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丐兄你好 文 / 半壺濁酒
羊皮卷被拐子周拿在了手上。年小初眼巴巴望著他。
拐子周手握地圖道：「這是你爺爺交給我代為保管的。這地圖裡，藏著年家的一個秘密。」
年小初頻頻點頭，表示洗耳恭聽。
「他說，若是你有一天決定要走這條路了。就把這地圖交給你。」
年小初繼續點頭，待到回味過這句話，眼中瞬間光芒大盛：「哦？！那你還不快給我。」
拐子周斜睨他一眼：「不過你爺爺有一個條件。」
年小初肩膀垮下一點點：「什麼條件？」
拐子周：「要等到你能獨當一面的時候。」
真藝。年小初默默看著他：「叔，這句話，能翻譯翻譯麼？」
拐子周：「……」
年小初：「……」
拐子周歎氣：「簡而言之，就是只要你能在墓中自保。」
年小初點頭，向他伸手：「哦，這個簡單。我合格了，你給我吧。」
拐子周：「……」
年小初：「？？？」
拐子周忍了一下，沒忍住，抬手就給了他一記暴栗：「這話說出來你也不臉紅，你自己信嗎？」
年小初特真誠地看著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拐子周歎氣，摸摸折好羊皮地圖，轉身就要放回暗格裡。
年小初眼疾手快地攔住他的手：「叔，別。開個玩笑嘛。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嘛~我這不看你成天老繃著張臉，想博你一笑嘛。」
拐子周看著他，不語。
年小初摸了摸鼻子：「那什麼，要怎樣才能讓你信服？」
拐子周走到倒數第二排書架，從中間位置抽出一個信封，遞給年小初：「你把這個東西帶回來。人沒事，東西沒事，我就算你合格。」
年小初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照片，一張簡易地圖。
「這是！」年小初驚呼，「千年血玉？！」
千年血玉，血沁而成。以人血飼玉，靜置千年，一說會聚財而斂災，一說可活死人，肉白骨。
拐子周點頭：「不錯，小子識貨。」
年小初眼中直冒綠光：「那啥，叔，咱打個商量，這玉要是拿出來……」
年小初倒是不關心這關於血玉的傳聞是真是假，他只是單純收藏癖又犯了。
拐子周截斷他的話：「歸你。」
年小初激動地拍了拍拐子周的肩：「行，叔，您給張羅點工具唄，我這就出發。」
拐子周挑了挑眉：「你爺爺都留了些什麼給你？」
年小初歎息：「一把生了銹的刀，一些快要發霉的紙符，還有就是你看到的那本寶鑒了。」
拐子周點頭：「那不用我給你找工具了。想當年你爺爺也就靠著這麼三樣東西打天下。」
年小初：「……您敢對著列祖列宗發誓您沒騙我？」
拐子周：「……」
年小初：「你敢保證你不是因為不想便宜賣給我」
拐子周咳嗽一聲：「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年小初攤了攤手：「必須不是。這是和奸商說話的態度。」
拐子周：「……」
在把拐子周氣得無語凝噎，又以坑爹無下限的低價淘走了一大堆下斗裝備之後，年小初懷揣著那張簡易地圖踏上了征程。
在開往洛陽的火車上，年小初對著夕陽看著那張地圖，心思卻不在圖上。
得到的信息可以說是少之又少，就比沒有多那麼一丁點兒。
那墓建在山西呂梁境內關帝山附近一帶。之所以只能得出「一帶」這個模糊不清的結論，究其原因就是拐子周給他的簡易地圖上，只在左上角有個簡單的中國疆域的輪廓圖，然後在那個地圖某一處標記了紅叉。剩下的大圖大概則是山內的墓址示意圖。
