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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艷福無邊,替身 文 / 呂大師

    羊群,是一種較為散亂的組織。它們平時在草原上,盲目的左衝右撞,漫無目的的吃草或者行走。但是一旦有一隻頭羊行動起來、向某一個方向帶頭出發了,那麼其他的羊,就會不假思索的一哄而上,緊緊的跟在頭羊身後,而再也不會顧及等在他們前面的,可能是一群嗷嗷直叫的狼群。

    頭羊往哪裡走,後面的羊,就會跟著往哪裡走。這便是羊群效應,亦稱之為「從眾效應」。

    李正倫準確的把握住了田頵軍厭戰的心理,除了田頵的親衛之外,其他餘部,無不如退潮一般跟隨他奔竄。

    李神福雖然身後重傷,但也絕不會錯過如此良機,回到中軍之內,指揮調度、趁勢掩殺,一時間軍威大振!

    這時候,李神福的心思,已無法全部集中在沙場之上,他的眼角餘光,不由自主的望著那一名突然殺出、不但救了他一命,且擊傷田頵、讓他能夠轉敗為勝的那名黑巾刺客!

    此人藝高膽大、勇武機智,難道是吳王暗中派來襄助自己的嗎?但李神福搜遍吳王帳下的名將,卻怎麼也無法將他們與這名刺客對號入座。此人究竟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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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從周與其手下從亂軍中殺出,逃至大江岸邊。

    手下士卒氣喘吁吁的道:「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葛從周卻是凝神不語,只望著波濤洶湧的江面,愣愣出神。

    另外一人就建議道:「田頵軍心動搖,敗局已定,我們留在此處,再無裨益,不如渡江北還吧。」

    眾人紛紛說好。事實上,他們此次前來,旨在將江淮這灘渾水,攪得更渾,為梁王南下爭取時間。若能擊殺李神福,固然最好,就算不能,也沒有什麼直接損失,接下來的事情,就讓田頵自己頭疼好了。

    葛從周忽然問道:「找到小英的下落了嗎?」

    又有人站出來稟告道:「已經找到了。之前那名刺客,只是打暈了小英,將他的衣巾奪走,混在我軍之中。看來他也不算是嗜殺之人,不然小英現在已經沒命。不過那名刺客的手法的確詭異無比,屬下用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沒法將小英喚醒過來。」

    葛從周慨然歎道:「此人的確不簡單啊!他不但將刺殺的時機,拿捏得極為精準,更為可怕處,是直接撼動了田頵的軍心,使得苦戰許久、奠定的勝局,瞬間瓦解。此人若是吳將,堪稱梁王之勁敵。」

    說完,葛從周就沉默下來,眾人亦垂首不語。

    風聲呼嘯,江水澎湃。

    良久,葛從周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道:「大家聽我號令,這名刺客雖然強橫,卻被田頵親衛的『軍魂』所攝,已然受創,今日我們趁其傷重,務必要將他留下!」

    眾人轟然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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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鐵鋪對面。

    破錘子伸了伸懶腰,從床上醒來,道:「夜貓子,外面吵吵鬧鬧的,怎麼回事?是不是田帥戰勝李神福啦?」

    夜貓子卻仍舊是神情專注的盯著打鐵鋪,淡然道:「恰恰相反,聽說李神福大獲全勝,田帥當場戰死。」

    破錘子登時跳了起來,道:「那還你傻愣著幹嘛,還不快跑?」

    夜貓子苦笑道:「可我後來又聽說,其實田帥沒死,只是受了重傷,在親衛的保護下,撤離戰場,逃回宣州去了。」

    宣州即是田頵的大本營,此次田頵席捲忭州等地,命心腹大將郭行琮率精兵二萬留守,只要田頵能順利折返宣州,能否捲土重來、鹿死誰手,則尚未可知。

    破錘子也到窗口看了看情況,道:「但不管怎麼樣,田頵此戰是敗了吧?」

    夜貓子點頭不語。

    破錘子就道:「李神福是蓋世名將,當真了得。依我看,田頵也靠不住,咱們『西湖雙雄』,還是另找棲身之地吧!」

    夜貓子道:「越王錢鏐對我們恨之入骨,不惜出動『龍王令』,懸賞萬金,要我們兩個人的腦袋。原以為投靠田頵,可以一展抱負,誰知道他卻只派咱們來監視幾個小鬼。要不是看在田頵收留之恩的份上,我早就走了。」

