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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章 金針刺穴 文 / 半壺濁酒

    冥府。第二殿。

    偌大的殿堂裡只在進門處點了兩盞星火燈。空蕩蕩的大殿,寂靜又黑暗,乍一看還有些駭人。

    一隻紙鶴從殿門翩然飛入,直向大殿深處黯淡無光的地方飛去。陰影中有人忽然伸出手,那紙鶴就慢慢停在了他的指尖。

    紙鶴化作一道輕煙,大殿中響起女人清冷的聲音。

    「你家小朋友很擔心你。另外,他的手傷沒問題。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坐在暗處的男人無聲地笑了笑,墨黑的眼眸被染上一絲暖意。

    不過轉瞬間,殿內的燭火一盞一盞從大殿正門被點亮,直到他座前。殿內無風,兩邊的燭火卻無風自動。

    「秦廣,既然來了,就別玩兒這種躲躲藏藏的把戲了。」男人輕歎一聲,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句話說完,男人座前三步遠的距離,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慢慢顯形。

    「這不是為了掩人耳目。要讓那些個傢伙知道你回來了,你以為你還走得掉?」秦廣搖了搖頭,低頭與他對視片刻,「……你用了血塗之陣?」

    楚江沒說話。

    秦廣歎了口氣:「你實在是太亂來了。」

    楚江攤了攤手:「被說我秦廣,換了你,遇上那種情況,你會做和我一樣的選擇。誰叫當年的冥帝定了這麼個奇怪的規矩,要限制我們在人界的力量呢。」

    秦廣笑了笑:「你倒是省事,直接把那黑龍丟回了混沌除開。」

    楚江抬眼瞟了他一眼:「秦廣,你倒是對我的動向知道得一清二楚嘛。三世鏡是這麼個玩兒法?」

    秦廣咳嗽一聲:「別誤會,我沒興趣監視你。只是之前你手下那個鬼差慌慌忙忙跑來找我,我才破例查探了一下你的情況。」

    楚江冷眼看他:「嗯,然後你就坐看好友被吊打?」

    秦廣哼了一聲:「難道你要讓我來加入被打的行列?而且,我不覺得你需要我出手幫忙啊。」

    楚江默然看著他。

    秦廣咳嗽一聲:「這次受傷正好讓你長點教訓。要知道,能力有限,就不要做能力之外的事情。」

    楚江嘴角微微勾起,語氣逐漸變得危險:「你在暗示什麼?」

    秦廣背脊上驀然一寒,轉了話題:「你的傷。」

    楚江:「……」

    秦廣道:「我既來了,自是來助你。伸手。」

    楚江與他對視片刻,終於點了點頭:「謝謝你,秦廣。」

    秦廣搖了搖頭:「何須這麼客氣。」

    楚江微微抬起手臂,從袖露出來的那隻手,正只手掌連帶手腕手臂都被濃重的黑氣纏繞。這是血塗之陣反噬的結果,煞氣侵入筋骨,蝕骨剜心。這也是他只能一直坐在大殿中療傷,哪兒都不能去的原因,他須要借助冥界的幽冥之氣才能將血塗之陣的煞氣慢慢化去。

    秦廣手掌向下,隔空覆在他的掌上,幽冷的靈息漸漸從秦廣身上渡到楚江體內……

    ……

    藥廬。日上三竿。

    也許是藥廬裡的藥草氣息有安神的作用,又或許是從華凌口中證實楚江還活著這個消息,年小初睡了這些時日以來第一個安穩覺。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然後發現自己是起的最晚的一個。

    一干人都在樓下等他。

    年小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下樓,跟華凌他們打了招呼。

    「誒……今天醫館,不開門?」年小初驚訝地發現本該門庭若市的醫館此時竟然一個病人也沒有,異常清靜。

    華凌笑了笑:「嗯,今天就你一個病人。」

    年小初摸了摸頭:「這……怎麼好意思。」

    華凌道:「不用不好意思,幫你治病這筆我會算在楚江頭上的。他沒臉沒皮慣了,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年小初:「呃……」

    華凌看年小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呆樣,莞爾一笑:「餓了吧?先吃飯吧。有了力氣,下午治療才有精神扛。」

    年小初狂點頭。

    還真別說,青陽這熊孩子搗蛋歸搗蛋,做飯的手藝那是沒的說,昨天晚上已經大大的讓他們驚艷了一把。

    不知道今天又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年小初屁顛屁顛地跟著華凌轉到後院的小飯廳然後看著桌上的……

    清粥?只有清粥!

