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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9章 文 / 一片茶葉

    原本梁熙是打算把秦幕天扣押在行宮一個月,等梁喆的事情徹底瞭解之後再放他回京。可是僅僅十天之後,梁熙就不得不把秦幕天給放了。

    那日梁熙控制著兩條木片扎入秦幕天的腿上,雖然沒有刺傷大動脈,可是那畢竟是一個常年給人踩上踩下用的凳子,可想而知碎裂的木片有多髒,秦幕天的腿沒過多久就開始發炎了。

    秦幕天自己沒帶醫師,行宮裡的醫師又被押解回京了,梁熙聽說後派人送來了軍中所用的傷藥,這本來是梁熙的一番好心,偏偏秦幕天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拿了傷藥卻不敢用。那伍清鈺也曾為秦幕天配了幾副藥,可是他醫術本來就不高明,再加上秦幕天對他也不是很相信,伍清鈺配的藥他只用了一點,弄得傷口越來越嚴重,最後發燒昏迷才被發現。

    梁熙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最近心情正好,讓人收拾了一間偏房出來,先是摟著藺秋足足的睡了一覺,醒來又神清氣爽的滾了一次床單,之後每日除了練功,就只是摟著藺秋膩歪,彷彿要把分開的日子全補回來一般。

    的確如秦幕天所說,當初選擇這裡修建行宮,正是因為此處的風景美不勝收,即使現在才剛剛到融雪季節,山上還見不到多少綠色,更不要說花開的燦爛了。可是那雪水匯聚成的山泉流淌的叮咚聲,彷彿是美妙的音樂,那山風吹過樹枝的低吟,彷彿是季節的淺唱。

    雖然梁熙肚子裡的墨水不足以讓他寫出讚賞的字,可是不妨礙他摟著藺秋一同享受這難得的悠閒。

    偏偏這種時候,秦幕天的下人跑來說,秦幕天傷口發作暈迷了,原因還是沒有用藥,你說梁熙能不哭笑不得嗎?

    「秦公,你難道是怕孤給的藥是毒}藥嗎?」梁熙冷笑著問秦幕天,一點也不給他留面子,既然你都把我當小人了,我又何必還故作大方

    秦幕天啞口無言,他害人太多,又怎麼可能不小心謹慎,如果在膳食下毒,他還能讓人先吃來防備,可是藥物就難說了,其間相生相剋,便是許多醫師也難得說明白。所以他寧願傷口癒合得慢一些,也不敢隨便用別人給的藥。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傷口竟然越來越嚴重,再不好好醫治,怕是這條腿也要保不住了。

    「太子殿下,草民醫術淺薄,雖然能延緩傷口的惡化速度,可是想要痊癒,就實在無能為力了。」伍清鈺站在秦幕天的床邊,對梁熙說:「為今之計,只能找名醫醫治才行,比如京城的尚仁堂的醫師,據說對跌打損傷的治療很有研究。」

    梁熙看著他沒有說話,這伍清鈺自從服用了那珍珠白玉果之後,簡直就像是吃了人參果、唐僧肉一般,不僅變得年輕漂亮,還多了幾分妖媚的感覺,也難怪京城裡的那些世家公子都快為他瘋狂了。可是在梁熙眼裡,此時的伍清鈺感覺特別的怪異,和戰場上那些將死之人給他的感覺很相似。

    那珍珠白玉果雖然是不世奇珍,可也是強力的春|藥。伍清鈺服用珍珠白玉果之後,沒有立刻服下雪魚解毒,又與喬二姐不停的交合,差點就要精盡而亡,這已經傷了他的根本。之後他沒有好好休養,而是長途跋涉的趕回京城,又被情|欲所控制而縱情聲色。

    現在的他,體內真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從體表流逝,在流逝的過程中,雖然能讓他的外表顯得更年輕,可是因為真氣流逝的同時也會帶走身體本身的元氣,或許不用多久,這個名動京城的美男子就會因為體內元氣全部消失,迅速衰老而死。

    伍清鈺見梁熙一直望著自己不說話,以為他不想讓秦幕天回京,只好說:「據說北疆大營的醫師對各種傷患也極有研究,而且北疆比京城更近,所以去北疆也是好的。」

    這也是秦幕天和伍清鈺商量好的,先試探梁熙,看看他能否放秦幕天回京,如果不行就去北疆大營。說來奇怪,在秦幕天的心目中,要說這個世界上誰是可以相信的人,藺斂竟然可以排進前三位。

