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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1章 你一定要相信我 文 / 鳳殘

    「那是要買好幾車東西才有的。你給我起來!」

    「啊……」

    「起來……」

    又是一個下午的大熱天裡,睡夢中的宋遠慈就這麼被寧小瓦拉了起來,為的就是買洗髮水。

    「……」宋遠慈站在扶手電梯裡都似乎能誰著,瞇起眼睛的樣子跟睡覺時沒什麼區別。

    「我拜託你!年輕人!這樣都能睡?」電梯到了,寧小瓦用力拉了宋遠慈一把,原來宋遠慈也沒完全睡,在寧小瓦拉他之前就抬腳走出了電梯。

    「我瞇起眼睛代表我困,不代表我就是睡著了。」

    「都多少點了,還沒睡夠?」

    「小姐,你也不看看我幾點睡下去的。」

    「怎麼說都已經下午了,還睡。」

    「不跟你吵。」

    商場的架子原來很多也很龐大,也是跟著寧小瓦這麼走了一轉宋遠慈才知道的,平常他自己來買洗髮水都是直接問服務員他用的牌子在什麼位置。不過寧小瓦的好奇心比眼前這些玩意更龐大。

    「我說……」

    「嗯?」

    「洗髮水還要這麼選嗎?就拿我用的那種就好了。」

    「我知道。你用的要買,我用的也要買,另外再買一些沒用過的嘛,反正放著也不會壞。」

    「買那麼多做什麼?」

    「買我用的就不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買那些沒用過的做什麼?」

    「嗯……」寧小瓦考慮了一會,「試試別的嘛,這樣生活也會多點趣味的,不要用死一種。」

    宋遠慈當即哭笑不得。他還想說點什麼阻止這丫頭的奇怪舉止,可是看著她打開瓶蓋時臉上的期待,他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宋遠慈,過來。」

    宋遠慈在寧小瓦身邊蹲下,「怎麼?」

    「你說如果幸福也可以這樣,」寧小瓦舉起手中的洗髮水,「啪」一聲合上蓋子,「裝起來的話,多好呢?」

    宋遠慈笑了,碰了一下寧小瓦的頭。

    「好了,洗髮水就這些。宋遠慈你看看夠了沒?」

    「……」宋遠慈看著小車裡的6瓶洗髮水,張開口就只剩下一個洞。

    「不夠哦?那我再選好了。」

    「不不不不不,夠了夠了。」

    「夠了就好,我都快聞暈了。」寧小瓦轉頭看著宋遠慈,臉上的酒窩很甜。

    「這個就好了。宋遠慈,我們到那邊去。」

    牙刷要換了,毛巾也要換,牙膏快沒了,衣物消毒劑也要買新的等等,寧小瓦說了一通宋遠慈家裡缺什麼,原來寧小瓦不是單純要買洗髮水,看來在宋遠慈還沒起來的時候寧小瓦已經整間屋子轉了一圈,清點有些什麼東西是需要的。宋遠慈推著小車和寧小瓦走在一起,感覺很異樣。他從來都以為這些屋子裡的小東西都是一個人買就好了,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地折騰,當然不是說現在跟寧小瓦這麼做就很費功夫,可是兩個人去選這些東西的時候感覺會很不一樣。他在想,這種感覺會不會就是家的感覺。當這些小東西不純粹只是為了解決生活上的需要,而是同時作為一個人對自己的生活的關注時,意義就會大不一樣,那裡面有了感情的灌注,物品不再只是作為物品,而是一份愛,放在很多地方,拿起來用的時候就會想到她。宋遠慈忽然感到了幸福,拉住了寧小瓦。寧小瓦轉過頭來。

