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鳳凰社37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嗨,睡美人，終於醒了？」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從硬邦邦的桌面上坐了起來，渾身肌肉酸痛,像是昏迷了很久。裡德爾就站在他面前，一臉促狹地看著他，「你再不醒，我就要考慮給你一個吻了。」
「哈利他們怎麼樣了？」此時此刻，他一點和對方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直接跳下桌子，打量著四周的一片狼藉,從口袋裡掏出飛賊,放了出去。
「我不知道。」裡德爾聳了聳肩。「就戰鬥現場來看，大概活的挺頑強的。」
他譴責地瞪了對方一眼，飛賊已經飛出了他們所在的時間廳，進入了他們曾經去過的大腦廳。在那裡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赫敏和盧娜，傻笑著的羅恩，還有捂著腳脖子坐在地上的金妮。飛賊在赫敏和盧娜的上方盤旋了一下，他看見金妮對他用口形說道，「她們還活著。去救哈利。」
飛賊順著金妮所指的方向飛去，回到了那間有拱門的房間裡。場面一片混亂，食死徒和鳳凰社成員在互相追逐，到處都是亂飛的咒語，他小心地控制著飛賊穿梭在咒語的光線中觀察著情況。鄧布利多已經來了，食死徒即將被擊潰，哈利正拖著雙腿胡亂舞動的納威往上走——
突然，哈利鬆開了納威，抽出魔杖跑了下去。他調轉方向，正好看見小天狼星帶著驚恐的表情倒了下去，落在帷幕裡，消失了。
就像是在看一出遙遠的默劇，哈利衝向了拱門，卻被盧平攔腰，怎麼都走不到拱門所在的平台上。帷幕還在輕輕擺動著，如同他們第一次看見它時那樣。其他人還在搏鬥，小天狼星的死就像是廣闊的湖面上被投下的一顆石子，泛起的波瀾還在向外擴散。
在小天狼星原本站著的位置的對面，貝拉特裡克斯站在石階上，還維持著念出咒語時的姿勢，像是被這一幕所震驚。她木無表情，好像所有的情感都被埋葬在了阿茲卡班裡，只是緩緩放下持魔杖的手，捂著胸口，倒退了兩步，像是不能接受自己做了什麼。慢慢地，她的臉上一點一點地浮現出了哀傷，而那哀傷又被屍體般僵硬的肌肉所禁錮著，扭曲成了一個不完整的慟哭。她的眼中像是有淚水，但最終那軟弱的痕跡被狂熱的驕傲所蒸發，她的哀傷變形成了詭異的笑容，冷酷，殘忍，泯滅了最後一絲人性。
他望著對方，目光彷彿穿透了她的身影，看見了格裡莫廣場12號搖搖欲墜的老屋，只有少量蒙塵的銀器證明著那所吱吱嘎嘎的佈滿了蛛網的陰暗的大房子曾經輝煌過。他的目光越過那些皺巴巴的家養小精靈的頭顱，越過了小天狼星的母親惡毒尖叫著的畫像，越過了掛在床頭的菲尼亞斯的空相框，最終落在了那副暗淡無光的滿是蟲眼的掛毯上。「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族。永遠純潔。」那行金線繡著的大字在昏暗的房間內斂去了最後的光澤。布萊克家千百年來的榮辱興衰，最終凝聚在了他眼前的這個癲狂地大笑著的女人身上，韶華不再，容貌已衰，坎坷的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與美麗無關的痕跡，然而這一刻，他卻覺得她如此動人。
她跑了出去。哈利掙脫了盧平的束縛，跟著追了過去。
飛賊追逐著他們的身影，他大步朝前走著，離開了時間廳。「發生了什麼事？」裡德爾跟在他身後問道，「你看見了什麼？」
他沒有回答。貝拉特裡克斯尖利的大笑從前方傳來，在神秘事務司漆黑的大廳內迴盪著，她用尖細的嗓音荒腔走板地唱著，「我殺了小天狼星布萊克！我殺了小天狼星布萊克——哈哈哈哈！」
「讓開！」哈利跑到了他們前面，魔杖對準了貝拉特裡克斯，「鑽心剜骨！」
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一聲，倒在了地上。「你從來沒用過不可饒恕咒，對不對？」她高聲喊道，「你需要賦予它們邪惡的力量，波特，真正地製造痛苦——正當的憤怒是不能把我怎麼樣的！」
哈利用魔杖指著貝拉特裡克斯，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臉上滿是刻骨的仇恨。
「別，哈利。」裡德爾出聲喚道，「這不是你，別被他影響，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我不會後悔——」哈利嘶啞著嗓子說道，「她活該，她罪有應得——」
「哈利！」裡德爾抬高了音調。「想想你是誰！」
