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85 逍遙日子響驚雷 文 / 野和尚
秦少秋納悶的問道:「你有什麼事嗎?」羅海濤不耐煩地說:「少廢話,趕緊過來。」秦少秋暗歎口氣,低聲道:「姐,你總這樣叫我過去不好,要是讓我老闆知道我總上你那去……」羅海濤哼道:「就你想得多,趕緊滾過來吧,是公事。」
聽說是公事,秦少秋也就鬆了口氣,卻又不知道她身為縣長找自己這個縣委秘書有什麼所謂的公事?掛掉電話以後,敲門進去跟宋超凡請假,也沒跟他明說是羅海濤找自己,只說是有點事出去一趟。
宋超凡也沒多問,大手一擺就給准了。
秦少秋快步下了樓去,很快趕到政府大樓,不一會兒就到了羅海濤的縣長辦公室外間,先與乾妹妹汪雪碰了面。
汪雪見他過來,頗有幾分意外,起身相迎,美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表情有些失落。
秦少秋跟她問了早,道:「最近怎麼樣?」汪雪悻悻的說:「一般吧。」秦少秋笑道:「怎麼沒精打采的呀?給領導當秘書,可要注意精氣神,不能太激情,可也不能太消極。」汪雪悻悻一笑,忽然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剛離婚嗎?怎麼那麼快就有對象了?」秦少秋沒想到她會問起自己的私生活,頗有些尷尬,陪笑道:「緣分這東西……咳,實在說不好,說來就來了。」汪雪扁扁嘴,顯然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道:「是我老闆找你吧?那你快進去吧。改天我請你吃飯,我來到政府辦的第一份工資已經發了。」秦少秋點頭道:「我也正要跟你談小強的事情,我要盡快給他安排工作。」
兩人說了幾句私話,秦少秋便敲響羅海濤的屋門,沒等她回話,便推門走了進去。若是換在以前,秦少秋與羅海濤只有姐弟關係的時候,他可是萬萬不敢推門就進的,必須要等到羅海濤的許可之後才能進屋。換句話說,那時候二人的異姓姐弟關係雖然親密,卻算不上多麼親熱,在縣長與下級的官方關係前面,還得靠邊,秦少秋心裡更多時候是把羅海濤當成縣長看的;但是現在,兩人已經有了更親密的關係,雖然依舊是姐弟情,但是此時的「姐弟情」已經並非昔日的姐弟情,秦少秋心裡已經把羅海濤當成了情姐姐看待,反倒是她縣長的身份要靠邊了。在這種心理變化下,自然就敢隨意放肆了。
大家平時也有這種生**驗:若是上級領導總是對你冷著個臉,不苟言笑,那麼再過一年,你也會敬畏他,不敢跟他放肆;可要是他對你平易近人,甚至是沒事跟你說笑打鬧,那時間久了,你自然不會把他當領導看,在他跟前也就敢放肆了,這也是人類恃寵而驕的性格特點體現之一。
秦少秋一進屋,就見到了端坐在辦公桌裡的羅海濤。伊人穿著身肉紅色的短袖西裝,冷冷冰冰的坐在那裡,形容清麗冷艷,透著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自從與羅海濤發生關係以來,這短短的幾天,秦少秋還沒見過她,此時驟然在辦公室這種正式場合裡相見,頗有幾分尷尬。還好對方板著個臉,沒有那種尷尬味道。否則的話,兩人真要大眼瞪小眼了。
羅海濤不主動打招呼,秦少秋也沒辦法,心裡非常納悶,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她,難道她要翻那天晚上的舊賬了?只能逕自走到他桌前,客客氣氣的叫了聲:「縣長早」。
羅海濤瞪著他,冷颼颼的開了口:「你週末去省城來著?」秦少秋愣了下,點頭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羅海濤氣得嘴角都翹起來了,陡然把一份報紙甩到他跟前,道:「這是你幹的?」秦少秋被她弄得懵住了,跟她對視片刻,撿起那份報紙一看,是今天的省日報,在二版顯要位置印著一行醒目的標題:省城發生重大命案,青雲小伙見義勇為。