    「寧小瓦,謝謝。」

    「說什麼謝謝。」寧小瓦拉起宋遠慈的手繼續走。

    九月十三號是寧小瓦的生日。照寧小瓦的話說,女生一過了20歲就開始老了,所以生日派對什麼的就免了,「難不成還要慶祝自己又老了一歲?」所以當宋遠慈問起她的時候她沒有告訴宋遠慈。可是寧小瓦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妹妹,宋遠慈從莎那裡打聽到了寧小瓦的生日。當天晚上宋遠慈買了個大得足夠七、八個人份的蛋糕,偷偷地跑到寧小瓦住的地方,在樓下花園裡準備好一切就撥通電話讓寧小瓦下來。寧小瓦說是不要慶祝生日,可是當她看到蛋糕上閃爍著火光的兩根蠟燭,還是感動得久久說不上話,然後踮起腳尖摟著宋遠慈,吻了宋遠慈。宋遠慈心裡滿滿的是幸福的感覺,這是寧小瓦第一次主動吻他。

    為了不讓自己的睡眠時間受到打擾,宋遠慈給了寧小瓦一串家裡的鑰匙,方便她中午過來給他弄午飯。宋遠慈睡得很死,所以中午的電話都是寧小瓦幫手接的,偶爾暮放學會打電話給宋遠慈,寧小瓦總會很熱情地把她叫過來一起吃午飯,於是宋遠慈很不情願地被寧小瓦叫起來吃飯時就會被兩個女生一起笑他的頭髮像個鳥巢,宋遠慈就會反擊一個穿著校服的樣子很像個小孩子,一個圍著圍巾的模樣簡直就是「黃面婆」。三個人的屋子裡多了很多人氣,「我聞著那股人氣就像妖精要吃人似的」,宋遠慈總愛這麼說,寧小瓦和暮就一起笑這個大男孩。

    十月中旬的一個晚上,宋遠慈不用上班,中午寧小瓦要補課沒有空給他弄午飯,所以他睡得很晚。晚上宋遠慈想到外面吃飯,臨出門的時候收到一條信息,來自一個沒有記錄姓名的號碼可是卻被拆分成4部分的信息。

    「宋遠慈你好嗎?最近身體好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問你,也不喜歡我打擾你的生活,但你是我的孩子,你會原諒爸爸嗎?我想了很長時間,也內疚了很久,我對不起你,但

    但一切都太晚了,我希望你諒解我,原諒我。我不知道你現在去上學沒有,也不知道你在哪裡,爸爸真的很想你,你是否還在生我的氣,恨我?宋遠慈,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我經常晚上休息時一個人在留淚,自責,內疚,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但我們始終是父子,這是無法改變的。請你原諒你爸爸,讓我們一起生活,好嗎?」

    「我失眠的時候你知道嗎?我痛苦的時候你知道嗎?整天就會說長大就會明白,你想我明白什麼?!難道這事實不是很明白地擺著嗎?我拜託你,我今年19了,不是9歲,同樣的話不要再重複了,你在我心裡已經夠噁心的了。我很好奇你的明白是怎麼回事,難道對於過去的種種,你都還能有漂亮借口?一切都太晚了?沒錯,很多事情都已經太晚了。我想你死,可是你犯下的錯十條命都不夠償還,永遠沒有辦法彌補,never。虧你還叫得出我是你的兒子,面對過去,面對你一手造成的創傷,你覺得你還能彌補?如你所言,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你越想彌補,我越要你不安。認命吧,這就是你的命。接受屬於你的命運,我會讓你下半生好好過的,我要你的靈魂不得安寧。」

    宋遠慈把回復打好了,可是壓根沒有要發的意思,重新看一遍後就決絕地合上手機。他不想跟父親說任何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字,他明白越是期待卻得不到回音,這是一種痛苦,當然他覺得這也許對於父親來說並不算是痛苦,即使是痛苦也沒有什麼程度。他對父親得到他的號碼的途徑有點不解,可是也明白到有些事情即使再隱秘,只要有人有心要去查,總是會有辦法可以查到的。他想到這又覺得不解,既然都選擇離棄了,為何要在這麼多年以後又出現?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騷擾,而他想過平靜的生活,不想再想起那些殘缺不堪的往昔。

    走到樓下的小路,大概是因為供電系統出現故障,路邊的燈沒有亮,周圍很黑。有人說話很大聲,宋遠慈一開始沒有注意到什麼。說話的人坐在車上的司機席,那是一輛白色的小轎車,那個人對著站在車窗外的兩個人大聲說著什麼,當宋遠慈幾乎走到那個人面前的時候,他想抬頭看看,可是他頭剛抬起一點眼角瞄了一下就沒有再看——當時的距離幾乎可以讓宋遠慈從聲音上辨別出說話的人是他的表哥,父親那邊的人,讓他發狠的人。宋遠慈腳下繼續走著,黑暗掩飾了他的面容……