    難道昨天吃太多把人家存貨都吃光了。

    華凌看年小初愣著沒動,主動走到桌邊幫他盛了一碗粥:「吃點清淡的,也別吃太多,我怕你下午吐出來。」

    年小初:「……」為什麼從昨天起,就要不斷地渲染這個治療過程是多麼的恐怖,多麼的鬼/畜……他本來沒覺得什麼,現在道真有點吃不下了。

    年小初默默喝粥,看見大家坐了一圈只是圍觀他吃飯,心下覺得很詭異,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勺子:「我說你們,怎麼都不吃?」

    「因為我們都已經吃好了啊~」青陽小手撐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他,還特意再潑上一桶冰水,「我中午給大家做了醉雞,燒鵝腸,剁椒魚頭,上湯竹蓀,還有……」

    年小初默默抬起手,摀住了耳朵。

    青陽小盆友,熊孩子一百年,沒治。

    華凌咳嗽一聲:「好了青陽,你別欺負年小弟了。」

    年小初轉頭看向華凌:「話說,我之前就想問……青陽到底是……」

    華凌看了青陽一眼,對著年小初微微一笑:「是什麼?是人是鬼?」

    年小初搖了搖頭,誠實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感覺像是什麼山野精怪之類,個性鮮明,人間少有!」年小初這句是明諷來著,不知是不是華凌完全沒有給人距離感的原因,年小初跟他們說話大膽、直白了不少。

    華凌噗嗤一笑,送了他一個大拇指:「牛!」

    青陽斜睨年小初一眼,一臉不屑:「小屁孩,懂個屁啊!本尊懶得跟你一般見識。」

    年小初指著青陽:「看,看,又變成這德行了。還本尊……啊,我知道了,你不是小怪物,你是重度中二病晚期!」

    青陽一拍桌子就要跳起來:「你才中二病,你全家……」他忽然噤聲,因為從年宸晏身上傳來了強大的冷氣壓,壓得他瞬間恢復理智。

    年宸晏只是客氣地對華凌點了點頭:「舍弟頑劣,讓你們見笑。」

    華凌擺了擺手:「小孩子鬥氣,不用放在心上。」

    龍陽一臉茫然:「中二……病?是何種疾病?」他雖然已經逐漸習慣了這個時代的說話方式,但是遇到這類高深詞彙,還是需要旁人手動註解的。

    年小初被龍陽一臉誠懇的表情弄得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還是決定認真負責地講解一下:「這中二病嘛……就是,呃,這個……」真要解釋起來,他忽然發現也許解釋出來的很多詞彙,龍陽又會不理解了。

    青陽擺了擺手:「哼,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學個詞都不知道意思就開始亂用了。」

    年小初一指青陽:「屍兄,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中二病的例子。」

    龍陽若有所思地看青陽片刻:「好像有點明白。」

    青陽「啪」地一掌拍到飯桌上,乾脆往椅子上一站,指著年小初:「小屁孩,欠揍是不是!?你們這些凡人……」

    年小初一拍手:「屍兄,注意了,剛才他說的那句就是中二病的典型台詞。」

    龍陽點了點頭:「如此。」

    青陽:「你……」

    「青陽。」華凌慢慢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如此胡鬧,成何體統。」

    青陽被華凌這麼一說,忽然就想漏了氣的皮球,瞬間癟了下去,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不做聲了。

    華凌轉向年小初:「見笑。青陽他素來是這脾性,給我慣出來的。他本性不壞,你們就多擔待些吧。」

    年小初趕緊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我也說得過了。」

    華凌微微勾了勾嘴角:「至於青陽的真實身份嘛……你總會有機會知道的。」

    年小初:???