只看到這個標題,秦少秋就傻眼了,完了,自己千方百計想要低調,想要讓盡可能少的人知道昨天在省城北京路上發生的那起殺人案,甚至為此謝絕了那名警官給自己申請見義勇為獎金的好意,可還是被記者盯上了,並且今早就見諸報端,其速度之快,令人髮指。這下一來,自己可是想不出名都難了。再往下看,有一幅現場照片,是自己站在那個歹徒身邊的場景,也不知道是誰又是什麼時候拍下來的,自己竟全然不知。一目十行的看完這個新聞,在最後發現了對自己的描述,「這名見義勇為的小伙兒來自於自古就有俠義之風的古城青雲,名叫秦少秋,今年二十八歲。從警方那裡瞭解到,他此次來省城是為訪友,行至北京路的時候,突然遭遇兇殺現場。危急關頭,小伙子挺身而出,當仁不讓,迎向了手持尖刀、凶暴殘忍的歹徒……」。
看到這裡,他忍不住苦笑出來,連連搖頭。
羅海濤看到他這副表情也就懂了,他確實去過省城,而且這件事確實是他幹的,不由得大怒,斥道:「你小子瘋了嗎?不要命了?你怎麼就敢衝上去抓他?你這是見義勇為啊還是冒傻氣啊?你想出風頭想瘋了吧?有你這麼幹的嗎……」秦少秋聽到這裡,心頭暖流湧過,低聲道:「我的好姐姐,我知道錯啦,你就別罵我了。」羅海濤聽他這種親暱稱呼,臉上立時浮起一朵紅雲,嗔道:「誰是你好姐姐?」秦少秋嘿嘿憨笑。羅海濤看他傻笑的樣子,既帥氣又可笑,忍不住笑出來,哼道:「你下回要還敢以身犯險,我饒不了你!」秦少秋曖昧的說:「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冒險。」羅海濤瞪起秀麗的眸子,忽然伸手在他胸膛上擰了一把。
秦少秋笑著後退躲開,還沒說什麼,手機響起來,拿過來看時,卻是一個帶省城區號的電話號碼,看了看羅海濤。羅海濤道:「看我幹什麼,接啊。」秦少秋便接聽了,彼端響起一個柔柔的女子聲音:「請問您是秦少秋嗎?」秦少秋道:「對,我是啊,您是哪裡?」那女子說:「哦,您好,我是省日報社的記者,關於您昨天在北京路上見義勇為的英雄事跡,我想對您採訪一下,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秦少秋大吃一驚,急忙摀住手機話筒,對羅海濤道:「姐,省日報社的記者要採訪我。」羅海濤笑道:「好事啊,那就答應他。」秦少秋為難的說:「不好吧,弄得人盡皆知的話,豈不是太不低調?」羅海濤哼道:「你也知道啊,可是事情到這份上了,你想低調也低調不了了。答應他吧。」秦少秋無奈,只能跟對方應下來。
那女記者跟他約好,下午來青雲對他進行採訪。
秦少秋剛放下手機,羅海濤便走出辦公桌,一把扯起他,道:「走吧,去見宋書記。」秦少秋微微吃驚,道:「去見他幹什麼?」羅海濤道:「讓他也知道這件事,然後吩咐縣委宣傳部,趁此加大對你的宣傳。」秦少秋聽得稀里糊塗,驚訝的張開了口。羅海濤笑道:「你見義勇為這件事,也是市委宣傳部的燕姐告訴我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她今早上看報紙,看到這個新聞,一眼就認出了你,覺得你非常勇敢,很值得表揚與鼓勵,於是特意打電話給我,讓縣裡加大對你的宣傳,市委宣傳部也會做出配合,爭取利用這次事件,既給你請功,也體現出咱們黃州市與青雲縣在青年幹部黨風作風培訓教育工作上所做出來的成績。」
秦少秋聽得咂舌不已,心說市委宣傳部長商燕果然是人老成精,居然知道利用自己見義勇為的機會,來趁機表現黃州市縣黨政機關的成績,自己原以為,她只是想把自己捧起來,誰知道她想得那麼遠,自己在她那居然變成了一顆棋子。哎,不服不行啊,怪不得人家能當市領導呢,水平就是高。
二人趕到縣委宋超凡的書記辦公室以後,羅海濤把那份日報往宋超凡桌前一放,把事情簡單說了說。宋超凡聽得驚奇不已,失笑道:「好你個少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竟然不跟我說。」
秦少秋陪笑道:「我怕您擔心啊。」
羅海濤說:「書記,按市委宣傳部商部長的意思是,以此為契機,藉著少秋的身份,趁機宣傳一下我們青雲領導幹部的風采以及我們青雲黨員教育活動的成績,市裡也會做出相應配合。不過,少秋身份特殊,如果宣傳得過火,會對他甚至對您產生不利的影響。所以這裡需要跟縣委宣傳部的胡部長確認一下,怎麼把握這個度?還有,省日報社的記者下午會趕過來對少秋採訪,我的意思是,趁機聯繫市委宣傳部,跟他們通報此事,咱們市縣宣傳部門大聯合,對少秋進行一個大大的專訪,再通過他的嘴,反映出咱們青雲這些年在黨員幹部培訓教育中所做的工作以及所獲得的成績。」