    宋遠慈從服務員手裡端過自己的食物後找了個少人的位置坐下。他下不了筷子,把碗的蓋子打開了就死死盯著湯裡面浮動的油光出神地看著,腦袋裡面一直在回放最後那眼瞄到的那個人,還有那似曾相識的客家話。無法形容的狠在他心裡忽地燒起,纏繞,回轉,衝擊,腦袋裡的那根最後防線險些就在一瞬間崩潰,理智幾乎消失殆盡。他忍,用最大力氣把狠壓了下去,把火嚴嚴實實地掩蓋著,儘管火還在燒。他握起勺子喝幾口湯,手抖得把湯漾出。

    晚修結束,寧小瓦很驚喜地發現宋遠慈早就等在門口,人是很多,可是宋遠慈的蓬鬆的髮型很搶眼,能在人群中很容易找出來。

    「怎麼了?你的臉色很難看。」

    「走吧,我想和你說說話。」

    倆人在宋遠慈家樓下的花園裡找個椅子坐下。因為進入了11點燈光熄掉了很多,昏暗的燈光把一切籠上朦朧的陰影。

    宋遠慈雙手握過寧小瓦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沉默地看著。

    「宋遠慈,我可愛的宋遠慈,怎麼啦?」

    「呵呵……」宋遠慈搖搖頭,只是笑。

    「不要不說話嘛,我明天還要上課,不要讓我太擔心了知道嗎?」寧小瓦收回一隻手,撫摸著宋遠慈的臉。

    「晚上……我收到父親的信息,還看到了他那邊的人。」

    「信息說些什麼?」

    「他說想和我一起生活。」

    「笑話,怎麼扔下你不管那麼多年然後又說要跟你一起生活。」

    「我也想知道是為什麼,他不應該再出現的。」

    「你說見到了他那邊的人,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沒有。」

    寧小瓦掂起宋遠慈的手臂,翻看宋遠慈的手掌,還蹲下身子看宋遠慈的臉,「真的沒有?」

    「沒有。我也很想有,」宋遠慈抬頭望了眼天空,歎了口氣,「可是沒有。」

    「沒有就好!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當時我真的很想衝過去往那個人臉上揮拳頭,我很想很想把他拉出來揍,可是我忍了,忍得很辛苦,我跟自己說,現在不是最好時機,進了派出所再出來就完了,以後都別想再有機會好好整他們。可是我真的忍得很辛苦,很辛苦……」

    「單純地讓他們身體上受到傷害,然後還要把我自己搭進去,不值,可是……可是寧小瓦你知道嗎,我……知道不該這麼做可是我掩飾不了我心裡的憤怒,我後來喝湯手都還在抖,我想哭,我想他們死,通通都給我死,我不想見到他們……」

