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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你還記得那一刀嗎? 文 / 長安魂

    三殿下最近歡喜又鬱悶。

    歡喜的是雖然墨蓁對他的感情並沒有做出正面的回應,但也沒有拒絕,依舊是一個模稜兩可的態度,他雖然有點遺憾,但也知道知足,心知墨蓁心裡顧忌頗多,肯像如今這樣跟他親近已是難得,做人不可貪心太過,貪心也是要循序漸進才能成功的,所以,他不急。

    鬱悶的是,他晚上不再去她那裡,反倒是她主動過來找他,這誠然是一件很令人激動的事情,但是,有些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這世上有一種苦,叫做有一塊肉放在你眼前,素了多年的你卻只能看著,並不能吃。

    是的,不能吃。

    而這「有些人」,純粹的是指那個不讓他吃的人。

    那晚墨蓁腦袋一歪,睡得死死的,他睜著眼咬牙看著,鬧騰了她半天都沒有動靜,恨得他牙癢癢,很想就這麼將她扒了,為所欲為。可是他不能。

    這檔子事,須得兩個人心甘情願才是美好,墨蓁不肯配合,他吃起來也索然無味,何況墨蓁那麼放心的在他身邊睡得那麼死,也是對他的一種信任,他要真做了,保管第二天被人拍到塵埃裡去。

    他雖然鬱悶,卻也知道不能逼她,她心中顧忌頗多,一顆心尚未定下來前,不想跟他有任何身體上的糾纏,他也知道這事兒強求不得,所以只好一個人忍著,事實上,能夠每天都看見她,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雖然口中不承認,事實上卻對他很親近,當然,這依舊是私下裡的,外人面前她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他卻注意到她眼角餘光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瞟,事後問她,她還不承認。

    他這裡高興,墨蓁卻愁得很,關乎皇帝藥膳一事,她不肯放過,鐵定了心要查,結果無處下手,她腦子裡有個念頭,卻屢次被她壓了下去,後來實在壓不住了,卻又聽聞太后身邊最親近的趙嬤嬤被打了頓板子,沒撐下去,幾天之後就病死了。還有太后宮中被發配到浣衣局裡的宮女太監,也一個個離奇失蹤了,她還聽說,太醫院裡前後也死了兩個醫官。

    事已至此,她想查也查不成了,只好憤然放棄,因著心情差了些,對太子訓練尤為慘苛,那幾天騎射場中一片鬼哭狼嚎,皇帝陛下聽了都很心顫,卻沒有心力管,他正在操心葛日察草原塔塔兒部半個月後來朝的事。

    按說這事無需他操心太過,只需底下的人商議過後交他批准即可,只是……

    蕭輒自上次告假之後,直到現在都未曾病癒,找不到一個主事的人,底下的人也不好自作主張。不是沒有人前去相府求見,府中人一律回話說「相爺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南喬梁也無法,不得已只得傳了墨蓁,墨蓁來了後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躊躇良久,方才問出一句:「阿蓁,你回來後去見過你父親嗎?」

    墨蓁正被賜了座,低頭飲茶,聞言手一頓,茶盞停在半空,她眉目微低,眼底一瞬間風起雲湧。不過一瞬,卻又恢復了正常,將茶盞放在一邊,笑道:「不是沒有去見過,只是父親不肯見我,我總不能強闖進去。」

    她的確去過相府,倒不是為了見蕭輒,而是為了做個樣子,身為女兒,我孝義盡到了,你不肯見我,別人也怪不到我身上。

    可表面功夫做了足,卻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為她的孝心感動。

    墨蓁回去之後,臉色很正常,南喬淵卻看出不對勁,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不答,只是低頭思忖良久,抬起頭來對織錦道:「明日備車,去相府一趟。」

    織錦應聲下去準備。

    南喬淵目光一閃,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怎麼了?」

    墨蓁揉了揉眉心,道:「自我回來之後,他一直告假,朝中之事多有積壓,或許是有人看不順眼,或許是有人仇視我如今盛寵,想藉機來刁難一下我,這不,鬧到皇帝跟前去了。」

    蕭輒告假不朝,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是為了躲她,不想看見她,雖然她表面無辜,但身為嫡女,心地至孝,眼下這種情況,只怕某些人也想看看,為了父親,她是不是能做出一些讓步。