宋超凡笑道:「商部長果然是市委宣傳部的部長,少秋見義勇為的一件事竟然被她想到這麼多。你這個縣長受她的影響,也快變成宣傳部長了,簡直比胡立權部長還要專業。不過,你想得很好,我全力支持。至於你擔心對少秋對我產生什麼影響,這好辦,甩開少秋的秘書身份不要提,只提及他縣委辦秘書科科長的身份。這樣一來,就沒我什麼事了,也省得別人說三道四,說他因為是我的秘書才被如此大力宣傳的。」
秦少秋聞言忙苦著臉道:「不要了吧,書記,縣長,讓你們這樣一弄,我以後可就別想低調做人了。我也不想被曉南與她父親知道,否則會引起他們的擔心與批評。」宋超凡聽秦少秋提到許光,重重點了下頭,道:「是啊,你做的是好事,可在他們眼裡就是壞事與蠢事……」
羅海濤聽到此處,瞪了秦少秋一眼。秦少秋看在眼裡,心裡好笑,心說,就衝你這一眼,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了。唉,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想要忘記,可是比登天還難哦。這不,眼看著,情意就慢慢顯出來了。
宋超凡問道:「這件事你誰也沒告訴嗎?少秋。」秦少秋點點頭。宋超凡笑了笑,道:「我總覺得,這件事好處大過壞處。你不也平安無事嘛,那就不怕曉南父女為你擔心。適當的批評,也是為了你好,我個人也不希望你總是這樣冒險嘛。」秦少秋暗歎口氣,心說,要不是為了救出陳紫萱,傻子才去跟歹徒搏鬥呢,誰的命誰稀罕!
羅海濤笑瞇瞇地說:「那好,那這件事就交給宣傳部胡部長吧,讓他爭取辦得漂漂亮亮的,最後讓少秋成了全省知名的見義勇為英雄不說,還要讓咱們青雲在市裡省裡大大的出一次風頭。」宋超凡首肯道:「好,這事就交給胡部長,我馬上打電話叫他過來。」
話剛說完,桌上的紅色電話機忽然響起來。
羅海濤知道這個電話的重大意義,不肯留下來旁聽,道:「那書記你忙,我先回去了。」宋超凡說了聲「慢走」,將電話接起來。
秦少秋送羅海濤出來。羅海濤轉過身覷著他,半響沒言語。
秦少秋問道:「縣長,還有事嗎?」羅海濤說:「你這件事要讓胡部長往大裡宣傳,不僅要讓省日報社採訪你,還要讓省電視台出動,給你出一檔節目。咱們縣裡也要跟上,所有宣傳口兒的單位全部出動,給你搖旗造勢。」秦少秋訝異地說:「不用吧?」羅海濤笑道:「你剛才也聽我把話說明白了,不單是宣傳你一個,所以啊,你就別謙虛了,總得給市縣兩級一個自吹自擂的機會吧。」秦少秋苦笑道:「你這是害我呀。」羅海濤嫵媚的橫他一眼,道:「還不是你先害我的?」秦少秋看到她的如水目光,想到那天晚上跟她胡天胡地的場景,忍不住小腹發熱,低聲道:「你讓我不要再提那件事,可你怎麼總提?」
羅海濤剛要說話,宋超凡忽然間把辦公室門拉開,急急的叫道:「少秋,羅縣長走了沒?」秦少秋嚇得心頭一凜,忙道:「沒,沒……還在這兒呢。」抬頭看時,卻見老闆臉色鐵青,與剛才和煦微笑的模樣全然不同,心下納悶不已。
羅海濤笑著問道:「書記,還有事嗎?」宋超凡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進來一下。」羅海濤見他神情不對,也有些納罕,猶疑的邁步進了他辦公室。
秦少秋不知道二人在裡屋說了些什麼,差不多過去半小時,見羅海濤面色如土、神情呆滯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她前後反差如此之大,驚奇不已,忙站起身送她,湊過去低聲道:「縣長你怎麼了?」羅海濤緩緩地搖搖頭,道:「沒事,你忙你的吧。」秦少秋說:「我送送你。」羅海濤也不言語,目光空洞的走到外面走廊裡。秦少秋直覺她身上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追上去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連我都要瞞著麼?」羅海濤停下腳,回頭看他一眼,道:「不關你的事就不要亂打聽,我回去了。」說完垂下頭,步伐僵硬的走了。
