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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因需要而存在 文 / 長安魂

    墨蓁進入蕭府,先遇見的倒不是蕭輒,不過走了區區幾步,耳邊就傳來一陣風聲,風聲中帶著她熟悉的凌厲和殺氣,她腳下一頓,目光一凝,下意識的往後一撤。

    一柄長劍泛著光,堪堪滑過她眼前,又順勢一轉,往她脖頸掃去,她上身往後一仰,輕鬆躲過,像是已經習慣了,又像是不耐煩這種場景,隨手一揮,一掌擊中偷襲之人。只問「哎呦」一聲,有人重重的摔到地上,長劍脫手,掉在地上又是清脆一聲。

    她身後織錦拔劍正待上前,被墨蓁攔下。

    墨蓁看著蕭鈺,眉心微蹙,冷笑道:「這麼多年過去,武功還是沒一點長進?你過去叫囂著要殺了我,就憑你到現在還是那點三腳貓的功夫?」

    蕭鈺狼狽的爬了起來,盯著她憤怒道:「誰准你進來的!這裡是我家,你別忘了,你已經被趕出去了!已經不是我們蕭府的人了!」

    「說的是。」墨蓁也不生氣,看著他笑道,「我也不想進來。可我能怎麼辦呢?不進來的話,就沒辦法給你們添堵了是不是?吶,我現在可是相爺的客人,既然是客,那這就是你們相府的待客之道?」

    她眼角掃過那柄劍,似笑非笑。

    「狗屁!」蕭鈺跳腳大罵,「你算是什麼客人!你!你就是……唔唔……」

    突然有人摀住了他的嘴,蕭玦怒道:「混帳東西!誰准你這麼胡鬧的!」

    蕭鈺好不容易掙開他的手,急道:「大哥,她,她……」

    「什麼她她她!」蕭玦瞪她一眼,「那是你姐姐!」

    墨蓁唇角勾起,蕭鈺一跺腳,「她才不是!娘只生了我們兄妹三個!我只有一個姐姐!她算哪門子的姐姐!父親早就不認她了!她還好意思上門,真不要臉……」

    蕭玦差點一巴掌扇了上去,墨蓁突然一笑,「說的是,我確實不要臉。既然這裡不歡迎我,那我還是離開的好……只是不知道我今天就這麼出去了,明天萬一有什麼對相爺不利的傳言,可又怎麼好……」

    「你!你……」蕭鈺還想罵,被蕭玦給拖到了後面去,不得已只得安分下來,心裡卻恨恨的,外面那些傳言哪個是真了?這個女人哪裡孝順了?父親每每被她氣的面紅耳赤,不得已才動了手,最後被氣的狠了,無心管教,外面卻傳成那個樣子?

    他們不止一次想為父親辯解,可父親卻阻止他們說隨她去吧,隨她去吧,隨她去到最後搞成這個樣子?父親自己不在乎名聲,他可看不過去這女人這麼囂張!

    蕭玦走過去,對墨蓁笑道:「小弟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計較。」

    墨蓁點點頭,笑了笑,「也是,二十三了吧?快娶親了吧?不懂事也正常。」

    這明擺著是諷刺,蕭鈺怒火又上來了,蕭玦差點勸不住,這時有下人來傳達了蕭輒的意思,說是請墨蓁進去,又讓蕭鈺去祠堂裡罰跪。

    墨蓁意料中一笑,蕭鈺卻不服氣,看樣子是想爭辯,最後卻被蕭玦給拖走了,拖走的時候還在破口大罵,最後氣岔了,大吼一聲「我去找娘!」就跑了。

    墨蓁被下人領到蕭輒書房,命織錦在外等候,然後上前,推開門,慢慢走了進去。

    多年前,她被驅逐出府,未曾見得蕭輒一面,自那後,回朝述職,不論是什麼場合,只要她在蕭輒就絕不出現,似乎是打算這一輩子都不再見她,以至於這麼多年來,這個她恨了半輩子的男人,面容在記憶中漸漸模糊,她竟想不起他長什麼樣子了。

    踏進去的一剎那,眼前光線突然黯淡下來,她回頭看了看門外烈日驕陽,再轉頭時,便見一室暗沉的光,似乎也預示著她此刻陰沉的心情。

    她關上門,抬起頭,便看見書案後坐著一個男人,正面容沉肅的看著她。她不動聲色的站著,心底卻微微歎息,他比她想像中的老了許多,鬢鬚皆白,眼角堆滿了皺紋,眼底一片幽深,盛滿了世事蒼涼無奈滿滿落拓,她差一點忘記,原來他已過知天命之年。

