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國家興亡天下事 第十四章 敦煌 文 / 重複的點
「我要讓他們後悔,我要讓所有人後悔!」
劉穎的話在嚴冬的耳邊迴盪著,他不知道這是劉穎心中所想,還是她一時之間的憤慨之言。但是在嚴冬的心中,劉穎無疑是一個可憐的人。
此刻的劉穎,被她的父母所拋棄,被她的臣民所拋棄,或者說,她被整個大漢給拋棄了。
也許,在百姓之中,他們根本不明白什麼拋棄,什麼背離,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遵從,習慣了聽候官員,聽候洪武帝的命令,但是身為公主的劉穎,從來只有別人聽從她的命令,可是如今,卻要她遠嫁匈奴,她如何能夠接受。
這就是皇權的悲哀,一個個大臣,一個個皇親國戚,都沉浸在自己權力的喜悅之中,但是,他們都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即便賦予他們權力,萬萬人之上的帝王,也不可能無所顧忌的行事。
在這個世上,想要生存,就不可能沒有妥協。
耳邊還在傳來安平公主劉穎的話語,嚴冬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劉穎醉酒,趴在了桌子上。
「送公主回去。」嚴冬開口,轉身,準備離去,但是心中一想,回過頭來,盯著那幾個宮女,說道:「剛才公主可曾說了什麼?」
被嚴冬凶狠的目光一掃,正準備攙扶劉穎的幾個宮女都是一顫,皆是搖頭。
「我也沒有聽見。」話畢,嚴冬這才真正離去。
劉穎是遠嫁匈奴的公主,她現在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那些有些大逆不道的話,但是嚴冬卻不能夠聽,這件事情也不能傳出去,這關乎到皇族的顏面。
見嚴冬走出內院,黃平連忙迎了上去,擔心的問道:「嚴將軍,可是公主有何不滿?」
「無事!」嚴冬說道:「黃郡守請回吧。」
「嚴將軍先請。」聽到無事,黃平放下心來,諂媚的笑道。
第二天,太陽於東方懸空之時,和親隊伍已經離開了隴西,繼續向西前行著。
十月初七,離開隴西一個多月的和親隊伍,終於來到了敦煌,這座大漢西北方向最後的城池。
當嚴冬目光所及敦煌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則是一排排身著黑色甲冑的飛騎軍。
為了迎接安平公主,何為平親自帶著五千飛騎軍出城十里迎接。
一身身黝黑的盔甲在太陽下閃爍著磷光,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呈現著堅毅的面容,一匹匹神駿的戰馬赫然而立,其上則是承載著一個個驍勇的士卒。
飛騎軍,自己又見到了。
何為平親自前來,臨王劉運自當親自出面,畢竟何為平不同於其他人,他可是手握重兵,坐鎮大漢西北,常年與匈奴作戰的飛騎軍統領。
「末將飛騎軍統領何為平,恭迎安平公主和王爺。」何為平並未下馬,只是很恭敬的拱手相言。
對此,臨王劉運也並未覺得不妥,這就是坐鎮一方大將的特權,除了洪武帝,他們可以誰都不拜。甚至在劉運看來,何為平能夠親自出城迎接他們,就已經很給自己等人面子了。
「何將軍不必客氣,安平公主不便見人,還請何將軍不要見怪。」劉運笑著說道。
「無妨,在下早已備好了酒宴,還請公主和王爺先行進城。」何為平點頭說道。
嚴冬看著何為平的樣子,有些疑惑,在自己的想像中,何為平應該是一個豪爽的大漢,可是眼前的此人,雖然精壯,卻是有些瘦弱,和自己之前所想,全然不同。
「也是,還請何將軍帶路。」劉運伸手說道。
「王爺先請!」何為平亦是一頓,讓劉運先行。然後何為平輕喝道:「護送公主入城!」
「是!」
頓時,五千飛騎軍同時大喝,讓那些宮女侍從等人都是嚇了一跳。
緊接著,就看到飛騎軍揚鞭而起,好似萬馬奔騰,卻又井然有序的奔馳著,片刻之後將和親隊伍包圍起來,緩緩的向敦煌前行。
看到這裡,臨王劉運不得不感慨道:「飛騎軍,果真是我大漢驍騎!」
「王爺過獎了。」何為平笑著推辭。
「唉!當得的,當得的。」劉運繼續說著。
敦煌雖是邊塞軍城,但是敦煌並不小,其中的百姓亦是不少。
只是當和親隊伍亮出儀仗入城的時候,城中的百姓對此並不是很熱烈,就連圍觀的人群也是很少,這讓很多人都是驚訝不已。
見臨王劉運也是輕皺眉頭,何為平說道:「王爺勿怪,是我不要百姓們叨擾公主的。」
雖然不悅,但是對於何為平的解釋,劉運還是接受了。
