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文 / 長安魂
她眼底帶著冷意,以及十足十的探究意味,好像是要看透他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赤那仿若無所察覺,依舊誠懇的看著她,好像在等待她的答案。
墨蓁心裡慍怒,惱恨這廝強人所難,她當然可以立刻拒絕,可這話說出口,傷的是兩國的面子,到時候下不來台的何止是墨蓁一人?至於委婉,這裡哪個不是聰明人?
且她也算看出來了,不管赤那心裡怎麼想的,是鐵定了心思要把這件事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就算再委婉的拒絕,也抵不住他死不要面子。
南喬慕已經動了怒氣:「王子,本王誠心設宴款待,宴會之上,又豈是說這等事的場合?」
赤那理所當然的道:「我赤那是草原人,說了沒你們中原人那麼多規矩,我們草原上,見了喜歡的姑娘當場求愛的數不勝數,哪裡在乎什麼場合?」
「這裡是中原,不是草原。本王昨日告訴過王子一句入鄉隨俗,王子既然在我中原,還是守我中原的規矩比較好!」
眼見得他動了怒火,面上也不耐煩擺出場面笑意,墨蓁蹙蹙眉,一掃四周,鋒利的目光刺過去,各個看好戲兒的官兒立刻起身告辭,三三兩兩作伴離開,一邊走一邊還煞有其事的指著天空說:「今日這天兒真不錯……」
天上飄過來一朵烏雲,遮住了日光。
另一個亦是煞有其事的附和:「對的對的,今日天兒真不錯……」
墨蓁淡淡冷哼,她自信還是有那個威懾力逼得今日裡來的人出去之後一句話都不敢亂說的。
然後她看了一眼南喬慕和南喬淵,見堂中再無任何外人,目光落到赤那臉上,看了半天,突地彎唇一笑:「赤那王子,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赤那立刻上前一步,緊道:「赤那乃是真心實意,半分不敢做假。」
「王子這話說的可笑。據我所知,王子已有妻妾數十人,至今赤那王妃仍在位,王子卻說要求娶我為你王妃?這是真心實意?」她冷了臉,「王子,我敬你是草原勇士,天朝貴客,還請你別得寸進尺,拿我來開刷!否則別怪墨蓁不客氣!」
南喬淵立刻眼睛一亮,不屑的道:「對的對的。都已經有王妃的人了,做什麼還來糾纏別人家的好姑娘。王子,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
他在諷刺赤那,同時也在指桑罵槐,諷刺在場的另外一個已經有了王妃的人。
赤那唇角笑意一僵,眼神微微發冷,卻很快又恢復如常,歎口氣道:「赤那如今王妃乃是王兄所賜,非是赤那心意所在。若是安靖王殿下許了我,縱是散盡一室妻妾,赤那也是願意的。」
南喬慕和南喬淵同時冷哼,虛偽。
墨蓁也覺得好笑,這話說的看似情深意重,實則卻是狠心到極處。怎麼說都是糟糠之妻,陪了他許多年的,既然娶了,就該負責,說棄就棄,負心薄情,偏偏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這要有其他人在,肯定要指責她紅顏禍水!
「王子,墨蓁可擔不起這個罪人。我墨蓁孤身一人過慣了,眼下還有兒子在身邊,沒必要有個男人跟著,何況草原太遠,墨蓁也太懶,不願意去。」
她一甩袖,轉身就要離開,只覺得今日各種倒霉,糟心事兒特別的多。
赤那在她身後追問:「難道赤那配不上殿下?」
墨蓁差點破口大罵,誰管你配不配的上,你就是玉皇大帝老子也瞧不上你。
他轉身冷笑:「若說配不上,該是我墨蓁配不上,王子身份貴重,我墨蓁高攀不起。草原上好女兒多的是,王子著實沒必要看上我墨蓁。墨蓁還有事在身,不能再配王子,還請王子莫要糾纏。」
腳下加快速度離開,赤那想要追,卻被南家兩兄弟一左一右給攔下。
南喬淵似笑非笑:「王子,您也瞧見了,墨蓁她不喜歡您,您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是啊。」南喬慕看他一眼,眼底似是有什麼東西閃過,對赤那道:「安靖王在我朝中身份貴重,嫁去草原,委實不妥,莫說我皇不捨,便是安靖王軍中故交,也是不願。」