    「坐吧。」

    蕭輒終於開口,示意她旁邊的椅子。

    她也不多說些什麼,逕自就坐了。有下人奉上茶來,退出關門時還偷偷往裡面打量了一眼。看見這一對親生父女,各自坐在各自的天地裡,明明距離很近,卻仿若隔了一條天河。

    蕭輒也不說什麼廢話,諸如什麼「你這些年還好嗎?」「過得怎麼樣?」之類的,因為他清楚,就是他說了,得到的也是一番嘲諷。他只是問了一句,「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

    墨蓁笑了笑,並不急,慢慢的飲了口茶,將茶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才笑道,「相爺是打算這一輩子都不見我?」

    蕭輒知道她說的是自她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告假的事,詞不達意道:「我這不是見了嗎?」

    「那明天呢?」

    「我最近身體不適,不便上朝,已經向陛下告了假。」

    墨蓁冷冷一笑,「是嗎?太醫看過了嗎?什麼說法?」

    蕭輒看著她道:「也是與你無關的事,何必多問。」

    「是與我無關啊。」墨蓁笑意吟吟的,接著又擔憂道,「只是相爺再這麼病下去,明天我肯定要被人戳脊樑骨……」

    蕭輒也不禁冷笑起來,他那些年可沒少被人戳脊樑骨,全是拜她所賜。

    墨蓁見他不說話,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到了書案前,一眼看見案上那張紙,伸手就去拿,蕭輒眼疾手快,搶先

    一步奪過,揉成一團就扔到了旁邊的紙簍子裡,墨蓁的手頓在半空,半晌才收回去,挑眉笑道:「過些時候,應該是母親忌日,相爺不會忘了罷?」

    蕭輒赫然抬頭看她,眼底瞬間湧上一片血紅。

    「相爺還記得母親是怎麼死的嗎?」墨蓁好像沒有看見他的臉色,繼續道,「過去這麼多年了,相爺或許忘了也尚未可知,要不要我來提醒一下……相爺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不想聽,我也就不說了便是。」

    說完又坐了回去,端過茶盞細細品茶。

    蕭輒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青白紅紫過後,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把她葬在哪兒!」

    墨蓁想了想,才道:「郴州。」

    蕭輒渾身都在顫抖,咬牙道:「我派人去過,根本就沒找到!」

    「這話說的真好笑,我不想讓你找到,你怎麼找的到?我這人就算別的本事沒有,藏東西的本事卻是有的。」

    「你!」蕭輒忍不住動了氣,但見她表面在笑,眼底卻一派冰冷,心中慘然,再大的怒氣都發不出來,說出來的話都帶了分哀求的味道,「你總該……讓我祭拜一下她。哪怕一次也好……」

    這麼多年,每逢墨姝忌日,他都只能在房裡燃香三柱,以示哀思,這段情意他虧欠她良多,虧欠到他如今連她曾經住過的地方都不敢去。他卻也不想想,連曾經住過的地方他都不敢去,真見了墨姝墓碑,又何來膽氣上前祭拜?

    墨蓁面不改色道:「我想母親並不需要您的祭拜。如果您還記得她,便也該記得她當初是怎麼死的!」

    蕭輒閉上眼,眼前仿若出現當初那一幕幕悲慘的景狀,大火,匕首,鮮血,以及一聲聲嘶聲裂肺的質問。

    「痛不痛?」

    「痛不痛!」

    「痛不痛……」

    他突然睜開眼,似是不敢面對那場景,臉色卻在發白,渾身顫抖,額頭細細密密的冷汗冒出來,撐在書案上的手都忍不住蜷縮起來,心中劇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似是要將他整個人都生生撕裂。

    他不願見墨蓁,他如何願意見她,她永遠都是這樣,一見了面,就提及他內心深處最不願面對的傷痛,將他尚未痊癒的傷口一次一次的撕裂,她站在旁邊,看著他痛苦抓狂撕心裂肺懊悔無奈,在地獄裡掙扎。

    那是永無救贖,遠比她親手殺了他來的痛苦。

    「母親死前,讓我帶她的骨灰離開,她說這輩子都不願與您再相見,便是葬入塵土,也不願受您祭拜。生生死死都不相往來。我聽說,蕭家祠堂裡還供著母親的靈位,相爺,多此一舉了。」

    多此一舉?

    蕭輒好不容易從傷痛中鎮定下來,聽見這話不由怒道:「我與她畢竟是夫妻……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我若是沒記錯。」墨蓁打斷他的怒吼,「母親死前,就已經與您脫離了一切干係……所謂夫妻,也不作數了……且,相爺,您真的以為您有資格做母親的丈夫?您與她夫妻多年,對她的事清楚多少?」

    清楚多少?

