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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在祈福樓裡坐了半天,沈風逸終於問出了心裡的疑問:「就我剛剛一番觀察,發覺這酒樓裡出入的考生,從穿著來看,大多都非富足。」說著指了指他們面前桌上的茶水點心,「可這祈福樓的吃住價錢可不算便宜啊,他們如何承擔得起整個會試外加殿試的吃住費用?」

    宋瑞得意了,在兩個從未出過宮的人面前,自己那就跟一般,知道得太多了:「皇……公子有所不知,這祈福樓每當會試年的時候,會提供進京趕考的考生三折食宿優惠,這樣一來,價格與其他相比,反而更便宜,再加上環境又好,酒樓的名字又吉利,所以,一直都是考生爭搶之地。」

    「可如此一來,這酒樓豈不是不賺還虧?」

    「這就要看怎麼算了。就這些考生的食宿部分而言確實虧,可是附帶的效應卻必然是賺的。祈福樓就這麼大,所以,能容納的考生必定有限,而這些考生為了跟更多的人切磋文采思想,便常常會在祈福樓舉行詩文茶會,都是有抱負的有志考生,言論往來必然有精彩之處,自然會吸引更多附庸風雅的有錢人前來消費,再加上,倘若在祈福樓住宿的考生裡能出個狀元,於祈福樓而言,那就是連鎖效應,對祈福樓全年的生意來說,穩賺不賠。這不,前幾屆的狀元,盡出於祈福樓。」

    沈風逸聽著有趣,突然想起什麼,挑眉勾唇看著宋瑞:「你不是說,你未參加過科舉,不懂這方面的事嗎?」

    宋瑞說了那一大段話,正在喝水潤嗓,一聽沈風逸發問,匆忙放下水杯,辯解道:「我是不懂科舉的事啊,可我剛剛說的不算科舉的事,頂多算是茶餘飯後的閒談,久居京城的老百姓,沒有不知道這些的。」

    「如此說來,倒是我消息閉塞了。」

    安如遠見狀,連忙插嘴:「哪裡呀,公子每天要批閱天下事,這些街頭巷尾傳來傳去的話,沒有知道的必要。」

    宋瑞衝著安如遠撇了撇嘴:「小安子,拍馬屁不是這麼拍的,消息閉塞就是消息閉塞,你何必說得這麼好聽呢?」

    安如遠還要反駁,卻被從離他們不遠的一桌傳來的爭吵聲打斷。

    那似乎是拼的一大桌,圍坐著十來個人,看打扮談吐,應是今年進京趕考的考生,只是不知為何,發生了爭執。

    沈風逸看著來了興致:「小安子,過去聽聽,他們在吵什麼?」

    安如遠領命過去,不消片刻便返回了。

    「回公子,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那些考生裡,有參加文舉的也有參加武舉的,文考生覺得,就是因為這些武人好戰才導致戰爭不斷,武考生則認為,文人就知道紙上談兵,懦弱無能,談何保家衛國!這不,誰都不服誰,就吵起來了。」

    沈風逸聽完,輕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倘若天下文武學子都是這般偏頗的思想,又如何能公正地對待天下事呢?」

    話音剛落,大堂不起眼的角落裡傳來一道聲音:「倘若天下學子都如你們這般思想偏頗,談何公正治天下?」

    一句話,引得包括沈風逸幾人在內的所有人皆向那邊投去了眼光,只見大堂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華服公子,一人一桌,背對眾人,只從那坐姿與飲酒的姿態,便不似小門小戶的出生。

    宋瑞顛顛兒地拉著安如遠一同坐下:「愛坐角落的公子哥?有點意思,看來有好戲看了!」說著往嘴裡拋了粒花生米,興致勃勃地看著那人。

    果不其然,方才爭執的幾人皆向那人走去,為首之人抬手一揖:「敢問這位兄台可同是進京趕考的考生?不知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那人轉身,背對方桌而坐,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笑容滿面道:「不過是一貪杯之人,自不能跟諸位未來國家棟樑想與比較,名字就更不值掛齒了!」

    宋瑞一看到那人的臉,就開始皺眉尋思,總覺得這張臉在哪兒見過,偏偏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另一圍觀的學子,性急上前:「連名字都不願告訴我們,莫非是瞧不起我們?」