    破錘子道:「我們不如再上揚州,投奔楊行密如何?楊行密與越王勢如水火,定可庇佑咱們兄弟,說不定還能撈到什麼好差使呢。」

    夜貓子搖頭道:「楊行密也是個軟骨頭,靠不住的。此人明顯要與錢鏐罷兵言和。不然前些年,李神福生擒吳越名將顧全武的時候,楊行密就不會令李神福放還顧全武了。現在我們自己乖乖的送到楊行密嘴裡,他多半也會交出咱們,獻給錢鏐。」

    顧全武是越王錢鏐手底下的第一名將,六年前,楊行密手下的將領、鄂州守將杜洪,趁著楊行密與龐師古、葛從周對峙,趁機叛.亂,又擔心遭到楊行密圍剿,遂遣使者,向吳越錢鏐求援。

    錢鏐派遣猛將顧全武去救鄂州刺史杜洪。當時,顧全武聲威如日中天,連破江淮十八座營寨,大敗楊行密手下大將田頵、周本、台蒙等人,生擒「三十六英雄」之一的秦裴。

    直到兩年前,為了挽回敗局,楊行密不得已才派遣李神福出戰。李神福看出顧全武因連勝輕敵,故意設下計謀,示敵以弱,顧全武果然中計,結果反遭李神福生擒。

    是役,天下震動,更奠定了李神福「江南第一名將」不可動搖的地位。越王錢鏐則是驚泣曰:「喪我良將!」

    但楊行密旨在

    休養生息,遂以顧全武交換回吳將秦裴,兩浙與江淮的恩怨,亦暫時告一段落。

    這些往事,猶如發生於昨夕,「西湖雙雄」自然耳熟能詳。

    破錘子心有不甘的道:「難道真的要我們隱姓埋名,歸隱深山,等到錢鏐那老鬼死了,才出來混嗎?」

    夜貓子想了想,道:「暫時的隱姓埋名,是必須的。不過也不一定要歸隱深山。」

    破錘子大喜,道:「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好去處?」

    夜貓子道:「就去魚龍山莊。此莊位於揚州城天長縣,莊主方夫人深明大義、接濟困窘,實有木蘭遺風,就連楊行密也要忌憚三分。聽聞任何投奔山莊的人,方夫人一概不問出生來歷,只要嚴守山莊規矩,自勞自給,當可無憂。」

    破錘子點頭道:「那就事不宜遲,馬上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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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倫潛回到打鐵鋪到時候,「聖胎」混亂如麻。就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抽空了一般,明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聖胎反而莫名其妙的,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關鍵處,就在於田頵的親衛!當時他們「救主心切」,形成了一股極為可怕的無形氣勁,直接侵入李正倫的「聖胎」。聖胎毫無防備之下,不但沒能一擊幹掉田頵,反而還受了創傷,進而影響了他的靈覺。甚至在某一段時間內,陷入了深深的、空白的恐慌之中,叫他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

    這麼多年來,李正倫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亦幸虧當時,靈劍「定風波」與自己心意相通,愣是在聖胎狀態極差的情況下,利用羊群效應,給自己殺出一條路來。

    見李正倫安然回到打鐵鋪子,劉一絕、王見羞、宋福金三人,全都欣喜若狂。兩女更是相擁一起,蹦蹦跳跳的,瘋狂尖叫。

    李正倫努力使自己的靈識回復平靜,道:「田頵敗而不亡,等他喘過氣來,一定會派人來劫老劉,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裡。」

    劉一絕提議道:「我們不如直接亮出身份,去找李神福,如何?」

    李正倫搖頭道:「李神福也受了重傷,這個時候很難見到他。再者,我來忭州一事,視為絕密,不想被其他任何人知道。」

    然後冷眼掃過王見羞、宋福金,道:「尤其是你們兩個長舌婦,跟誰都不許提起,知道嗎?」

    王見羞給李正倫扮了個鬼臉,道:「你這個三姓家奴,我們要是喜歡到處去說,一百天前,劉爺爺就知道你是誰了。還是你自己前兩天,藏不住秘密,親口告訴劉爺爺的。」

    李正倫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兩個小女孩,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的,真遇到一些格外需要留意的事情,她們倒也能守口如瓶、甚至還能幫得上忙。就如之前的「替身人偶」,便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計謀。