秦少秋呆呆的目送她遠去,回到屋裡,真想進去問問老闆宋超凡,羅海濤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心裡明白,自己沒資格問這種問題,問多了,表現得對羅海濤太過擔心,反而還可能引起老闆的懷疑,只能忍耐著好奇心回到座位上處理文件。
下午,市委組織部一紙任免令傳來,有如驚天霹靂,震驚了整個青雲官場。
經市委批准,青雲縣委常委、委員、縣長羅海濤被市委組織部免去上述職務!
此事傳出,青雲官場不亞於發生了一次小型地震。上上下下的領導幹部,誰也不敢相信,一向優雅柔美的美女縣長羅海濤會被突然免職。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秦少秋剛被省日報社的記者採訪完畢,聽後驚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為什麼要免羅海濤的職?她犯了什麼錯誤?又違反了什麼紀律?
由於做賊心虛的緣故,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莫非她跟自己在政府招待所亂搞男女關係的事情被人發現捅到市裡去了?所以市委領導不惜給她判了個斬立決?可也不對啊,如果真是因為這件事的緣故,自己不可能不被處理啊。再回頭想想,當時自己跟她在政府招待所樓裡胡天胡地,此事沒被任何人發現,就算趙麗娜可能猜到什麼,以她跟自己的關係,又怎麼會出首告發呢?應該不是此事!
既然不是這事,她又是因為什麼被免職的呢?市委要免誰的職,總要給個理由吧,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讓誰做個冤死鬼,可這理由卻並沒體現在那紙任免令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秦少秋心中納悶不已,想要跟羅海濤聯繫一下仔細問問,又明知她不會告訴自己實情,只能作罷。
晚上陪宋超凡吃飯的時候,秦少秋發現他臉色也不太好看,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莫不是跟羅海濤被免職的事情有關?羅海濤作為他的盟友,近幾次的縣委常委會上與他合作頗為默契,換成任何一個人,自己最得力的盟友被上頭拿下,心裡也不會好受吧。
回到辦公室以後,秦少秋給宋超凡沏上新茶,見他皺眉不語,忍不住問道:「老闆,羅縣長到底怎麼了?怎麼說免職就免職了呢?而且免職也沒理由。羅縣長可一直是您的盟友呀,她被免職,您以後……」宋超凡雙眸中陡然射出兩道精光,直直看在他臉上。秦少秋嚇得心頭打個突兒,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宋超凡見他被自己嚇得一臉驚恐的模樣,苦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
秦少秋見他沒有責備自己,心情微微放鬆,想了想,道:「難道跟上次市委宣傳部來的那個楊玉蘭常務副部長有關?她可能惱恨羅縣長沒有親自陪她調研,所以回到市裡在市委領導跟前說了她的壞話?」宋超凡站起身,道:「少秋啊,市委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就肯定有一定的考量在裡頭。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只能告訴你,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件事,我也幫不了她。」
秦少秋聽了這話,心頭咯登一響,就知道羅海濤身上肯定出了什麼大問題,但這問題應該暫時沒有調查清楚,所以老闆用語非常謹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就說明了這一點。又想了想,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如果真是大問題的話,市紀委早就對羅海濤執行雙規了,怎麼會只是免職那麼簡單?