他這話乃是**裸的威脅。
赤那目光一閃,又聽左邊南喬淵道:「王子也別垂頭喪氣的,人家看不上你,也是情有可原,據說草原上有個習俗,叫什麼兄終弟娶,父死子納,意思是什麼我想王子也清楚。哎呀我瞧王子身強體壯,可有句話說得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萬一王子……我說的是萬一,萬一將來哪一天出了什麼事,我們的安靖王殿下,是被您兄弟給納了呢,還是被您兒子給娶了……」
這個萬一,跟南喬慕的話一樣,也是**裸的威脅。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指頭一抖一抖的,胃裡面沒來由的泛起一陣一陣的噁心,想著蠻人粗鄙,風俗都這麼讓人不啻。
南喬慕抿唇微微一笑,卻斥責他道:「三弟,這話說的就是你不對了,王子大富大貴,哪會出什麼意外。」
南喬淵立即道:「對對對,是我說錯話了。我這人一向口無遮攔,王子可別怪。不過我說的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兩人一唱一和的,赤那臉色有點青,卻還是笑了笑道:「安靖王殿下乃是巾幗英豪,一等一的大英雄,我赤那傾心也是正常。不過赤那聽說,你們中原人不喜歡這種女子,所以也聽聞,安靖王自回朝之後,日子很不好過。不過現在看兩位殿下的意思,赤那覺得,你們中原人裡,還是有些人欣賞安靖王這樣的
女子的。」
南喬慕臉色一沉,眼角往南喬淵臉上一瞟。
三殿下卻氣呼呼的,橫眉豎目道:「王子,您說這話是來嘲諷我嗎?墨蓁?墨蓁這樣的女人,她……」
南喬慕收回餘光,淡淡道:「三弟,注意身份。」
三殿下立刻就順勢住了口,瞪著赤那,狠狠的哼了一聲,用一種其他兩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嘟囔道:「瞎了眼的才能看上她……」
南喬慕重重的咳了聲。
赤那離開後,南喬淵也想告辭,扶著額頭似是很虛弱的道:「二哥,弟弟我身體有點不適,就不多待了。」
南喬慕見這好好的一場宴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微微歎了口氣,聽見他這話,立刻挑眉道:「三弟不是說身體已經大好了嗎?怎麼?又不舒服了?不舒服就該在府中修養才是,何必過來?」
三殿下呵呵一笑:「在府中一個人無聊,湊湊熱鬧,二哥莫怪。」
「是嗎?」南喬慕淡淡道,「聽下人說,三弟來的時候是和阿蓁同乘一駕馬車?」
南喬淵眉開眼笑,卻特欠扁的道:「二哥,您不知道,弟弟我車架壞了,沒法乘坐。墨蓁那個女人,一點都不近人情,好歹認識這麼多年了,連個馬車都不讓我坐,要不是弟弟我強闖上去,今日就得跑著來了。她可真粗魯,踹了我一腳,踹的我現在心口還疼……」
他說的是實話。
墨蓁不欲引起別人誤會,不許他同乘,的確踹了他一腳,不過是沒踹下去就是了。
南喬慕臉色有點難看:「三弟身份貴重,還是自重些的好。這般行徑,也不怕人看了笑話。再說,男女有別。」
他語氣發沉,「若叫別人看見了,你不痛不癢,可別壞了阿蓁清譽!」
南喬淵心裡也噌噌的冒著火氣兒。
墨蓁清譽跟你有什麼關係!用得著你來管!你們兩個當初同進同出同吃同睡,你怎麼就沒為她清譽著想過?現在來裝什麼情深意重?
他最恨墨蓁跟這個人糾纏不清了。
這世上只有墨蓁是個笨蛋,看不出別人對她的好,就算看出來了,也分不清是什麼類型的好。他是個男人,自然能看出來另外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心思。南喬慕對她這樣,還有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分明是……
他就擔憂著萬一墨蓁那死女人哪一天突然開了竅,或者是南喬慕終於忍不住對她袒露真情,他萬分肯定,墨蓁那死女人一定會捨棄他的……
一定會的……
所以他當然要緊緊跟著,但凡墨蓁去的地方,有南喬慕在,他都是不放心的。
至於這樣會不會讓人看出來什麼,統統見鬼去吧,女人要是沒了,誰還在乎別人看出來什麼?