    眾人主意已定,就由劉一絕出去辦一條小船,而李正倫則與王見羞、宋福金藏在附近的民宅,約定好聯絡方式,直至入夜,這才傾巢出動,前往揚州魚龍山莊。

    李正倫趁機調養「聖胎」,以便有足夠的實力,應付散兵游勇的遭遇戰,以及其他突發狀況。

    到了傍晚時分,劉一絕精神振奮的回到民宅,道:「忭州城現在已經被李神福取回,田頵部潰敗千里,降者無數。」

    李正倫經過一整天的調息,狀態已經好了許多,聞言笑道:「看來李神福又要陞官嘍。」李神福本就已經是名動天下的名將,經此一戰,威名更盛,也不知道楊行密是否會因此而忌憚李神福功高蓋主,還是會更加真心誠意的倚重此人。

    劉一絕道:「李神福升不陞官,沒人知道。不過現在大家最感興趣的,並不是李神福,而是行刺田頵的絕世刺客。我出去一趟,幾乎街頭巷尾都在傳頌此人,而且版本無數,傳得神乎其神,說什麼荊軻再世、專諸重生等等等等……就連我剛才去租船時、遇見的船夫,都說那是他們的船老大的化身,用的兵器,則叫絕世名刃『魚藏劍』!哈,真是有趣!」

    李正倫心中好笑,搖頭不語。

    王見羞則是興致勃勃的道:「到底是什麼刺客,如此厲害?」

    劉一絕大有深意的望了李正倫一眼,道:「我現在總算知道,你為什麼不想被李神福的人,得知行蹤。皆因如果被吳王楊行密知道,你就是這個『一劍扭轉乾坤、促使李神福轉敗為勝』的絕世刺客,吳王必然會對你大為忌憚、處處提防、打壓。年紀輕輕,鋒芒太露,屆時只會引起他人的警覺,成為眾矢之的,實有百害而無一利!」

    王見羞驚訝得合不攏嘴,道:「劉爺爺,你該不是搞錯了吧?他早上難道不是去踩點,準備跑路的嗎?」

    劉一絕、李正倫你眼望著我眼,頓時爆笑,而宋福金礙於自家小姐的面子,則是稍微含蓄了些,掩著嘴偷笑。

    王見羞見眾人這般模樣,這才知道原來大傢伙都已經清楚了情況,只有她這個「心地純潔」的大小姐還被蒙在鼓裡,不由氣忿的鼓著香腮,神情不悅的扭過臉去,看向別處。

    入夜之後,一行四人,就在附近的秦淮河畔登船,再駛向長江碼頭,準備渡江前往揚州。

    李正倫見王見羞從民宅出來,還是抱著之前那個大人偶不放,不由好笑道:「都已經派不上用場了,怎麼還帶著?」

    「你管不著!」王見羞就嘟著小嘴應了一句。想了想,又道,「這個就是本小姐的傀儡娃娃,當我看不見你、又打不著你的時候,我就打它、拿它出氣!」

    李正倫哈哈大笑,道:「恐怕是你、擔心自己以後

    太想念我了,這才拿來當作是精神寄托吧。」

    「鬼才會想你呢。金兒,你拿著。」王見羞當即跟個沒事兒的人似的,拍了拍手,將偌大一個人偶丟個宋福金。

    李正倫留意到王見羞的玉手,本來是從不做女紅、白白嫩嫩的,極為好看,現在則為了趕製人偶,竟也傷害纍纍、左一個包、右一條.縫的,心中倒是有些明白了王見羞的念頭:人偶是她和宋福金不眠不休做出來的,花了很多心血下去,就這麼丟了,實在覺得可惜。尤其這還是小女孩的第一件作品。

    第一件得意之作,感情自然要更深一些。

    不知為何,看著這個酷肖自己的人偶,被兩個漂亮的女孩子抱來抱去的,甚至還和她們在床上顛鸞倒鳳、吃盡豆腐,李正倫竟有些吃起「替身」的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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