    蕭輒不想看見她,所謂讓步,自然是離得遠遠的。

    她雖笨,但該聰明的時候也差不到哪裡去。

    南喬淵眉心一皺,厭惡道:「拿親情來做章,卑劣至極。」

    墨蓁笑了笑,「這件事很多人都做了手腳,你為之依附的傅氏一族肯定也摻和了進去。你說這些人,平日裡斗的你死我說,怎麼在對付我這件事兒上,這麼齊心協力呢?」

    三殿下笑了笑,「誰讓你是清清正正的保皇黨,誰也拉攏不過去。有些人,若不能為我未用,自然也不能為別人所用。」頓而又道,「其實我很好奇,你說你父親當初讓你大哥去接你,怎麼回來之後,卻不肯見你?」

    「你還真信了大哥的話?大哥是告訴過他要來接我,他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反對,大哥便以為他是默認了。」

    南喬淵沉默了一會兒,心底微微歎了口氣,「那你父親那裡?」

    墨蓁摩挲著手指,冷冷一笑,「他躲著我,我自然有辦法不讓他躲。別人不清楚他的弱點,不代表我不清楚。」

    她說的狠絕,南喬淵卻是一顫,心裡面密密麻麻的疼,「阿蓁,你若是不想見,何必為難自己?」

    墨蓁淡淡道:「我十三歲回到長安的時候,就一直在為難自己。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一開始還很難受,後來漸漸麻木,再然後,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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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他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別了。讓人看見像什麼話?」墨蓁拒絕的非常乾脆。「再說,我也不是去見他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母親當初生活的地方。你放心,我會克制自己的,真要鬧,早些年就將相府鬧的雞犬不寧了。」

    南喬淵寧願她將相府鬧的雞犬不寧,也不願她壓抑著,克制著,將心事一點點的沉澱到心裡去,最終堆滿整顆心,滿滿的落拓無奈瘋狂悲傷,哪裡還有空隙容得下歡喜?

    然而他知道,她不會。她永遠在該瘋的時候瘋,該正經的時候正經,該笑的時候笑的真誠,哪怕心裡全都是虛情假意,由此沉澱下來的怒火恨意,他深信,總有一天,會將整個蕭府燒成灰燼。

    第二日墨蓁去了相府,在相府門前又如往常一樣遭到了阻攔,門房重複著那千篇一律單調的話:「老爺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墨蓁諷刺一笑,客?

    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交給門房:「把這個交給你們老爺,然後讓他決定到底要不要見我?」

    門房不敢怠慢,立刻將東西送了進去。

    蕭輒本在書房,尋了本書隨意的看,聽見敲門聲,蹙眉道:「我不是說了,不見她嗎?」

    下人哆哆嗦嗦的將紙遞了上去,他不耐煩的打開一看,瞳孔一縮,立時暴站而起。

    他盯著那張紙,眼底聚齊怒火,火燒到最烈處,又慢慢的熄了下去,轉換成無可抑制的傷痛。

    紙上只有寥寥數字,他卻仿若透過其中,看見多年前燒起的大火,看見火中墨發飛揚的紅衣女子,笑的張揚而絕望,他被阻攔在火外,看著大火將她包圍,看著高高抬起的手,握著一柄匕首,狠狠的刺在他心口。

    他手一鬆,紙張飄落在書案上,他慢慢坐下去,閉目沉思良久,方道:「讓她進來。」

    墨蓁聽到回話,不出意料的一笑。她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朱門高戶,匾額上書寫的「蕭府」兩字,一時有點恍惚,仿若是想起過往那些充滿了仇恨與煎熬的歲月,想起那歲月裡那個在這府邸中掙扎生存的少女,受盡排擠,卻依舊不肯離開。

    不過是一霎,她就恢復了正常,墨蓁深吸口氣,輕輕抬起腳,在時隔多年後,終於又踏進了蕭府的大門。

    就像是那一年那一日,身形單薄而堅毅的十三歲的少女,不顧重重阻隔,義無返顧的踏進去一樣。

    踏進去的那一瞬間,她想起交給蕭輒那張紙上的話,微不可查的一笑。

    「你還記得那一刀嗎?」

    她心說,父親,你還記得當初我離開時,贈與你的那一刀嗎?

    我那時說,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替母親討回你欠她的債。

    如今,我又一次回來了。

    如果你們看到了,那這就是從頭到尾都修改過的……

    原來的已經徹底沒了……沒了……沒了……

    我以後再也不敢寫了……不敢寫了……不敢寫了……

    好吧我重複這麼多遍,其實是來湊字數的……湊字數的……

    誰讓我原來題外話寫那麼多……提交不上去……提交不上去……提交不上去……

    提交不上去……提交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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