    梁熙想了想,說:「准了。」

    第二日一早,梁熙派陳繁和秦瑜二人,領五百兵護送秦幕天去北疆大營,至於秦幕天帶來的手下就留了下來,等梁熙離開的時候,再放他們回去。

    從西峰郡到北疆大營的路並不好走,而且為了早日趕到北疆給秦幕天治病,他們只能日夜兼程,天黑透了才隨意的找個地方歇息。

    因為要照顧秦幕天的傷腿,伍清鈺也被梁熙塞到了馬車上,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伍清鈺在京城的時候,每晚都要找人歡好,他癮頭極大,尋常女子根本無法滿足他,他這才找男子歡好,有時候一晚竟要兩三個男子才能滿足他。

    從京城出來的時候,因為有秦幕天帶的那幾百青壯,他完全不缺臨時面首,可是現在那些青壯被留在了行宮裡,而護送他們的陳繁和秦瑜看他的眼神和看一個死人一樣,至於那些突襲營士兵,看他的眼神簡直就是完全的無視,弄得他躲在車廂裡照了半天的鏡子,深刻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變醜了。

    這日他們在一處山林裡過夜,陳繁安排好了值守和巡夜的人,在火堆旁坐了下來,一個士兵捧了陳繁的鋼盔過來,裡面是半滿的菜粥,用麥餅、菜乾和幾片鹹肉煮的,雖然很簡單,可是這種寒冷的天氣裡喝上一碗,能讓人從胃裡一直暖出來。

    「給秦公送了嗎?」陳繁問那士兵。

    那士兵撇了撇嘴,說:「送了,可是……又被丟出來了,還好我接的快,否則就浪費了,這麼好吃的東西。」

    這士兵是農家子出身,家裡雖然不說餓肚子,可是一年裡也難得吃上一頓肉,現在不管是練兵還是打仗,每餐都能吃上肉,雖然累了一些,對他來說也和神仙過的日子一樣了,可是車裡那位秦老爺不肯吃,還要丟出來,要不是他是秦瑜護衛統領的爺爺,非呸他

    他一臉不可。

    陳繁點了點頭,說:「他受了傷,大約是沒有什麼胃口,等他餓了再說吧。」

    正說著,秦瑜端著一頭盔的菜粥也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陳繁旁邊,用一個木勺吃起來。

    那士兵慇勤的拿了個小罐子過來,裡面是一些自家拿來的鹹菜,他眼神火熱的看著秦瑜,直到秦瑜從罐子裡夾了幾筷子鹹菜,又對他笑著道謝之後,才樂顛顛的走開了。

    秦瑜相貌長的好,他雖然出生世家,可是因為是庶子出身,比起陳繁、宋賦他們更能吃苦,而且他寡言少語卻言出必行,很得一眾護衛和士兵的好感,甚至許多士兵都把他當成理想的對象,雖然他有個不得人心的爺爺,可還是時不時的有人來獻慇勤。

    陳繁冷眼旁觀,看著秦瑜熱粥上的鹹菜,明明是些他不愛吃的東西,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嘴裡的粥突然變得寡淡無味了,他不由的冷哼了一聲。

    「想吃?」秦瑜看了他一眼,用勺子舀了一勺鹹菜遞過去。

    「誰想吃了?」陳繁飛快的移開自己的頭盔,還惡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秦瑜挑了挑眉毛,把勺子收回來,繼續吃起來。

    突襲營當初之所以成立,就是因為梁熙想去草原上打鬍子,所以他們的裝備也都是為了長期行軍而特製的。

    比如說,他們現在用的是突襲營冬季的頭盔,在冬季就不能用鐵質的盔甲,否則不小心就會沾住皮肉,撕掉一層皮都是輕的,所以頭盔的最外層和最裡層都是一層皮子。不過最裡層的皮子可以取下來,露出裡面的一層薄鐵皮,這樣就能當碗來裝飯吃了。雖然可能味道不太美妙,但行軍在外,不可能帶太多雜物,所以這個頭盔還是很有用的。

    用菜粥就著吃了個麥餅,抓了兩把還未融化的積雪擦乾淨頭盔,把裡面的皮子蒙好了,陳繁也不戴上,只把頭盔拿在手裡把玩著,說:「秦公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他那麼大年紀了,又受了傷,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秦瑜嗤笑了一聲,說:「兩三天不吃東西死不了,而且,你以為他真的什麼都沒吃?」

    陳繁有些訝異的看著他,搖曳的火光讓秦瑜那張俊美的臉帶上了幾絲陰霾和猙獰,陳繁低頭想了想,說:「看來你對你這個親爺爺一點好感都沒有。」

    「親爺爺?」秦瑜的語氣中滿是嘲弄,他抬頭看著天空,說:「我聽說你父親雖然有兩個妾,可是卻不許妾生孩子,是嗎?」

    陳繁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到他父親去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你父親的做法也許很多人不懂,可是我卻覺得你父親很好。」秦瑜說著笑了一下,他看著不遠處巡邏的士兵,說:「或許只有我這樣的庶子才會明白,你父親是個多麼慈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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