    蕭輒閉眼,他都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一點是墨姝來自郴州,至於其他,諸如她家族,父母,兄姐等等一概不知。

    「你母親從未告訴過我……」

    墨蓁冷冷一笑。

    蕭輒的話戛然而止,這種解釋,聽起來更像是狡辯。

    墨蓁慢條斯理的又道,「我瞧相爺氣色極好,想必,病也大有起色了吧。」

    她說罷,似是不欲再同他說些什麼,站起身就要走,蕭輒突然道,「我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你肯回來,當初的事就算沒有完全忘記,也該……淡化一些……你我畢竟,是父女……」

    墨蓁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相爺說笑了。墨蓁姓墨,自出生起,便只記得有個母親,不知父親。」

    蕭輒看著他背影,想說些什麼,然而等到她出了門,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墨蓁出去之後,倒沒有離開,而是轉角去了蕭府後面的一座小山林,山林深處,有座茅屋,她讓織錦在屋外等候,自己一個人進去,這是蕭府禁地,任何人都不准來,當初她在的時候還能收拾一二,這離開多年,屋裡屋外,早已蒙上一層厚重的灰塵,木門一被打開,她就被塵土嗆的直咳嗽。

    織錦上前一步,擔憂道:「主子,還是讓屬下先收拾一下……」

    墨蓁揮揮手,咳嗽了幾聲,「不用了,我自己來。」她看著面前的小茅屋,「這是母親住過的地方,我得親自打掃乾淨。」

    「不如再加我一個。」織錦還未勸阻,一個聲音就插了進來,兩人回頭一看,就看見南喬淵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們身後,輕歌在後面正沖天翻白眼。

    墨蓁一愣,「你怎麼……」

    南喬淵首先將織錦拉到了一個離墨蓁足夠守禮的距離,才上前扶了她的手,笑道:「我不放心你啊,就跟著你來看看。」

    墨蓁看了看兩人纏握的手,默了一瞬,終究沒甩開,又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兒?」

    南喬淵一手揮著灰塵,一邊帶著她進去,留下兩個護衛在外面看著,道:「你的事別人不清楚,難道我還不清楚?」

    墨蓁拒絕面對這個問題,這人隨時隨地都能不正經,南喬淵也不知道這不是這裡不是**的

    地方,只是笑笑,就將注意力放在了茅屋裡的東西上。

    他對墨蓁的事的確很清楚,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他都知道,包括這小茅屋,就是墨蓁母親以前的住處,雖然那時候蕭輒尚且不是如今這般位高權重,但怎麼說都是貴夫人,就算外面簡陋了些,裡面也該是精緻的,可眼下見了,倒是有點愣了。

    這小茅屋裡,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桌子上一套茶具,一個櫃子,兩隻凳子,一盞油燈,一筐針線,幾本書,所有東西上都蒙上一層厚重的灰塵,角落裡織起層層的蜘蛛網,其他的居然什麼都沒有了。

    外面他也見過,除了兩塊貧瘠的田,一口井,一個小廚房,一塊不大不小的院子被籬笆圍起來,其他就是數不清的樹木。

    這,這茅屋還真是表裡如一。

    他一隻腳在裡面,一隻腳在外面,墨蓁看了看他怔愣表情,一直陰鬱的心情難得有了點愉悅,「怎麼?嫌髒?」

    南喬淵結結巴巴的:「哪……哪有……」

    墨蓁一笑,知道他這人有著很嚴重的潔癖,平日裡被風吹一下都要洗個澡,何況這裡這麼髒。

    「行了。你先去外面待著,等我收拾乾淨了,再進來也不遲。」

    但願收拾一番,勉強能讓他接受。

    南喬淵下一瞬就踏了進去,一邊走一邊道:「不就是一點灰塵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一不小心踢到了個凳子,灰塵揚起來,他急忙以袖掩鼻,猛不住咳嗽。

    墨蓁扶額,她就知道。她急忙將一個凳子擦了乾淨,一邊扶了南喬淵坐下,一邊對外面道:「織錦,去找找有沒有水?」

    不多時,水就送了進來,盛在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個破碗裡,碗缺了一個口,上面全是泥垢,碗裡面的水很清,只是碗底沉了一層沙土,水上還漂著一片枯葉。

    三殿下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墨蓁瞪了織錦一眼,示意他趕緊滾出去,又搬過另外一個倒了的凳子坐在他旁邊,見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問道:「沒事吧?」

    三殿下咳得臉色漲紅,擺手示意無事,他看了一眼茅屋內的陳設,實在忍不住問道:「這裡……怎麼會……」

    墨蓁淡淡道:「這裡是我母親以前住過的地方。那個男人納了妾之後,母親就搬進了這裡,我六歲前,跟母親一起住在這裡。」

    六歲?

