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第二章 荒郊黑衣人 文 / 海的挽留
漪喬自然不認識路,兼且沒有多少在野外行走的經驗,所以儘管是想趕快逃離,但怎麼看怎麼像是漫無目的的瞎轉。
折騰了半天,面前還是一片荒涼的亂石枯木圖,沒有什麼本質上的變化。
她有些累也有些洩氣,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
遠處是重疊的山巒,黛青色的山脈起起伏伏不知前後綿延了多長。夕陽此時已經是一抹橘色的微弱光點,綴在光禿的一莖枝椏上,更加顯出它的無力與困乏。幾聲歸巢之鳥的鳴叫自灰濛濛的天幕下傳出,昭示著夜晚的降臨。
漪喬擔憂地看著天色,想到天黑之後露宿野外將是一件更加麻煩的事,便加緊了尋找的腳步。
不過,這回她找的不是出路,而是可以讓她棲身一宿的所在。
這裡並非山中,而是距山腳有些路程的荒野。所以,也就不可能有山洞讓她避身。但是總不能露宿在開闊地帶,因此漪喬走進了前面的小樹林。
其時林中的大多樹木已經枯掉了,光禿的樹枝上只剩幾片乾巴巴的黃葉在風中顫顫巍巍地賴著不肯走。而這其中的異類,就成了幾株滿身墨玉針的松樹。
漪喬走到其中一棵的面前,感歎著這一片蕭索中的綠色,不由想起孔老夫子的話:「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
她拽了拽包袱的褡褳,唏噓間打算撐著疲憊接著尋找安身之所,卻不意在偏頭之時,瞥見了立在稀拉樹叢中的一間木屋。
就像是沙漠中乾渴了許久的旅人驟然得見豐饒的綠洲一樣,漪喬頓時欣喜萬分,興沖沖的就朝著木屋跑去。
然而,十分不巧的是,她被地上的一樣東西狠狠地絆了一下。若不是她反應得夠快,及時伸手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樹,一定會結結實實地摔一個狗啃泥。
她自醒來精神就一直處於極度緊張之中,這「不看路」也不是第一回了。
驚悸未定間,她俯身去查看那個罪魁禍首,卻被嚇得「啊」的一聲尖叫。
彼時,暮色開始四合,天光已經暗淡不少。寒風伴著幾聲奇奇怪怪的鳥叫呼呼地從耳邊掠過,像是山中精怪陰慘慘的嘶吼。如果要問在這樣的情境中還有什麼是最恐怖的,那麼此時地上的景象就是很好的回答。
地上躺著一個人,看樣子應該是一個男子。
漪喬剛剛就是被他腳旁的石塊絆了一下。
那人全身著純色的黑衣,看起來好像是一件鑲著銀絲暗紋的夜行衣,卻是沒有像武俠劇裡一樣蒙著面孔。頭雖偏向一側,但是依稀可以看見他蒼白的面色。右胸上一處明顯的傷口,似乎說明了他倒在這裡的原因。
漪喬保持著撫心口的姿勢打量著面前的人,呼吸也變得有些艱澀。
倒不完全是受了驚嚇,她還有一種被震懾到的感覺。彷彿,眼前人有一股強大的氣場,令人不敢逼視。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魄,所以即使如今他雙目緊閉地躺在地上,卻依舊沒有絲毫的狼狽,不失氣度。而這一點,也是漪喬尚未查看他的生死的原因之一。
她實在是頭疼得很,扶著額頭站在原地進退不得。然而,考慮到和一個「疑似死人」做一晚上鄰居的恐怖後果,以及內心深處那一絲隱隱的不忍,漪喬終於在幾番掙扎之後壯著膽子去探那個黑衣人的鼻息。
一探之下,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還活著,雖然呼吸比較微弱。
可能是因為終於在這荒野之中得見一個活人,漪喬剛才那一直緊繃的神經居然放鬆了大半。
她轉向那間木屋看了看,發現裡面除了一張簡單鋪著稻草的木板床和幾張獸皮以外,便別無他物了。而屋中唯一能夠看出有人居住過的跡象,就是牆角的一堆灰燼了。
這應該,是一座供獵人來此打獵時棲身的簡易木屋。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已經將此處遺棄,還是尚未到來。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
查探完畢後,漪喬又折回頭,來到了那個黑衣人身旁。既然知道他還活著,自然不能把他就這麼晾在外面。所以,漪喬打算讓他也進木屋裡來。
她用判研的目光匆匆打量了一下黑衣人,估算著自己需要付出的勞力。
面前的人很是清瘦的樣子,身形頎長,身體線條優美,只是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不過,漪喬可沒有心思去欣賞,她必須得抓緊時間把他給弄進去。
她原本是想把他背進去的。但是,雖然他看起來沒有多少肉,可畢竟是個男子,而且身量在那裡擺著,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他拖進去。
為了不牽引到他的傷口,漪喬盡量抬高他的上身,強撐起精神,半抱半拖地將他安置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