他微微一笑,似有點咬牙切齒的道:「二哥說的是,弟弟省得。」
南喬慕看著他離開,表情一直很凝重,事後命人收拾了一番,回到書房後,命人叫來冷易,揮退下人開口就問:「放在安靜王府的人,就沒有什麼消息傳過來?」
冷易有點詫異,「王爺怎麼突然問這個?」他想了想,道:「王爺不是說,命人好生照看安靖王周全。若有什麼不對立刻來報。可安靖王那裡,也沒出過什麼事?」
他頓了一下,問道:「王爺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南喬慕搖搖頭,似乎有點神不守舍,「沒有。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好像是忽略了什麼。」
「譬如?」
「譬如……」南喬慕垂下眸光,食指在書案上一敲一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抬頭又問,「淵王府可有什麼異常?」
他問的奇怪,冷易卻沒有多問,只是有點無奈的笑道:「王爺您也知道,淵王府乃是實實在在的鐵板一塊,別說我們,就是其他安插進去的人,都近不得那些核心重地,更近不得三殿下週身。就是有什麼消息,只怕也探聽不出來。用了那諸多法子,都沒什麼效果。偏偏長安盛傳三殿是個……是個斷袖,送美人人家也不收。就算是……男子,也沒見三殿下要過。」
「斷袖?」南喬慕冷笑,「你也說了是盛傳!他若真是斷袖,何至於府中至今一個人都沒有,又何至於在長安城一直待下去?」
南喬淵心懷不軌,表面上無形無狀,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可實際上,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位子,盯著這長安城深宮內他心心唸唸的仇敵,若有一天他成事,當真坐上那尊位,還能做個斷袖皇帝,一生無後?
笑話!
那傳言愚民相信,他可不信。
他將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從小到大所有的事,越想眉心蹙的越緊,最後慢慢鬆開,睜開眼冷笑道:「不過既然這麼傳了,那就當成真的。三弟既是斷袖,那就去象姑館……挑幾個清倌兒,沒伺候過人的,要機靈的,會討人歡心的,給他送過去,就說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心意。」想了想,又道,「也別只送男寵,萬一三弟又不好這口了怎麼辦?這樣,也順便挑幾個清白的女子,同那男寵一起送去。」
冷儀目光閃了閃,遲疑的問:「那三殿下若是不收呢?」
「不收?」南喬慕笑笑,慢慢道,「那本王也不能強人所難不是。」
……
冷易出去後,將南喬慕方纔的話全都想了一通,越想越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最後
笑了笑,按吩咐去辦事。出院不久,就看見蕭芣帶著人往這裡過來,他上前行禮,蕭芣看看他,示意身後的人全都退下,只剩下他們兩個。
兩人在小路上慢慢的走,蕭芣問他:「據說前面出了事,那個叫什麼赤那王子的,居然公然向墨蓁求愛?」
「是。」冷儀古怪一笑,「的確是這樣。據說墨蓁惱羞成怒,拂袖而去,宴席不歡而散。」
「那赤那王子竟然看上了她?難道是真心的?」
「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冷易道,「這總歸是跟我們沒有關係的。赤那看上了她,想要娶回草原去,眼下是人人皆知的事。這個赤那王子,可不是好對付的,既然在那場合說要求娶墨蓁,不達到目的絕不會善罷甘休。你我且等著便是。」
蕭芣道,「依我那阿姐脾氣,怕是不會同意。」
冷易詭異的笑笑,「若這件事鬧大了,大到無可收拾的地步,又豈是她能拒絕的。」
蕭芣聽出不對,睜大了眼睛,「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他笑笑,沒有說話,蕭芣見狀便知他不會回答,只好作罷,走了兩步卻又突然轉過身問:「你不會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罷?」
……
墨蓁回了府中,一個人在房中待了許久,直到南喬淵來了,告訴她說:「我已經派人密切監視赤那的一舉一動,看看他跟那些人來往過。」
墨蓁現在一聽到這個名字都心煩,沒好氣道:「蠻夷!」
以前朝中有人氣急了,還會罵她蠻夷,意思是不通教化,不知禮數。她聽習慣了也不以為然,此刻倒是吐出來罵了別人。
但赤那確實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事,若說沒有心思,她可不信,可這心思是怎麼來的,倒是值得考究。她與赤那只在戰場上敵對過,政治中分屬兩國,沒有利益糾纏,赤那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和她對上,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朝中政敵做了什麼手腳。
南喬淵安撫她道:「別生氣,你要是不想見他,以後別去便是。儘管推脫,反正皇兄是護著你的。」
不用陪赤那的話,就不用再看見南喬慕了,他覺得這樣挺好。
「不過,我覺得赤那應該不會就這麼罷休。他把這事兒鬧開了,誰也下不來台,萬一……」
萬一鬧到皇帝那裡,誰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墨蓁瞇眼,「說得對,那我可得進宮一趟。」說著就要起身,南喬淵一把拉了回來,「這事關於你,皇兄不可能沒有聽說過。他心裡有數,你這麼急巴巴的進了宮,反倒讓人看笑話。赤那要真是不顧臉皮鬧到皇兄那,我也不介意做死他!」他獰狠了一把,又立刻換了表情,「再說……」
他指指她脖子,眼神心虛的飄啊飄。
墨蓁伸手捂上脖子,眼露凶光死死盯著他,桌子下一隻腳就已經踹了過去:「都是你!害我丟了這個大的人!」
三殿下揉著小腿,嬉皮賴臉的道:「不是說狗咬的麼?怨我身上作甚!」
墨蓁啐了他一口,眼神鄙夷。這貨不要臉,什麼話都接,她卻不能跟他一樣不要臉,這話要承認了,豈不就是承認自己喜歡上一隻狗麼?
