出現在眾人面前,神色慘談。南喬慕見狀關心道:「阿蓁昨夜沒睡好?」

    她含糊了一句:「嗯,我認床。」絕口不提南喬淵。

    南喬慕卻主動跟她說了:「神醫說,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三弟就會醒過來。」

    墨蓁的心情頓時糟糕到極點,冷哼一聲:「什麼神醫不神醫的,你太看得起他了。」

    包括神醫在內的人都很無語,那句話的重點不在這裡好嗎?將軍您太能避重就輕了。

    南喬慕頓了一下,無奈道:「阿蓁,我知道你不喜歡三弟,但你們畢竟認識這麼多年了,也是一起長大的,你瞧,三弟昨天還給你擋了劍,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眾人點頭稱是,所以將軍您為何就是不肯對三殿下好一點呢?

    一說起這個,墨蓁糟糕到極點的心情又重了幾分,是啊,那魂淡昨天還給她擋了劍呢?擋什麼擋啊,他們不是死對頭嗎?

    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再加上昨晚那不正常的話,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嗎?

    她重重一哼,以表達她此刻難以言喻的憤慨:「我又沒讓他擋!死了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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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她就不會心煩了!

    某個護犢子的護衛也重重一哼。

    虧得他昨晚看見她還以為這女人良心發現了,哪知道還是這麼無情無義沒心沒肺!

    主子啊,您究竟喜歡她哪一點啊!

    他主子若是醒著,肯定要咆哮一句,老子要是知道喜歡她哪一點早就改了好麼!

    南喬淵還真醒了。

    一幫子人立刻簇擁著神醫進去,墨蓁磨磨蹭蹭的留在最後,想進去看看,卻更想溜之大吉,南喬慕眼尖,喚住她道:「阿蓁,怎麼了?」

    她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沒事啊。」

    「那就進去啊。」

    「哦……啊,那個……好吧。」

    神醫一邊打量著南喬淵的好容色,一邊查看他的情況,護犢子的護衛催了三四次,才換來他不耐煩的一句:「醒了就沒事了,急什麼,把剩下的毒驅出來就好了!你再催,再催,信不信我不治了啊……你們一大幫人在這裡做什麼,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啊,還有,我讓你們熬的藥呢,還不快點端進來……」

    南喬淵目光在諸人臉上一一掃過,卻沒耐心去辨認他們的表情,逕自將視線落到墨蓁臉上,看見她沒事,神色一喜。

    墨蓁正和南喬慕站在一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說了一句:「醒了啊。」

    然後轉身就走了。

    他眼底光芒一黯。

    南喬慕看了看墨蓁,說話的時候已經半轉了身:「三弟既然醒了,那就好好休息罷,為兄改日再來看你。」

    說吧就追墨蓁而去。

    輕歌抖著手指指著墨蓁:「這女人!這女人!」

    葉璃拍了拍他肩膀,卻沒有說些什麼,轉頭看著南喬淵:「三殿,現在感覺怎麼樣?」

    南喬淵感覺渾身上下都在疼,尤其心口處,疼的更加厲害,可似乎是疼的麻木了,他閉上眼,留下乾巴巴的一句:「沒事。」

    墨玉清娃娃臉上的大眼睛從這個臉上掃到那個臉上,從那個臉上掃到這個臉上,最後腹誹了句:一群莫名其妙的神經病。

    南喬慕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墨蓁身影,問過一旁的侍衛,才知道墨蓁出去了。

    南喬慕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墨蓁身影,問過一旁的侍衛,才知道墨蓁出去了。

    他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待在一個茶樓裡聽書聽得正出神,他覺得像墨蓁這樣的人都能聽的進去的話本子肯定是非常吸引人的,便也聽了一聽。

    聽完了之後卻不覺得有多吸引人,那話本子說的不過是兩個自小長大的冤家相愛相殺的故事,兩個自小就不對盤的人打打鬧鬧,最後居然鬧到一塊去了。他聽聽也就罷了,並不放在心上,走過去卻見墨蓁還在出神,臉上表情變了又變,伸手往她眼前晃了晃。

    墨蓁正想著那說書人一句「不是冤家不聚頭」,聯想到她和南喬淵身上可不就是個冤家,接著萬分唾棄,他們兩個是實實在在的冤家,亦即仇人,什麼時候落得一個因為相愛所以相殺?突然眼前一晃,猛然醒神,看到南喬慕,長舒了一口氣。

    南喬慕在她旁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額頭,結果摸下來一手冷汗,蹙眉問:「你怎麼了?」

    墨蓁哪裡能讓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忙道:「沒怎麼啊。我就在這裡坐坐,坐坐,順便聽書打發一下時間。」

    「我是問你為什麼出來,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這個啊。」墨蓁難得磨蹭,「我就是出來看看,總是閒著也太無聊了。」

    南喬慕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閒著無聊?他家三弟剛醒呢,這人就出來了,要說沒貓膩,他可不信。

    可這貓膩,他要是直問的話,墨蓁肯定不說,他還不如自己想。

    他看著墨蓁不自在的臉色,想著莫不是因為三弟救了她,這小子難得良心大發,心裡有了那麼一丟丟的愧疚,卻又因為和他家三弟敵對多年,拉不下臉面,又不好意思面對他,所以才出來躲著?

