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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自那日何麟進宮要求沈風逸立讓位詔書之後,再沒在皇宮裡出現過,想來也是,對他來說,整個宮裡的守衛都在他手裡,他確實沒必要時刻盯著。

    而宋、於兩家,完全遵照沈風逸的意思,忙碌著各家的喪事,也已多日無人進宮,唯有安寧王隔三差五還會入宮一趟,卻也不會逗留太久。沈風逸仍舊鬧著他的「脾氣」,只是每到夜深的時候,小冬子會用承景宮裡的小爐偷偷地替沈風逸煎藥。

    盡量心裡相信宋瑞另有打算,可除了那枚假的護身符,再沒給他遞過消息,沈風逸多少還是有點焦急,這麼多日來的壓抑與操勞,已經讓他越來越覺得身體疲憊,若不是讓小冬子背著旁人偷偷給他增加藥量,恐怕,他每日的清醒時間,都不能超過兩個時辰。

    只是,這麼加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多久了,何照然的大軍已經離京不過百里,宋瑞他們又在何處呢?

    一面告訴著自己,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可另一面,困在這宮內,相當於耳聾眼瞎,沈風逸只能靠著與宋瑞之間的默契揣測著他的意圖來變相配合,可是這樣的配合,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著實讓他開始隱隱地感覺不安。

    這日,梅顯照例按時進宮,像之前的許多天一樣,一番纏鬥束住沈風逸後方能替其施針,只是這日,施針的梅顯,不復往日沉默。

    「你這樣拖著沒有任何意義,等你徹底昏睡不起了,我照樣可以帶你上山解毒,這雲國,該毀還是毀,你所有的掙扎都不過是徒勞的笑話!」

    沈風逸睜著通紅的眼睛盯視著梅顯,「若真到那般,我亦生無可戀,縱使你能解了我的毒,可你能管得住一個一心求死之人嗎?」

    梅顯難得地眼裡流過一絲情緒波動,「這般決絕的性子,可一點也不像你的母親。」

    「舅舅這固執的性子,可也跟母妃不像一個娘胎出來的。」

    梅顯未再開口,靜靜地替沈風逸施完針,解開他的捆束,一邊收拾著針包,這才出聲道,「何照然的大軍已經駐紮在城外五十里處,其中精兵已盡數進城,最遲明日棺蓋定論,我無論如何都會帶你出宮!」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承景宮。

    明明一切事端皆由他一手挑起,可為何表現得最漠不關心的也是他呢?是因為自信結局既定,還是,多年執念早已沒了那份期待?

    然而,容不得沈風逸細想,梅顯前腳剛離開,何麟便大搖大擺著帶著一隊禁衛進來,而出乎沈風逸的意料的是,站在何麟身後的不是旁人,正是沈風睿,他竟然連沈風睿何時到的京城都不知道,何麟的保密工作什麼時候能做到這番程度了?

    「想必皇上已經知道了京中內外的情況,說句心裡話,老臣未雲國盡心盡力,耗盡一生心血,實在也不願見到自相殘殺的畫面,所以,還是希望皇上顧全大局,不過是一封讓位詔書而已,何必頑固不化呢?」何麟笑得一臉狐狸樣,滿臉的褶子都似乎因為興奮反著油光,平白讓人看著噁心。

    而身後的沈風睿,早已衣服不耐單的模樣,「外公何必跟他一個階下囚說這麼多的廢話?看我一刀瞭解了他,這皇位我想怎麼坐自然便怎麼坐。」說話間已然動作迅速地抽出腰間佩劍,倒是被何麟快一步阻攔。

    「不可魯莽!」

    沈風逸看著兩人意見相左,滿臉諷笑地看著沈風睿,「真不知道,你這樣的草包憑什麼坐那把龍椅,」說著轉向何麟,「還是何太傅深謀遠慮,知道若直接殺了朕,這皇位的繼承便名不正言不順,永世背著個謀權篡位的名聲不說,效忠於朕的部下日後也定然無法降服,到時候,皇位還沒坐穩,朝堂若不能掌控,便平白地給你們的『盟友』留了可鑽的空子,想必,真是那般的話,你那皇位能不能坐熱就要另說了。」