哈利踉蹌了一下。在他們的前方，雕像噴水池附近，一個身影顯現出來，伏地魔站在他們面前，帶著冷冰冰的怒容，「你今天妨礙我很多次了，先是打碎了預言球，現在又阻止我來解決這個喜歡給我搗亂的——」
「你想殺他。你誘使他殺貝拉是因為你要破壞他內心的力量，那種你瞧不起——我也瞧不起的力量。」裡德爾平靜地走到哈利身前，替哈利擋住了伏地魔的視線。「我知道你討厭他，我也討厭他，但他畢竟是你的魂器！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點！」
「其中一個魂器。」伏地魔抬起魔杖，對準了裡德爾。「讓開，這不是你任性的場合。」
「你要殺他，就得先殺了我。」裡德爾握緊了魔杖。「損失一個魂器對你來說或許是可支付的代價，損失兩個呢？就為了這麼一個沒什麼能耐的小角色？」
哈利惱怒地張了張口，像是要反駁，但還沒等發出聲來，伏地魔冰冷的嗓音已經響了起來，「你聽到了那個預言，一個必須死在另一個手上，二者不能同時活著。他是個小角色，不能阻止我前進的腳步，但不等於我不需要消滅他，作為前行路上的一個絆腳石。」
「預言是可以改變的。」裡德爾朗聲說道。「你知道我說的沒錯，預言只是若干未來的可能性，並不是全部。」
「我知道你腦子裡裝了什麼愚蠢的想法。」伏地魔的聲音透著一絲不耐煩，「既然他有可能阻礙我，那麼我就該消滅他，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解決！」
「那就動手。」裡德爾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證明你是個為了一個可能不存在的未來消滅自己兩次復活機會的傻瓜！」
「我當年製作你是一次無謂的嘗試。」伏地魔冷漠地望著裡德爾，「我不會被死亡擊敗，也就不需要復活的機會。你要保護波特是麼？」
眨眼之間，伏地魔消失了。站在裡德爾身後的哈利顫抖著舉起了魔杖，「阿瓦達索命！」
噴泉裡那個男巫的雕像跳了下來，擋在了哈利和裡德爾之間，接住了那道綠光。
「這是——鄧布利多！」伏地魔重新現身出來，朝門口的鄧布利多發射了一道綠光。而鄧布利多一揮魔杖，讓噴泉裡的雕像都活了起來，男巫雕像護送著他們三個避開了主戰場，女巫雕像則衝向了貝拉特裡克斯，將她壓在地上。
「你不想殺我。」哈利有些困惑地望著裡德爾，「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相信那個愚蠢的預言？」裡德爾哼了一聲，「你活著，我也活著，這怎麼就不叫同時活著了？做這個預言的人肯定邏輯有問題。」
哈利不說話了。
他猜得到哈利在想什麼，聽到這個預言的時候，哈利心中很可能閃過一個念頭：殺死裡德爾。
如果不是哈利足夠冷靜，看得出來在一票食死徒的保護下要殺裡德爾實在太難，估計已經做出了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了。這也是為什麼之後伏地魔可以趁虛而入——如果哈利自己都認同，在有這麼個預言的前提下，一個人有充分的理由先下手為強，幹掉另一個，那麼伏地魔當年殺死哈利的父母，就沒什麼可指責的了。
至少在想要殺死裡德爾這點上，哈利和伏地魔是一致的。
裡德爾阻止了哈利謀殺貝拉特裡克斯，實際上保護了哈利從未殺人的純潔，正是因為哈利從來沒有殺過人，當伏地魔附在哈利身上時，哈利儘管贊同伏地魔的意圖，卻無法下手。這一瞬間的猶豫給了鄧布利多保護裡德爾的機會。所以他們三個才能站在這裡。
「我剛才想要殺你。」哈利望著自己還在顫抖的手，虛弱地說道。
「你只是被他影響了。」裡德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無法區分什麼是你的念頭，什麼是他的念頭。」
哈利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能想得到的事，裡德爾只會比他更清楚。然而此刻不是和哈利探討因為預言而殺人是否正確的時候，伏地魔隨時可能重新附身在哈利身上，如果伏地魔認為附身的效率是低下的，也許就不會再嘗試。而要確保哈利難以被伏地魔左右，最好的選擇是繼續維持哈利的單純與潔淨。
裡德爾目不轉睛地盯著鄧布利多和伏地魔之間的戰鬥，好像這些只是是再自然不過的舉動。他不再去想裡德爾是如何盤算的，如何在多方勢力中博弈，尋求利益的最大化，而是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了被雕像按在地上的貝拉特裡克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