送宋超凡回到政府招待所後,秦少秋出來後給許曉南撥去了電話,當先說明的就是北京路上自己見義勇為那件事。這件事已經以新聞的方式出現在了報紙上,今天自己又接受了採訪,說不定明後幾天這件事會傳得到處都是,許曉南身為機關幹部,每天總要看報的,這事早晚會被她看到。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坦白的好。
但是坦白也有技巧,不能什麼都說。譬如,面見田菁以及給她送禮的事情就必須略過不提。儘管這件事被當事人之一的陳紫萱看在眼裡,但她要是沒有多嘴告訴許曉南的話,自己主動坦白不是傻子嗎?
他便只告訴許曉南,回程途中路過北京路,堪巧與陳紫萱重遇,兩人正鬥口的時候遭遇了行兇歹徒,歹徒想劫持陳紫萱的寶馬駕車離去,自己為了救出她,只能奮勇相搏,沒想到反而因此出了名上了新聞。
許曉南聽後半響不吭聲。秦少秋猜到她可能生氣了,忙好言相勸。過了會兒,許曉南幽幽的說:「雖然這件事我還是那個最晚知道的,但比起上次,你已經有進步了,至少主動告訴我了。」秦少秋歎道:「我的好老婆,我還不是怕你擔心嗎?其實我為什麼捨命不要也要救出陳紫萱,還不是看在她是你姐妹的份上?」許曉南說:「危難關頭,你能拚命救出紫萱,確實是做了件好事,我也不能說你什麼,更不能不讓你救。可是現在想想,你要是為了救她,自己有什麼閃失,我……我怎麼辦?」秦少秋心頭一暖,道:「好老婆,放心吧,以後再遇上這種事情,只要不是必要,我絕對不會強出頭的。」
好容易勸得許曉南眉開眼笑,秦少秋又接著給羅海濤手機撥去了電話,必須要搞清楚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內心實在鬱悶。
電話響了三波才被接聽,羅海濤落寞的聲音在彼端響起:「想不到,在我被免職後,是你第一個給我打來電話。」秦少秋說:「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羅海濤說:「我不是不讓你打聽嘛,關你什麼事?」秦少秋說:「我不打聽清楚了心裡憋得難受。」羅海濤沉默半響,淡淡地說:「就是被免職了唄,你還想打聽什麼?」秦少秋說:「我想知道為什麼?市委組織部太欺負人了吧,免職也不告訴理由,弄得你好像出了什麼大問題似的。」羅海濤說:「如果我真出了什麼大問題呢?」秦少秋說:「不會的,我相信你的為人,你不會犯錯誤。就算犯了什麼錯誤,也是被手下人蒙蔽,跟你沒什麼關係。」羅海濤失笑道:「傻小子,你太天真了。我告訴你,就是我出了問題。」
秦少秋忙問:「你出了什麼問題?」羅海濤說:「你非要知道是不是?」秦少秋嗯了一聲。羅海濤說:「你知道了能有什麼好處?」秦少秋說:「有沒有好處我都要知道。姐,我相信你,你是好人。」羅海濤笑道:「傻小子。」秦少秋說:「你就告訴我吧。」羅海濤說:「你非要摻和我的事情?少秋,你成熟點吧,別理我,理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牽連到你也說不定。」秦少秋急道:「誰說我不成熟了?」羅海濤笑道:「你成熟的話,會給楊玉蘭的牛奶裡下催-情-藥?」秦少秋叫道:「我那還不是想為你出氣?」羅海濤歎道:「我差點忘了這一點。少秋,你對我其實也是真好。」秦少秋說:「那你就把事情真相告訴我呀。」羅海濤道:「好吧,既然你非要知道,我就告訴你。正好我晚上也睡不著,出來走一走。咱倆在東環彩虹橋那碰頭吧。」
掛掉電話,秦少秋攔住輛出租車,趕奔東環彩虹橋。趕到那已經九點半了,環路上車流很稀疏,天上不見星月,看起來非常的淒涼黯淡。
秦少秋就覺得自己的心情跟這天色一樣,都不是很明朗,心中卻也納悶,自己跟羅海濤雖有感情卻並不深厚,可自己為什麼對她被免職的事一直牽腸掛肚呢?難道說,自己已經愛上她了?所以才關心一切與她有關的事情?啊,不會吧,自己怎麼會愛上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呢?她可要大自己十來歲呢。
彩虹橋是座火車道立交橋,他在橋下等了有十分鐘,一輛黑色的馬自達六轎車無聲無息的停在他身邊路肩下。車窗玻璃降下,裡面露出羅海濤那張憔悴而文秀的臉龐。
