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假模假樣 文 / 長安魂
墨蓁不愛人伺候,自己起身洗漱了一番,又覺得肚子餓了,便出去吃東西,剛吃到一半,織錦突然道:「先前慕王府派人來傳話,說是慕王殿下醒了,想見主子。」
墨蓁吃東西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擰著眉頭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之後才斥責道:「怎麼不早點說?」
織錦輕聲咳了咳。
墨蓁一呆,想到先前南喬淵還在她房中,她一覺睡到現在,也知道錯怪人了,將手中碗筷一放,清了清嗓子站起來道:「備車,去慕王府。」
織錦遲疑道:「主子,這樣好嗎?」
陛下把他家主子叫回來目的是什麼誰都清楚,還不是為了限制當朝兩大親王及其背後親族黨羽勢力?三足鼎立方能長久。結果他家主子一回來,就跑到慕王府去,這樣真的好麼?
墨蓁卻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整個長安都知道我和他是生死至交,況且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傷了,於情於理,我都該去看看。要是躲在府中不去,才惹人猜忌。」
織錦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便命人去備了車,墨蓁不喜歡坐馬車,可總不能縱馬當街拋頭露面,便將馬車備的敞亮了些,墨蓁上去前輕聲說了句:「再敞亮,裡面也不如外面亮堂。就像這長安城,表面看著繁華,暗裡還不是一樣骯髒?」
可惜,一踏入,就再難抽離。
剛剛上去,正要開口出發,就看見一隻手又掀開了車簾,手很乾淨,修長,指節圓潤,泛著溫潤的玉光,墨蓁目光蕩了一蕩,往下挪了挪,手腕處是一截紫色銀邊衣袖,繡著紫籐蘿的花案。
她嘴角微微上揚,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看見一顆腦袋探了進來,笑意吟吟道:「這是往哪兒去?瞧這裡面敞亮的,捎我一程可好?」
他眼下還泛著淡淡的青,一看就知道沒有睡好的模樣,偏偏一張臉笑的如月生光,耀眼至極。
她衝他微微一笑。
南喬淵下意識的後撤,墨蓁動作卻比他更快,下一瞬就踹上了他胸口,墨蓁笑的溫和:「三殿下,你我兩個好像不是太熟,況且您身子嬌貴,我這車架不太好,還真捎您不起。」
南喬淵卻抓了她的腳,往下一拽,墨蓁一個跟頭栽下去,爬起來時就看見他鑽進了馬車裡,怒喝一聲又爬了上去,接著馬車晃了一陣,夾帶著時不時的怒吼,輕歌抱著劍坐在車轅另一邊,車伕織錦百無聊賴的一甩馬鞭,馬車轱轆轱轆往前行去。
馬車表面在晃,裡面南喬淵卻湊在墨蓁身邊,虛弱的按著自己的胸口,哀怨道:「阿蓁,你剛才可真狠心,可踹疼我了,真的,你幫我揉揉……」
說著就要去抓她的手。
墨蓁啪一下打開,瞥了他一眼,裝模作樣。
她下腳有幾分重她自己曉得,況且這人身上還有傷,她當然不敢下重腳,倒是這混蛋,抓住她的腳往下一拽,那可是實打實的,要不是她反應快,還真能栽到地上去。
他們兩個私下裡怎麼都好,外人面前還是跟以前一樣才行,當朝兩大親王,她都不宜私交太過,至少外人面前不適宜。她剛剛回來,府中除了有南喬梁的人,難保沒有其他派系的。至於這外面,還不知道藏了多少探子呢。
旁邊南喬淵還在哎哎呻吟呢,看樣子是她不替他揉揉是不肯罷休了。
外面還有兩個人呢,他不要臉,她還要面子呢。
她伸出手去往他胸口狠狠的揉弄了一下,低聲斥道:「行了,別鬧了。」就想要把手撤回來,卻被人一把按住。
南喬淵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低低笑道:「阿蓁果然是心靈手巧,這麼一揉,可就不疼了。」
墨蓁多想啐他一口。
心靈手巧?
這是讚美她呢還是消遣她呢?
南喬淵也識趣,知道太過分會適得其反,笑吟吟的鬆了手,道:「阿蓁你是要去二哥那裡?」不待她說話,又道,「正好我也要去,你瞧我們真有默契……」
外面輕歌默然,主子您確定你不是聽到了將軍要去慕王府的消息連飯都來不及吃就急匆匆的跑出來了嗎?
我先前跟您說慕王醒了,您不僅沒動靜,還口氣很不好的說了句,「那臭女人該高興了!」
墨蓁聽了微微一笑,「是啊真有默契。你說我正想著把我床下的密道給毀了,你是不是也這麼想的?」
南喬淵呵呵笑,「阿蓁你真會開玩笑……」一邊說一邊湊近她,壓低聲音道,「我今晚還去你那裡,好不好?或者,你去我那,那條密道直通我床下啊。你要是去的,我一定洗乾淨了等你……」
墨蓁聽著挺古怪,這話和語氣怎麼這麼彆扭。
外面輕歌早已搓掉一層雞皮,主子,您說這麼曖昧做什麼?難道您昨晚在將軍那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不成?要是沒有,那就別去了吧,瞧您今天那眼袋黑的,以及一臉慾求不滿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昨夜憋著沒睡好,您再睡下去真的不會憋壞麼?