年小初把角落那張小圖掃瞄進電腦，跑了一遍中國地圖精確覆蓋，再進行衛星定位以後才得出「在關帝山一帶」這一模糊結論。不過，比起圖紙上那個只有中國輪廓外加一個紅叉的只有外星人才能解讀的東西來說，已經好太多了。
年小初就這樣隨著火車搖搖晃晃地節奏，半夢半醒地被搖到了呂梁。
年小初拖著笨重的行李箱往火車站外走，剛跨出大廳第一步，就被人拖住了褲腿。是真正意義上地拖住——因為面對這種無賴，他下意識第一反應就是要掙脫那隻手，但是，很無奈地發現，掙了半天，褲腿還在那人手裡紋絲不動。
這年頭連乞丐都這麼大力氣了，還要不要人活啊。
年小初歎了口氣，回頭：「大哥，你想幹什麼啊？」
乞丐大哥蹲在地上，墨黑的眸子透過雜草般的亂髮死死鎖在年小初臉上：「小哥，我餓了三天了。」
年小初先是被那雙墨黑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嘖嘖嘖，這年頭，連乞丐的眼神都這麼深邃犀利了。
回神後，年小初想了想
想，從皮夾裡摸出一張十元紙幣放到他面前的瓷碗裡。默默盯著那只拽住他褲腿的手，年小初心想，夠買十個肉包了，該放手了吧。
事總與願違，那隻手拽得更緊了。
「小哥，我不是要錢，給錢多侮辱人。你請我吃頓飯吧？一碗麵就好。」
蹬鼻子上臉。年小初深呼吸，握拳。他發誓，那一刻他想揍人。
……
最後兩人去了附近的麵館。
年小初要了一碗牛肉麵，乞丐點了和他一樣的。
在火車上呆的兩天一夜，年小初總共也就吃了三碗泡麵和一包餅乾，早餓壞了。面一上來，平時在家被大哥訓練出來的那些餐桌禮儀什麼的全忘腦後，筷子一卷呼嚕嚕地就往嘴裡扒。
等吃到一半，胃裡面有貨了，腦子能轉了，年小初才發現有點兒不對勁。不對勁的源頭就是他對面那位乞丐大哥。
年小初盯著對面那人，跟見了鬼一樣。
乞丐大哥連吃麵這種東西都能不發出任何聲響，並且桌前乾乾淨淨連一滴油也沒濺出來。反觀自己面前這一攤狼藉，年小初沉默了五秒。一個吃麵都能吃出貴族氣質的乞丐，這讓他情何以堪。相較對方的風度翩翩溫爾，此刻不計形象狼吞虎嚥的他更像一個乞丐。
年小初腹中生出各種念頭，忍不住吐槽：「大哥，你是真餓了嗎……」
乞丐大哥一卷麵條正吃到一半，伸出修長食指示意年小初稍等片刻。等口中食物完全嚥下後，他抽了張紙巾優地擦了擦嘴，才回答年小初的問題：「自然是餓了多時，多謝小哥仗義相助。」
年小初：「……」
年小初盯著那根白皙乾淨的手指看了半晌，然後低頭看自己的手。如果不是因為對方身上那身標準破爛混搭乞丐裝，他懷疑兩人是否已經互換了身份。
年小初頗有耐心地等乞丐大哥慢悠悠地吃完了最好一根麵條，喝完了最好一口湯，沉默地結賬，出門。
走了十步，年小初回頭。乞丐大哥無辜地看著他。
巧合，巧合。年小初告訴自己，路在那兒，人想走哪兒是別人的自由。
此時已是晚上九點，年小初沿著主街找旅館。他口袋裡的錢也不多了，扣除去關帝山的路費，乾糧和水的開銷，還要為回程做打算……只能找家便宜的旅館，最好一晚價格在五十以下。
從第五家價格很是坑爹的旅館出來後，年小初徑直走到立在門邊cosplay雕塑的某人面前。
「為什麼跟著我？」年小初抬頭看著乞丐大哥，開門見山，企圖用誠意來進行溝通。
然而，抬頭這個動作讓他心裡咯登了一下——他這才留意到，這乞丐居然比他高了整整一個頭！
這身高差距，動起手來十有□□是他吃虧……
年小初不自覺地嚥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