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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開光 第252章 監生 文 / 種牙家

    紈褲子弟們在底艙無言坐地,各個又怕又累,挨不住紛紛就地橫七豎八的睡了。所幸的是,艙面上沒有任何水匪下來索財。

    油燈燒盡了,底艙陷入了黑暗中,安靜的只有呼吸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的人都呆的不耐煩起來。

    一幫含著蜜糖長大的娃,何時受過這等苦,即使是怕死的不得了的方世鴻,也再受不了自身上的腥騷,推著管家上去看看。

    管家答應著,回身一腳踢起身邊貓著的一個家丁,喝道:「麻利點,上去看看!」

    家丁不情不願的站起,在眾人的期望中摸著樓梯爬上去輕輕的推開艙蓋。

    艙外沒有動靜,一絲光亮居然『射』了下來,原來,已然是第二日清晨。

    「水匪走了,水匪走了」,將腦袋試探的伸出艙外仔細觀察了一番的家丁,縮回頭高興的大叫,底艙的人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

    紈褲們咒罵著水匪,一個個急不可待的爬出底艙。

    老鴇鬱悶的帶著手下的娼妓,挨個艙整理凌亂的房間,登記被搶走的財物,準備去報官。方世鴻自躲回屋洗浴,而一幫家丁們則擁擠在管家面前展示自己的傷口,證明自己在投降前做了激烈的抵抗。

    「昨夜各位差點失陷了公子,不過念在諸位均有傷在身,功過兩抵。日後聽差更要加倍小心。」管家心中厭惡的看著面前不少自己輕劃了一刀就企圖矇混過關的家丁,心思這些家丁平素比土匪又好的了多少,今日倒也不急著解雇這幫傢伙,以免橫生枝節。

    花船掉頭灰溜溜的轉頭回秦淮河,慢慢的匯入滿河的行船隊伍中,一切平靜的如碧空中停留的白雲。

    天氣晴好,貢院的各房考官各帶著自己的師爺正忙碌的評卷。師爺看的順眼的,呈給各房的考官評定等級。看的那不順眼的,直接用硃砂畫個大叉。

    考官們在評定等級後,又將卷子呈送給主考官,讓主考官選出案首,確定名次。若是縣試、府試、院試都中了案首,那就算了中了個「小三元」,對考生來說也是很有榮耀的事情。

    評選策論的高度自由度給了這些考官龐大的權力尋租空間。各個考房之間,就有一些考官互相交易,讓師爺來回穿梭,將一房中黜落的卷子換到自己考房被選中。

    明末爆料出來的科考弊案,顯示了朋黨斗諍對科舉制度的嚴重破壞性,甚至萬曆三十八年選拔舉人的鄉試都不能倖免,主考、副主考和各房考官比著賽的錄用自己一派的人,全無一點規矩。

    一直有點小運氣的高進,卷子落到了考房的師爺剛娶了心儀的小妾,心情好的不得了。

    師爺搖頭晃腦的舉著蘸著硃砂的毛筆,剛想劃個大叉,又頓住心中自言自語道:「狗屁不通的文章,只是看這內容怕是老爺的關節,還是請老爺過目。」

    幸喜,這房的考官是東林黨的人,拿著卷子看了幾眼,大笑:「瞧這幾句,肯定是東林書院高攀龍所述,這小子也真是敢引用。不錯,不錯。」

    考官提起毛筆就給了個中等,高進輕鬆過關。

    正所謂時來運到,高進悠閒無事躺在南京城內的一個普通院子裡大樹下的躺椅上,壓根沒想到剛才抬頭望天的功夫,居然已經文秀才到手。

    高進現在呆在小院子裡主要是暫避昨晚的風頭。

    一邊聽二老叟閒聊,高進一邊翻閱著利瑪竇在前幾年在中國出版的第三版中文世界地圖兩儀玄覽圖,並用後世記憶中,在上面不停的用碳筆修正著。

    「東翁,你現在說的雖然是揚州話,但是倒是參雜了很多南京官話,只要稍許留意下,就可以把官話說好,將來中了舉人,也不會選吏的人在這個關節上被吏部的人挑剔」,一老叟突然道。

    高進聞言,放下地圖,好奇道:「是啊,老同年不說,我還真沒想這個問題。一路走來,發現原來官話就是南京話,老同年這幾日正好教我些許。」

    老叟得意的沾須而笑:「五胡亂華後,中原士族衣冠南渡,南京官話成為古中原雅言的正統嫡傳,歷朝官話均以南京官話為本。我大明定都南京,以古中原雅音為正,也用的是南京官話。」

    高進心中暗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網絡上一直有普通話不夠正宗的言論,原來是丟去了一些上千年的語音傳承。

    「南京官話裡說胡裡八塗,就是糊塗。說月亮巴巴,巴巴就是餅的意思。房干,就是房間,說是官話,其實也是很俚俗的」,老叟們談的高興,哈哈大笑。

    高進看見獨孤信站在自己屋前張望,打了個哈欠,道:「再去睡個回籠覺,老同年慢慢聊。」

    進了屋,原來楊文鼎也已悄悄在屋裡等候,二人行禮後坐定。

    高進問道:「獨孤,何事!」

    「那些紈褲們已經上了岸,卻是直接去了花滿樓。為首的確實是方世鴻,他爹方從哲據說在北京做了輔相,剩下了都是江浙本地在南京城國子監裡讀書的官宦子弟。」

    「嚇,都是國子監的!」高進大吃一驚,心道昨日原來都是自己同學啊,一下就想起了某某商學院的mba。

    「是國子監的」,獨孤信拿出懷中的一張紙遞上道,「今日我去找了南京國子監祭酒的師爺,早先莊主讓我轉交的高山長的推薦信就是他收的。已經說好了,交五百兩銀子,祭酒給公子搞個選貢。」

    「那不是花錢買的?還整天和高山長說欣賞我,原來是欣賞我的錢」,高進有些鬱悶,一下就想起中學課本裡著名的嚴監生和顫抖的伸出來的兩根手指。很二,這難道就是嚴監生對監生們的評價。

    獨孤信著急的解釋道:「花錢買的是例貢,那可是和選貢不一樣的。例貢的叫例監,選貢的是貢監。國子監監生有四類:恩監、蔭監、優監、例監。貢監屬於優監,就算將來考不到舉人,貢監還是可以出來做官的。」

    高進已經傷了心,也無心聽這麼一大串,無力的擺了擺手,「五百就五百,就這麼著,那我就不用上學了吧?」

    「自然不用上學,就是掛個名字,等幾年就可以畢業了」,獨孤信笑的很甜美。

    一想到不用和人渣在一起讀書,高進很同情自己後世無奈的在三流大學校裡和一群以騙女孩子上床人數多少為榮的惡棍一起廝混的人生,也突然很痛恨自己當年只會一次次使用右手,而不能發奮圖強。

    楊文鼎見獨孤信報告完畢,開始匯報昨日的打劫經過,言畢,笑著踢了一腳身邊的袋子道:「莊主,昨日我們打劫到了六百多兩現銀,還請莊主看怎麼處置?」

    「融了給獨孤信,正好還給國子監。多的你和獨孤信對半分,帶弟兄們喝酒。」,想著國子監祭酒張張嘴就把好幾十人辛苦打劫來的錢收走了,高進不禁佩服,知識就是金錢,真的沒錯!

    高進無語問蒼天,可是此時,花滿樓的後院,有人是哭號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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