    吃過這頓清湯寡水的午飯,年小初就跟著華凌進入了宅院裡比較隱蔽的一間小房間。因為華凌交代過療傷過程需要高度集中精力,不能被打擾,所以其餘幾人就守在了屋子外。

    小房間裡有一個大木桶,年小初不用走近已經知道裡面裝滿了不知什麼藥水。因為光是從那木桶中傳出的苦澀氣味就想要讓人奪門而逃坐了。

    年小初心想,這麼大個桶,不會是要他進去泡吧……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華凌合上門,轉身就對他道:「脫衣服,坐進木桶裡。」

    年小初愣了半晌,下巴差點落地:「啊?!脫……脫、脫衣服?」

    華凌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難不成你還想和衣跳進去?這樣藥性會很難融入你體內。」

    年小初臉微微一紅:「那……華,華凌姐你先出去一下吧……」

    華凌噗嗤一笑:「我當是什麼,原來你在害羞啊。」

    年小初滿頭黑線地看著華凌。姐姐你心是有多大,任誰要在異性面前寬衣解帶,都絕對會尷尬吧!當然,那種關係除外。

    華凌揮了揮手:「我又沒讓你脫完。」

    年小初鬆了口氣。

    華凌又接著道:「底褲你可以留著啊。而且就你這小雞仔樣兒,誰稀罕看你?哦不不,說錯了,應該還是有人稀罕的。不過你放心,你不是姐姐這盤菜,所以姐姐不會辣手/摧花的。」

    年小初一臉尷尬,這次連耳朵都紅了。姐姐我求您別說了。

    華凌欺負夠了小盆友,終於背過身去:「好了叫我。」

    年小初搖了搖頭,默默寬衣,默默跨進木桶——然後剛坐下一秒他就站了起來:「姐,我得在這裡面坐多久……」

    華凌轉過身,年小初趕忙又撲通一聲坐下,但卻是一臉難受的樣子。

    華凌走到牆邊木架前,從架上拿下一條乾淨的錦布,浸過水,擰得半干,遞給年小初。

    年小初接過來,忙不迭地說了一聲謝謝,就往鼻子上捂。

    華凌輕輕敲了他的頭一下:「不是捂鼻子,這個是給你咬的。」

    年小

    小初:「……」真的,有這麼疼嗎???現代醫學這麼發達,疼還得硬扛著嗎?

    年小初糾結了一下,還是將心中想法提出來:「姐,你這裡有麻醉藥嗎?沒有的話,止疼藥也行啊……麻沸散這種古典的也可以。」

    華凌嘴角微微勾了那麼一勾:「那些東西沒用。原理不一樣。」

    年小初:「……」

    於是年小初只能幹等著眼看華凌擺弄她那排金針。以他的眼光來看,那些個金針絕非凡品,那一套金針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華凌仔細將每根針都沾好藥水,在小架子上擺開一排,推放到浴桶旁邊,而後走到年小初身後,低聲問道:「我施針的時候切勿亂動。我會以金針打通你體內各處穴道,強行打開氣脈。拔針後,我會以真氣引導,對你的經絡進行修復,過程有點長,疼痛會一直持續。準備好了嗎?」

    年小初點了點頭。

    華凌剛下針的時候,年小初還不覺得有疼痛,頂多是針頭刺入皮膚的剎那有些微微刺痛,除此之外,倒沒有太大的同感。然而正在他心下疑惑之時,劇痛鋪天蓋地地傳來,差點沒讓他立時痛暈過去。

    彷彿是最柔軟的地方被針剌一般的劇痛,促不及防直透入脊椎一般,痛得連頭皮都麻了。年小初感覺全身肌肉都在痙攣,差點條件反射地要跳起來,這是背上卻傳來一股柔和真氣,將他慢慢壓了回去。

    華凌運針如疾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每刺一針,便是接連不斷綿綿不絕的劇痛。年小初緊緊咬住嘴裡的布巾,他終於知道華凌為什麼要給他這張錦布了。若是他現在能出聲,那定是比殺豬還淒厲的慘嚎。若是讓屋外兩人聽見,便是徒惹他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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