    「寧小瓦……我想忘掉他們……」

    寧小瓦吻在宋遠慈的額頭,把他摟到自己的肩膀上,緊緊抓著他發抖的手,撫摸著他的頭。宋遠慈的無聲息的淚滴在寧小瓦的手背上,宛然傷口滴血一般不為察覺。寧小瓦也哭了。

    「宋遠慈,記住,不管怎樣,寧小瓦都會在你身邊的,知道嗎?」

    宋遠慈點點頭,把寧小瓦的手貼緊自己的臉,沾滿淚水的吻,濕遍了的臉。

    深圳的夏天出奇的長,好歹十月份過去了就算正式進入秋天,天氣明顯開始變得宜人。同樣是晴好的天氣

    ,秋天的陽光耀眼但是暖暖的,友好地擁抱著人,風的性情也更溫柔了,總是力度適中地撫過,能夠感覺到又不至於擾亂人,讓人有更多的時間去看透著藍光的萬里晴空。

    碰到兩個人都沒有事情的日子,宋遠慈和寧小瓦就會到處徒步走走,看看樹木的葉子慢慢變黃,然後一片接一片脫落,最後飄到柏油路上鋪開了。有時候碰上清潔工打掃街道就看他們揮動著比他們還要高大的掃帚「唰唰唰」地掃著大街,枯葉被掃成堆了才看出它們的量的確已經成堆了,而且是很不小的一堆,一條兩三百米的街道就可以有好幾堆。偶爾還可以看到清潔工剛掃過一片地方,馬上就有葉子落下來,但是清潔工一般都不予以理會,畢竟街道還長著。有些路段可以看到木棉,看著木棉的含苞待放,想著盛開時那一簇簇火一般的嬌麗,自然就會期待天氣足夠冷的時候。城市裡鋼筋水泥森林太多,植物太少,紅紅的花在高高的樹上人們就會抬頭看很久。公園不是沒有,公園裡植物也不是沒有,只是按照人的意志存在得太機械化了,草被踐踏泛白得厲害,花要不是不鮮艷要不是折了很多片花瓣,終歸不是洋溢生氣的載體。還不如回歸到路邊的樹上,這些樹的存在首要的目的就是美化市容,所以一般價值都不菲,外型也就多少有點看頭,當然它們的存在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淨化空氣,可是平民百姓又怎麼會想那麼多?一般都只會關心所看到的,眼前能看到的才是最實在的。一年一度的花市裡眾花花枝招展,的確美艷,放眼望去簡直就是一片花海,可是每當想到它們嚴陣以待的架勢是為了掠奪人們口袋裡的錢,多少又有點失望。當然,大可不必想那麼多,看著養眼就可以了,可是近些年來花市日益衰退下去,逛的人越來越少,賣的人也越來越少,真正算得上美麗的花也就少了。如此這般,在屋子裡享受空調的人們從窗口望出去時看到的就只有樓房,後面是更高的樓房。

    「我說宋遠慈,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哪有。」

    「不過也是事實,都市裡缺乏生氣,人在裡面也越來越沒有活力。」

    「就是啊。不過還好,我這裡有生氣就好了。」宋遠慈煞有介事地環顧了一圈房子。

    「就是,在一起多好,就這麼看天看地看星星看月亮,很簡單很舒服。」

    「嗯。」

    宋遠慈抱著寧小瓦坐在窗台上,一起看著很高很高的藍天。

    「宋遠慈……問你一個問題。」

    「說。」

    寧小瓦依舊望著那遠遠的天,「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

    「以後?」

    「嗯。」

    「沒有。」

    「沒有?」

    「嗯。想來幹嗎,不切實際。」

    「人總不可能一點沒有想過。」

    「要說有其實還是有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了?」

    「那時我還小,記得每次爸媽問我長大要做什麼,我都會很自豪地說要當科學家。」

    「跟現在做的事情很大相逕庭啊。」

    「呵呵,對啊。長大了才知道,當科學家是多麼不容易。其實很多事都很不容易,不是努力了就會有相應的回報,而且有些事情要一直堅持下去需要很大的動力,這動力很不容易的。」

    「有目標,就會有動力,不是嗎?」

    「如果目標一定要定在將來,所謂的將來,那我沒有。」

    「為什麼?」

    「將來這東西最信不過了,我看不到將來,我不相信將來。」

    寧小瓦沒有要插話的意思,宋遠慈繼續說。

    「還小的時候會很努力地去構想以後要怎樣怎樣,可是長大一點回頭看看,跟當初想的差別很大,甚至完全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樣,不免會問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到現在這步的。慢慢地就不再去想了,把眼光放在面前,把眼前的做好了,就很好了。人算不如天算,想得太好,實現得太少,人會很失落。」