秦少秋驚訝的叫道:「姐……這是……你的車?」羅海濤點點頭,說:「上車。」秦少秋繞過車頭,看看車牌號,第三位字母表示這車落戶在省城,心中非常驚訝,姐她什麼時候有了一輛省城的轎車?打開副駕駛一側車門坐了進去。羅海濤等他坐好後,駕車向東行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東二環。此時車速開始放慢,最後緩緩停靠在路邊。
秦少秋關切的望著駕駛位上這個女人,曾經是青雲縣級別最高的女領導,此時卻幾乎什麼都不是了,心中非常感慨,道:「你受委屈了。」羅海濤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誰說我是受委屈了?也可能是我咎由自取呢。」秦少秋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羅海濤搖搖頭,道:「沒什麼意思。我有點累,真的,好累。」說著靠在座椅上不動了。秦少秋勸慰道:「你是咱們青雲縣級別最高的女領導,級別越高,能力越強,責任也就越大,累點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必須要學會自我調節,自我放鬆。呃,當然了,我這都是廢話,當官當到你這種境界,還用我指手畫腳嗎?」羅海濤側頭看向他,欣慰的說:「少秋,我被免職後,不論班子裡的同事還是我那些平日裡重用的下屬,沒一個聯繫我慰問我的。我也不是需要誰的慰問,可是看到這種情形,心裡真的很彆扭,好像我羅海濤平時多不會做人似的,把人都得罪光了,結果自己落難的時候沒人出來跟我站在一塊共患難。還就是你這個傻小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主動跟我聯繫。唉,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我什麼也不說了。」
秦少秋勸道:「姐姐,你也別太往心裡去。這消息還沒傳開,知道情況的人還不多,所以暫時沒人聯繫你也有情可原。」羅海濤冷笑道:「官場是個什麼地方?就是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一個點出了事,馬上就會沿著無數條線傳播出去,有什麼秘密能藏住的?何況我被免職這也不算是秘密,更是藏不住。我猜得到,現在整個青雲官面上的人,百分之八十都知道我的事了。至於縣政府大樓裡邊,更是早就傳遍了。可是誰聯繫過我?少秋,你就什麼也別說了,我知道那些人都是怎麼想的,是怕跟我扯上關係,被我牽累。我也理解他們,隨便他們怎麼想。可是少秋,我要問問你,你不怕被我牽累嗎?」說到這裡,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似乎要看到他的心裡去。
秦少秋陪笑道:「我不怕,我有宋書記罩著,應該沒事。」羅海濤問道:「要是沒有宋書記罩著你呢?」秦少秋愣了下,笑道:「沒有宋書記罩著,那我就是小腳色一個,就更不怕了,再差能差到哪去呢?大不了我捲鋪蓋回縣林業局。」羅海濤盯著他問:「你今晚上給我打電話,是宋書記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秦少秋說:「是我自己。」羅海濤又問:「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事?」秦少秋訕笑了下。羅海濤低聲道:「是因為之前政府招待所裡那件事?」秦少秋搖頭道:「不是。姐,你一直對我很好,哪怕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碰到你發生了這種事,也會問問你的。」
羅海濤歎道:「少秋,姐謝謝你。你今晚上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秦少秋苦笑道:「你說這話可就沒必要了。」羅海濤嗯了一聲,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姐的親人,我再也不跟你外道。只不過,你姐以後官途很可能就結束了,也幫不了你什麼了。」秦少秋說:「不用,你別這麼說,你都這樣了還為我考慮,你還是顧你自己吧,我只盼你一切安好。」羅海濤自嘲道:「是啊,我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為別人想什麼?自不量力。」秦少秋忙道:「姐,我不是那個意思……」羅海濤拍拍他的肩頭,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唉,心裡有點煩,想喝酒。走吧,姐請你喝酒去。」