    何麟被沈風逸說中心思,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卻也知曉,沈風逸將話說得這麼直白,也是徹底跟他撕破了臉,此時他為刀俎沈風逸為魚肉,讓他逞幾句口舌之快,影響不了大事,當務之急還是要借這股勢如破竹之勢,逼著沈風逸寫下讓位詔書才是正事。

    「既然皇上看得這般明瞭,這中間利害也就無需老臣再苦口婆心地勸說了,這樣如何,咱們各退一步,皇上您寫下讓位詔書,老臣保證不濫殺一人。」

    「哼……」沈風逸冷笑,「真是好大的退步啊……若朕就是不答應呢?」

    「那就休怪老臣無禮了!來人吶,將我們的皇上押去含元殿,我要讓他知道,沒有他,我依然能擬了這封詔書。」隨後轉頭吩咐身邊的一個禁衛去御書房取了玉璽後再奔含元殿。

    而當沈風逸被禁衛驅使著來到含元殿時,卻看到於環朗、周秦、安寧王也已經在了,只是每個人的身後都立著兩名禁衛。其餘官員,到場的只有何麟一派,想必是不想讓多餘的人知道,這讓位詔書來路不正吧。

    「人也算聚齊了,老臣這裡已經替皇上擬好了讓位詔書,待會兒玉璽取來,還要接皇上的手,將璽印蓋上,才算是徹底結束了此事。」說話間,從袖中掏出擬好的詔書,而那名被派去取玉璽的禁衛也恰好趕到了含元殿。

    「將玉璽給我遞過來!」何麟笑看著沈風逸,話卻是對著那位禁衛所說,之間那位禁衛捧著玉璽,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走到何麟面前,低垂著頭,甚是謙卑。

    「回太傅,末將恐怕不能如您所願!」

    這一聲,引起一片嘩然,就連一直笑臉盈盈的何麟也瞬間收了笑意,目露凶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然就是字面的意思。」那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抬起頭,那臉,分明就是久無消息的沈雲飛。

    隨後沈雲飛轉向沈風逸,「害皇上受驚了,還望皇上恕罪。」

    看到安然無恙的沈雲飛,沈風逸對於宋瑞他們的行動更加放了心,淡笑地說了聲「無妨」便神情倨傲地望向了錯愕的何麟。

    雖然還沒能想明白沈雲飛是何時混入宮的,但何麟知道,此時再追問這些不過是浪費時間,而一旁的沈風睿一見有了變故,立刻便沉不住氣了,「不過是一個詔書,影響不了本王坐上龍椅,來人!」

    隨著沈風睿一聲令下,殿外湧進一批禁衛,人人手中執刀,靜立待命。沈風睿狂妄一笑,「來呀,替我拿下這些奸賊!」

    沈雲飛看著沈風睿大笑一聲,「奸賊?這個詞用得不錯,聽見沒有,還不快拿下奸賊?」

    話落,進殿的禁衛紛紛行動,將何麟與沈風睿團團圍住,而另一部分禁衛見此,趕緊抽刀相向,一時間,禁衛分成兩派,對峙著。

    沈風睿怒不可揭,「你們一個個腦子壞掉了嗎?本王說的是沈風逸!不是讓你們捉拿本王的!」

    而不同於咆哮的沈風睿,一直沉默的何麟已經看出一些端倪,自己果然大意了,自認為是何照然的部下,也就勿須多心,卻不想,竟還是被沈風逸的人混了進來。

    沈風逸輕笑,「何麟,朕今天就讓你知道,想要坐朕的位置,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這輩子都是妄想!」

