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章 一截樹枝 文 / 鬍渣利劍
「……我還是不去了。」
姜夜不止是笑了，還說了一句讓眾人目瞪口呆的話。
他莫非以為這執法堂是什麼觀光勝地，他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嗎？
「若是你拒捕，我可以將你當場擊斃！」
歐正也是神色一冷，文苑之內溫度陡降，讓眾人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這是真正的殺氣，可不同於姜夜剛才的半吊子氣勢。
「姜夜！」
陳蘇兒焦慮的看了一眼姜夜，想勸他不要和歐正對著幹。
凌陽武院執法堂，絕對不是擺設，栽在它手裡的士族弟子都是不少，何況一個區區寒門出身的姜夜，更別提姜夜還只是一個一級生，完全不在武院重視的範圍之內。
正當姜夜給了一個陳蘇兒安心的眼神，張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道彷彿春回大地般的柔媚聲音卻是忽的響起，引得眾人側目。
「歐兄且息怒，這小子可能是又犯傻了，我來勸勸他。」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自文苑百花深處，一個女人正款款行來。
女子一身紫色長裙，美得驚人，長髮隨意盤起，肌膚勝雪，眉目如畫。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並沒有一般武院少女或多或少的那股子青澀意味，而是如同開到最燦爛處的櫻花，嫵媚動人。
女子同樣是武院的導師，而且也是最出名的幾個導師之一。
雖然她是在低級生出沒的文苑上課，但是她的美貌卻可以引來地級生乃至天級生旁聽。
她便是蘇嫣然，號稱凌陽武院有史以來最美的導師！
「嫣然認識這小子嗎？如此也好，你便規勸一下他隨我去領罰吧，免得我動手。」
看到了蘇嫣然，便是有著「死人臉」外號的歐正，此刻都擠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連聲音都是罕見的柔和下來，驚掉了周圍武院弟子的一地雞皮疙瘩。
蘇嫣然笑意盈盈的點點頭，逕直穿過呆愣注視著她的人群，掀起一陣讓人沉醉的香風，最後停留在了柳浩和姜夜的面前。
「姜夜，別做傻事哦！乖乖跟著歐正導師去領罰，蘇師會幫你求情，不會讓你離開武院的。」
蘇嫣然黑漆漆的漂亮雙眸盯著姜夜，彷彿哄小孩一般的溫柔。
這一刻，連柳浩都是有些嫉妒身後這個王八蛋了，那麼好看的眼睛，如果是看著自己該多好……
「咳，蘇師，您的話我自然不敢不聽，只不過這執法堂，我真的不去了。」
面對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龐，姜夜卻是不敢多看一眼，微微側過了眼睛，這個女人，早已被他列為武院內最不可招惹人物。
而且他深知，在那嫵媚面容下，隱藏的是什麼……
「姜夜！你非要磨光老娘的耐心是不是？」
蘇嫣然變臉之快讓人歎為觀止，笑意正在一點點消失，如果說剛才歐正的殺氣只是小雪的話，那此刻武院內的溫度，無疑就降到了暴風雪級別的地步。
周圍弟子齊齊退了一步，同時以手捂臉，無力的哀歎了一聲，又要來了嗎？
在整個武院，比蘇嫣然的美貌更出名的，是她的火爆脾氣和狠辣手段，最離譜的是，乍一看你完全不會相信這麼端莊優雅的面孔下，隱藏的竟是火山一樣的靈魂。
而通常蘇嫣然用出了「老娘」這個詞彙的時候，就是爆發的前兆。
「蘇師，且慢！」
姜夜有些慌了，連面對歐正殺氣的時候都鎮定自若的姜夜，此刻卻是慌了，不敢再繼續作弄柳浩，伸手一捋袖子，將抵在柳浩脖頸處的手掌完全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只見姜夜那穩穩停在柳浩脖頸上的右手，握著的，是……
一截樹枝？
眾人揉了揉眼睛，沒錯，那的確是一截樹枝，只是好像枝頭有些尖銳罷了。
姜夜將手上的樹枝舉高，方便眾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個好像是玄冰樹的樹枝，這種樹生性寒冷，觸感有些像金鐵……」
「而且只有文苑有！」
有幾個知識豐富的弟子不由得出聲道。
眾人下意識目光轉移，仔細看去，十丈外那顆玄冰樹，似乎是有一顆樹枝明顯短了一截。
其他人只是覺得哭笑不得，而柳浩則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笑話！
柳浩的臉龐漲成了豬肝色，若不是礙於兩大導師在場，只怕他絕對會當場把姜夜轟殺至渣，以洗刷今日的奇恥大辱！
「這……」