那她是什麼了?
她才不幹這傻事。
她更加沒好氣的瞪著他:「滾開!」
於是墨蓁當真再也沒有去陪過赤那,皇帝那裡上了折子,說是身體實在不舒服。皇帝聽說了慕王府的事,對赤那也極為惱恨,二話不說就准了,還賞賜了許多東西下去,赤那問起來的時候,還刻意維護推脫。
沒兩日,赤那就主動來拜訪墨蓁。
墨蓁自然是不見的。
但赤那也難纏,一直不走,墨蓁耐性好,就是不出面見他,赤那要是夠種,有本事就一直待下去,她專心致志的教導他兒子武功。
墨小天練武時嘰嘰喳喳的,嘴巴不肯消停:「爹,那個卓力格圖,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力大無窮。大伯伯說他年紀小,便讓太子陪著他,說是年紀相當,也能做個伴,結果太子把我也拉過去陪著。太子不信他神力,故意找了塊巨石為難他,哪知道他竟然還真的舉起來了……」
太子當時臉面就過不去了,要是往常性子,肯定要叫囂著說他也能舉起來,這次被墨蓁明著暗著調教了一通,倒也收斂了許多,沒有打腫臉充胖子,但卻一直不服氣,覺得自己面子都給丟盡了,想要把場面找回來,最近一直苦惱著這件事。
墨小天嘰嘰喳喳的又道,「太子居然來找我,我當時就說殺了我吧,我舉不起來啊……」突然口氣一變,咬牙切齒的,「他居然說我沒出息,沒出息,他連我都打不過,他比我更沒出息好嗎……」
墨蓁不耐煩聽這話,斥責道:「安靜點!」
「哦……」
墨小天的嘰嘰喳喳全落到了不遠處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南喬淵耳裡,他一邊擺弄著棋局,一邊對旁邊的織錦笑道:「小天這性子,的確是墨蓁養出來的,跟她小時候還真像。」
織錦沒說話,坐在他對面妄想跟他一起下棋被拒絕的墨玉臣慇勤的道:「不是吧。墨蓁小時候沉默寡言,不愛說話,每天發了瘋的練功,誰都不理,被老爺子抽一百鞭子都吭不出一聲來。小天生下來後,老爺子一直擔心著由墨蓁帶著,萬一長大了像她怎麼是好?」他看了一眼墨小天,「不過這不像啊,差遠了……」
織
錦咳嗽一聲。
南喬淵聽他的話,前一段很是心疼,墨蓁八歲離開,一個人承受了太多東西,也失去了太多東西,心性變化如此之大,心中之沉痛可見一斑。後一段話他眸光微轉,看著他試探性的問:「墨蓁當初是在墨門生產?」
墨玉臣隨口答:「當然……」
織錦重重的咳了聲。
他猛地清醒,反應過來打著哈哈一笑,眼神飄忽,南喬淵瞧了一眼織錦,也沒說什麼,只是取過旁邊小几上的茶具,倒了杯茶,遞到墨玉臣跟前,抬起頭對他一笑。
墨玉臣眼神發愣的看著他。
三殿下容色極美,笑起來的時候,微暈紅潮一線,如風拂過頰邊,眉眼微低,眼角卻微微翹起,眼波流轉,如紫籐蘿花霎時開遍。
他保持著這笑意,趁對面人發愣時,輕聲問:「墨蓁當初可是在墨蓁生產?」
織錦又咳了重重一聲。
可憐墨玉臣未曾聽見,整個人都陷進了南喬淵的美人陷阱裡,神思不屬,慢慢一點頭。
「對呀。」他慢慢道,「當初墨蓁回來的時候,大家還挺高興的,哪知道她竟然帶了個大肚子回來,老爺子氣壞了,差點沒把她給打死。」
南喬淵微一眨眼,一手托腮,眼波幽幽蕩了過去:「那她有沒有提過孩子的父親是誰?」
「沒有。老爺子逼問了她好多次,她死活不說,後來帶著孩子就跑了,一年就回來一次。我也問過她,她不肯說,直到有一天,她喝醉了酒,大舌頭說孩子他爹是……」
「……咳咳!」
織錦終於忍不住,大踏步過來一劍敲醒了他。
他捂著後腦勺跳起來:「哪個王八蛋打我……」一抬頭看見是織錦,立刻矮了下去,揉著後腦勺呵呵笑,「沒事,沒事……」
再轉頭看見南喬淵,嚇了一跳,心思電轉後,跳起來拉著織錦到一邊,悄悄問:「我剛才沒說什麼吧?」
織錦揮開他的手,冷冷道:「若非是我在這兒,只怕什麼不該說的,只怕都被你說了!」
墨玉臣羞愧的低頭,織錦又冷冷道,「表公子何須自責,三殿下一向容色無雙,男女皆宜,天下少有人能抵得過……」
墨玉臣的腦袋更低了。
那廂南喬淵猶自鬱悶,覺得織錦就是個礙事精,上次在蕭府後山,明明是他提醒他孩子的事,那不就是想讓他查出來嗎?做什麼現在又來攔著他?