還有,讓將軍去您那?下輩子吧。還洗乾淨了……您洗再乾淨又能怎麼樣?
慕王府與她的府邸,本就在一條街上,相距也不遠,說話的功夫就到了,早有下人迎上來,墨蓁在馬車停下來的那一瞬間,突然飛起一腳,踹上了南喬淵,怒吼一聲:「滾下去!」
三殿下很配合的飛了下去,重重的砸到地上,哎喲直叫喚,慕王府的下人愣了一瞬
,方才急哄哄的扶了人起來,南喬淵爬起來之後指著馬車氣急敗壞的大吼:「墨蓁!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你敢踹我!」
墨蓁一手掀開車簾,探出半個身體,居高臨下的鄙視著他:「又不是沒踹過,有何不敢?我手裡要是有鞭子,我還敢抽你呢!」
慕王府的下人目瞪口呆,傳聞中這兩個大佬從來不睦,動輒打殺,原來還是真的?
「你!」南喬淵一指伸上去。
墨蓁淡定的下了馬車,一手淡淡一揮,「勞駕,讓讓,好狗別擋道。」
三殿下一口悶血悶在了喉嚨裡,我就說了一個怪物,你至於罵我是狗?
墨蓁已經用一根手指推開了他,往慕王府裡走去,他掙開下人的手,一路也推擠了過去,推擠的時候順便吃點豆腐,經過大門門檻時,他表面去推她,實際上卻趁人不注意湊到她耳邊低聲笑道:「阿蓁,我床上有好多鞭子,什麼類型的都有,你要不要去看看,要是真想抽我,我就給你抽好不好?」
墨蓁伸腳將他絆了一個大馬趴:「賤骨頭。」
三殿下爬起來樂滋滋的,那表情確實欠抽。
蕭芣接到通報早已帶著人出來,終於在南喬慕的東苑門口堵上了墨蓁。墨蓁一抬頭,就看見前面站了個風姿綽約的美人。
南喬淵低聲道:「你妹妹……」
墨蓁冷冷一笑。
康王府的瑞安郡主年輕時候是個美人坯子,求親之人不在少數,蕭芣承其母美貌,較之其母還要美上三分,加上是相國千金,由來就承人愛慕,後來嫁進慕王府,令長安無數貴公子蹙眉扼腕。
南喬淵又說話了,「其實啊墨蓁,你以前要不是喜歡穿男裝,導致大家潛意識裡總是把你當男人,這長安城第一美人的名號怎麼也不會落到她身上。我瞧她比你落了十八條街呢。現在她老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走出去別人還以為她是你姨呢……」
墨蓁瞥他一眼:「油嘴滑舌!」
眼角卻微微揚起。男人女人都愛美,好聽的話誰都愛聽。
三殿下得寸進尺:「我說的是實話,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
「哦?」墨蓁眼角掃過來,「我不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了?」
「呵呵,你曉得,我這人一向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行了,別貧了。」
蕭芣已經朝她走過來了。
不止走過來了,臉上還掛著笑,那笑很得體,既溫婉又親近。南喬淵忍不住又道,「我最煩這些女人了,最愛裝模作樣。明明不喜歡,還裝的跟什麼似的。難怪總愛脂粉香,不好好化一下,還真遮不住那鬼魅心思。」
「這長安世族府裡,有的是這樣的女人。難道你那裡沒有?」
南喬淵臉上掛了被冤枉的委屈,又趕緊表忠心:「我府裡全是男的,就連貼身僕人都是男的,你連個母螞蟻找不到。」
那表情,就差說上一句「我這樣都是為了你」。
墨蓁裝白癡,表示聽不懂。
那邊蕭芣已經到了跟前。還差幾步的時候就已經伸出了手,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握住了她的手,很是歡喜道:「姐姐,我聽說你回來了,還不信,正想著改天去看看,沒想到你就來了。剛才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
南喬淵在旁邊,很明顯的感覺到墨蓁身體一僵,很是想將手抽回來卻硬生生按捺住的模樣,臉上還掛了一副無懈可擊的笑:「我也想著來看看你。多年不見,你也變了不少。」
南喬淵心想啊原來女人裝模作樣是天生的,再怎麼像個男人骨子裡還是個女人。
蕭芣臉上帶笑,眼底卻含著淚,哀聲道:「姐姐,你這些年去了哪裡?當初突然走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南喬淵心想只怕高興壞了吧。
墨蓁還是那副無懈可擊的笑:「這事說起來話長。我稍後再同你細說,聽說二哥醒了,我來看看怎麼樣了。」
蕭芣嘴角笑意一僵,眼底寒光一閃,轉瞬就恢復正常,笑道:「正好。王爺也念著姐姐呢。走吧。」
說罷就同她一起往東苑走去,兩人攜著手,遠遠看過去確實像是姐妹融融,南喬淵卻打了個寒顫,嘟囔了一句:「女人真是可怕的東西。」
剛剛進去,還未轉到內室,裡面就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是阿蓁來了嗎?」
雖然是週末,但是字數確實少,等我過幾天把課業搞完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