歐正有些無語，樹枝其實也可以當凶器，不過感應了一下姜夜那微弱的氣息，歐正知道姜夜想要達到這個地步，怕是還要再練個幾十年。
「既然是一場鬧劇，我便不管了。嫣然，有空可隨時到我執法堂坐坐。」
歐正轉頭向蘇嫣然道，在得到對方的微笑點頭之後，這才一揮衣袖，身形掠上了半空，逕直朝著遠方去了。
「好了，既然是誤會，那就都散去吧。」
蘇嫣然慵懶的擺了擺手。
「可是蘇師……」
柳浩還欲說什麼，但是看到蘇嫣然陡然望過來的眼神，只得生生把後半截話給嚥了回去，陰沉的看了一眼姜夜，比了一個割喉的動作，這才帶著另外幾個跟班大步離去。
「怎麼，你們還有事？」
蘇嫣然又看向了其他還立在原地回味著整件事的武院弟子，輕輕笑道。
「沒事沒事，蘇師再見！」
眾人沒來由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搖著頭作鳥獸散，生怕被蘇嫣然盯上。
偌大的文苑前院內，眨眼便是只剩下了姜夜、蘇嫣然以及陳蘇兒三人。
「咳咳，蘇師，沒什麼事我們也走了。」
陳蘇兒驚奇的發現，一貫面對著任何人都是一幅平淡表情的姜夜，此時的笑容竟是有些諂媚的味道，反常之極也古怪之極。
「老娘什麼時候說過你可以走了？」
蘇嫣然惡狠狠的看著姜夜，就欲發作。
「就算老娘不和你計較你剛才戲耍我的事情，甚至你損毀文苑的公物，我也大方的饒恕你了。只不過……你上次公然逃課的事情，又要怎麼算？」
姜夜額頭出現了冷汗，這就是他看見蘇嫣然就想躲遠點的原因。上次因為突兀的遇見了顏巖，卻是錯過了蘇嫣然的課程。
一想到以往那些逃課弟子的下場，姜夜就有些頭皮發麻。
「罷了，今日時間不對，這筆帳先記著，你要是敢再犯的話，哼哼……好了，你們去吧。」
蘇嫣然抬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臉色微微一變，忽的改口道。
「那就謝過蘇師了，蘇師再見！」
雖然不知道蘇嫣然怎麼忽然這麼好說話，但是姜夜顯然不會去和蘇嫣然探討這個話題，連忙一拉還有些呆滯的陳蘇兒，眨眼便消失在了文苑門口。
「跑這麼快，人家有那麼可怕嗎？」
蘇嫣然撇嘴道，隨即又抿嘴一笑，款款朝著文苑深處去了。
……
清冷的月光灑在山道上，一對少男少女行走其間，影子不斷的重疊交錯，好似纏綿悱惻的戀人。
「姜夜……」
陳蘇兒在猶豫了半晌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少年。
「怎麼了？」正在沉思之中的姜夜聞言轉頭，看著陳蘇兒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微笑道：「放心吧，那柳浩以後應該不會再來煩你了。」
「不是這個！是……你今天為什麼要救我，而且還……」
陳蘇兒抬起頭，定定看著姜夜，那烏黑的瞳孔之中閃爍著一種光芒，讓得姜夜有些心顫。
「而且還往死裡得罪了柳浩？」姜夜說完了陳蘇兒未說完的話，隨即聳肩道：「因為，我喝了你的雞湯啊……」
「雞湯？」
陳蘇兒愕然，但是聽姜夜的語氣，又好像不是在說笑。
雖然覺得姜夜的邏輯有些難以理解，但隨即陳蘇兒又是有些說不出的失望，僅僅是因為一鍋雞湯嗎……
「好吧，不逗你了。我會這樣做，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姜夜笑了笑，忽然認真的說道。
「以前我在武院沒有朋友，但就是喝了你雞湯的那一天，我覺得有個朋友其實也挺不錯的。趕緊走吧，天色已經很晚了。」
姜夜招呼了一聲，當下朝著山下走去。
「朋友嗎……」
陳蘇兒呆了一下，不知為何，這個答案好像滿意又好像還是不那麼滿意。
搖搖頭，驅逐了心中的胡思亂想，看著姜夜那終於有了一些熟悉味道的背影，陳蘇兒臉上露出了明媚的笑意，也是跟了上去。
一刻鐘之後，兩人並肩站在山下的溪流旁，表情都有些古怪。
「我的房子被拆了……」
「你的房子被拆了……」
看著那一片狼藉的地面，兩人同時開口道，隨即相視一笑。
「沒事，大不了明天我重新蓋一間。」笑過之後，姜夜也不著急。
「可是你今晚怎麼辦？」
陳蘇兒似想到了什麼，臉頰有些微紅。
「我去後山將就一下吧，其實偶爾在山林之中過夜，感覺也是不……」
姜夜沒注意到陳蘇兒臉上的異樣，淡笑道。之前才在山上待了兩天，這點問題自然難不倒他。
轟隆！
只不過姜夜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天空之中猛然雷聲大作，隨即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的就砸了下來，剛好落進了姜夜微張的嘴裡，扼殺了他所有的聲音，也讓他臉上的淡淡笑容瞬間石化。
下雨了。
一場很大很大的雷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