    「一直在酒吧做下去嗎?那不會是一條長久的路。」

    「長久不長久無所謂,反正眼下沒問題儘管做就是了,以後的事以後再想,先做好眼前。」

    「宋遠慈……我希望你會是一個有夢想的人。」

    「為什麼?」

    「有夢想才會活得更好,有夢想就會把注意力放在更多值得關注的事情上面,努力奮鬥,活著更有意義,花在胡思亂想的時間就會少一些。」

    「你覺得我常胡思亂想?」

    「就像個孩子,會很容易鬧情緒,要我擔心。」

    「我鬧情緒?」

    「嗯。」

    「我工作的時候好好工作,回到家就好休息,然後又是工作,休息,沒怨過些什麼,即使有時候很孤獨很寂寞。可是有時情緒上真的不是我可以掌控的範圍之內,有些事情很早以前就烙在心上,一直都揮之不去,一直都在纏繞著我,擾亂我的步伐,這難道是我想的嗎?我也不想這樣,也許我真的是活得沒有目標,可是我有在用自己的方式活著,即使再苦再累,難道心裡有時候難過也不可以?」

    「我沒有這個意思,宋遠慈,你不要這樣。」

    「行行行,我明白,是我活得毫無目的。」

    nbsp;「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活得更好一點。」

    「像你們這些在一個完整家庭裡長大的孩子能懂嗎?明白那種對未來失去希望失去信心的感覺?明白心裡有傷痕的滋味嗎?」

    「我明白!誰都會有迷惘的時候,努力走出來就好了,不要鑽牛角尖。」

    「你不明白!那不是鑽不鑽牛角尖,那更不只是迷惘而已,那是一種長期的狀態,一直都是以那樣的方式過來的,以後也勢必一直會沿著那樣的路走下去,就像影子,走到哪都會一直跟著,揮之不去。你懂嗎?你不懂!」

    談話就此打住。宋遠慈也沒有抱著寧小瓦了,輕輕推開她自己到屋裡吸煙去。寧小瓦看著宋遠慈的背一直到他走遠。窗外的天空依舊空曠,很高很遠的讓人看不透。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宋遠慈幾近失魂落魄的日子。起初跟寧小瓦通電話的時候跟他說是要忙學習的事,所以這段時間午飯就沒有辦法準備了,後來通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少,宋遠慈發信息過去得到回復也越來越少,最後電話沒有打來,信息沒有回復,甚至還是關機的。

    跟寧小瓦在一起的日子裡,一切事情都來得很自然,幸福得很自然。宋遠慈甚至沒有想過如果寧小瓦從眼前再一次消失的話會怎麼樣,他本是一個對外部事物沒有信心沒有安全感的人,可是和寧小瓦相處的日子裡一切都來得很實在,實在得讓他不知不覺中相信上了自己可以和寧小瓦一直這麼相安無事地走下去,而不想太多無謂的。寧小瓦一直給他的,就是讓他知道身邊有她,其他的都不用想。他完全不知道,當寧小瓦消失的時候,整個天空會失去了意義,景致會這麼空洞。他責怪寧小瓦,什麼都不說就不管他了,不管他的思念不管他的焦躁不管他的難過,一言不發就消失了,什麼都沒有說明。他又開始懷疑,懷疑跟寧小瓦相處的日子,懷疑她下廚時候的背影,懷疑窗台上抱著的她,懷疑那兩杯加了檸檬汁的水,他懷疑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哪裡都去不了,什麼都做不成——都只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畫面,而不是作為實際的存在。可是記憶是活生生存在的,這是逃脫不了的事實,空空的屋子就是最好的證明,寧小瓦換下來的衣服還有她身上的香味。一番折磨後宋遠慈選擇相信寧小瓦,他知道寧小瓦不會無故這麼做的,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讓她不辭而別,又或者是自己那天把話說得太重,傷害到寧小瓦了,寧小瓦想靜一靜就把電話關上。想到這裡宋遠慈愧疚得不行,他後悔自己那麼沖,寧小瓦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活得好一些,自己怎麼就不能體諒?為什麼要那麼大聲說話?難道她的出發點是愛自己的都有錯?宋遠慈還有疑問過,自己牽掛的是寧小瓦這個人,還是一份被愛的感覺,不過答案太微不足道了,重要的是他不想失去寧小瓦,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寧小瓦,你到底在哪?」宋遠慈甚至哭了,不止一次的哭。淚水落下的時候他又想起寧小瓦的那句話;「你總像個孩子,愛鬧情緒,要我擔心。」