    南喬淵心中一沉,又聽墨蓁道:「以前母親住的屋子被燒了,眼下這個,是我十三歲回來的時候自己搭建起來的,憑著印象中的樣子,雖然不是十成像,但勉強也有七八分。這裡面的東西,都是我自己擺放的。外面還有個小廚房,都是我自己弄的。當初我在的時候,還能來收拾一下,這麼多年沒回來,卻破敗的不成樣子了。」

    南喬淵忍不住道:「那你父親……不是,他……就沒來照看過?」

    墨蓁起身繞著屋子走一圈,幾步就走完了,她冷笑道,「這屋子是我建起來的,我不許他來,母親也不希望他來,他自己也不敢來,他自認罪孽深重,怎麼敢踏進這裡一步?」

    她伸手撫上桌角放著的幾本書,「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嗎?」

    南喬淵沒說話,他知道墨蓁不是在問他。果然,她繼續道,「是六歲的時候。」

    南喬淵渾身一震。

    「六歲之前,我跟母親一直住在這裡,沒有外人,誰都沒有。我印象中只有母親,父親的概念對我來說模糊的很。那時候,我的活動範圍只是這一片山林,母親不許我出去,我也就不出去。因為不知道外面有花花世界,所以心也不是那麼野,總覺得在這麼一個小地方,只有我和母親就夠了。她會給我做新衣穿,每天都給我做好吃的,睡覺的時候給我講故事,還教我功夫,我用這功夫去打獵,這山林裡什麼都沒有,野兔山雞多的是。」

    南喬淵靜靜的聽著。

    墨蓁的手劃過針線筐,表情帶著些懷念,不過是一剎,又慢慢變了,「直到有一天,有個男人進來。」

    「那是我自出生起,見到的第二個人。」

    那時的蕭輒年輕氣盛,帶著屬於他那個年紀應有的狂傲和霸氣,不顧母親的阻攔,硬是闖了進來。看見她伸手要抱,還拿出好多好多她沒見過的玩意兒給她,要她喚他一聲:父親。

    她沒喚,惶惶不安的抬頭去看母親,母親卻沒有看她,別過頭去雙手摀住了臉,有液體從指間縫隙流出來,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叫做淚水。

    「母親跟他大吵了一架,甚至還動了手,我在旁邊看著,有點害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隱約記得母親大喊『你要享你的榮華富貴儘管去,沒有人稀罕』!『我這裡過的清清靜靜,誰准你來擾我』!便將人給趕了出去。」

    蕭輒離開前,對母親怒道:「你自己可以待在這裡,可你難道也要你的女兒也一輩子待在這兒不成?」

    蕭輒走後,母親抱著她痛哭一場,然後問她說:「要不要走出這裡去?」

    她那時才明白,原來那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是要來接她和母親出去。

    她很多事都不懂,比如為什麼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她原來還有一個父親,為什麼這個是他的父親的男人缺失了她生命最初開始的六年,為什麼他以前沒有來,那個時候卻來了,為什麼他口口聲聲愛著母親,不能沒有她,卻多年來任由她住在那個破敗的地方。所有的這些,她後來懂了,可懂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看的出

    來,母親其實是不希望我出去的。她因為那個男人和外公鬧僵,至死都沒有得到原諒,後來又被他遺棄,卻又霸道的不許母親離開,她一個人在這地方,心如死灰,只有我是她唯一的慰藉。我若是走了,對她必定是致命一擊。可那個時候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只記得外面原來還有更藍的天,更廣的地,有瓊樓高宇,華衣美服,高歌醉酒,有著所有我不知道卻又新鮮無比的東西……對了,還有你。」

    南喬淵看著她,見她臉上在笑,眼底卻有光,心裡密密麻麻的疼起來,他好像猜到她接下來的話是什麼,卻沒辦法打斷她。

    果然,她道:「我出來了。出來的那一天,母親眼中全是失望,以及,黯淡無光。」

    那是一種對這個世界徹底死心的眼神。

    可那時侯她不懂,只是單純的以為母親不高興,想著回來後哄哄她,帶些好看的玩意兒給她,母親一向疼她,一定不會生她的氣。

    母親確實沒有生她的氣,卻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抱著她,哄著她,給她做好吃的東西,做新衣穿,然後說好聽的故事哄她睡覺。她當時懵懂,毫無所覺,後來想起,才發覺這種疏遠。

    「我一直不懂母親為什麼會變,就像我那個時候也不懂,母親為何要**。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有些人在這世上,是因為被需要而活著。如果有一天,沒有人再需要她,那她就連一點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永遠都忘不了,大火燒起來前夜,母親難得的抱著她,問了她好多事,她很高興,滔滔不絕的說了好多,說到最後,母親將臉貼在她臉上,用一種她覺得很悲傷的語氣道:「我的阿蓁,能夠照顧自己了啊。」

    原諒我的字數……

    原諒我的更新時間……

    原諒我的一切……

    我對不起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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