    他覺得這個說法說得通。

    可問題是,墨蓁她是個知道不好意思的人嗎?

    不是。

    不過墨蓁既然不說,他也不會逼她,重要的是他逼也逼不出來,與其被她惱羞成怒趕走,還不如安安靜靜的陪她坐著。

    墨蓁借口想喝茶,所以兩個人一直喝到晚上,期間如廁數次不談。

    墨蓁借口想要嘗嘗本地美食,所以夜幕降臨後,兩個人搜羅了小吃街上的各色美食,吃到胃裡再也裝不下,吃到墨蓁胃疼,吃到各家收攤,南喬慕催她回去,她扶著牆吐了個稀里嘩啦。

    他擔心她,拉著她就要回去讓神醫看看,她借口想要欣賞一下本地夜色,所以兩個人對著空曠無人的大街走了一個又一個來回。

    直到三更之後,墨蓁再也找不到一個借口,只要怏怏的跟他回去,心裡慶幸這天夠晚了,南喬淵受了傷,應該早就睡了。

    結果回去之後,她被人告知,尊貴的天家三殿下到現在都拒不喝藥。

    墨玉清表情恨恨的:「你說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呢,別人辛辛苦苦的熬的藥,他不喝就不喝罷,有必要掀

    翻嗎?有必要嗎?有嗎?啊?!」

    他平生最恨別人浪費藥材了。

    那死孩子死活不肯喝藥也太讓人操心了!他們好話都說盡了!就知道在那裝死,一動也不動的!

    本來還應該針灸祛毒的,結果他萬分不配合!

    身為一個大夫,他表示非常不喜歡這個病人!

    墨蓁覺得胃又疼了。

    三殿下好像傲嬌毛病又犯了!

    南喬慕蹙眉不悅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發什麼脾氣!他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不喝!不喝就給他灌進去!」

    灌進去?!

    誰敢!

    這兩個大佬不在,這裡就南喬淵最大,知府大人都得點頭哈腰的站著,淵王殿下說不喝,誰敢逼他?

    某個護犢子的護衛衝上前來一把抓住墨蓁的手:「將軍啊,算小的求您了,您去勸勸……哦不對,您去刺激刺激主子罷?別人的話主子可能會聽,但您的話他絕對不會聽的,您讓他做什麼,他肯定不會做的,您不讓他做的,他是死了都要做的啊……」

    南喬淵那性子,的確是不好伺候。

    南喬慕也覺得可行,對墨蓁道:「阿蓁要不你就委屈一下?」

    輕歌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什麼叫委屈?他家主子才是委屈的那個好嗎?

    墨蓁緩慢而有力的將輕歌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皮笑肉不笑:「這怎麼行呢?你家主子現在啊,受了傷,中了毒,萬萬不可受刺激的,你們也知道,我這人說話不知輕重,別到時候刺激不成,反倒把人氣昏過去了,這可就大發了,對不對?」

    輕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漸漸脫離,愣愣的看著墨蓁。

    將軍啊,您昨晚不是還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去看過主子麼?怎麼一夜過去,這態度就差了這麼多?

    墨蓁繼續道:「你也知道你主子那個人,很不好伺候,常常莫名其妙的發脾氣,這裡的下人啊,不知道他性子,伺候的難免不周到,這樣好了,我找個他熟悉的人來伺候他,說不定他一開心,就會喝藥了!」

    諸人狐疑的看著她,這裡有南喬淵熟悉的人麼?

    墨蓁說有,那就有。

    很快,那個熟悉的人就被接到了這裡,送進了南喬淵的房間。

    輕歌和葉璃目瞪口呆的看著,織錦也不忍的別過頭,主子啊,您這是想把人氣死呢還是氣死呢還是氣死呢?

    房間裡靜默一刻,接著有怒吼聲傳出來:「墨蓁!你這個殺千刀的!我要殺了你……!」

    南喬慕驚慌的站起身想要進去查看,卻被墨蓁拉住,安靖王殿下搖頭晃腦的道:「瞧,中氣十足……咦?」

    有人慌慌張張從裡面奔了出來,臉色慘白,正是尺素。

    「殿下他,他……昏過去了……」

    墨蓁正張牙舞爪的手頓時停在半空,接收到四周或憤怒或疑惑或不贊同的目光,猛地嚥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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