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合肥來信 文 / 重複的點
天微微亮時,大乾軍營內升起道道炊煙,士卒們從營帳內起來,向各自的炊火處吃飯,再之後,就應該集合,走出營地結陣,等待柴培的號令。
柴培很早就起來,身為將軍,自然有很多的特權,比如有製作精良一點的菜餚,有親衛服侍。當然,柴培並沒有使用這些特權,常年身處軍營,他深知,要想得到士卒的認同,要想讓士卒們為你賣命,那你必須就要和他們同吃同住,只有這樣經過長久的以身作則,才能夠在戰場上振臂一呼,萬卒響應。
古時很多的戰役,都是靠大將扭轉乾坤,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將領在士卒中有很高的威望,而威望,就是從軍營內這些點滴之事慢慢樹立的。
士卒們認同你,才能夠信任你,聽從你的號令。
這是柴培為將多年來的心得。
吃過飯後,柴培走出營帳,巡視大營,這個時候,王慶書正在帳內進食,桌子上擺放著精美的食物,其實他也知道來軍營要與士卒們同甘共苦,才能得到他們的認同,可是平日裡他都是錦衣玉食,在嘗試了一頓軍營的飯菜後,就放棄了。
「殿下,柴大將軍正在巡視軍營。」親衛走進來稟報。
「幾時了?」王慶書放下手中的碗筷,輕聲問道。
「剛剛卯時!」
「這麼早!」王慶書皺眉,起身,掀開帳簾,見天色大白還未大亮,心中不由得思索起來,柴培這麼早就開始巡視營帳,顯然是收攏士卒的一個手段,不過,既然柴培可以,那自己就一定也可以。
想了想,轉身,王慶書回到營帳,看了一眼桌子上精美的菜餚,輕喝:「以後,我的飯菜,同士卒們一樣,不,以後不用再將飯菜給我端進來,我親自去炊火處吃飯。」
身邊的親衛門都是一愣,旋即道:「是!」
話畢,王慶書整理一番甲冑,走出了營帳。他要像柴培一樣,去巡視營地,不僅今日如此,今後也要如此。相比於得到無數士卒的認同,他早起一點,吃的普通一點,那又算得了什麼。
半個時辰過去,忙亂的營地已經變得空蕩,士卒們都已整頓完畢,結成方陣,以待號令,而柴培等一干將領,也都集聚在營地之外,
「傳令,今日所有將士整頓休息,投石車繼續向合肥投石。」柴培望著合肥那高聳的城牆,輕聲喝道。
如果是昨日的自己,王慶書一定會出聲與柴培辯駁,但是經過剛才的思索,王慶書知道,自己在軍中的還有很多不足之處,現在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將士卒們心中所想摸清楚,自己應該做的,自己不能做的,都要心中有數,而想要弄清楚這些,柴培無疑是一個最好的學士。
沉默,並不是代表王慶書贊同柴培,這只是他暫時的隱忍,當他理清楚一切,並且在軍中樹立起威望的時候,那時,就是自己掌握重兵之時,柴培也就不足為慮了。
「謹聽將軍號令!」
幾位將領一同說道,不過,侯昌保則是瞥了一眼王慶書,見他不做聲,很是怪異,但是瞬間,他就明白了王慶書的用意,心中暗暗點頭,卻又冷冽起來,王慶書確實有帝王之相,可是這個帝王之相竟然不重用自己,這讓侯昌保心中充滿怨氣。
幾乎一夜沒睡,林子奇一直呆在城牆,不是他不累,而是他心中有事,實在是睡不著,那十幾個士卒的任務太重要了,關乎到合肥,甚至壽春的存亡。
雖然那些士卒不會再回來,可是林子奇還是望著大乾軍營出神。
「回去休息一下吧。」肖裕見林子奇一夜沒睡,上前勸道,雖然此時林子奇可以說是合肥真正的掌權者,可是對於肖裕等一干將領兼好友,相處的方式,更多的是以朋友處之。
「為何大乾此時還不出兵?」林子奇納悶的問道,此時天色已經大白,按理說來,大乾經過昨日的投石,今日應該攻城了,可是為何還不見動靜。
聽此,肖裕臉色也難看起來,朝大乾軍營望去,不過頓時,他的臉色突變,忙拉著林子奇朝城牆下走去。
看著天空中數十顆黑點呼嘯而來,林子奇也不敢怠慢,跟著走下了城牆。
「彭!」「彭!」「彭!」
巨石天降,有的砸在城牆上,有的落在城樓上,有的甚至落入城內,驚悚著百姓。
當林子奇和肖裕走下城牆時,還能感受到大地的陣陣顫動。
「看來今日又是要砸一天的石頭,你先回去休息吧。」肖裕陰著臉說道。現在他倒是不害怕大乾攻城,就怕大乾這樣不斷的投石。
「呼!」林子奇長歎,點了點頭,說道:「你多注意。」
「放心吧。」肖裕笑了笑。
壽春,城內的百姓已經不多,得知大乾和大周聯合攻打揚州,有親朋好友投靠的百姓們,都已走光,城中剩下的百姓,也只有幾萬人而已,這些人不是心存對故土的眷戀,就是無處投奔,而在這幾萬人中,大多數人,又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家寡人或者老弱之人。