羅海濤駕車拉著秦少秋趕到了城東一家僻靜的酒吧。接下來,兩人邊喝酒,羅海濤邊把事情原委告訴了他知道。
這事要從羅海濤的老公說起。
羅海濤老公名叫柳軍,是省城郊區縣級市北州市知名的大律師,在北州市開著一家律師事務所,代理過一些影響重大的民刑案件,可以說是北州市律師圈子裡的難波萬。柳軍出名了以後,名氣甚至傳播到省城,那裡陸陸續續有富貴人物過來請他幫忙。一來二去,他在省城也有了名氣,後來就在沒跟老婆羅海濤商量的情況下,自作主張在省城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分所。羅海濤對此頗有意見,卻也拿他沒辦法,從此夫妻就聚少離多,夫妻關係名存實亡。
這是五年之前的事情,那時候羅海濤還根本不是青雲縣委常委、政府縣長,而只是北州市的一個鄉鎮幹部,正科級而已。
過了一年,柳軍的律師事務所在省城是越開越紅火。某一日,柳軍接了一個案子,一個富家大少強暴省城某大學一個校花,校花受辱後與家人一起報警,那富家公子就被逮捕了,面臨強-奸罪的指控與審判。富家大少的母親聽聞柳軍名氣很大,特意找到他,求他幫忙減輕兒子的罪責。柳軍也真是了得,細細瞭解了案情之後,又跟那富家大少嘴裡瞭解了他跟那個校花的交往史,最後在法庭審理的時候,竟然活生生把一樁強-奸案詭辯成了「女方自願獻身,事後索要巨額好處,男方不應,便誣告男方強-奸自己」的訛詐騙局。
且不說柳軍在這件案子裡面表現出來的人品如何,反正經此一案,他與富家大少母子交上了朋友,事後才知道,富家大少的父親竟然是現在的省長、之前的省委副書記王立國。從此以後,柳軍就成了王家的座上客,也成了王家的御用律師,並借此為跳板,認識了省城很多政要。
要說起來,柳軍這個人對羅海濤還是不錯的,見妻子一心在仕途發展,就抽個機會帶她到省城,走訪了包括王立國在內的許多政要。關係的力量是巨大的,沒過一年,羅海濤就被以「幹部交流」的名義從省城調到黃州市山南縣,當上了副縣長;她副縣長當了剛剛一年,就又提為了副書記;副書記的位子還沒坐熱,又被調到臨縣青雲縣當了政府縣長。短短三年時間,實現了從正科到正處的巨大跳躍。這一年,她才三十八歲,一下子成為青雲縣級別最高的女幹部,很是風光了一陣子。
這之後,柳軍醉心於發展省城的業務,並繼續擴大人脈網絡,與人合夥開了一家大型的咨詢公司,主打人力資源咨詢、組織流程咨詢、政策發展咨詢三大品牌。很神奇的是,這種很虛幻很飄渺的咨詢公司竟然為他帶來了巨大的收入,可以說得上是日進斗金。
羅海濤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也懶得理會。夫妻倆仍然像以前那樣聚多離少,誰也不管誰的事情。可讓羅海濤料不到的是,就在這種平淡甚至可以說是日漸疏遠的夫妻生活背後,已經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陰影,慢慢籠罩了她。
原來,柳軍在省城開的那家咨詢公司,表面上打的牌子很漂亮,動不動就人力資源,要麼就是政策組織,聽起來很高深很玄妙,可實際上,這家咨詢公司主業並不是提供咨詢服務,而是幫他所認識的那些省城政要洗錢,同時向他們無償提供情人,以此加強彼此之間的聯繫,並通過後者結識更多有權的高官,換取更多的好處。
短短兩年間,柳軍公司賬目上的流水就有幾個億,可每年的納稅不過區區幾萬塊。另外,通過這家咨詢公司,柳軍網羅收買了在校大學生、社會無業人員、舞女、小姐和其他樂意兼職的從業者,前後多達數十人,經過短時間的培訓後,把這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們送到某些高官身邊做情人,再從他們手裡換取更多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