臨王劉運和安平公主劉穎並沒有入住將軍府,而是選擇了另一處院落,因為和親隊伍要在這裡停留兩日,好好的安頓休整一番,在十月初九,才會繼續上路,離開大漢,遠赴匈奴。
「臨王這麼做,也是為了不打擾將軍府的運作。畢竟這裡是邊城,萬一有緊急軍情」嚴冬向安平公主解釋著。
自從隴西那一晚之後,劉穎就再也沒有召見過嚴冬,而嚴冬,無事也不會主動去見她。
而且據嚴冬所知,那一晚服侍劉穎的侍女,似乎都被發配到很不好的職位上去,想來,她也是認識到當晚她的言論有些不當。
「既然如此,那就住在這裡吧。」劉穎輕聲說道。
「是,末將先行告退。」說著,嚴冬離開府上,前去將軍府。
將軍府,何為平為他們準備了晚宴,而臨王劉運,更是直接去了將軍,將安頓之事,交給了嚴冬。
月色籠罩,將軍府一片喧鬧,雖然沒有西域特有的輕紗幔帳,胡人歌姬,但是酒水作興,讓氣氛更是熱鬧起來。
「來來來!嚴將軍,我和你喝一杯。」
「嚴將軍,先飲了我這一杯。」
不少將領都是向嚴冬敬酒,敦煌乃是軍城,更是飛騎軍的駐地,這裡的將領自然不會少,而且其中,比嚴冬官職高的,亦是有些。
連喝了幾杯的嚴冬有些撐不住,但是看到身前端著酒杯的將領,嚴冬連忙推辭道:「諸位將軍,嚴冬實在不行了,而且身有要務,不敢再飲了。」
「不行!嚴將軍,你喝鄭將軍的酒,怎麼能不喝我的呢。」
「就是,剛才李將軍的酒,你也喝了,不行,我的酒你一定要喝。」
諸將不饒的說著,這時,就連主位上,正在與何為平小飲的臨王劉運,也是開口笑道:「嚴將軍,明日本王放你一日的假期,今日,你只管喝酒,可不能落了我們的威風。」
聽到此言,一個個將領更是起興,就連剛才喝過酒的幾位將領,亦是興沖沖的端著酒杯趕了過來。
無奈的苦笑,嚴冬只得一杯接著一杯,醉了過去。
翌日。當刺眼的陽光進入眼簾,嚴冬頭疼的站了起來。
杜毅見此,端了一些粥糜進來,說道:「將軍,中午時分,何將軍曾派人來請,說是將軍酒醒,去一趟將軍府。」
放下碗筷,嚴冬揉了揉腦袋,問道:「現在何時?」
「剛到申時。」杜毅回著。
起身,晃了晃腦袋,嚴冬說道:「備馬,去將軍府。」
來到將軍府,嚴冬很快見到了何為平,上前道:「末將嚴冬,見過將軍。」
點頭,何為平看著嚴冬,心中也在感歎著,雖然自己身為主將,而嚴冬想要官職主將,還需經歷偏將,將軍。兩人中間算是隔了三個品級。但是嚴冬現在也才二十餘歲,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好像也才是個校尉吧。
「坐!」何為平伸手說道。
嚴冬也不推辭,坐在何為平下手。
「說來,你和我飛騎軍,也算有些緣分。」何為平輕聲說道。
神色一黯,嚴冬知道,何為平說的,是鮮卑南侵一事,當時自己臨時編入飛騎軍,隨著那勇直擊鮮卑腹地,只是,那勇死了,那兩萬飛騎軍也所剩無幾。對于飛騎軍的統領何為平來說,那絕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同樣,對自己也是如此。
「當初,我有想過將你調入飛騎軍。」何為平又是說道。
「多謝將軍厚愛。」嚴冬拱手,他也曾經聽到過這樣的傳聞,只是最後不了了之,自己被調往了壽春。
「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嗎?」問著,何為平盯著嚴冬的眼睛。
「末將不知,還請將軍解惑。」嚴冬並未避開這個問題,在他的心中,飛騎軍無疑是一支受人尊敬的騎軍,要說自己心中沒有想過調入飛騎軍的念頭,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左思成。」提起左思成,何為平的臉色有些難看。
嚴冬亦是皺眉,疑惑的看向何為平。
「雖然我對左思成心有怨恨,但是不得不說,左思成看人還是很準的,他覺得你和他是一類人,來我飛騎軍,只會讓你束縛手腳。」何為平看了嚴冬一眼,繼續道:「現在看來,他是對的。」
此時,嚴冬不語,自己究竟是哪一類人,左思城又是哪一類人,這是嚴冬從來都沒有思考過的事情。
「算了,不說這些。」何為平歎息著,說道:「其實我是反對和親的。」
目瞪口呆,嚴冬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他不敢相信的看向何為平,心中十分想問他,既然你不同意和親,為何當初還要將匈奴請和一事傳到長安。
「很奇怪嗎?」何為平輕笑,但是這笑容中有些無奈:「我雖然全權掌握西北之地,但是我畢竟是大漢的將領,有些事情,我決不能擅自決斷的。」
深吸一口氣,嚴冬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