城牆上的士卒們已經換防,不過剛剛醒來的士卒,有些還沒有從睡意中回過神來,打著哈欠。但更多的士卒則是目光迥然的瞪著遠處天地。
「快看,那裡有人!」
一個士卒看到天際出現黑點,連忙大喝,很快的,此事就驚動了岳靖峰,就連嚴冬也聽到了風聲,朝城牆上趕去。
當一眾人等齊聚城牆的時候,只見城外,十幾騎士卒在城外高喝著:「我們是合肥的士卒,我家將軍有信送給壽春的岳將軍。」
聽到此話,眾人都是朝岳靖峰看去。
心中有些納悶,岳靖峰不覺得自己和姜望有什麼交情。不過既然姜望派人突出大乾的包圍送信而來,自己還需看看心中內容。
「先將信件送上來。」岳靖峰朝城下的士卒喝道,然後命人吊一籃子下去。
城外的士卒倒也沒有多說,直接將信放在籃子內,傳了上去。
岳靖峰拿過信件,撕開便看。
一旁的嚴冬看到岳靖峰臉色開始變幻,時而皺眉,時而瞪目,像是信中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一般。這讓嚴冬擔心起來。
岳靖峰看完信後,看了一眼城下的士卒,而後又掃視了一眼城上的官員,最後將信遞給了戴鑫。
戴鑫見眾人看來,不覺有些尷尬,無奈的笑著點頭,看了起來。不過,看著信,他的臉色,雖不像岳靖峰那般凝重,卻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看完信後,戴鑫直接將之交給了嚴冬。
這一舉動,在其他人看來倒也無所謂,畢竟嚴冬身為昭侯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是岳靖峰卻是微微有些不悅,在他看來,嚴冬雖然身為昭侯,可這是戰場,嚴冬只是一個都尉罷了。戴鑫看完信,應該還給自己。
心中倒吸著涼氣,嚴冬甚至懷疑,信中所言是否屬實,林子奇軟禁姜望,那個林子奇,應該就是壽宴上迎自己入門的年輕將領,他有那麼大的魄力嗎?他為何又要這麼做?嚴冬心中升起諸多疑問。
這時候,一旁的孫哲見看完信後的幾人都是眉目不展,心中好奇,從嚴冬手中拿過了信件,看了之後,頓時大驚:「姜望竟然被軟禁了,真是活該啊!」
見孫哲說出信中內容,岳靖峰有些惱怒,喝道:「孫郡丞!」
孫哲心知自己做得不對,聳了聳肩,也不再說話,將信又塞給了嚴冬。
無奈,嚴冬心中苦笑,只好親自將信還給岳靖峰,而後勸解道:「岳將軍息怒,孫哲只是太過驚奇罷了。」
「哼!」接過信的岳靖峰冷哼,瞪眼掃了嚴冬和孫哲一眼,此時,他已經認定,嚴冬和孫哲,都是繼承先輩祖蔭的紈褲罷了,嚴冬還好一些,有軍功在身,不過那些軍功,岳靖峰現在覺得有很大的不實之處。
「呵!」看到岳靖峰的冷冽的眼神,孫哲亦是瞪眼迎上,對於岳靖峰小題大做很是不悅。
岳靖峰也不再理會孫哲,朝身旁的將領說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
自顧的走下城牆,岳靖峰直朝軍營而去。
「不就是姜望被軟禁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件事情,關我們壽春什麼事?」孫哲有些不屑的說道,憤恨的瞪著岳靖峰的背影。
不過,嚴冬和戴鑫都沒有應孫哲的話,而是在思考此事可能引起的揚州局勢的變化。
「戴大人!將軍請您去軍營商討事務。」岳靖峰的親衛來到幾人身前說道。
「啊!」戴鑫一愣,頓時尷尬的朝嚴冬和孫哲看去,心中甚是無奈,嚴冬和岳靖峰不對頭,卻又是牽扯到了自己,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壽春郡守當得實在是太難受了。
「嚴都尉,那我先去了。」戴鑫苦笑著說道、
「戴大人先請。」嚴冬拱手,心中升起一絲怒火,岳靖峰這個時候差人來請戴鑫,明顯是在給自己臉色。
戴鑫苦笑著離去。孫哲瞬間臉色難看起來,低聲道:「嚴冬!」
腦海不斷的飛轉著,不過,嚴冬並不是在固執的思索剛才之事,而是在琢磨著林子奇信中的後半段內容。
求援,林子奇是想聯合壽春守軍,一同擊潰大乾軍隊,這件事情,嚴冬頓時就否定了,可是看岳靖峰的樣子,似乎躍躍欲試,這讓嚴冬擔心起來。
「先回去!」嚴冬出聲,皺眉不止。
孫哲心中一喜,他還以為嚴冬也在為剛才的事情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