    雖然眼下變故叢生,可何麟畢竟也是經歷過風浪之人,仍舊維持著冷靜,「看樣子,皇上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說著,一拍雙手,殿外立刻有人燃起了信號彈,隨後震天殺聲從宮門處傳來,分明是精兵入宮的節奏。

    「老臣早就說過,請皇上立詔書,不過是不想見血,可既然皇上不體恤臣的一片苦心,臣也就沒必要手軟了。」

    不消片刻,整齊劃一的士兵已將整個含元殿團團圍住,為首的統將入殿後跪立抱拳,「末將,幸不辱命!」。

    沈風睿一改方纔的暴躁,洋洋得意地睨著沈風逸,「我的好皇兄,都說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看來還真是,現在可以乖乖滾下來,讓臣弟坐一坐了吧?」

    沈風逸從容地笑望沈風睿,「就怕你沒這個命坐。」

    一激便怒的沈風睿,果然怒目而視,衝著跪立的統將喊道,「給我殺了他!我倒要看看是誰沒這個命坐!」

    原本半跪著的統將,一躍而起,踏著幾名禁衛的肩,幾步來到沈風睿面前,抽出佩劍,劍尖指向沈風逸。

    「你現在還要說我沒這個命嗎?」

    沈風逸笑得更歡,「當然!」隨著話落,統將的劍一個調轉,堪堪架上了沈風睿的脖子。

    這一下,莫說沈風睿了,便是一直穩如泰山的何麟也沉不住氣了,「孫副將!你們何將軍是這麼吩咐你行事的嗎?」

    誰知「孫副將」擠出一個嬉笑,「何太傅,何將軍自然不會這麼吩咐我,可是,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何將軍已經是階下囚了嗎?」說著一把撕去臉上的偽裝,那哪裡是什麼孫副將,分明是已經「死了」的於之泓!

    何麟指著於之泓,「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於之泓咧開一口白牙,「托您的福,我死而復生了!」隨後扭頭衝著沈風逸道,「臣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無妨,你不晚點來,我又怎麼能看到這麼一場好戲呢?宋瑞呢?」

    就在二人說話間,沈風睿突然暴走,一劍挑開於之泓的劍,劍尖衝著沈風逸便刺了過去,就近的幾人一愣之下,竟沒反應過來,眼看著就要刺上沈風逸的胸口,一支箭矢破空而來,一箭穿過沈風睿的心口,讓暴走的沈風睿身形一頓,帶著滿目的不甘心,倒了下去。

    「就知道還是要我看著,不然你們幾個還是會出ど蛾子!」伴隨著說話聲的,是喘著氣進殿的宋瑞,隔著整個含元殿,看著那個日思夜想的人,不管事實如何,至少這一刻,他是安然地立在那裡,睥睨著天下,那就足夠了。

    「你不是看著何照然嗎?怎麼過來了?」於之泓訕訕地收了劍,不想被他說自己大意了,便先一步轉了話題。

    「交給沈風燁了,我還是覺得你看著你們不放心。」

    沈風逸略顯詫異,「阿燁也來了?」

    已經走到眾人面前的宋瑞,微微一笑,「沒有他,我們又怎麼可能這麼順利地混進何照然的軍營裡,偷梁換柱呢?」說完還不忘衝著何麟齜牙咧嘴地一笑。

    依然知道勝負已分,此時的何麟倒也算是平靜,「真沒想到,你們竟然能從萬冷手中逃脫,還能瞞得這般嚴實!」

    宋瑞笑得更賤,「是啊,所以說,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計劃總歸是趕不上變化快的。何太傅,這種從雲端掉進深淵的感覺如何?刺激不?」

    何麟閉了閉眼睛,「成王敗寇,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沈風逸太想跟宋瑞好好說會兒話了,只想盡快了結眼前的煩亂,「來人,將何麟押入天牢,容後再審!其餘同黨餘孽,盡數收押,交由大理寺發落。」

    然而,剛吩咐完,一陣眩暈伴隨著頭疼突然襲來,沈風逸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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