    「豈敢豈敢,在下於之泓。」

    為首那人道:「在下張磊,毫州文科解元。這位是宋毅,與我同鄉,為武科解元,還有……」

    名叫宋毅的那人立時不耐煩了:「你們自稱文人的就是廢話多,這是林煥、那位許易知,還有展風竹……」宋毅乾淨利落了將一圈人介紹了一遍。

    於之泓倒也沒表現得多麼清高自傲,而是笑意盈盈地一一同諸人點頭示禮。

    張磊見宋毅介紹完眾人,這才將話題重新引回:「方纔兄長說,我們諸位的想法過於偏頗,還想請教兄台,偏頗何處?歷來雲國主戰的都是武人,倘若不是他們極力慫恿,何須邊境連連戰爭不止?」

    宋毅一聽不樂意了:「是是是,你們之乎者也的就知道和談,怎麼和談?還不是割地嫁女,放我雲國尊嚴何在?只知道躲在虛假的安穩之下苟且偷生,你們的氣節又在哪裡?」

    「難道,戰爭不斷,屍骨遍野就是對的嗎?你看看每年多少雙親哭兒郎,多少妻女哀夫兄?這又是對的嗎?」

    「哼,一味求和,只會為人不齒,到時候,就不只是哭兒郎的雙親了,而是舉過上下皆哭喪了!」

    眼看幾位又有要吵起來的趨勢,於之泓高舉雙手做了個討饒的姿勢:「諸位,諸位,何必把問題看得這麼偏激?戰爭固然太過殘忍,可必要的戰爭卻是實力的象徵,是國之尊嚴的體現,談和雖有示弱之嫌,可在必要之時也可給國家贏得休養生息的喘息之機。古人云,磨刀不誤砍柴工,必要時候的和談是為了更好的備戰,而更好的備戰是為了一擊即勝,花最少的犧牲,贏最大的勝利。」

    看著幾人沉思不語,於之泓又補充了一句:「古往凡事皆兩面,端看用者如何現其長避其短,不是因噎廢食,而該因時制宜,作為學子,該想的應是融會貫通,而非貶低對方抬高自己。文武從來是一家,何苦浪費大好時光為這樣的問題而爭吵呢?」

    不等他人做聲,沈風逸第一個站出來叫了一聲好。

    於之泓越過諸人看向沈風逸,淡笑一下,舉手輕揖。

    沈風逸因其話語,來了興致,朗聲問道:「那兄台認為,要如何才能因時制宜,平衡文功武治呢?」

    於之泓左眉一揚:「兄台問的當可算治國大理,那是上位統治者該思慮之事,豈是我一介路人所能胡言的。」

    「這不是話趕話說道這兒了嘛,無關對錯,只是大家的思想交流而已。」

    「平衡文功武治哪裡是靠一張嘴能說清楚的?上位者,居位高低,目光長短自然不同,所關注點也必然不一,而其所尋找的平衡點也就因人而異。」

    「那照此說來,統治者位居最高,其該目光最為長遠,以天下宏觀制衡文宣武就了?只是,兄台可曾想過?統治者的消息來源皆由臣子所提供,倘若臣子欺上瞞下,蒙了上位者的眼,又怎能做到目光長遠呢?」

    「既為統治者,治國為二,御人為一,無法治下用人者,談何治國?這天下哪裡是靠雙拳便能統治的?故而,兄台問的這個問題,在下無法解答。」

    沈風逸暗忖:你這哪裡是什麼無法解答,根本是不願解答罷了,看似親和,笑臉迎人,實則清高,不屑談論,有點意思。

    「那,兄台之意,只是當今統治者不會御人治下,故而,不懂治國之論了?」

    「這位兄台,於某自認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把在下往溝裡帶呢?我自始至終沒說任何當今聖上的半句不是,兄台偏要這般誤解,那我豈不是有嘴也說不清了?這要是傳到別人耳力,小命堪憂啊!」

    看著於之泓一臉笑意,沒覺得他有哪點堪憂之色。沈風逸笑笑,不再言語,只是舉起酒杯,遙敬一杯,於之泓也不扭捏,抬高自己的酒杯,一個示意,仰頭飲盡,隨後留下碎銀,大笑出門去。

    「這人倒有幾分意思,就是不知,是否身有功名,又投卷於誰人門下。」

    沈風逸只是輕微做歎,卻不想,宋瑞卻突然驚跳起來:「我想起來了!難怪覺得眼熟!於之泓!於環朗的孫子!」

    「於環朗?於正輝的兒子?」

    「正是!」

    「可是,於正輝的兒子不是正任大理寺少卿嗎?我還見過!」

    「哎呀,錯不了!這是於正輝的小兒子,從小遊學在外,我是因為小時候跟他打過架才記得,外人經常都會忘記於正輝還有這麼個小兒子!他怎麼也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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