    日子還是要過,就像水還是會流。天氣在宋遠慈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冷了起來,讓他措手不及的是不曉得寧小瓦有沒有穿夠衣服,他想做點什麼,什麼都好。他每天一條天氣預報往寧小瓦的電話發信息,忽然有什麼想說的也發,雖然明知道她的電話關機了。宋遠慈發覺人的關係很微妙,所謂的感情就是一份維繫,維繫的方式層出不窮,可是只要一方沒有回音一切都為零,這的確很微妙,也很微弱,就如枝頭上的枯葉。

    十二月十號,距離聖誕節還有兩個星期。看著街上的情侶,宋遠慈在想,本來自己終於也可以像他們那樣的,可是現在卻不行。都快過去一個月了,杳渺的一個月。走在街上,忽然飄起了雪,宋遠慈驚愕得僵直在原地。是一個商舖在噴人造雪。宋遠慈抬頭看到的雪是假的,低下頭的淚卻是真的。

    接到莎的電話是平安夜的傍晚,宋遠慈當時和賢弄酒吧的裝飾。宋遠慈跟賢打了招呼馬上就趕到相約的地點,走到街上他才知道聖誕節的氣氛已經濃厚得讓他無法逃開。

    莎一見到宋遠慈就是誇張的表情,「嘖嘖……」

    「怎麼了?」宋遠慈感到非常不解。

    「你看你,怎麼聖誕節都這個樣子,酒吧還能有客人來嗎?」

    「我的樣子怎麼了?」宋遠慈摸起自己的臉。

    「跟我同年,可是怎麼這麼滄桑啊?」

    「啊?呵呵……」宋遠慈的嘴角牽起很勉強的角度,莫如說是苦笑,「休息得不好吧,這幾天都沒睡好。」

    莎忽然認真起來,「因為我姐?」

    宋遠慈定定地看著莎,沒有說話,沮喪的眼神低下,然後轉到別的地方。

    「因為要查一個醫生的電話號碼,我打開了姐的手機,看到你發了很多信息過來……」

    「查醫生的電話?你姐她怎麼了?」

    「你不要這麼緊張,先聽我說。」

    莎把話止住,等待宋遠慈的回應。宋遠慈平服了一下氣息,怔怔地看著莎。

    「因為保姆不小心把藥分配錯了,結果我姐吃了藥之後病發,進了急診室。當時情況也很危險,不過你可以放心,現在沒事了,在家休養。事情就是這樣。」

    「******那個什麼保姆!我想見她,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爸媽還想見見你呢,可是我姐她不願意見到你。」

    「為什麼?」宋遠慈的眼眶凹陷得很厲害。

    「她不想讓你知道就是因為怕你會擔心,她說你總喜歡鑽牛角尖,如果讓你知道她進急診室了不敢想像你會怎樣,所以她想好了再見你。不要怪我姐,好嗎?她也是不想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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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我怎麼會怪她……你現在帶我去你家吧。」

    宋遠慈撥通了賢的電話。

    「賢,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我今晚要跟你請假。」

    「什麼事?」

    「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

    「好吧。」

    這回換宋遠慈說不上話。

    「去吧,不過下次可不行了,像這樣的節日很多客人。」

    「賢,謝謝。」

    「去吧去吧。」電話掛了。

    伯父和伯母沒有外出,窩在客廳裡看電視。看著他們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看電視,宋遠慈心裡騰起一股溫暖的感覺,平凡而溫馨。宋遠慈叫了聲「伯父,伯母」後是伯父先開口說的話。

    「唉,聖誕節是年輕人的節日啊,我們這些老人家就不出去了,外面冷啊。你怎麼不出去呢?」

    「本來要上班的,可是決定要來看看寧小瓦。」

    「嗯……認識多久了?」

    「半年有多了。」

    「嗯……寧小瓦這孩子是第一次交男朋友,想不到就帶回家給我們看了!」伯父說完自己「哈哈」地笑了幾聲,不會很響亮可是很有力的笑聲。

    「莎說她現在不想見到我的,怕我擔心。」

    「她就是這樣。」伯母的聲音很小但是剛剛好聽得清楚,就像寧小瓦的聲音那樣,裡頭還有一種類似於賢妻良母的感覺,宋遠慈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他是孤兒。「努力讓別人都快樂起來,可是自己的事不想讓別人擔心。她總是喜歡微笑,可是心裡卻喜歡藏東西。」