他用美人計,犧牲自己色相就差那麼一句話就可以了,你現在打斷真的好嗎?
殊不知,在織錦意識裡,他在後山跟他說的,都是他覺得可以說的,再多確是不能了。因為墨蓁會殺人。所以三殿下若是能自己查出來他舉雙手贊同,可也不能把別人拉下水啊?
要是墨蓁知道了三殿下是從墨玉臣那裡查出來的,不管是什麼理由,墨玉臣都難逃一禍。
南喬淵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破口大罵他強人所難,知道墨蓁那點往事的,只有他們幾個人,他不從他們身上下手,還能往哪裡去查?
去墨門?
唉,哪個曉得墨門怎麼進去啊?
墨蓁這時候走了過來,問道:「你們說什麼呢?」
織錦抬頭看天,慣會置身事外,南喬淵沒說話,依舊自己跟自己下棋,墨蓁的目光落到墨玉臣身上,表公子默默道:「沒說什麼。」
然後顛顛的就跑了。
墨蓁說了聲「莫名其妙」,就坐到了南喬淵對面,順手端起面前的茶盞喝茶,三殿下若無其事,下棋下的很是歡快。
墨蓁看的興起,將茶盞放到一邊,搓手道:「我跟你下。」
南喬淵抬頭狐疑的看著她,眼裡明明白白的寫著:「你會嗎?」
墨蓁除了兵器,什麼都不愛,當初先皇酷愛下棋,常跟他們幾個兒子對弈,她有時候在旁邊看著,一邊吃點心一邊打瞌睡,先皇調侃她,讓她下幾盤,她硬著頭皮上了,被人讓了十幾步都輸的一塌糊塗,乃是個實實在在的臭棋簍子。
他深信墨蓁這個臭棋簍子就算過去一百年也學不會下棋。
墨蓁橫眉豎目:「你瞧不起我!」
「哪敢?」
三殿下笑瞇瞇的,將手一讓,「來,我讓你五子。」
墨蓁剛捏了枚棋子準備下,聽了這話深感侮辱,怒道:「不用你讓!」
三殿下聳肩攤手。
然後一手托著腮,一手捏著棋子在棋盤上一敲一敲的,看著對面表情糾結的墨蓁,墨蓁被他看得一陣惱,卻不肯認輸,最後實在撐不住了,正打算將棋盤弄亂,死不認賬,輕歌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喘著粗氣結結巴巴的道:「主子,主子……」
南喬淵轉頭看他,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蹙眉道:「什麼事?這麼急?」
輕歌指著淵王府的方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看樣子都快哭了,南喬淵不耐煩問:「到底怎麼了?」
墨蓁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他幾個棋子,然後好整以暇,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端過茶盞喝茶,剛飲了一口就聽見輕歌道:「主子,二殿下給您送了幾個美人……」
南
喬淵一愣,有點反應不過來,墨蓁驀地抬頭,一口茶在嘴裡,好像也有點愣神,輕歌結結巴巴的又哭道:「……還有幾個……」
他憋了憋,憋出兩個字來:「……男寵。」
三殿下張大嘴巴。
「噗!」
墨蓁頓時將嘴裡的茶噴到了棋盤上。
這是我開坑以來更的最多的一次……雖然知道比起萬更很少了……但是我努力了……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