    宋遠慈低頭看著桌面,看著伯母沏好的那杯茶,看著自己的手背,心裡被什麼壓得很痛。

    「提的袋子這麼大,是給我們的禮物嗎?」

    「噢,對不起,伯父、伯母,我只記得給寧小瓦準備了……」

    「沒關係,」伯父又「哈哈」地笑了,「開玩笑而已。進去吧,寧小瓦也準備了禮物給你。」

    伯母起身給宋遠慈帶路,宋遠慈向伯父點點頭隨伯母往屋子裡面走。

    「寧小瓦,看看誰來了?」

    「誰啊媽?」

    看到母親身後出現了宋遠慈,寧小瓦詫愕了。

    伯母留下一杯茶和一杯溫水就悄聲出去了,輕輕關上房門。房間裡的黃燈柔和出了一種溫情,淺色系的佈置陳設出了寧小瓦獨有的靜謐。電視裡正在播廣告,音量剛剛好能聽清楚,畫面上打出某百貨公司聖誕節期間的優惠方案,聖誕老人在派禮物給孩子。

    宋遠慈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走到寧小瓦的床邊坐下。他伸出手很慢很慢地撫摸著寧小瓦的臉,然後捧起寧小瓦的手,像珍愛寶物一樣審視著,貼緊自己的嘴唇吻著。

    「宋遠慈,對不起,要你擔心了……」

    宋遠慈馬上打斷寧小瓦的話,「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現在見到你就好了,別說對不起。」

    「啊……」寧小瓦忽然很為難的表情,「本來老大不情願給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可是現在看到你心裡很感動啊……啊我要哭了……」

    宋遠慈探前身子抱著寧小瓦,寧小瓦緊緊摟過宋遠慈的脖子。

    「我不想在你面前哭的,不想讓你有額外的難過,可是真的忍不住……原諒我好嗎?」

    宋遠慈點點頭,在流淚的寧小瓦沒看到宋遠慈的眼裡淚水在打轉。

    「來,看看我的禮物你喜不喜歡。」

    寧小瓦從被窩裡很神秘地掏出了一團圍巾,宋遠慈雙手拿過很仔細地看。宋遠慈不懂得圍巾的編織,他看著覺得編織得很細緻,白色為主色,有星星點點的黑色和灰色作裝飾,站起來把圍巾拉開約莫有兩米多長,兩端把線頭紮成了須狀的花,一邊各十束。宋遠慈坐下把圍巾疊起來,按了按,蓬鬆的質感很柔軟。

    「我幫你圍起來看看。」寧小瓦停了一下又繼續說,「會圍圍巾嗎?」

    「不就圍起來嗎?」

    「有很多種圍法的,我教你。像你剛剛說的,就這樣……一圈圈圍起來也可以,不過把花邊放到胸前會比較好看。然後還有這樣……先重疊一次,然後圍起來,把花這邊從這裡,穿進去……還有這種,這種圍法看起來很有層次感……」

    看著寧小瓦很認真地在幫自己圍圍巾,宋遠慈很想說點什麼,可是想不到說些什麼最好。他抓著寧小瓦的手,吻了寧小瓦。寧小瓦很順從地摟著宋遠慈的脖子。

    「圍巾我很喜歡,謝謝。」

    「聽爸媽說今年冬天會蠻冷的,所以這條薄的你先圍著,我再織一條厚的,這樣就有兩條可以換著圍了。」

    「嗯。」宋遠慈微笑著看著寧小瓦的酒窩。

    「該輪到送我禮物了吧?」柔和的燈光下依然能夠看出寧小瓦皮膚的細緻。

    「我都忘了。」

    「呵呵……」

    「嗯……蠻重哦。」寧小瓦在拆包裝紙。

    「哇……」寧小瓦看著眼前體積不小的瓶子雙眼在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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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可口可樂紀念版的瓶子,大概有半米高,瓶身是塑膠做的。瓶子本來是作為儲蓄罐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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